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荆玉猫在珊瑚院中软榻,日光薄薄一层镀在身上,甚是暖和,荆玉深深地打了哈欠,这还不到响午,人便有些昏昏欲睡,若是再过如此“朝九晚五”的日子,怕是不久将来,要与某种动物并驾齐驱了。
珊瑚院虽不大,却离雅苑花苑最近,风景自也是最好的,雅苑花苑中,芍药花开,落地花瓣嫣红,轻风徐来,伴着些许香水兰的味道,荆玉一个翻身,便见着于静婉站于芍药花丛旁,目光垂怜,兀自出神,三两妙龄女子携伴而来,莺燕之语由远及近。
“虞姐姐你看,那芍药开得甚是灿烂,同姐姐一般,美不胜收呢。”刘雪挽着柳虞,指着园中团簇的芍药,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噗嗤,”李颜嗔了一眼刘雪,笑道:“刘雪,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花有落败时,这话中……”话落半边,李颜掩嘴一笑,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荆玉闻得话音,无声莞尔,那李颜还真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啊,依旧这般嘴上不饶人,或许会有场好戏可以看了。
这方,刘雪见李颜有意曲解自己的话意,急急开口辩解道:“你莫要挑拨离间,虞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妹妹不必惊慌,本就是一件小事,我岂会与你计较。”柳虞嘴角擒笑,甚是温和,转首时脸色冷了几分,抬手搬弄了几下芍药,随即转向李颜,依旧柔声道:“颜妹妹禁足的这段时间,口才依旧不见消减。”
刘雪见她眉目间确无生气之意,暗暗吁了口气,接过柳虞的话头,道:“虞姐姐当是见识过的,同荆玉一战成名,在殿下面前,那口才可比市井婆子更胜一筹的。”
李颜闻言,瞪着刘雪怒道:“你竟敢骂我是市井泼妇。”
“岂敢,”刘雪掩着帕子离李颜远了些,道:“你若是像打荆玉那般打我,我哪招架的住,明明一个国公贵女,那泼辣劲当真不容小觑。”
刘雪句句针锋相对,眼见李颜面红耳赤,已有打算出手教训刘雪一番的架势,坐观虎斗的柳虞适时出声:“妹妹还是不要冲动的好,别忘了你现在还在禁足期间,若是再将事情闹大了,殿下到时会如何做,咱谁也不知,姐姐劝妹妹还是收敛些的好。”
话落,生生熄灭了李颜上了心头的怒火,被柳虞这番提醒,鹿台苑祁玥的警告声声在耳,李颜不得不怕,悻悻地不再说话。
荆玉撑着脑袋,见李颜被柳虞三两句话便唬的偃旗息鼓,这祁玥的名头还真是好使,觉着身子躺得有些酸了,便坐起身来,微摇了摇头,好戏是看不成了。
刘雪得意的睨了一眼李颜,随手附上芍药花枝便要择了,从方才便无言语的于静婉,眸光轻闪,朱唇轻启,却见刘雪已然将花枝择下,终究只是唇瓣轻颤无只言片语。
刘雪复又笑看柳虞,将花递了上去,“虞姐姐闭月羞花之貌,怎是区区死物所能比拟的,方才是妹妹失言了。”
“噗呲!”荆玉终是忍不住笑了出声,这些深闺女子,如此戏码当真日日都要上演,想想便觉得好笑,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那柳虞不过是柳贵妃的侄女,又是尚书之女,不过气势高人一等,这般虚以为蛇不累吗?
柳虞本欲开口,忽闻得一声嗤笑,方才不曾注意,如今便见着珊瑚院中坐在软榻上,手半撑在膝上的荆玉,嘴角上嘲笑之意明显,眉心微蹙,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只是听得各位姐姐的对话,忽而想到妹妹早前看过的一出戏,觉着好笑,便笑了。”荆玉伸了伸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入乡随俗,自然也要学着说话的艺术,不然怕是活不到两集呢,只不过,这火看来是烧到自个身上来了。
柳虞闻言眉心更蹙,却也心知此时不宜应话,李颜眼见是同她大打出手的荆玉,方才灭掉的怒火,复又蹭蹭冒起,却依旧有些顾虑祁玥,强忍着不发作,反倒刘雪有些沉不住气,怒道:“荆玉,你说谁是戏子呢?”
“呵呵,谁应就是谁咯。”荆玉立起身形,理了理衣襟,款款走出珊瑚院,浅笑盈盈的瞥向刘雪,竟也有股浑然天成的慵懒之态,让刘雪的气势下不觉有些弱,却又不甘被她比了下去,面露嘲讽道:“还真是恬不知耻,光天化日,如此光明正大的躺在院中,是想勾引谁呀?”
李颜见刘雪起了话头,虽不能动手,但逞逞口舌之快还是可以的,当下接过话头:“姐姐记性真是不好,自然是殿下了,如今府上谁人不知,她因没能得殿下宠幸,人已有些疯障了,跳湖不成,前些日子便换成了爬墙跳树,花样百出,还不知道下回该使出什么招式来呢。”
荆玉咂了咂嘴,方才两人还剑拔弩张,这会就姐姐妹妹这般亲热了,俗话说,人一旦有了共同的敌人,便能暂时成为同一战线的,很明显,她便是他们的共同敌人。
“哼,”刘雪冷哼了声,讽刺道:“她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殿下的注意了吗?,殿下最终还是没将她放在眼里,直接送回了雅苑不是,如今这般,还真是改不了的狐媚脾性,亏她还是国公府的长家嫡女呢。”
荆玉见她二人一来二往,甚觉好笑,自她来了雅苑,这些话她听得多了,本觉得被人说说也不会缺斤少肉,也便不甚在意了,只是她不曾反驳,就真当她是病猫了?
“媚者,姿优而百态千娇,妹妹倒是要谢谢姐姐们如此谬赞了,”荆玉提步走向芍药花丛,素指轻抚花尖,唇角微扬间似笑非笑,“依姐姐如是说,诸位姐妹这般清纯佳人,定是能得殿下百般呵护,可为何日日待在这雅苑,莫不是舍不得雅苑的繁花似锦?”
刘雪哑然,荆玉分明是在嘲笑她不得宠幸,可偏她说的又是事实,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李颜却终是收不住脾性,几步冲至荆玉面前,扬起手心便要落下,荆玉冷笑着钳制住李颜的手腕,凉声道:“妹妹还真是不长记性,你这巴掌若是落了下来,闹到殿下那边,你猜,殿下是会帮你,还是会帮我?”
“你……”李颜一时语塞,只能咬牙切齿的怒瞪荆玉。
荆玉一手甩开李颜的手,闷声打了个哈欠,方道:“妹妹乏了,便不同诸位姐妹说话了。”语罢,也不理身后如何眼光,径直回了珊瑚院。
刘雪恨恨地揉着丝巾,怒道:“得意什么,她自己还不是……”
“好了,这般逞口舌之快,也没见你讨到半点好处。”刘雪欲言未尽,便被柳虞止了话音,柳虞目光转向荆玉,眸中狠厉一闪而过,扔了手中芍药,未在言语,便提步离了花苑,刘雪见不讨好,也便悻悻离开。
李颜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恶狠狠的撵着抽打着芍药花,花瓣碎落一地,直至解气方才离去。
于静婉目光游离于泥间落花,蹲下身子,执起芍药理了理花瓣,眉间小皱,随手拾起枯木,刨了泥坑,缓缓拂起碎落的花瓣掩进土中,同柳虞丢掉的芍药一同埋了,也便不再逗留。
荆玉侧卧在软榻上,目光紧随于静婉,如今这般,竟让她不由想起黛玉葬花,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在她印象中,于静婉与其他三人大不相同,总是沉默寡言,柳叶眉间未曾舒展,似乎总有挥不去的愁绪,肤脂皎皎弱质斑斑。
若她再在这大院之中辗转许久,她会不会也如于静婉这般,不行,她一定要离开,若再如斯下去,真得成深闺怨妇不可。
青阁书房,听风同影卫一同落于廊下,影卫不加赘言:“殿下,玉姑娘今日于院中休憩,与颜姑娘三人起了口舌之争,不过玉姑娘此次舌战群儒,颜姑娘恼羞成怒,险些与玉姑娘动手,玉姑娘便将殿下抬了出来,占了上风。”言罢,影卫看了眼案桌前的祁玥,心中觉着这个玉姑娘对殿下来说许是不同的。
“将她们比作群儒,倒是抬举她们了,”祁玥闻言笔尖微顿,荆玉到底是长进了,懂得拿他当挡箭牌了,倒是那李颜,当真是不长记性,神思流转间,笔尖浓墨滴落书案也未发现。
“殿下。”影卫唤了一声,见他神思过集未有反应,复又唤了一声。
祁玥回过心神,瞥及书案上的墨迹,眉心微蹙,终是放下笔,“继续暗中留意,一有情况,便向本王汇报,记住,莫要让她发现你们的存在,下去吧。”
“属下遵命。”影卫点头应是,复又隐去身形,祁玥微揉了揉眉心,看向候在一旁的听风,询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处理妥当,这是他们的布防图,请殿下过目,”听风取出锦布递与祁玥,“山庄内单外层便守卫森严,昼夜均有人轮流把守,若是普通人,怕是还未踏进庄内便被发现,但奇怪的是,山庄越到里边,守卫越发松散,影卫跟踪山庄内的人发现了一处密室,竟无一人看守。”
祁玥目光流转于布防图,眉宇间冷意尽显,沉声问道:“可曾进去查探?”
“影卫随后闯入,竟被困在机关之中,几经周折方才全身而退,幸而对方似乎对密室的机关作制甚为自信,无一人巡逻,也便没有发现我们的人,”听风瞥了眼祁玥神色又道:“对方如此处心积虑,背后的人所要达到的目的,怕是不简单。”
祁玥将布防图收起,神思流转,道:“挑选五个影卫,今夜随本王夜探谷雨山庄。”
听风闻言,脸色微变,忙道:“殿下这是要以身犯险?
“不管他们什么目的,大批兵制终归不会是好事,不亲自去一趟,本王终究不放心。”
祁玥做下的决定,没有人能阻止的了,听风唇瓣微动,终是没有劝阻出口,点头应是,着手去办了。
入夜方至亥时,月明星稀,朗空缓缓飘过一抹云,渐渐遮住月辉,珊瑚院门处,一袭白衣身影探出头来左顾右盼,身上背着一大一小的包袱,见四处无人,刺溜的窜了出来。
芍药花丛处,小清捧着手中的竹筒,缓缓站起身来,正好瞧见那道白色身影拐进墙角,小清身子一个激灵,忙几步跟了上去,却见墙角一个人影都没有,口中嘀咕着:“难道是我看错了?”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小清吓得惊叫出声,手上的竹筒脱手落地,缓缓流出些清水,小清待稳了心神,才发现来人不过是李颜的婢女燕儿,忙拍了拍胸口,道:“你为何走路没有声音的,吓死我了。”
燕儿跟着李颜许久,性子倒也有几分骄横,瞪了眼小清,质疑道:“你这个时辰,在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不是,我是替我家小姐出来收集露水的,”小清闻声,忙辩解道:“只是方才看到有道白影从珊瑚院闪到墙角,可我过来时,却又不见了人影。”
“真的?”燕儿转首看了眼珊瑚院,神思流转间,忽拍手急道:“不好,怕是府上着了贼了,你去唤人,我去玉姑娘院里看看,莫要出什么事才好。”
小清见她说的煞有其事,倒也生出几分着急,低声应好,忙转身小跑去唤护卫,燕儿嘴角噙着笑,瞥了眼小清转身便走,却不是往珊瑚院,反倒拐进墙角,轻手轻脚地四下张望,走了小会,方至后园荒林,便听到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声。
燕儿忙顿住步伐,一番壮胆后方缓缓走近声源,郎空云散月明,顷刻复又掩去光辉,燕儿只隐约看到竹深处一道煞白的身影,一阵凉风袭来,燕儿还是忍不住打了冷颤,如此月黑风高,她孤身一人,岂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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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院虽不大,却离雅苑花苑最近,风景自也是最好的,雅苑花苑中,芍药花开,落地花瓣嫣红,轻风徐来,伴着些许香水兰的味道,荆玉一个翻身,便见着于静婉站于芍药花丛旁,目光垂怜,兀自出神,三两妙龄女子携伴而来,莺燕之语由远及近。
“虞姐姐你看,那芍药开得甚是灿烂,同姐姐一般,美不胜收呢。”刘雪挽着柳虞,指着园中团簇的芍药,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噗嗤,”李颜嗔了一眼刘雪,笑道:“刘雪,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花有落败时,这话中……”话落半边,李颜掩嘴一笑,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荆玉闻得话音,无声莞尔,那李颜还真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啊,依旧这般嘴上不饶人,或许会有场好戏可以看了。
这方,刘雪见李颜有意曲解自己的话意,急急开口辩解道:“你莫要挑拨离间,虞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妹妹不必惊慌,本就是一件小事,我岂会与你计较。”柳虞嘴角擒笑,甚是温和,转首时脸色冷了几分,抬手搬弄了几下芍药,随即转向李颜,依旧柔声道:“颜妹妹禁足的这段时间,口才依旧不见消减。”
刘雪见她眉目间确无生气之意,暗暗吁了口气,接过柳虞的话头,道:“虞姐姐当是见识过的,同荆玉一战成名,在殿下面前,那口才可比市井婆子更胜一筹的。”
李颜闻言,瞪着刘雪怒道:“你竟敢骂我是市井泼妇。”
“岂敢,”刘雪掩着帕子离李颜远了些,道:“你若是像打荆玉那般打我,我哪招架的住,明明一个国公贵女,那泼辣劲当真不容小觑。”
刘雪句句针锋相对,眼见李颜面红耳赤,已有打算出手教训刘雪一番的架势,坐观虎斗的柳虞适时出声:“妹妹还是不要冲动的好,别忘了你现在还在禁足期间,若是再将事情闹大了,殿下到时会如何做,咱谁也不知,姐姐劝妹妹还是收敛些的好。”
话落,生生熄灭了李颜上了心头的怒火,被柳虞这番提醒,鹿台苑祁玥的警告声声在耳,李颜不得不怕,悻悻地不再说话。
荆玉撑着脑袋,见李颜被柳虞三两句话便唬的偃旗息鼓,这祁玥的名头还真是好使,觉着身子躺得有些酸了,便坐起身来,微摇了摇头,好戏是看不成了。
刘雪得意的睨了一眼李颜,随手附上芍药花枝便要择了,从方才便无言语的于静婉,眸光轻闪,朱唇轻启,却见刘雪已然将花枝择下,终究只是唇瓣轻颤无只言片语。
刘雪复又笑看柳虞,将花递了上去,“虞姐姐闭月羞花之貌,怎是区区死物所能比拟的,方才是妹妹失言了。”
“噗呲!”荆玉终是忍不住笑了出声,这些深闺女子,如此戏码当真日日都要上演,想想便觉得好笑,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那柳虞不过是柳贵妃的侄女,又是尚书之女,不过气势高人一等,这般虚以为蛇不累吗?
柳虞本欲开口,忽闻得一声嗤笑,方才不曾注意,如今便见着珊瑚院中坐在软榻上,手半撑在膝上的荆玉,嘴角上嘲笑之意明显,眉心微蹙,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只是听得各位姐姐的对话,忽而想到妹妹早前看过的一出戏,觉着好笑,便笑了。”荆玉伸了伸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入乡随俗,自然也要学着说话的艺术,不然怕是活不到两集呢,只不过,这火看来是烧到自个身上来了。
柳虞闻言眉心更蹙,却也心知此时不宜应话,李颜眼见是同她大打出手的荆玉,方才灭掉的怒火,复又蹭蹭冒起,却依旧有些顾虑祁玥,强忍着不发作,反倒刘雪有些沉不住气,怒道:“荆玉,你说谁是戏子呢?”
“呵呵,谁应就是谁咯。”荆玉立起身形,理了理衣襟,款款走出珊瑚院,浅笑盈盈的瞥向刘雪,竟也有股浑然天成的慵懒之态,让刘雪的气势下不觉有些弱,却又不甘被她比了下去,面露嘲讽道:“还真是恬不知耻,光天化日,如此光明正大的躺在院中,是想勾引谁呀?”
李颜见刘雪起了话头,虽不能动手,但逞逞口舌之快还是可以的,当下接过话头:“姐姐记性真是不好,自然是殿下了,如今府上谁人不知,她因没能得殿下宠幸,人已有些疯障了,跳湖不成,前些日子便换成了爬墙跳树,花样百出,还不知道下回该使出什么招式来呢。”
荆玉咂了咂嘴,方才两人还剑拔弩张,这会就姐姐妹妹这般亲热了,俗话说,人一旦有了共同的敌人,便能暂时成为同一战线的,很明显,她便是他们的共同敌人。
“哼,”刘雪冷哼了声,讽刺道:“她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殿下的注意了吗?,殿下最终还是没将她放在眼里,直接送回了雅苑不是,如今这般,还真是改不了的狐媚脾性,亏她还是国公府的长家嫡女呢。”
荆玉见她二人一来二往,甚觉好笑,自她来了雅苑,这些话她听得多了,本觉得被人说说也不会缺斤少肉,也便不甚在意了,只是她不曾反驳,就真当她是病猫了?
“媚者,姿优而百态千娇,妹妹倒是要谢谢姐姐们如此谬赞了,”荆玉提步走向芍药花丛,素指轻抚花尖,唇角微扬间似笑非笑,“依姐姐如是说,诸位姐妹这般清纯佳人,定是能得殿下百般呵护,可为何日日待在这雅苑,莫不是舍不得雅苑的繁花似锦?”
刘雪哑然,荆玉分明是在嘲笑她不得宠幸,可偏她说的又是事实,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李颜却终是收不住脾性,几步冲至荆玉面前,扬起手心便要落下,荆玉冷笑着钳制住李颜的手腕,凉声道:“妹妹还真是不长记性,你这巴掌若是落了下来,闹到殿下那边,你猜,殿下是会帮你,还是会帮我?”
“你……”李颜一时语塞,只能咬牙切齿的怒瞪荆玉。
荆玉一手甩开李颜的手,闷声打了个哈欠,方道:“妹妹乏了,便不同诸位姐妹说话了。”语罢,也不理身后如何眼光,径直回了珊瑚院。
刘雪恨恨地揉着丝巾,怒道:“得意什么,她自己还不是……”
“好了,这般逞口舌之快,也没见你讨到半点好处。”刘雪欲言未尽,便被柳虞止了话音,柳虞目光转向荆玉,眸中狠厉一闪而过,扔了手中芍药,未在言语,便提步离了花苑,刘雪见不讨好,也便悻悻离开。
李颜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恶狠狠的撵着抽打着芍药花,花瓣碎落一地,直至解气方才离去。
于静婉目光游离于泥间落花,蹲下身子,执起芍药理了理花瓣,眉间小皱,随手拾起枯木,刨了泥坑,缓缓拂起碎落的花瓣掩进土中,同柳虞丢掉的芍药一同埋了,也便不再逗留。
荆玉侧卧在软榻上,目光紧随于静婉,如今这般,竟让她不由想起黛玉葬花,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在她印象中,于静婉与其他三人大不相同,总是沉默寡言,柳叶眉间未曾舒展,似乎总有挥不去的愁绪,肤脂皎皎弱质斑斑。
若她再在这大院之中辗转许久,她会不会也如于静婉这般,不行,她一定要离开,若再如斯下去,真得成深闺怨妇不可。
青阁书房,听风同影卫一同落于廊下,影卫不加赘言:“殿下,玉姑娘今日于院中休憩,与颜姑娘三人起了口舌之争,不过玉姑娘此次舌战群儒,颜姑娘恼羞成怒,险些与玉姑娘动手,玉姑娘便将殿下抬了出来,占了上风。”言罢,影卫看了眼案桌前的祁玥,心中觉着这个玉姑娘对殿下来说许是不同的。
“将她们比作群儒,倒是抬举她们了,”祁玥闻言笔尖微顿,荆玉到底是长进了,懂得拿他当挡箭牌了,倒是那李颜,当真是不长记性,神思流转间,笔尖浓墨滴落书案也未发现。
“殿下。”影卫唤了一声,见他神思过集未有反应,复又唤了一声。
祁玥回过心神,瞥及书案上的墨迹,眉心微蹙,终是放下笔,“继续暗中留意,一有情况,便向本王汇报,记住,莫要让她发现你们的存在,下去吧。”
“属下遵命。”影卫点头应是,复又隐去身形,祁玥微揉了揉眉心,看向候在一旁的听风,询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处理妥当,这是他们的布防图,请殿下过目,”听风取出锦布递与祁玥,“山庄内单外层便守卫森严,昼夜均有人轮流把守,若是普通人,怕是还未踏进庄内便被发现,但奇怪的是,山庄越到里边,守卫越发松散,影卫跟踪山庄内的人发现了一处密室,竟无一人看守。”
祁玥目光流转于布防图,眉宇间冷意尽显,沉声问道:“可曾进去查探?”
“影卫随后闯入,竟被困在机关之中,几经周折方才全身而退,幸而对方似乎对密室的机关作制甚为自信,无一人巡逻,也便没有发现我们的人,”听风瞥了眼祁玥神色又道:“对方如此处心积虑,背后的人所要达到的目的,怕是不简单。”
祁玥将布防图收起,神思流转,道:“挑选五个影卫,今夜随本王夜探谷雨山庄。”
听风闻言,脸色微变,忙道:“殿下这是要以身犯险?
“不管他们什么目的,大批兵制终归不会是好事,不亲自去一趟,本王终究不放心。”
祁玥做下的决定,没有人能阻止的了,听风唇瓣微动,终是没有劝阻出口,点头应是,着手去办了。
入夜方至亥时,月明星稀,朗空缓缓飘过一抹云,渐渐遮住月辉,珊瑚院门处,一袭白衣身影探出头来左顾右盼,身上背着一大一小的包袱,见四处无人,刺溜的窜了出来。
芍药花丛处,小清捧着手中的竹筒,缓缓站起身来,正好瞧见那道白色身影拐进墙角,小清身子一个激灵,忙几步跟了上去,却见墙角一个人影都没有,口中嘀咕着:“难道是我看错了?”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小清吓得惊叫出声,手上的竹筒脱手落地,缓缓流出些清水,小清待稳了心神,才发现来人不过是李颜的婢女燕儿,忙拍了拍胸口,道:“你为何走路没有声音的,吓死我了。”
燕儿跟着李颜许久,性子倒也有几分骄横,瞪了眼小清,质疑道:“你这个时辰,在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不是,我是替我家小姐出来收集露水的,”小清闻声,忙辩解道:“只是方才看到有道白影从珊瑚院闪到墙角,可我过来时,却又不见了人影。”
“真的?”燕儿转首看了眼珊瑚院,神思流转间,忽拍手急道:“不好,怕是府上着了贼了,你去唤人,我去玉姑娘院里看看,莫要出什么事才好。”
小清见她说的煞有其事,倒也生出几分着急,低声应好,忙转身小跑去唤护卫,燕儿嘴角噙着笑,瞥了眼小清转身便走,却不是往珊瑚院,反倒拐进墙角,轻手轻脚地四下张望,走了小会,方至后园荒林,便听到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声。
燕儿忙顿住步伐,一番壮胆后方缓缓走近声源,郎空云散月明,顷刻复又掩去光辉,燕儿只隐约看到竹深处一道煞白的身影,一阵凉风袭来,燕儿还是忍不住打了冷颤,如此月黑风高,她孤身一人,岂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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