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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其心归谁

  今夜的卫兵全夜出巡,彻夜待命,长史偷偷将两人送到王宫角落的一处阁楼,进去里面并无一人,成蟜与昌文君随意在其中一间房间住下来。

  老给事中命人给了他们两套换洗衣服,托人告诉他们今日哪也别动,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要出吊角楼一步。

  说完长史和老给事中派来的人一同离开了吊角楼,往王宫深处紧急而去。

  成蟜心里好奇,他与昌文君在一处三米长的房间里互望一眼,房间左边有扇窗,推开正好直观半个王宫。

  昌文君忽的坐下来道:“宫闱之变啦!”

  成蟜眉头一皱,现下只有他们两人,他也不避讳了,问道:“昌文君指的是成蟜?”

  昌文君不说话,成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道:“此变数为我所兴乎?他吕不韦私心狭隘,几次想杀我,吾素守以惇笃,吾子今夜亲眼所见吕氏如何加害于我!”

  昌文君低诺一声,屋内两个黑影对坐,成蟜激昂的语气说道。

  室内昏昼,不敢点灯,房间中两人放低声音交谈,哪知成蟜越说声音越大,只听他道:“秦王有意保我,就算此刻卫兵捉拿我,也不可在王宫内轻易出兵而动。”

  忽然只见昌文君脸皮上一阵红一阵黑,阁楼下一阵脚步哒哒声,火把照耀,昌文君脸上被窗口照进来的火光一片红亮。

  昌文君一惊,立马起身,成蟜也吓了一跳,心中不安分起来,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

  楼下声音,“禁军左队!”

  喝!一片铁装叮咚,剑鞘碰撞,化整为一,然后一片沉默。

  可从阁窗看见的红光来看,至少百来人,成蟜疑惑的来到窗边轻推开一条小缝,下面禁军分成两队,禁军为秦王贴身护卫,受到刺杀或者遇害时就会舍身就王,直到此时禁军也出动了,可见秦王是要做什么大事。

  昌文君在一旁见了禁军,额头几道黑线,脸上竟然流出汗水,又是猜到了什么。

  一旁成蟜看了昌文君的反应,轻轻合上缝走到内面。

  昌文君擦着额头提起衣服,踮脚走回来,成蟜又拉着他走了几步,这才小声问道:“禁军又是为何?”

  昌文君叹道:“汝可想一想,卫兵乃吕不韦掌中之物,禁军是秦王精心挑选而出,两军相对,汝知今夜要发生何事!”

  成蟜听了呀的一声,卫兵和禁军的战线,其实就是吕不韦和秦王的较真,就是看谁孰轻孰重了。

  “可杨端和非吕氏一党。”

  昌文君冷哼哼的道:“相国与卫尉,两者孰大!”

  官大压身,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成蟜上前问道:“吾子认为明日朝会,我可翻身乎?”

  成蟜眼睛怔怔的看着昌文君,昌文君冷冷的吐出一个字:“难!”

  成蟜听到整个人一震,呐呐的道:“果真是宫变!”

  话中带着自责和后悔,昌文君见成蟜岔了气,有心向着他,说道:“吾子别担心。”

  今夜吕不韦旨在成蟜,秦王肯妥协交出成蟜,或者不恢复成蟜的公子身份,卫兵和禁军便各司其职。

  经过昌文君的分析成蟜也明白了,成蟜坐下来摇头叹道:“今我坐以待毙,只能等明天的结果!”

  昌文君见他说的满满的泄气话,一时也为成蟜悲伤,看他年轻轻松却要遭受如此磨难,目下身无援手,在王权之争中苟活一时。

  时值三更,成蟜与昌文君在夜里做了几个小时,忽的听到远方一声疑似喇叭声响,声音不大,却可捉摸到形迹。

  在半夜听来格外的醒耳,昌文君心里一异,只是这声音极其的微弱,昌文君怕自己听错,对成蟜道:“公子可曾听见乎?”

  黑夜中成蟜看着昌文君点了点头,面色不清,成蟜心情复杂,忽的起身走到隔窗,拉开一条窗缝,往外看去。

  窗外正前方黑黢黢,只有甸人拿着铜盏竖立在远方,早些时候正殿下的卫兵已经疏散了,只是这到不知各种乐器发出的声音在黑夜中听来,显得更加的沉重。

  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王宫内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平静,在成蟜不知他们双方经过了怎样的调解,广大高驻的王宫在这一夜犹如巨人沉睡了下来。

  成蟜在外没发现可疑动静,正要缩回脑袋,昌文君走到成蟜的身边,忽的用手戳了戳他。

  成蟜以为昌文君是要问他声音是哪里传来的,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便摇了摇头,哪知昌文君又在后戳了戳了他的背。

  成蟜回头见昌文君脸朝着左边,与自己正前方的方向不同,他正要关上窗,昌文君的手忽的捏了捏他的腰间。

  此时成蟜吃痛,用手支着的窗一下子吧啦回来,正要扣上窗框发出声音的时候,一只手即使的撑住。

  窗一瞬间弹出个大缝隙,随后夹住昌文君的手,以至没发出声响。

  就在这一刻,成蟜看见在距吊脚楼十米的左后方的位置,那里有一大批的武人聚集在那里。

  成蟜见了吓了一跳,昌文君连忙捂住成蟜的嘴,两人静静的站在那里观望他们的动作。

  人群攒动,众多黑乎乎的人影在一块,与黑夜不相融合,成蟜身体前倾只听一个人说道:“中尉,时间不早,为何还不歇息。”

  声音听来有点耳熟,成蟜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样,只能继续听下去。

  另一人道:“我身为禁卫军首领,理应伴王之侧,片刻不离,职责所在。”

  先前那人说道:“中尉职责乃护我王命,身为禁军首领,此刻却拨人寻夜,有越职代理之份,杨某大有费解之意。”

  中尉回道:“杨尉统掌卫兵,其职为统率卫士守卫宫禁之官,我既未离宫,也未指使汝的人,何来越职一说!”

  成蟜听的此人叫先前那人为中尉,省起之前救自己的卫尉杨端和,看来就是此人在下面了,那另一个人又是谁,只听的杨端和称他为中尉,不知是哪方人物。

  杨端和笑说道:“吾乃好心提醒,再往前方十米便是宫门口,汝的人一旦踏入此地别怪哥哥秉公执法。”

  却听此人言道:“蒙恬自省的,不劳卫尉提醒,秦王方寐,我等自然尽心访奸查盗,以免惊扰我王。”

  杨端和听了却大笑起来,蒙恬见他嘲笑自己,看他比自己大尚职多年,他忍住怒火,冷冷道:“杨尉是笑甚!”

  杨端和笑呵道:“我以为中尉不是访查奸人,吾子之心乃是摘奸发伏,是以吾子及冠毕便入职宫中,身当要职,为秦王心腹也!”

  蒙恬出身名将世家,其父蒙武为秦将,曾任秦内史,出身于一个世代名将之家,祖父蒙骜是秦国名将,事秦昭王,官至上卿,现已病逝。

  说起来蒙氏一家对秦都大功,三代乃戎装革履之辈,蒙恬如此显赫的身世没在杨端和面前讨得半声好。

  蒙恬见他不过是个卫尉也倚老卖老,仗着年长自己来教训自己,他一气之下正要喝出,受家中训规熏陶,他深吸一口气道:“杨尉,今日你奉吕相国之命把手宫门,又行至正殿前,汝心到底是偏爱谁!”

  杨端和听他说的重了,竟然搬出吕不韦来,心里蔑视道果真是黄口小儿,竟然这么不识大体!

  身后是大批卫兵,这些卫兵百人百心,千变万化,在众人面前问他此话不是让他下不了台面吗!

  杨端和正要说话,忽的成蟜听了他们两人的谈话,心道:“这两人竟然是杨端和和……蒙恬!”

  一时间他的眼神直往蒙恬那个少年身上看去,却没法看见他的具体五官,这个比自己只大两三岁的如今已经是禁卫军首领。

  不料昌文君此时手中麻痹,也是他们观看下面的情势看的呆了,一时手抖了下,窗一下子磕到框上发出“噔”的一声。

  两军人马站在楼下十米远处,正是不巧,在场人只有杨端和和蒙恬两人说话,大家都听的一清二楚,纷纷想旁边的二楼吊脚楼看去。

  成蟜在里面更是吓得不轻,刚才听的他们两人说话,他便已是猜到什么访奸查盗,分明是在找他。

  昌文君虽不是吕不韦的目标,此刻局面一张一缓,早让他自带主角危机,也是满头额汗。

  杨端和启先向这边看来,见窗边未完全合拢心知定有人在里面。

  蒙恬也好奇的望来,他见窗无故的发声,脑筋一转便知刚才是有人一直在上观看,只不过里面的人是不是自己要保护的他不确定了。

  正这时杨端和的部下见吊脚楼里有声音,这吊脚楼是卫兵平日里歇息的地方,大家听的真真切切,糊弄不得,便往那边走去,似要找出里面的东西。

  杨端和见这些个部下没有自己的命令妄动,刹时间发火,双眼一怒,骂道:“站住!不过是个夜猫把你们个吓得!”

  部下见杨端和发威,平日里又是赏罚分明的人,容不得半点人情,都止住脚步回来。

  蒙恬在一旁见杨端和无故发威,心中一疑,心想要真是只夜猫他大可不必这样生气,不到片刻,蒙恬心中一亮,呀道:“这里面可有要紧人物了。”

  蒙恬故意笑道:“哈哈,杨尉部下果真心虚至斯,不过是只夜猫也把他们吓得。”

  杨端和部下见蒙恬取笑自己,一时竟有意不去往那边走,回来站定姿势列好队伍,个个挺胸翘臀站着,想在禁军面前争个高下。

  蒙恬手下的禁军也听到声音,奈何这是卫兵的地盘才没有动作,只能眼巴巴的瞅着。

  蒙恬与杨端和也有意不往二楼望去,生怕部下的人生疑,蒙恬见杨端和和自己反应一样,心下猜测一二,上面的人便应当是成蟜。

  杨端和的心还是向着我我王,蒙恬转过身来,见手下的人依然保持着队列,却还故意指着他们道:“杨尉部下军纪严谨,蒙恬年纪尚幼承蒙我王厚爱担任禁军一职,对整治纪律管理制度尚阙如。眼下杨尉部下兵风可为楷模,蒙恬小儿自当学习。”

  杨尉部下见蒙恬自称为小儿,把杨端和的身份不知抬了几个位价,心中暗自得意。

  蒙恬继续说道:“我使汝等二十人余留在此地,好生向杨尉学习,虚心请教,耐心与其部下磨合情感,好生受教!”

  杨端和听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道:“这小子倒是聪颖,找出借口留下二十多人来监视我卫兵。”

  杨端和居然也不推拒,承接道:“如此可好,就让我等部下之人好生教教这二十余人禁军。”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