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帝京的昼市行云流马,人行如炙,荆玉坐在马车之中,若非车马行了这般时辰,她都没发现自个跑了那么远,然而跑得再远又有何用,这不,方才一个晚上,就被逮了回来。
荆玉转首看了眼闭目养神的祁玥,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天大地大,竟能这般凑巧就碰上了祁玥,是该说她太衰了,还是该说他们缘分不浅,倘若是后者……荆玉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简直就是孽缘啊。”
话音方落,便见祁玥的睫毛颤了颤,荆玉忙别开头,掀开车帘看着车外,祁玥将她的低语之言听得清清楚楚的,幽深闪烁的目光落在荆玉的后脑,微白的唇瓣缓缓咧开一个弧度,片刻之后,方又闭上眼睛。
荆玉僵着身子,只觉得脖子酸痛,直至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消失之后,方才松垮下来,将心思转至马车外的的男男女女,这是她第二次如此近又如此远的接触外面的花花世界了,思绪及此,祁珣那貌美如花的面庞霎时间涌进脑海,伴随而来的,还有他那似是而非的话。
时过几方,马车掠过晋王府门前,径直拐进府边深巷,府门前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银灰蓬顶的马车,缓缓跟了上去,停在深巷前。
拐进深巷的马车车速渐停,马儿鼻间轻嗤了声,接着便闻听风轻声道:“殿下,到了。”
祁玥缓缓睁开双目,视线落在荆玉身上,道了声:“走吧。”人便率先起身下了马车,荆玉本以为他会先一步离开,没想到他却等在马车旁,见她出来便伸出手摊开掌心道:“下来吧。”
荆玉神情微怔,她又非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何至于下个马车还需要人扶,可转首看见听风正直直的看着他们,实在不好拂了祁玥的面子,踌躇下还是握上了祁玥的手,就着力道下了马车,道了声:“谢谢。”
视线流转间,才发现车马停留之处,并非晋王府正门,高墙深巷,荆玉心下狐疑,问道:“不是要回晋王府吗?为何不走正门呢?”
祁玥紧了紧握着荆玉的手,方道:“本王此次出府乃秘密行动,府中之人并不知道本王出府,若此刻从正门入,有心之人多少会有些猜疑。”
“可这样若让人撞见了,不是更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荆玉脱口而出,祁玥闻言一怔,哑然失笑,神色认真的看着荆玉道:“还是玉儿想的周到,要不咱再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咱这样在这边来回晃来晃去,更引人注目。”荆玉忙摇了摇头,再低头时才忽然发现祁玥的手还未松开,便想将手抽出,无奈祁玥握得太紧,荆玉几番挣开不得,便有些恼意,“你做什么,别想趁机占我便宜,松开。”
祁玥闻得话音,不怒反笑,这是荆玉第一次见祁玥这般笑,温暖和煦笑达眼底,眸眼之间当真好似星辰,竟不自觉看得有些出神,祁玥见她这般,扬了扬握着荆玉的那只手,道:“玉儿还有什么便宜是本王没有占过的。”说着视线将荆玉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
荆玉霎时间回过神来,瞥了眼听风面露郝色,嗔道:“不许再提了,那简直是本姑娘人生中的一大败笔。”
祁玥笑的更是灿烂,几步逼近荆玉,径直应道:“那本王是否要再努力些,早日改正那道败笔,让它成为锦上添花?嗯?”
“你……”荆玉一时语塞,这人今天发什么神经,烧坏脑子了吗?她转首求证听风,听风见她投来视线,忙别开头去,心中直道:这样的殿下,他也实在没眼看,没眼看呀。
求证不成,荆玉只能权当那些话不是对自个说的,转开话题道:“咱还是回府吧。”
祁玥别开视线,一手揽过荆玉,柔声道:“抱紧了。”话落,衣袂划破长空,二人纵身一跃至高墙之上,下一刻便稳稳落在了晋王府中。
深巷前的马车上,祁珣紧紧揪着车帘,目光直直落在深巷中,片刻之后,方放下车帘,道了声:“走吧。”
驾车的护卫郁严转首瞥了眼车内的祁珣,扬起马鞭,马儿缓缓扬蹄,行了小段路后方道:“殿下,这个荆玉确实同以往大相径庭。”
马车内传出一声轻笑,祁珣倚靠着车壁,淡然道:“哪还有半点温良娴静的模样,爪子似乎利了些。”
“本以为有人狸猫换太子,将人安插至晋王府以作眼线,但几番查证,确是荆玉无误,”郁严言语微顿之后,又道:“属下在探访间发现,除了我们的人,还有另一路人也曾调查过荆玉。”
祁珣闻言,并无多大惊讶,只道:“以他的性格,如此截然不同的人,不经一番查证,想来他也不放心吧。”
“看晋王殿下的样子,对她应当甚是在意,多少是动情了。”
“动情吗?”祁珣唇边的笑意勾勒的越发明显,“兴许吧,皇家惯出情种,父皇如是,他也当如是。”
“那殿下也是吗?”
“本王吗?”祁珣好看的眉眼敛着光芒,反问道:“郁严觉得本王是吗?”
郁严闻言,扬着马鞭的手一顿,只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晋王府中,荆玉认命的任由祁玥牵着,沿着抄手游廊走了小段,见沿途婢仆越发多了,忙顿住步伐,道:“这都快到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就不用送我了,我自个回去便是了。”
祁玥扬了扬笑意,此番倒也爽快的松开了手,柔声道:“那本王便不送了,膳前到青阁来。”说着不待荆玉反应,便径直转身离去,只留荆玉一人愣在原地。
时过几方,燕儿拾落了换洗的衣物,方行至珊瑚院前,便见着荆玉自院外进了房中,忙顿住步伐,眼珠一阵滴溜转,也不管自个当下要做何事,转身便往清风院奔去,急急忙忙冲进房中,停在李颜身旁,气喘吁吁道:“小……小姐,那……那玉姑娘回来了。”
正对着铜镜摆弄发饰的李颜闻言,忙放下手中的珠钗,询问道:“你没看错?”
“奴婢看的清楚,正是玉姑娘无误。”
“做了这样的事,她竟还敢回来,”李颜冷笑了声,起身对燕儿说道:“你去将刘管家请来,唤些侍从一同来,我倒要看看,荆玉这回要怎么蒙混过去。”
燕儿笑而应道:“奴婢这便去办。”
青阁
祁玥方踏进廊下,郝连旭便急急迎了过来,祁玥见他神色慌张,顿足问道:“你这般着急忙慌的,出什么事了?”
“你受伤了?”赫连旭一走近祁玥,便闻到一股浓厚的檀香之气,隐隐掩着淡淡的药香,又见他眉宇间透着苍白,难得严肃道:“我收到影卫报信,说你一夜未归,到底怎么回事?”
“无碍,进去说吧。”祁玥几步行至案桌前,随手倒了杯清茶,缓缓推至赫连旭跟前,“有人以不同身份在帝京坊间大量收购铁质软甲,父皇怀疑有人私造兵器,将这差事交给了本王,便是这几日才有了眉目。”
郝连旭闻言,面色微变道:“大批量铁质软甲交易均需报备兵部辖属四司入册进宗案,兵部对此事全然不知吗?”
“这条线本王还在查证之中,影卫在探访间发现,这般大刀阔斧的采购宗案,却未上报至兵部。”
“你是怀疑兵部有人参与其中?”
“四司中似乎有对方的人密切配合着,否则对方如此密谋了这些日子,断不会时至今日才暴露。”祁玥微微颔首,取出一封绢帛,递给了赫连旭,“这是前段时间兵部的人员调度名单。”
赫连旭接过名单,目光流转间,又问:“你昨夜未归,就是为了这个?”
“影卫在探查间发现一处制点,谷雨山庄,”祁玥摇了摇头,从暗格中取出布防图挪至赫连旭跟前,“昨夜交手间发现,山庄内多为江湖人士,但此事已涉及朝堂,断不会是江湖纷争的招兵买马。”
“简直是胆大包天,不管这批兵制是为私用,还是贩卖敛财,都是后患无穷,”赫连旭立起身形,在房中来回踱步,“只是对方既心有图谋,定是对策万全,你何至于以身犯险。”
祁玥微微收紧了握着茶杯的手指,恐下一瞬茶杯便要裂开,“总归是本王大意了,如今打草惊蛇,若要继续追查,恐怕困难。”
言语间,气氛越发冷冽,赫连旭轻咳了声,取了他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复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安慰道:“就算因着此次,他们转移了阵地,重新布防,总归有现世的时候,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祁玥松了松紧僵的手指,复又倒了杯清茶,神色多少有些缓和。
空气静谧,忽响起衣袂破空之音,随着荆玉回了雅苑的影卫去而复返,于廊下显露身形,欠身行礼道:“殿下,玉姑娘方回雅苑便被颜姑娘带着侍从抓了起来,如今正在苑中兴师问罪,说是玉姑娘偷了雅苑的摆件,夜半欲要携带私逃,被颜姑娘的婢女燕儿撞见。”
祁玥闻言将茶杯置于案桌,眉目微敛,却也顾不得赫连旭,起身疾步而去,赫连旭呆愣了下,忙追了出去,对着祁玥大喊道:“喂,你这就不管我啦?”奈何没有得到回应,“玉姑娘?”赫连旭喃喃自语,思绪轻转间恍然大悟,荆玉!
雅苑聚集了一众婢仆,连着柳虞三人及其小婢均在,怕是要落井下石的,唯独少了于静婉,荆玉动了动手腕,只觉得麻绳绑的她手上生疼。
刘雪嗔了一眼荆玉,眸中多少掩着幸灾乐祸的光芒,嗤笑道:“虞姐姐你瞧她,行这般鼠辈之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晋王府亏待了她呢。”
柳虞轻笑一声,并未搭话,李颜心情大好,于荆玉面前来回踱步,莞尔道:“玉姐姐,你以为你闭口缄言,就没事了吗?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
荆玉郁气轻吁,此事本就是她理亏,她自是无话可说,只是被谁撞见不好,偏偏被李颜的婢女撞见,又好死不死前脚出了晋王府,后脚就被祁玥逮了回来,这哪是什么孽缘啊,分明就是她衰。
刘管家看了看荆玉,几番踌躇下,还是忍不住替她辩了一句:“颜姑娘,这当中兴许有什么误会,玉姑娘若想携带私逃,大可不必再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这……这不合情理呀。”
“不合情理?”李颜轻笑了声,道:“有小沐同云儿的事在前,玉姐姐的事在后,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兴许咱们玉姐姐也想效仿一番,却被燕儿拦了财路,心有不甘,便舔着脸回来,玉姐姐许是觉得自个不管犯了何错,殿下都会包容于她,哪有什么自投罗网一说,”说着指尖捻住荆玉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但是玉姐姐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携带私逃可是大罪,玉姐姐觉得殿下此番还会保你吗?”
荆玉嫌恶的别开脸,挣开了李颜的手,从方才一直不发言的柳虞此刻却突然出了声:“这也不过是颜妹妹的猜想,玉妹妹是国公之女,怎会缺这点银钱,颜妹妹莫要冤枉了好人。”
“哦,是吗?可我怎么听说她在国公府不怎么受宠,也难怪,见不惯那些金银玉器,难免会……当然,我也不想冤枉好人,才会给她一个辩驳的机会,不过你也看到了,问了许久她都无只言片语辩解之意,分明是默认了,”李颜面露嘲笑之意,不屑的看了眼荆玉,“倘若你能大方承认自个的错误,低声求饶,这件事也便在府里烂了根,从宽发落了你。”
荆玉闻言,冷笑了声,斜睨了眼李颜,李颜也不恼,反而笑的更加欢快:“本想给她一个机会,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刘管家,直接将她送官吧,”李颜面露得意,复又补了一句:“走着去。”
“这……”这不是打王府的脸面吗?刘管家略有为难间,已在雅苑外站了些许时辰的祁玥,大步流星进了雅苑,沉声道:“你是什么身份,本王的府邸何时由你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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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玉转首看了眼闭目养神的祁玥,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天大地大,竟能这般凑巧就碰上了祁玥,是该说她太衰了,还是该说他们缘分不浅,倘若是后者……荆玉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简直就是孽缘啊。”
话音方落,便见祁玥的睫毛颤了颤,荆玉忙别开头,掀开车帘看着车外,祁玥将她的低语之言听得清清楚楚的,幽深闪烁的目光落在荆玉的后脑,微白的唇瓣缓缓咧开一个弧度,片刻之后,方又闭上眼睛。
荆玉僵着身子,只觉得脖子酸痛,直至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消失之后,方才松垮下来,将心思转至马车外的的男男女女,这是她第二次如此近又如此远的接触外面的花花世界了,思绪及此,祁珣那貌美如花的面庞霎时间涌进脑海,伴随而来的,还有他那似是而非的话。
时过几方,马车掠过晋王府门前,径直拐进府边深巷,府门前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银灰蓬顶的马车,缓缓跟了上去,停在深巷前。
拐进深巷的马车车速渐停,马儿鼻间轻嗤了声,接着便闻听风轻声道:“殿下,到了。”
祁玥缓缓睁开双目,视线落在荆玉身上,道了声:“走吧。”人便率先起身下了马车,荆玉本以为他会先一步离开,没想到他却等在马车旁,见她出来便伸出手摊开掌心道:“下来吧。”
荆玉神情微怔,她又非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何至于下个马车还需要人扶,可转首看见听风正直直的看着他们,实在不好拂了祁玥的面子,踌躇下还是握上了祁玥的手,就着力道下了马车,道了声:“谢谢。”
视线流转间,才发现车马停留之处,并非晋王府正门,高墙深巷,荆玉心下狐疑,问道:“不是要回晋王府吗?为何不走正门呢?”
祁玥紧了紧握着荆玉的手,方道:“本王此次出府乃秘密行动,府中之人并不知道本王出府,若此刻从正门入,有心之人多少会有些猜疑。”
“可这样若让人撞见了,不是更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荆玉脱口而出,祁玥闻言一怔,哑然失笑,神色认真的看着荆玉道:“还是玉儿想的周到,要不咱再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咱这样在这边来回晃来晃去,更引人注目。”荆玉忙摇了摇头,再低头时才忽然发现祁玥的手还未松开,便想将手抽出,无奈祁玥握得太紧,荆玉几番挣开不得,便有些恼意,“你做什么,别想趁机占我便宜,松开。”
祁玥闻得话音,不怒反笑,这是荆玉第一次见祁玥这般笑,温暖和煦笑达眼底,眸眼之间当真好似星辰,竟不自觉看得有些出神,祁玥见她这般,扬了扬握着荆玉的那只手,道:“玉儿还有什么便宜是本王没有占过的。”说着视线将荆玉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
荆玉霎时间回过神来,瞥了眼听风面露郝色,嗔道:“不许再提了,那简直是本姑娘人生中的一大败笔。”
祁玥笑的更是灿烂,几步逼近荆玉,径直应道:“那本王是否要再努力些,早日改正那道败笔,让它成为锦上添花?嗯?”
“你……”荆玉一时语塞,这人今天发什么神经,烧坏脑子了吗?她转首求证听风,听风见她投来视线,忙别开头去,心中直道:这样的殿下,他也实在没眼看,没眼看呀。
求证不成,荆玉只能权当那些话不是对自个说的,转开话题道:“咱还是回府吧。”
祁玥别开视线,一手揽过荆玉,柔声道:“抱紧了。”话落,衣袂划破长空,二人纵身一跃至高墙之上,下一刻便稳稳落在了晋王府中。
深巷前的马车上,祁珣紧紧揪着车帘,目光直直落在深巷中,片刻之后,方放下车帘,道了声:“走吧。”
驾车的护卫郁严转首瞥了眼车内的祁珣,扬起马鞭,马儿缓缓扬蹄,行了小段路后方道:“殿下,这个荆玉确实同以往大相径庭。”
马车内传出一声轻笑,祁珣倚靠着车壁,淡然道:“哪还有半点温良娴静的模样,爪子似乎利了些。”
“本以为有人狸猫换太子,将人安插至晋王府以作眼线,但几番查证,确是荆玉无误,”郁严言语微顿之后,又道:“属下在探访间发现,除了我们的人,还有另一路人也曾调查过荆玉。”
祁珣闻言,并无多大惊讶,只道:“以他的性格,如此截然不同的人,不经一番查证,想来他也不放心吧。”
“看晋王殿下的样子,对她应当甚是在意,多少是动情了。”
“动情吗?”祁珣唇边的笑意勾勒的越发明显,“兴许吧,皇家惯出情种,父皇如是,他也当如是。”
“那殿下也是吗?”
“本王吗?”祁珣好看的眉眼敛着光芒,反问道:“郁严觉得本王是吗?”
郁严闻言,扬着马鞭的手一顿,只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晋王府中,荆玉认命的任由祁玥牵着,沿着抄手游廊走了小段,见沿途婢仆越发多了,忙顿住步伐,道:“这都快到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就不用送我了,我自个回去便是了。”
祁玥扬了扬笑意,此番倒也爽快的松开了手,柔声道:“那本王便不送了,膳前到青阁来。”说着不待荆玉反应,便径直转身离去,只留荆玉一人愣在原地。
时过几方,燕儿拾落了换洗的衣物,方行至珊瑚院前,便见着荆玉自院外进了房中,忙顿住步伐,眼珠一阵滴溜转,也不管自个当下要做何事,转身便往清风院奔去,急急忙忙冲进房中,停在李颜身旁,气喘吁吁道:“小……小姐,那……那玉姑娘回来了。”
正对着铜镜摆弄发饰的李颜闻言,忙放下手中的珠钗,询问道:“你没看错?”
“奴婢看的清楚,正是玉姑娘无误。”
“做了这样的事,她竟还敢回来,”李颜冷笑了声,起身对燕儿说道:“你去将刘管家请来,唤些侍从一同来,我倒要看看,荆玉这回要怎么蒙混过去。”
燕儿笑而应道:“奴婢这便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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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玥方踏进廊下,郝连旭便急急迎了过来,祁玥见他神色慌张,顿足问道:“你这般着急忙慌的,出什么事了?”
“你受伤了?”赫连旭一走近祁玥,便闻到一股浓厚的檀香之气,隐隐掩着淡淡的药香,又见他眉宇间透着苍白,难得严肃道:“我收到影卫报信,说你一夜未归,到底怎么回事?”
“无碍,进去说吧。”祁玥几步行至案桌前,随手倒了杯清茶,缓缓推至赫连旭跟前,“有人以不同身份在帝京坊间大量收购铁质软甲,父皇怀疑有人私造兵器,将这差事交给了本王,便是这几日才有了眉目。”
郝连旭闻言,面色微变道:“大批量铁质软甲交易均需报备兵部辖属四司入册进宗案,兵部对此事全然不知吗?”
“这条线本王还在查证之中,影卫在探访间发现,这般大刀阔斧的采购宗案,却未上报至兵部。”
“你是怀疑兵部有人参与其中?”
“四司中似乎有对方的人密切配合着,否则对方如此密谋了这些日子,断不会时至今日才暴露。”祁玥微微颔首,取出一封绢帛,递给了赫连旭,“这是前段时间兵部的人员调度名单。”
赫连旭接过名单,目光流转间,又问:“你昨夜未归,就是为了这个?”
“影卫在探查间发现一处制点,谷雨山庄,”祁玥摇了摇头,从暗格中取出布防图挪至赫连旭跟前,“昨夜交手间发现,山庄内多为江湖人士,但此事已涉及朝堂,断不会是江湖纷争的招兵买马。”
“简直是胆大包天,不管这批兵制是为私用,还是贩卖敛财,都是后患无穷,”赫连旭立起身形,在房中来回踱步,“只是对方既心有图谋,定是对策万全,你何至于以身犯险。”
祁玥微微收紧了握着茶杯的手指,恐下一瞬茶杯便要裂开,“总归是本王大意了,如今打草惊蛇,若要继续追查,恐怕困难。”
言语间,气氛越发冷冽,赫连旭轻咳了声,取了他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复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安慰道:“就算因着此次,他们转移了阵地,重新布防,总归有现世的时候,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祁玥松了松紧僵的手指,复又倒了杯清茶,神色多少有些缓和。
空气静谧,忽响起衣袂破空之音,随着荆玉回了雅苑的影卫去而复返,于廊下显露身形,欠身行礼道:“殿下,玉姑娘方回雅苑便被颜姑娘带着侍从抓了起来,如今正在苑中兴师问罪,说是玉姑娘偷了雅苑的摆件,夜半欲要携带私逃,被颜姑娘的婢女燕儿撞见。”
祁玥闻言将茶杯置于案桌,眉目微敛,却也顾不得赫连旭,起身疾步而去,赫连旭呆愣了下,忙追了出去,对着祁玥大喊道:“喂,你这就不管我啦?”奈何没有得到回应,“玉姑娘?”赫连旭喃喃自语,思绪轻转间恍然大悟,荆玉!
雅苑聚集了一众婢仆,连着柳虞三人及其小婢均在,怕是要落井下石的,唯独少了于静婉,荆玉动了动手腕,只觉得麻绳绑的她手上生疼。
刘雪嗔了一眼荆玉,眸中多少掩着幸灾乐祸的光芒,嗤笑道:“虞姐姐你瞧她,行这般鼠辈之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晋王府亏待了她呢。”
柳虞轻笑一声,并未搭话,李颜心情大好,于荆玉面前来回踱步,莞尔道:“玉姐姐,你以为你闭口缄言,就没事了吗?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
荆玉郁气轻吁,此事本就是她理亏,她自是无话可说,只是被谁撞见不好,偏偏被李颜的婢女撞见,又好死不死前脚出了晋王府,后脚就被祁玥逮了回来,这哪是什么孽缘啊,分明就是她衰。
刘管家看了看荆玉,几番踌躇下,还是忍不住替她辩了一句:“颜姑娘,这当中兴许有什么误会,玉姑娘若想携带私逃,大可不必再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这……这不合情理呀。”
“不合情理?”李颜轻笑了声,道:“有小沐同云儿的事在前,玉姐姐的事在后,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兴许咱们玉姐姐也想效仿一番,却被燕儿拦了财路,心有不甘,便舔着脸回来,玉姐姐许是觉得自个不管犯了何错,殿下都会包容于她,哪有什么自投罗网一说,”说着指尖捻住荆玉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但是玉姐姐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携带私逃可是大罪,玉姐姐觉得殿下此番还会保你吗?”
荆玉嫌恶的别开脸,挣开了李颜的手,从方才一直不发言的柳虞此刻却突然出了声:“这也不过是颜妹妹的猜想,玉妹妹是国公之女,怎会缺这点银钱,颜妹妹莫要冤枉了好人。”
“哦,是吗?可我怎么听说她在国公府不怎么受宠,也难怪,见不惯那些金银玉器,难免会……当然,我也不想冤枉好人,才会给她一个辩驳的机会,不过你也看到了,问了许久她都无只言片语辩解之意,分明是默认了,”李颜面露嘲笑之意,不屑的看了眼荆玉,“倘若你能大方承认自个的错误,低声求饶,这件事也便在府里烂了根,从宽发落了你。”
荆玉闻言,冷笑了声,斜睨了眼李颜,李颜也不恼,反而笑的更加欢快:“本想给她一个机会,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刘管家,直接将她送官吧,”李颜面露得意,复又补了一句:“走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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