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没有本王的允许,谁敢进来?”祁玥视线直直落在荆玉脸上,浓密细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却也丝毫掩盖不了祁玥眼中的光影,那依稀可见的荆玉的脸。
祁玥的目光灼灼,视线纠缠间,荆玉瞬间落于下风,喉间微动心跳如鼓,忙别开面颊,挣扎着想要将收回脚,恨不得立马逃离,祁玥见她这般,不耐道:“你若敢再动,信不信本王拿条绳子将你绑了。”
“你非要这么蛮不讲理吗?”
荆玉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般激将之下,更是不安分,狠狠的将自个的腿收了回来,却用力过猛,只觉得膝盖处的筋拉扯了下,好似听到了骨头嘣嗞响声,尖锐之感瞬间袭来,荆玉“嘶”了声,低呼“好痛”,忙将自个的裤腿卷了起来,这时才发现膝盖之上早已红肿青紫得不成样子。
“不是叫你不要乱动,是不是真的想让本王绑了你才肯安分?”祁玥的目光落在荆玉腿上的伤处,脸色不甚好看,沉声道:“肿成这样,都不懂得哼一声,本王是该说你忍耐力非凡,还是该说你蠢。”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方才没有这么痛的,”荆玉撇了撇嘴,可怜道:“要不是你让我站了小半个时辰,说不定还没有这般严重。”
“自个做的孽,如今倒怪起本王来了,若非夫子不追究,岂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嗯。”
祁玥将玉肌露倒在手心,微抬眸看了眼荆玉,一手将荆玉的腿接了过来,将手心附在荆玉的膝盖,方推揉了下,荆玉便痛的半缩了下腿,忙道:“你……你轻一点。”
“现在知道痛了?这样也好叫你长些记性,”祁玥眉心微拧,对着荆玉的膝盖轻呼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道:“不要乱动,忍着点,淤血散开才能好的快。”
说着复又推揉着荆玉的膝盖,荆玉只反射性的缩了下,强忍着不敢再乱动,时间分秒而过,荆玉的目光落在祁玥的发顶,微微歪着头,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光洁的额头,落在他的眉,看到他浓密细长的睫毛因着眨眼轻轻颤着,还有天然去雕饰的鼻,丰润鲜红的唇,又缓缓落在他覆在她膝盖上的修长好看的手,突然发现,这个如今敛去一身刺芒的亲王,似乎比她印象中更加好看了。
“好看吗?”
“嗯,很好看。”荆玉呆呆的应了出声,片刻之后,才恍然觉悟那问是出自何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见祁玥已将她的裤脚放好,替她穿好了鞋袜,面上霎露郝色,忙轻咳了声以掩饰尴尬,支吾道:“那……那个,我可以……回去了吗?”
祁玥将白玉瓷瓶收好,瞥了眼荆玉的腿,反问道:“你觉得你走的回去吗?”
“当然可以了,”荆玉豪气的跳下案桌,脚方才落地,刺痛之感复又袭来,忙一手扶住桌角,忍着痛尴尬道:“那……我便先告退了。”
说着单脚一蹦一跳的往外挪着,祁玥无奈的看着荆玉的小身板,有种说不出的好笑,嘴角轻扬,不待荆玉反应,几步向前便又屈身将荆玉横抱了起来,惹得荆玉一阵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发生……”偏堂外小跑进一道身影,夸张的喊声在见着荆玉二人时戛然而止,赫连旭瞠目结舌道:“光天化日之下,待客场合之中,你们二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祁玥眉头微拧,无视荆玉那饱含:你不是说没有你的允许,没有人敢进来的质疑眼神,不耐道:“瞎囔囔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那没人说不可以进来呀,我见没人守着,又听到尖叫声,第一反应自然是进来查看查看了,”赫连旭撅了撅嘴,道:“你们下回要做出格之事时,好歹让人把守下。”
“你在胡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荆玉瞪着赫连旭,复又看向祁玥道:“你快跟他解释解释。”
“本王的府邸,自由本王说了算,没有本王的允许,”祁玥瞥了眼赫连旭:“除了你,谁敢这么闯进来。”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们还真打算以地为席,以梁为盖呀?”赫连旭砸了砸嘴,道:“如此美事,应当挑个好地方不是。”
“本王要如何做,同你有何关系,本王看赫连公子最近是否太过闲散了。”
赫连旭闻言,捂着胸口佯装心痛,抖着声道:“阿玥,我好伤心,你变了,竟然嫌弃我。”
荆玉目瞪口呆得看着二人一来二去,祁玥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不禁羞恼上头,挣扎着身子道:“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不要乱动,本王先送你回去,”祁玥面色微沉,瞪了眼赫连旭,道:“你先去青阁。”
赫连旭见荆玉有了恼意,自是不好再多加揶揄,握拳掩了笑意,目送祁玥二人。
后园小道上,荆玉埋着脸,从来没像现在这般,觉着雅苑如此之远,小道上遇着的小婢小奴均顿足躬身行礼,待二人走远,方重复着同一句话:“那不是玉姑娘吗?”
莲池小道下的鲤鱼晃晃悠悠的探出个脑袋,簇拥以看小道上慢慢行过的那对男女,摆着尾跟游了小段,雅苑中有道身影方到雅苑苑门,远远见着祁玥二人,竟又急急返身小跑,疾奔玉兰院而去。
莲池小亭上,刘雪趴在亭栏上,百无聊赖的喂着鱼食,小芝余光瞥见来人,忙唤了声:“小姐,是殿下。”刘雪闻言,忙站起身来,只见祁玥背影,喜上心头,小跑跟了上去,于苑门前将他拦了下来,却在见着祁玥怀中的荆玉时,怔愣了下。
刘雪回过神来时,见祁玥面露不善,忙福身行礼道:“臣女刘雪,拜见殿下。”盈盈之音,我见犹怜,偏祁玥无动于衷,只轻“嗯”了声,径直掠过刘雪,刘雪眉眼微动,视线落在祁玥的背影,口中呢喃着:“她闯了祸,殿下竟还亲自将她送了回来。”
玉兰院中,柳虞染了蔻丹的手抚在素白的绣布上,针线起落间,勾勒着海棠花的纹理,怡儿自院外匆匆而来,气喘吁吁道:“小……小姐。”
柳虞瞥了眼怡儿,手上动作未停,嗔怪道:“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竟连规矩都不懂了。”
怡儿面色微变,忙福身行礼,方道:“是殿下,将玉姑娘送回来了。”
话音方落,便闻得柳虞低呼一声,柳虞将细针别在绣布上,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不疾不徐的轻轻啜掉,眉心微拧着,一言不发起身往外走去,远远便见着祁玥抱着荆玉自苑外而来。
雅苑芍药花丛旁的于静婉低头摆弄着花枝,用剪刀修剪着虫蛀的坏叶,苑中婢仆见祁玥前来,忙放下手头活计,躬身行礼,额首低埋,齐呼了声:“殿下。”
闻声,于静婉手上微顿,视线落在目不暇视的祁玥身上,自是看到了他怀中的荆玉,眼中波澜无动,福身行礼后,目光又转至跟前的芍药花,手中剪刀却不慎剪落并蒂芍药,伺候在旁的小清忙道:“小姐也乏了,不如回房吧。”说着便接过于静婉手中的剪刀。
珊瑚院中,祁玥将荆玉缓缓放置在床榻上,荆玉长长的吁了口气,觉得这漫长的煎熬总算过去了。
“这些日子不要随意走动,多加休息。”祁玥叮嘱道。
这般体贴的祁玥,荆玉是真真不习惯,怔怔地点了点头,又怔怔地目送祁玥离开,直到看不到祁玥身影,忽重重躺倒在榻,口中喊着:“完了完了,我又要成人民公敌了,啊……”
方行至院外的祁玥闻声顿住步伐,唇角微扬。
青阁
“说说吧,你和荆玉如今进展到哪了?”赫连旭坐在案头这边,笑眯眯的看着祁玥,道:“可是良辰美景时,洞房花烛夜?”
祁玥啜饮了口清茶,方道:“毫无进展。”
“你不是吧,这都抱上了,你竟告诉我毫无进展,”赫连旭夸张的喊了声,接着调侃道:“阿玥,莫不如让我教你几招。”
“不必了,”祁玥显然不承赫连旭的一番好意,问道:“你这时候来本王府上,就是为了来操心本王的家事?”
“当然不是,”赫连旭恍然想起此番用意,复又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问道:“阿玥,你同我说说,你到底和陛下说了些什么,惹得陛下随意寻了个由头将我训了一顿,还要我随着我爹进军操练,我爹以为我闯了什么祸,劈头盖脸就将我骂了一顿,还把我往死里训练,”说着将自个的袖子挽起些,伸到祁玥跟前,道:“你瞧瞧你瞧瞧,都快把我练脱一层皮了。”
“你可是犯了什么错处对不起本王?才觉得本王会在父皇跟前说你的不是?”祁玥不答反问。
“……”赫连旭一时语塞,只得否认道:“那自然是没有。”
“你确定?”
“阿玥,你只要记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所受的苦都是为了促进你的幸福生活,所以,你可否同陛下说说,免了我的训练吧。”
“参军干将对你来说总归是好的,赫连将军威名在外,他的儿子总归不能是个绣花枕头不是?君心如此,这是皇恩浩荡,本王自是不能干涉。”
“话是这么说,可……”
赫连旭话至半边,听风忽自廊外掠进,祁玥眸眼未抬,品闻手中茶香,轻啜入口,方道:“查到了?”
“据探查的影卫来报,当时那颗石子是从雅苑西南方向袭来,正中玉姑娘膝盖,劲道疾风,来人身手不差,且轻功了得,影卫追去时便已不见踪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人当是王府中人。”听风看了眼祁玥渐沉的神色,额首低埋请罪道:“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本王的王府之中,竟还有你们都跟不上的轻功佼者。”祁玥将茶杯置落在案,沉声道。
言至此,一旁的赫连旭听得云里雾里,忙出声打断道:“等……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
听风闻言瞥了眼祁玥,方将事情来龙去脉悉数告知。
“哈哈,这荆玉当真是个人才,”赫连旭笑的前仰后合,“那顾夫子可是出了名的爱柿如命,怎舍得这般轻易便放过她?”
“夫子并未追究。”
“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你是顾夫子的得意门生,当年夫子对你最是护短了。”
祁玥轻抚杯沿,没有接话。
“阿玥,”赫连旭正了正色,又道:“只是那个暗中偷袭荆玉的人,可会是细作?”
祁玥摇了摇头道:“若是细作,大可不必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国公贵女而暴露自己的行踪,出手伤人却也不是要人性命,多半只是为了教训荆玉。”
“既是为了教训她,应当是于她有过过节的人,据我所知,如今与她冲突最大的,当属李国公之女李颜了。”赫连旭指尖轻点案头,询问道:“你觉得,可会是她,或者她的人?”
以荆玉那野猫个性,惯不爱贵女之间你来我往,对立的又岂会只有李颜一人,祁玥神思流转间,方道:“不管他是谁,能在本王的府邸之中隐藏的如此之深,还是大意不得。”顿了顿,又道:“听风,让影卫留意各院动向,若有发现,按兵不动,切莫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听风乘令,躬身作揖掠出青阁,隐去行踪。
赫连旭豪饮了杯清茶,问道:“那荆玉呢,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莫要跟我装傻,方才某人大可唤顶软娇将她送回雅苑,可某人偏生要亲自抱着人家回去,”赫连旭将亲自二字咬得极重,一副明了于胸的神情,戳了戳祁玥的手臂,调侃道:“也不知道某人的手如今酸不酸,”说着又自问自答:“我猜不酸,怕是还甘之如饴呢。”
未能得到祁玥搭话的赫连旭并不气馁,抚了抚鼻尖,又道:“阿玥,当断则断哦。”
祁玥转首看了眼苑外的海棠花林,不予置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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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玥的目光灼灼,视线纠缠间,荆玉瞬间落于下风,喉间微动心跳如鼓,忙别开面颊,挣扎着想要将收回脚,恨不得立马逃离,祁玥见她这般,不耐道:“你若敢再动,信不信本王拿条绳子将你绑了。”
“你非要这么蛮不讲理吗?”
荆玉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般激将之下,更是不安分,狠狠的将自个的腿收了回来,却用力过猛,只觉得膝盖处的筋拉扯了下,好似听到了骨头嘣嗞响声,尖锐之感瞬间袭来,荆玉“嘶”了声,低呼“好痛”,忙将自个的裤腿卷了起来,这时才发现膝盖之上早已红肿青紫得不成样子。
“不是叫你不要乱动,是不是真的想让本王绑了你才肯安分?”祁玥的目光落在荆玉腿上的伤处,脸色不甚好看,沉声道:“肿成这样,都不懂得哼一声,本王是该说你忍耐力非凡,还是该说你蠢。”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方才没有这么痛的,”荆玉撇了撇嘴,可怜道:“要不是你让我站了小半个时辰,说不定还没有这般严重。”
“自个做的孽,如今倒怪起本王来了,若非夫子不追究,岂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嗯。”
祁玥将玉肌露倒在手心,微抬眸看了眼荆玉,一手将荆玉的腿接了过来,将手心附在荆玉的膝盖,方推揉了下,荆玉便痛的半缩了下腿,忙道:“你……你轻一点。”
“现在知道痛了?这样也好叫你长些记性,”祁玥眉心微拧,对着荆玉的膝盖轻呼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道:“不要乱动,忍着点,淤血散开才能好的快。”
说着复又推揉着荆玉的膝盖,荆玉只反射性的缩了下,强忍着不敢再乱动,时间分秒而过,荆玉的目光落在祁玥的发顶,微微歪着头,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光洁的额头,落在他的眉,看到他浓密细长的睫毛因着眨眼轻轻颤着,还有天然去雕饰的鼻,丰润鲜红的唇,又缓缓落在他覆在她膝盖上的修长好看的手,突然发现,这个如今敛去一身刺芒的亲王,似乎比她印象中更加好看了。
“好看吗?”
“嗯,很好看。”荆玉呆呆的应了出声,片刻之后,才恍然觉悟那问是出自何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见祁玥已将她的裤脚放好,替她穿好了鞋袜,面上霎露郝色,忙轻咳了声以掩饰尴尬,支吾道:“那……那个,我可以……回去了吗?”
祁玥将白玉瓷瓶收好,瞥了眼荆玉的腿,反问道:“你觉得你走的回去吗?”
“当然可以了,”荆玉豪气的跳下案桌,脚方才落地,刺痛之感复又袭来,忙一手扶住桌角,忍着痛尴尬道:“那……我便先告退了。”
说着单脚一蹦一跳的往外挪着,祁玥无奈的看着荆玉的小身板,有种说不出的好笑,嘴角轻扬,不待荆玉反应,几步向前便又屈身将荆玉横抱了起来,惹得荆玉一阵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发生……”偏堂外小跑进一道身影,夸张的喊声在见着荆玉二人时戛然而止,赫连旭瞠目结舌道:“光天化日之下,待客场合之中,你们二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祁玥眉头微拧,无视荆玉那饱含:你不是说没有你的允许,没有人敢进来的质疑眼神,不耐道:“瞎囔囔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那没人说不可以进来呀,我见没人守着,又听到尖叫声,第一反应自然是进来查看查看了,”赫连旭撅了撅嘴,道:“你们下回要做出格之事时,好歹让人把守下。”
“你在胡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荆玉瞪着赫连旭,复又看向祁玥道:“你快跟他解释解释。”
“本王的府邸,自由本王说了算,没有本王的允许,”祁玥瞥了眼赫连旭:“除了你,谁敢这么闯进来。”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们还真打算以地为席,以梁为盖呀?”赫连旭砸了砸嘴,道:“如此美事,应当挑个好地方不是。”
“本王要如何做,同你有何关系,本王看赫连公子最近是否太过闲散了。”
赫连旭闻言,捂着胸口佯装心痛,抖着声道:“阿玥,我好伤心,你变了,竟然嫌弃我。”
荆玉目瞪口呆得看着二人一来二去,祁玥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不禁羞恼上头,挣扎着身子道:“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不要乱动,本王先送你回去,”祁玥面色微沉,瞪了眼赫连旭,道:“你先去青阁。”
赫连旭见荆玉有了恼意,自是不好再多加揶揄,握拳掩了笑意,目送祁玥二人。
后园小道上,荆玉埋着脸,从来没像现在这般,觉着雅苑如此之远,小道上遇着的小婢小奴均顿足躬身行礼,待二人走远,方重复着同一句话:“那不是玉姑娘吗?”
莲池小道下的鲤鱼晃晃悠悠的探出个脑袋,簇拥以看小道上慢慢行过的那对男女,摆着尾跟游了小段,雅苑中有道身影方到雅苑苑门,远远见着祁玥二人,竟又急急返身小跑,疾奔玉兰院而去。
莲池小亭上,刘雪趴在亭栏上,百无聊赖的喂着鱼食,小芝余光瞥见来人,忙唤了声:“小姐,是殿下。”刘雪闻言,忙站起身来,只见祁玥背影,喜上心头,小跑跟了上去,于苑门前将他拦了下来,却在见着祁玥怀中的荆玉时,怔愣了下。
刘雪回过神来时,见祁玥面露不善,忙福身行礼道:“臣女刘雪,拜见殿下。”盈盈之音,我见犹怜,偏祁玥无动于衷,只轻“嗯”了声,径直掠过刘雪,刘雪眉眼微动,视线落在祁玥的背影,口中呢喃着:“她闯了祸,殿下竟还亲自将她送了回来。”
玉兰院中,柳虞染了蔻丹的手抚在素白的绣布上,针线起落间,勾勒着海棠花的纹理,怡儿自院外匆匆而来,气喘吁吁道:“小……小姐。”
柳虞瞥了眼怡儿,手上动作未停,嗔怪道:“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竟连规矩都不懂了。”
怡儿面色微变,忙福身行礼,方道:“是殿下,将玉姑娘送回来了。”
话音方落,便闻得柳虞低呼一声,柳虞将细针别在绣布上,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不疾不徐的轻轻啜掉,眉心微拧着,一言不发起身往外走去,远远便见着祁玥抱着荆玉自苑外而来。
雅苑芍药花丛旁的于静婉低头摆弄着花枝,用剪刀修剪着虫蛀的坏叶,苑中婢仆见祁玥前来,忙放下手头活计,躬身行礼,额首低埋,齐呼了声:“殿下。”
闻声,于静婉手上微顿,视线落在目不暇视的祁玥身上,自是看到了他怀中的荆玉,眼中波澜无动,福身行礼后,目光又转至跟前的芍药花,手中剪刀却不慎剪落并蒂芍药,伺候在旁的小清忙道:“小姐也乏了,不如回房吧。”说着便接过于静婉手中的剪刀。
珊瑚院中,祁玥将荆玉缓缓放置在床榻上,荆玉长长的吁了口气,觉得这漫长的煎熬总算过去了。
“这些日子不要随意走动,多加休息。”祁玥叮嘱道。
这般体贴的祁玥,荆玉是真真不习惯,怔怔地点了点头,又怔怔地目送祁玥离开,直到看不到祁玥身影,忽重重躺倒在榻,口中喊着:“完了完了,我又要成人民公敌了,啊……”
方行至院外的祁玥闻声顿住步伐,唇角微扬。
青阁
“说说吧,你和荆玉如今进展到哪了?”赫连旭坐在案头这边,笑眯眯的看着祁玥,道:“可是良辰美景时,洞房花烛夜?”
祁玥啜饮了口清茶,方道:“毫无进展。”
“你不是吧,这都抱上了,你竟告诉我毫无进展,”赫连旭夸张的喊了声,接着调侃道:“阿玥,莫不如让我教你几招。”
“不必了,”祁玥显然不承赫连旭的一番好意,问道:“你这时候来本王府上,就是为了来操心本王的家事?”
“当然不是,”赫连旭恍然想起此番用意,复又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问道:“阿玥,你同我说说,你到底和陛下说了些什么,惹得陛下随意寻了个由头将我训了一顿,还要我随着我爹进军操练,我爹以为我闯了什么祸,劈头盖脸就将我骂了一顿,还把我往死里训练,”说着将自个的袖子挽起些,伸到祁玥跟前,道:“你瞧瞧你瞧瞧,都快把我练脱一层皮了。”
“你可是犯了什么错处对不起本王?才觉得本王会在父皇跟前说你的不是?”祁玥不答反问。
“……”赫连旭一时语塞,只得否认道:“那自然是没有。”
“你确定?”
“阿玥,你只要记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所受的苦都是为了促进你的幸福生活,所以,你可否同陛下说说,免了我的训练吧。”
“参军干将对你来说总归是好的,赫连将军威名在外,他的儿子总归不能是个绣花枕头不是?君心如此,这是皇恩浩荡,本王自是不能干涉。”
“话是这么说,可……”
赫连旭话至半边,听风忽自廊外掠进,祁玥眸眼未抬,品闻手中茶香,轻啜入口,方道:“查到了?”
“据探查的影卫来报,当时那颗石子是从雅苑西南方向袭来,正中玉姑娘膝盖,劲道疾风,来人身手不差,且轻功了得,影卫追去时便已不见踪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人当是王府中人。”听风看了眼祁玥渐沉的神色,额首低埋请罪道:“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本王的王府之中,竟还有你们都跟不上的轻功佼者。”祁玥将茶杯置落在案,沉声道。
言至此,一旁的赫连旭听得云里雾里,忙出声打断道:“等……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
听风闻言瞥了眼祁玥,方将事情来龙去脉悉数告知。
“哈哈,这荆玉当真是个人才,”赫连旭笑的前仰后合,“那顾夫子可是出了名的爱柿如命,怎舍得这般轻易便放过她?”
“夫子并未追究。”
“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你是顾夫子的得意门生,当年夫子对你最是护短了。”
祁玥轻抚杯沿,没有接话。
“阿玥,”赫连旭正了正色,又道:“只是那个暗中偷袭荆玉的人,可会是细作?”
祁玥摇了摇头道:“若是细作,大可不必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国公贵女而暴露自己的行踪,出手伤人却也不是要人性命,多半只是为了教训荆玉。”
“既是为了教训她,应当是于她有过过节的人,据我所知,如今与她冲突最大的,当属李国公之女李颜了。”赫连旭指尖轻点案头,询问道:“你觉得,可会是她,或者她的人?”
以荆玉那野猫个性,惯不爱贵女之间你来我往,对立的又岂会只有李颜一人,祁玥神思流转间,方道:“不管他是谁,能在本王的府邸之中隐藏的如此之深,还是大意不得。”顿了顿,又道:“听风,让影卫留意各院动向,若有发现,按兵不动,切莫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听风乘令,躬身作揖掠出青阁,隐去行踪。
赫连旭豪饮了杯清茶,问道:“那荆玉呢,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莫要跟我装傻,方才某人大可唤顶软娇将她送回雅苑,可某人偏生要亲自抱着人家回去,”赫连旭将亲自二字咬得极重,一副明了于胸的神情,戳了戳祁玥的手臂,调侃道:“也不知道某人的手如今酸不酸,”说着又自问自答:“我猜不酸,怕是还甘之如饴呢。”
未能得到祁玥搭话的赫连旭并不气馁,抚了抚鼻尖,又道:“阿玥,当断则断哦。”
祁玥转首看了眼苑外的海棠花林,不予置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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