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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为美人秀才卖豆腐

  心莲得知赵柱儿送了爹伤药,便有些责备爹:“互不相识的人,为何要无故收人钱财?”陈老爹觉得女儿说的是,“我也不愿意的,可他非要相送。既然不妥,那明日我把药钱给他送回去得了。”

  “这也不好。平白让人得个没趣儿。不如明日,我做几个面饼送与他,也算是还了他的情。”

  “甚好,甚好。”虽说心莲年纪轻,陈老爹却一向依从女儿。

  故而,当张生在茶馆里向小伙计打听仙荷的事情时,心莲却是包了一包菜饼向济世堂走去。

  济世堂刚刚开门,这开门的活儿,自然是学徒的分内事,这赵柱儿刚理好药材,心莲就进门了。

  心莲走进这济世堂,对赵柱儿来说,就好比黑夜里照进了阳光。心莲朝气蓬勃,那一双明眸看向赵柱儿,赵柱儿觉得似乎看到了自己心里。

  “不知姑娘是看病还是买药?”赵柱儿赶紧招呼,险些咬着自己舌头。

  “这位小哥,我且向你打听个人。”

  “姑娘请说。”

  “昨日送卖豆腐的陈老爹伤药的是谁?”

  “怎的了?难道陈老爹伤情有变?”赵柱儿急道。

  “不是,无故受人恩惠,心内不安,特来道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赵柱儿有些得意起来,“不知姑娘是?”

  “我是陈老爹的女儿,听你口气,你就是那个送我爹伤药的人?”心莲看向这个小后生。

  “正是。我叫赵柱儿,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谢谢你送我爹伤药,不过我家是卖豆腐的,也没啥好的谢你,这几个面饼,聊表谢意。”这赵柱儿,对心莲太热情了些,让心莲有些瞧不起,怎及张生,多随意!哪似这等俗人,见了姑娘就眼里放光。

  “是姑娘做的面饼吗?谢谢姑娘。若是药上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言语。”饼是心莲一早做的,还有热气,赵柱儿将饼紧紧地抱在怀里,口不择言。

  看到赵柱儿这傻样儿,心莲忍不住掩口一笑,这一笑,又把赵柱儿看得愣了。心莲自顾自走了,赵柱儿还呆呆地站在门口。

  张生自从有了见仙荷的想法,摆摊之勤勉,非往日可比。张母见儿如此辛劳,有些不忍,可张生始终以巧言相辞。张母一时喜忧参半。

  话说那陈老爹,一时得了五两银子,将赊的豆子钱也还清了,忍不住扩大了豆腐产量。以往只出一担豆腐的,现在可出两担豆腐,但陈老爹只有一个女儿,将心莲宝贝得紧,且这挑担卖豆腐的活儿,也不是心莲一个女儿家可以抛头露面做得的。听闻张生如今摆摊勤勉,所得不多,便有心接济,趁一日雨天得闲,陈老爹便和心莲一块儿来了。

  陈老爹父女到时,张生正着急得紧。雨天不可摆摊,风天还可将就。可少一日摆摊,便少了一日的收入,便离见仙荷的日子又远了一天。此刻不由得坐立不安,在屋内踱来踱去,连张母都看不下去了。

  “我的儿,一日不摆摊也不打紧,再转来转去,地都要被你走塌了。”

  “什么事要连累地?”陈老爹笑呵呵地走进来。

  “是陈老爹,快请进,外面还下着雨,你看,”张母有些不好言语,便吩咐张生,“快去沏杯热茶来,给陈老爹去去寒气。”

  心莲从陈老爹身后钻出来,手里还提着两嘴豆腐,张母两口人的晚饭,菜就解决了。

  “来就来,还提豆腐干啥?”张母嗔怪道。

  “老嫂子,好长时间不来看你,最近可好?”

  “都好,只是生儿最近好似烦忧不少。”

  “烦啥哩?”陈老爹抿口茶。

  “也没啥。”张生应付着笑道。

  “你别见怪,他对我也是这样。问也问不出来。”张母赔笑道。

  “老嫂子,我有个想法,只不知你们同不同意。”陈老爹开口了。

  “有想法就说,都是老邻居,再见外就不应当了。”

  “那我就说了。”陈老爹鼓足勇气,“我的豆腐生意现在不错,只是卖不过来,心莲是个女儿家,帮不得忙。我现在可以每日出两担豆腐,但我自己只能卖一担,剩下的一担,缺个人帮忙卖。若是张生不嫌弃,每日帮我卖一担,那一担除去本钱,利钱我和张生对半分。只是,我这是小生意,张生到底是个读书人,怕是你们不愿意。”

  陈老爹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轮到张生母子沉默了。话虽不错,但身份上到底和代写文书的先生不同。张母有些不乐意。屋子里一下有些过分安静。

  “我干。”张生开口了,把屋里众人都惊了一下。

  “我儿,你可要想好!家里虽然清苦点,可还能过,不必你如此辛苦。”张母不忍。

  “我考虑好了。我可以上午摆摊,下午卖豆腐。”

  “既如此,那我走城东,你走城西,贤侄可愿意?”

  “愿意。”

  两下里说定,为了多攒些钱,早日攒够五十两银子,张生是切切实实地放下了身段、脸面。

  陈老爹的豆腐在城中颇有口碑,那豆腐白,结实,煮熟了的豆腐用筷子挑起来,还能一晃一晃地不断。所以,陈老爹的豆腐是不愁卖不出去的。陈老爹走的是城东,城东人多,可多是普通百姓。张生走的是城西,城西道路洁净,贩夫走卒者少,但豪门大户多,且城西沿湖的边上,多是女肆妓馆。陈老爹的豆腐做的好,什么人家不要吃?

  张生虽然放下了身段,但到底面皮子浅,不肯张口呼卖,却拿了一个铜锣,走到巷口,便敲两声,人家不明所以,便出来瞧个究竟,渐渐就知道了这个卖豆腐的,以敲锣为信。那豆腐筐上,有陈老爹的字号,倘是碰到大户人家开宴,这一担豆腐,走上四五家就没了。竟还有那想吃豆腐的,特地和张生约好,给他留上几嘴。

  碰上豆腐卖的快的时候,张生总会从湖边上绕一圈,兴许能碰到仙荷与哪家的老爷公子同行。若是生意不那么兴旺,张生便走得慢,零零星星地几嘴卖出去,到天快黑时,为免家人担心,便往回走。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