第四章 忌惮
白羽有些迷茫了。
为什么每一次他都想要对林子晔好呢！为什么每一次他对林子晔好的时候那个人总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呢！
他知道，他对林子晔的感情不同，总是喜欢接近林子晔，可是，越是如此越是令他心乱！他白羽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情”一字，这无疑……是让他多一份。
明月当头，他衣冠似雪，手中白酒一杯一杯往肚里灌。脑袋里想着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湖上波光潋滟，泛起点点涟漪。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琴弦，叮叮的声响令人不觉掩耳。
林子晔走进白羽的住所，便看到那人随手拨弄着琴弦，一手托着一杯琼露，敛尽风姿。心下一阵奇异的感觉，白日是他鲁莽了，特意来此向他道歉，没想到却看到如此美艳至极的画面，但碍于白羽大病初愈，立刻急急地走过去。
“世子不该如此嗜酒，而今天气尚寒，莫要再起风寒。”
白羽抬头，眸中氤氲一片，但见那人一套淡紫衣衫，长发高束。眉目俊雅，英气逼人，偏偏独立，尽是绝代风华。
“你这短命的，本世子好心帮你，你哪一次不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而今又来做什么？是嫌欺负我的还不够？”白羽本就心情烦乱，再加上白日林子晔令他颜面尽失，此刻已是怒极，连对自己的称呼都改了，抬手就要把杯中的酒朝林子晔洒过去。却又觉得自己活脱脱就是一怨妇，气生生地将那杯酒咽进了肚子。
林子晔一把将白羽手中酒杯夺过来，恨铁不成钢。
谁知，白羽看也不看林子晔一眼，直接把酒坛子拿来咕咚咕咚往肚里灌。林子晔又气又急，真想一巴掌就此拍死他算了！开口便道：“只会用身子赚他人怜悯的懦夫！”
白羽将手中酒坛用力扔进那湖里，水花溅起，响起一串愤懑之音，恍若低诉。
“本世子是懦夫？本世子可从未想过要用自己的身子赚人怜悯，怕是某人自作多情，死鸭子嘴硬！”言罢，白羽舔着脸地凑过去，便拉起林子晔的手，嬉笑道，“本世子说的没错吧，梨园大公子？”
林子晔本就是来此向白羽道歉，自是不想再起冲突，只得微微勾起嘴角，却是笑的勉强。白羽看的心中怒火又起，狠狠将他衣袖甩掉，“哼，不愿意看到本世子，你走便是，梨园大公子何必在这里装好人！”就算装好人也要装的像一点儿才是，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该不是存心要他难看吧！
说着，白羽转身便踉跄着要走，林子晔不自觉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转头，正遇上林子晔那略带愧疚的眼神，白羽满足地勾起唇角，笑着拉起林子晔的胳膊，叫人上一坛酒，亲自斟上递过去，“本世子也不是小肚鸡肠，子晔若是真的道歉便饮下此酒，如何？”
林子晔看着白羽手中的玉雕酒杯，面露为难之色，他……从不喝酒，而且，如此珍贵的酒杯他不该使用。可是，看到那人满是期待的眼神，还是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酒杯。
白玉雕花杯、紫衣锦缎袍，在林子晔身上是说不出的和谐，明月当头，白羽笑着看着林子晔一口一口喝干了杯中醇酿，心里浮动着小小的满足。
白羽知道，他爱上了。没有任何前兆，亦没有任何理由地爱上了……
林子晔一杯醇酒下肚，微微一笑，如若明月，虽是清冷孤高却令人移不开眼。
白羽拿过酒杯，手中仿佛还有那人的温度，贪恋地感觉着舍不得放下。他想告诉他一切，想要告诉他，其实……
可是。
他不能说，他什么都不能说出口！
离开吧……趁一切还未定下结局。
远离吧，趁他还未沉落，还未到万劫不复……
林子晔看白羽似欲言语有一句话也不说，轻声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白羽抬头贪恋地看那人一眼，手中玉杯一掷，落地玉碎，通透的晶片滚落一地，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声声恍若哀求。
“子晔，你已喝下这杯酒，从此你我便不要再有瓜葛了吧。本世子原谅了你，你也不必再来了，本世子对琴棋书画并无兴趣，先生还是请回吧，莫要本世子赶你出门。本世子的手段你该听说过。”
白羽说着，转身离开，不再流连。独留林子晔一人在那小亭子里，满脸惊愕与不易察觉的失落。
林子晔独自站在那里，良久才微微颔首，脸上挂上一丝淡淡的笑容。俯首，手指轻触冰凉的碎玉，似是还有些温热，只是，不知这温度是他的，还是他的……
早知喝了这杯酒便是决绝，他就……
摇头，苦笑。
即使他不喝这杯酒，世子也会想尽办法赶他走的吧，他又何必眷恋那人？只是，不知为何，竟有些微微心痛。
修长的手指轻抚冰凉的石桌，他们相遇那日，便是在这个小亭吧。那个时候，他弹琴清灵而悠远，而此时，不知他的琴音又是如何？
抬头，本是盛开的繁花已有些枯萎，渐渐有些凋零之势，一阵微风吹过，花瓣翩飞。伸手，接下一片细小花瓣，颜色不再。
罢，罢！罢……
就让这一切，随着花的凋落消散吧。明日，他便向靖王提出离开，他也该回他的梨园去了，那里，才是属于他的天地。
手中花瓣跌落，转身离开，衣袂轻摇，踏碎一片落花。
然而，在另一边。白羽躲在柳树下，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离开，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
泪，滑落。
倘若，他不是靖王世子。
倘若，他可以摆脱被操控的命运。
倘若……
现实永远都是那么残酷，一切都只是不可能的奢求，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设想？他只是一颗没有自由的棋子，偶尔用自己的任性反抗一下命运罢了。
拿出随身的玉箫，想到那日，他本想与林子晔相和一曲，却未能如愿，日后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如水双唇对着玉箫，轻轻吹着。
箫声悠扬，满是哀伤，断断续续，似是呜咽。
微风吹过，柳絮纷飞，与白羽那雪白衣衫混合着，翩翩然，好似仙境。
手中玉箫跌落，变成两段。风中柳絮依然翩飞，似是为主人哀伤。
白羽伸手，想要抓住这飘飞的柳絮，却是片片逃离，只是一场空。就像，爱情……越是用力越是抓不到，越是爱了越是心伤。
这一日，他抱着膝盖，哭了。
这一晚，他向命运臣服了。
这个季节，花飞花谢，刹那芳华。
这样的人生，缘起缘灭，尽在弹指。
次日，白羽正在府中游荡，远远便看到林子晔从靖王住所水月居出来，悄悄躲在自己的秋水阁，远远地，那人望向这边，他赶忙往石凳上一坐装作闲坐，再悄悄瞥一眼，那人已经翩然离开。
“小四儿！去给爷备轿，啊不，备马！本世子要去烟雨楼！记得派人叫上昨个儿那个白胖子，先去秦王府叫上秦哥哥。”
小四儿早就知道世子对林子晔是不一般的，也知道世子为何要赶走林子晔，心下依然心疼。看着世子此刻什么事儿也没有，小四儿知道，其实世子心里的苦是数也数不尽的。
“少爷，小四儿以为林子晔是个好男子，为何世子要赶他走呢？”
看着小四儿如此，白羽心下一酸，脸上却挂起了邪魅的笑容，对着小四儿的鼻子一刮，“怎么，四儿，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哎哟，你这个没良心的，是不是想着攀上了本世子的先生，日后就可以骑到本世子头上来了？”
白羽说着，一阵捶胸顿足，好不伤心。小四儿猛翻一个白眼，一拱手，“得，爷！小四儿呀，自作多情多管闲事儿了，奴才这就去给您备马！”心里再加一句：接着折腾吧你，早晚要把你自己给折腾死！
两人一人骑一头高头大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一旁的百姓逃的逃，散的散。两人所经之处无不一片低叹之声。白羽却在那马上笑得得意，“都给本世子闪开！若是被马踩死了，本世子就算给钱你们也捡不回命来！”
小四儿彻底服了自己的主子，怎么他就这么能折腾呢，能把整个京都都闹腾得鸡犬升天，幸亏皇上介于靖王爷手握兵权，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世子犯下的罪孽怕是几个脑袋也保不住的！
只是，皇上心中所想不只如此，他还有另一番打算，人说圣意难测，也正是如此吧。
两人嘻嘻哈哈地接了秦王府的白秦，又浩浩荡荡地往烟雨楼走。这烟雨楼与烟花阁是一个老板开的，一个接客的都是女子，便是烟花阁了。另一个里面接客的都是男子，便是今日他们要到的烟雨楼了。
白羽一下马，便轻车熟路地进去了。白秦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表弟了，真是什么地方都来，他自己来也就算了，还带着小四儿来！
白秦拉着白羽的袖子，“羽儿，还是别进去了吧？你一个……总之，你不适合进这种地方，我们去对面茶楼喝喝茶什么的，好不好？”
白羽邪魅地看着白秦，笑得奸诈，“秦哥哥没来过这种地方吧？”之后，又是笑嘻嘻地凑到白秦耳边，悄声说着：“这里的小倌有的还是蛮俊的哦。”
听到白羽的话，白秦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刮刮他的鼻子，“你呀，是来找夫君的？靖王不知又会气成什么样子。”
白羽对着白秦的胳膊狠狠一掐，“秦哥哥莫要败坏人家名声嘛，就算是在这里找，也是本世子娶回家去，怎么能嫁给别人呢！”白羽说着，对白秦俏皮地眨眨眼，拉着他便进去了。
刚一进去便听到那李岩峰在高谈阔论。
“要说那靖王世子，一个黄毛小子就想来这烟花楼，也不怕被这里的小倌儿压了！哈哈”一边说着，那两只手还胡乱比划着，惹得周围的小倌儿门一阵嬉笑。
白羽唇角微微扬起，勾起一个艳媚至极的笑容，掀开水晶吊坠帘，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进去了。小四儿在心里暗暗祈祷着，自家世子可要给李胖子留个全尸才好，也跟着进去了。
可是，进去之后，白羽被另一个人吸引了。
因为，就在这莺歌燕舞的繁华地方，只有那个人，好似一轮孤月，依然清冷而又孤傲，一副谁也不得近身的样子。此刻，那人正一手执杯，与对面一个同样清冷却更加温婉的小倌儿谈的投缘，时不时两人一阵轻笑，无不透着默契。
他们就好似是天上的神仙，站在高处，睥睨人生百态，看透世态炎凉。
那人，便是昨日被白羽赶出去的林子晔。
白羽正抬头看着他们，林子晔正巧瞥过来，顿时一愣，继而微微颔首，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白秦一看便知道，白羽对林子晔的感情非比寻常，而那个林子晔对白羽虽然冷淡，却难掩眸中一抹复杂。
白羽将桌旁的凳子一踢，一只脚搭在椅子上，拿起一杯酒便仰头喝下去。一旁的小倌儿嬉笑着劝阻，“世子大人可真是没情趣，来了就只顾喝酒。”
白羽抬头望向那小倌儿，眸中一片水汽，别人只当他是有些醉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只是在极力掩着眼泪而已。
然而，就是这一副柔若无骨的样子，让一旁的小倌儿春心大动，不禁慢慢地向他靠近，声音里略带着写蛊惑。
“不如，就让伶儿来教世子这人事情趣可好？”
说着，那唇边要贴上白羽。小四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就在伶儿以为可以一亲芳泽时，白羽突然将他推开，眸中闪动着些许的无措，本就白皙的面颊而今略显殷红，更是诱人。
看到白羽如此，伶儿嬉笑着又走过来，“世子莫不是在害怕吧？”说着，不容白羽反抗，一双唇又朝他贴过来。
白秦微微皱眉，还在想着要不要阻止，却被一个人抢了先。
那人一袭白衣胜雪，依然是那么冷淡却又令人熟悉。白羽仰头看着林子晔，张张嘴想要说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只是想要来发泄一下而已，为何却碰上了林子晔？本来已经平静的心又乱了不说，还被一个小倌儿差点儿强行亲了。
“这里不适合你，还是回去吧。”
林子晔知道白羽心里有很多事情隐瞒，也知道他故作堕落也是为了对抗靖王妃，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知道，白羽心里是极不愿意这样做的。他想要送白羽回靖王府，却又不知以何种身份去送，只得暗暗叹口气，转身离开。
白羽看着那人就这样，默然离开了，心中酸涩，又是一杯酒下肚。他想要去骂林子晔，想要给他一拳，想把他揍趴下！可是，理由呢？他没有理由。自始至终都是他在疏远林子晔，而今林子晔对他淡漠，又能怪谁呢……苦笑着一杯一杯酒灌下肚，直到深夜微醺，繁华迷落。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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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晔看着白羽手中的玉雕酒杯，面露为难之色，他……从不喝酒，而且，如此珍贵的酒杯他不该使用。可是，看到那人满是期待的眼神，还是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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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知道，他爱上了。没有任何前兆，亦没有任何理由地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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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他不能说，他什么都不能说出口！
离开吧……趁一切还未定下结局。
远离吧，趁他还未沉落，还未到万劫不复……
林子晔看白羽似欲言语有一句话也不说，轻声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白羽抬头贪恋地看那人一眼，手中玉杯一掷，落地玉碎，通透的晶片滚落一地，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声声恍若哀求。
“子晔，你已喝下这杯酒，从此你我便不要再有瓜葛了吧。本世子原谅了你，你也不必再来了，本世子对琴棋书画并无兴趣，先生还是请回吧，莫要本世子赶你出门。本世子的手段你该听说过。”
白羽说着，转身离开，不再流连。独留林子晔一人在那小亭子里，满脸惊愕与不易察觉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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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手指轻抚冰凉的石桌，他们相遇那日，便是在这个小亭吧。那个时候，他弹琴清灵而悠远，而此时，不知他的琴音又是如何？
抬头，本是盛开的繁花已有些枯萎，渐渐有些凋零之势，一阵微风吹过，花瓣翩飞。伸手，接下一片细小花瓣，颜色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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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他不是靖王世子。
倘若，他可以摆脱被操控的命运。
倘若……
现实永远都是那么残酷，一切都只是不可能的奢求，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设想？他只是一颗没有自由的棋子，偶尔用自己的任性反抗一下命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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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双唇对着玉箫，轻轻吹着。
箫声悠扬，满是哀伤，断断续续，似是呜咽。
微风吹过，柳絮纷飞，与白羽那雪白衣衫混合着，翩翩然，好似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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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伸手，想要抓住这飘飞的柳絮，却是片片逃离，只是一场空。就像，爱情……越是用力越是抓不到，越是爱了越是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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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他向命运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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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生，缘起缘灭，尽在弹指。
次日，白羽正在府中游荡，远远便看到林子晔从靖王住所水月居出来，悄悄躲在自己的秋水阁，远远地，那人望向这边，他赶忙往石凳上一坐装作闲坐，再悄悄瞥一眼，那人已经翩然离开。
“小四儿！去给爷备轿，啊不，备马！本世子要去烟雨楼！记得派人叫上昨个儿那个白胖子，先去秦王府叫上秦哥哥。”
小四儿早就知道世子对林子晔是不一般的，也知道世子为何要赶走林子晔，心下依然心疼。看着世子此刻什么事儿也没有，小四儿知道，其实世子心里的苦是数也数不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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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儿彻底服了自己的主子，怎么他就这么能折腾呢，能把整个京都都闹腾得鸡犬升天，幸亏皇上介于靖王爷手握兵权，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世子犯下的罪孽怕是几个脑袋也保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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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一下马，便轻车熟路地进去了。白秦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表弟了，真是什么地方都来，他自己来也就算了，还带着小四儿来！
白秦拉着白羽的袖子，“羽儿，还是别进去了吧？你一个……总之，你不适合进这种地方，我们去对面茶楼喝喝茶什么的，好不好？”
白羽邪魅地看着白秦，笑得奸诈，“秦哥哥没来过这种地方吧？”之后，又是笑嘻嘻地凑到白秦耳边，悄声说着：“这里的小倌有的还是蛮俊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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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便是昨日被白羽赶出去的林子晔。
白羽正抬头看着他们，林子晔正巧瞥过来，顿时一愣，继而微微颔首，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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