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隐患
阿染4之不良少女养成记(淇奥)
楔子
——“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已经决定要去做那样的事情了吗？”
“是。”
——“即便遇到再多困难，即便再不情愿，也不会耍性子闹别扭说后悔吗？”
“不会。”
——“会一直坚持下去吗？”
“会！”
——“为什么？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你会令自己成为现在这样的人？”
“因为，我希望那个……能够一直宽容地看待我、指引我走向征途的那个人，脸上露出满意欣慰认同的笑容。”
如果这是他所希望的，那么，她一定会努力，成为他希望她成为的那类人。
即便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每天却也不觉得厌倦。
即便总是按捺不住过激的性子，却还是能够默念着“世界如果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的可笑台词而安稳地生活着。
即便偶尔会被疏忽，却还是会为了下一秒他不经意间的回眸而雀跃欢喜着。
即便……
只是“共同居住”在一起，却依然可以快乐的、自我欺人一般地安慰自己——
至少，我们在一起。
真的，只要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下午五点，临近下班时间。
因为阴天的缘故，再加上现在已经是深冬时节，所以办公室里的灯全部都打开了，墙壁被映的雪亮，乌木色的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应聘资料，虽然不曾抬头看她，但是即便粗略一看，也知道他的眉眼都很冷峻锋利，嗯……就是那种一看起来，就比较容易用气势压人的人。
果然不愧是嘉元律师事务所的王牌律师——
莫少淇有些忐忒地埋着头，眼珠子却透过发帘朝上悄悄打量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
上帝保佑，保佑她这次面试成功。
男人手中的笔无意中在办公桌上“叩”的点了一下，莫少淇差点当场弹跳起来，迟疑地抬起头朝男人看去。
“莫少淇是吧……”男人抬头看她一眼，沉吟了一下，“请问你有什么跟法律行业相关的工作经验吗？”
莫少淇的脸微微红了一红：“……没有。”
“那么，你……”男人挑起的眉分明地带着一抹狐疑。
“你的秘书……沈秘书，是我学姐，”莫少淇很尴尬地笑了一下，可是何必瞒呢，迟早都会知道的，应聘资料上写了学校，“她跟我还是一个专业的，既然她能够胜任这份工作，那么我想我也能做好，而且我正好失业，急需工作救命，所以，我想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地让自己去胜任这份工作。”
555……
她还真是坦白，为什么一对上卫律师的眼睛，就什么都给交代了呢？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不是沈秘书要移民的关系，我这边事务所其实是不缺人的，不过……既然她向我了你，我想你的工作能力应该是毋庸置疑的，既然如此……”卫律师微微一顿，“你先暂时接手试一试吧，如果自己觉得不适合的话，可以随时提出来。”
莫少淇迟疑地对上他的目光，有些不敢轻易相信。
她……这是不是代表了找到新工作了？
她可以留在嘉元律师事务所了？
这实在是……
“太好了！”莫少淇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激动地站起来，“谢谢你，卫律师……我一定会好好做，不会让你失望的！”
相比较之下，坐在办公桌后的卫律师则显的冷静又稳重，“既然这样，从明天开始你就来上班吧。”
“知道了，我明天一定会准时来上班的！”莫少淇眉开眼笑，一时激动之下，频频学着日本人的模样，对卫律师鞠躬不已，“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我也要走了，”卫律师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抬眸看她，“你家住哪里，要不要我顺便送你一程？”
“不用了不用了……”莫少淇连忙摇头，心里却忍不住嘀咕，现在……好象还没到下班时间吧，卫律师居然走这么早？
难不成，他……跷班？
看起来不像啊……
出了卫律师的办公室，莫少淇依旧一脸狐疑的表情，卫律师跟着她从办公室里也走了出来，与她一前一后地朝事务所外面走。
可是却突然有人笑呵呵地开口：“卫律师，怎么下班这么早？难道又是去接你女儿？”
女……女儿？
陡然劈过来的一句话，令莫少淇顿时大大地吃了一惊。
卫卫卫……卫律师已经有孩子了？
不像啊，他看起来很年轻，亏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小鹿乱撞了一下子，真是没想到……
果然这个世界上，优秀的男人都是已经死会了的。
“不要乱说话，”就在她胡思乱想并大发感叹的时刻，卫律师稍偏冷清的声音立即便响了起来，“阿染听到会生气的。”
原来卫律师的女儿叫阿染……
自认为了悟了事件真相的莫少淇垮下肩，苦着一张脸，为以后要共事的上司是个“已婚已育”人士而失望不已。
像她这样的单身女郎最向往的办公环境是什么？自然是同事好上司帅，尤其是这个“上司帅”更重要，每天都要面对枯燥的工作，如果再缺少一个供人YY花痴的对象，那不是太无聊了？
只不过……
YY花痴的对象里，可绝对绝对不会包括那些已婚人士！
冬日的夜幕早早低垂，华灯已上，往来的车辆汇聚成河，川流不息。
正是下班的时间，无数人急不可耐地等在公交站台翘首以待，可是越到这时候，公车似乎越难等了，于是站台上挤的人也越来越多，实在等不及的，只好放弃公车去打的，只是这般天气下，空车似乎也越来越少了，等上半个小时都不见得能遇上一辆。
这一站是市立医院，不过即便此刻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站台对面的市立医院大楼内却依然灯火通明，医院相关人员依旧处于紧张的忙碌状态中。
就在一个小时前，医院刚接收了一批伤员，起码有七八个人，全部是在刚才淮武路车祸中受伤的人员，医院所有相关人员顿时忙碌了起来，在急救室里折腾了不少功夫，直到此刻才差不多处理好状况，正在处理善后事宜。
手术室内。
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手中端着的托盘上堆着一堆溢着血的纱布，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面孔上只露出一双黑眸，有些嫌恶地盯着那纱布看了一眼，随即便要将它们尽数丢弃进指定的垃圾箱内。
有医生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怎么样，一天下来，还适应吗？”
护士小姐随手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眉目鲜明漂亮到极富侵略性的脸，转过身面对她身后的医生，有些抱怨地开口：“还好我不晕血……不过，江绫纱医生，我想问的是我为什么这么倒霉，第一天居然就被你抓到了手术室？”
“怕什么？阿染，咱们又不是没有演练过。”身后的医生笑了一声，同样摘下了口罩，瓜子脸上的酒窝顿时清晰入目。
阿染哼了一声，一边手脚轻快地收拾着东西，一边继续跟她说话，“那也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开门见血……啊，糟糕！”她突然提高了嗓门，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蓦地抓住了医生的手臂：“现在几点了？”
“现在……”医生拽着她出了手术室看了看医院走廊上的钟，“五点三十七，怎么了？”
“糟糕糟糕！”阿染急匆匆地拜托她，“剩下的事小纱你帮我处理好，我已经跟人约好了，现在都迟到了……”
“喂！”看着她像只小火箭似的冲了出去，江绫纱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才转身走了回去。
匆匆跑出医院大楼，阿染左顾右盼了半天之后，终于发现了停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的那辆熟悉的车子，她连忙跑过去去敲车窗：“大律师！卫辞年！”
窗户缓缓摇落下来，车内坐的正是之前刚刚给别人做过面试然后就从嘉元律师事务所提前下班的卫辞年。
此刻他那张基本上都保持着一副“我是精英律师”模样的脸上微微流露出无奈的神色：“下班了？”
她点头，在原地跳来跳去，只觉得寒意逼人：“今天忙死了，刚才临下班了，还送来七八个出车祸的人。”
卫辞年的目光在她身上稍稍一停，随即皱了眉。
阿染却浑然不觉，顺着他的目光看回自己身上，反而得意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不好看？看起来是不是很专业，很威风？”
威风？
护士服而已，能威风到哪里去？
卫辞年想笑，但是看着在他面前不停转圈炫耀自己的阿染，突然有些怔忡。
夜色灯光映衬下，她周身仿佛被打了一层淡黄的光，连护士帽下被挽起来的头发似乎都闪耀着那种淡淡的光，令粉色的护士服有些走色，但是看起来，整个人却异常整洁干净，与……与记忆中那个好几年前那个被他从未管所里接出来的桀骜少女一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似的。
于是他的记忆也跟着仿佛就要模糊起来了，好象突然之间意识到，阿染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呢……
“喂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阿染不解地抱怨。
卫辞年收回飘乎的心神，对她皱起了眉：“你的衣服呢？”
“衣服？”阿染顿时醒悟，干笑一声，呐呐开口，“难怪我觉得这么冷……刚才怕你等太急，所以忘记回去穿了……”
“快回去换好衣服，然后我们去吃饭。”卫辞年叮嘱了她一句，“别急。”
“好！”阿染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跑回医院大楼内。
“等一下！”卫辞年突然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抓起车内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之后才淡淡开口，“好了，去吧。”
阿染两只手紧紧抓住身上的大衣，看着他笑的一双眸子里仿佛藏着什么火花似的熠熠生辉，然后才转身跑了回去。
卫辞年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回车内继续看他顺手带回来的文件，却在不经意时，唇角噙了一抹轻淡的笑意。
阿染跑回医院大楼之后，便直奔员工休息室，进试衣间换了衣服后，再匆匆奔出来，半途中遇到正准备回休息室的江绫纱。
“咦，哪里来的大衣？”江绫纱下意识瞄了一眼阿染手臂上挽着的大衣，看样式，分明就是男式的……她顿时笑了起来。
阿染被她笑的先是脸上微微红了一红，随即板起脸：“怎么，你是不是忘记了，某人似乎约了你今天晚上去他家吃饭？”
“我才不会像你那样急急忙忙。”江绫纱手抄在口袋里，微微笑了一笑，脸上的酒涡顿时再度现了出来。
“不跟你聊了，Bye——”阿染给她挥了下手，随即就急急忙忙地朝电梯口走去。
“加油！”江绫纱笑着对她比了个“V”的手势。
出了医院大楼之后便上了卫辞年的车，阿染把衣服放下来，随即转过脸看着他笑：“我们去哪里？”
“你不是说要去最贵的那家？”卫辞年脸上基本上没什么表情，因为阿染这个人呢，你给她一点好脸色，她就立即会表现给你看什么叫做恃宠而骄，所以……
“你真的请我去啊？”阿染顿时惊讶不已，“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
她话音才落下而已，卫辞年还没回答她，搁放在一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卫辞年正开着车，于是朝阿染看了一眼，阿染立即会意过来，帮他拿过手机接通之后顺手朝他耳边一放，卫辞年赞许地唇角轻轻一扬，随即才开口：“喂……是你？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谁啊？
这么讨厌！
阿染不满地盯着卫辞年，希望他最好三言两语打发了这个讨厌鬼才好。
可是卫辞年推辞不得，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到‘QK’来。”
挂断电话之后，阿染忍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问了他：“谁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卫辞年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我弟弟。”
“是他啊——”阿染拉长了声音，不怎么满意。
大律师的弟弟叫卫辞言，虽然容貌上还是有点像的，可是性格完全不同，虽然都是很精英的样子，可是大律师看起来比较有书卷气，比较像个好人一点，不过那是因为卫辞言本来就是个奸商……
什么？不是奸商？
不是奸商他的公司怎么赚钱？
所以他肯定是个奸商！
“对了，你可以问他要礼物。”卫辞年看着阿染不怎么乐意的表情，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只这一句话，阿染顿时变了脸色，重新又眉开眼笑起来。
QK西餐厅，装饰高雅豪华，出入其中的男男女女，莫不衣冠楚楚，架势十足。
此刻天色已晚，餐厅内吊灯繁奢华丽，看起来恍若电影中的道具，灯光一亮，气氛也特别足，阿染走进去的时候，恍惚有种拍电视剧的感觉。
脚下的地板太滑，感觉有几欲滑倒的倾向，于是她赶紧挽住卫辞年的手臂，免得自己当场出糗。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走向自己预定的位子，落座之后，阿染才松了口气，悄悄与卫辞年耳语：“地太滑，还好没出丑。”
卫辞年不以为然：“反正你又不会在意。”
“什么叫我不会在意，”阿染指着自己，“拜托，我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好不好？如果当场摔上一跤，我肯定死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卫辞年抬眸看了看她嘟起的唇，顿时一阵恍惚，过了片刻后才淡淡开口：“不说的话，我都已经忘记了……”
阿染没在意，兀自翻着菜单，看了两眼之后放弃，把菜单给他：“你帮我点好了，还有，卫辞言不是还没到……”
“什么卫辞言，要叫卫大哥！”有人却突然携美同来，正好听到她那句话后，伸出手指，在她额上弹了一记。
阿染气的拼命瞪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你大哥我都可以喊名字，你算什么？讨厌鬼！”
她口中的“讨厌鬼”卫辞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给妻子桑晨拉开座位后，这才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同时不忘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家大哥：“我说……你是怎么带孩子的？”
“卫辞言！”阿染当场就发飙了，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眼神犀利的仿佛是恨不能在卫辞言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卫辞言却很无所谓地对着她笑。
“辞言，”桑晨无奈地在他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不要欺负阿染。”
“就是！”阿染得到援助之后，顿时得意起来，一脸小人模样，“你要再欺负我的话，我就叫桑姐不理你！”
“大哥，”卫辞言抽走卫辞年手中的菜单，“去，你家的猫炸毛了，帮她捋一下。”
卫辞年很无奈，对上桑晨的视线后，却发现她正抿着唇在笑。
是，这话是挺好笑的，但是——
目光落在某只“猫”一副弓起身子磨着爪子的模样，卫辞年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是这样，但是被惹毛了的阿染，可真是不怎么好哄啊。
简直比真正的猫都难缠……
“阿染，”他思忖了一下，含蓄地提醒她，“你忘了刚才我在车里说的话了？”
阿染茫然地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卫辞年看她一副懵懂的模样，于是朝卫辞言看了一眼。
阿染顿时恍然大悟，突而一拍卫辞言面前的桌子。
卫辞言顿时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快，今天我第一天上班，还不给礼物？”阿染把手朝他面前一伸，一副无赖勒索的表情。
“没有。”卫辞言立即拿菜单把她的手挡了回去。
“小气！”阿染不满地嘀咕了一句，随即笑的好可爱地看着桑晨，故意把声音拖的又长又甜，几乎令人发腻，“桑姐——”
“干什么？”卫辞言立即防备地瞪她。
阿染根本不理他，继续对桑晨微笑，“你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市内开了间酒吧，在里面可以看到牛郎哦~~”
“你敢拐我老婆去那种地方，看我怎么修理你！”卫辞言瞪她，随即抽出自己的钱包，朝她面前一丢，“大不了今天我请你吃饭。”
“Yeah！”阿染立即比出胜利的姿势，抢了他的钱包，嘴巴可没闲着，“不过说真的，我真的见过可以看到牛郎的酒吧哦，就是春溪路那家，最近店里在做活动，装什么牛郎织女……”
我忍，我忍，我再忍！
卫辞言唇角抽动，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原来此牛郎非彼牛郎……
“你这根本就是勒索……”许久之后，卫辞言颤颤指责。
“怎么会是勒索呢？”阿染抽出一叠百元大钞在手里甩着玩，“大律师和你是一家人，所以不分彼此，你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而大律师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那么这样说来的话你的东西也就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这怎么叫勒索呢？”
卫辞言看着她半晌后突然唇角一挑，笑的分外让人不安：“为什么我大哥的东西是你的东西，我大哥好象没承认吧？大哥，你说是不是？”
利索地把烫手山芋抛给那个习惯坐山看“虎”斗的大哥，卫辞言盯着阿染突然之间变的又是忐忑又是紧张又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的脸，极得意地笑了一笑。
卫辞年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蹙眉：“你看了半天菜单，到底准备吃什么？阿染，不用替他省钱，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他他他……好没劲！
卫辞言与阿染互视一眼，同时都有一种一拳击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但是相比之下，阿染心中的失望却又更盛十分。
还是……什么都不说……
那么，她到底算什么呢？
看起来仿佛像是一家人的感觉，可是明明就不是，完全没有半分血缘关系……既然这样，又算什么呢？
很早以前她说过喜欢，可是被他用“年纪小”的理由给推过去了，但是现在，她都已经长大了，那么……
目光忍不住悄悄落在坐在她身侧的那个人身上，阿染忍不住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郁闷。
饭吃的心事重重。
本来心情很愉快，可是突然之间，就被踩到了痛脚——阿染不满地瞪了一眼卫辞言，哪里想到这一眼看过去，她却忍不住越来越生气。
这家伙跟卫辞年还真的有点像，吃饭的样子优雅的不得了，拿着刀叉的感觉就像是拿着本来就是配合他而订制的装饰品似的……
讨厌鬼！
暗自想起坏的念头还在心里打转，一个清脆的女声便突然响了起来：“卫辞？”
阿染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一个身材修长窈窕的丽人踩着利落的步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卫辞年起身看向那个丽人：“易律师。”
“好巧。”被他称为易律师的女子有一头浓密的浪长卷发，柳眉斜飞入鬓，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动人。
“原来易律师也在这边吃饭？”卫辞年淡淡一笑。
“是，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易品言的目光稍稍从他身旁移开，随即一笑，“不帮我介绍一下吗？”
“我弟弟，卫辞言，这位是他的妻子桑晨。”卫辞年互为介绍，“这是我的同行，伟诚律师事务所的易品言律师。”
“你们好。”易品言毫不扭捏大方得体地笑了一笑。
卫辞言与桑晨对视一眼，下意识地把目光给了阿染。
卫辞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阿染，微微顿了一下，才为易品言介绍：“她是阿染。”
“阿染？”易品言的眸中瞬间波光一闪。
阿染仿佛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只是盯着她，同时抑制不住地从心内朝外冒着酸气。
这个大美人虽然看起来已经不是很年轻了，但是跟卫辞年站在一起的气场……还真像……
一样的精明干练，一样的引人注目。
而且她没有称呼卫辞年为“卫律师”，而是叫他“卫辞”……这个称呼，就仿佛是一个特定称谓似的，仿佛昭示着他们俩个人之间不浅的交谊……
不过……
就算很漂亮，她也有点老……
阿染不甘地瞪着面前的女人，绝不承认就算这个女人年纪比她老，跟卫辞年站在一起，还是很相配的事实。
当然，就在她看着易品言的同时，易品言也在上下打量着她。
从六年前就开始听到“阿染”这个名字，虽然一直没有看到真人，但是这个名字从出现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再消失过。
真的没想到，居然会在今天这样无意的情况下，终于见到她。
也许更正确地说法是，这个“阿染”符号下所隐藏的那个女孩子，就一直没有断开过和卫辞年的关系。
那么……这样的关系，代表了什么呢？
明明她们对视的时间很短，但是旁人来说，却显得很长似的。
直到易品言终于含笑开口：“久仰大名。”
“难道不是臭名昭著吗？”阿染很有自知之明，前几年的时候，她到嘉元律师事务所去，那些律师还有律师的秘书、助理什么的，简直闻风丧胆，她就不相信别人口中的她，会是什么天真纯洁的小可爱，切！她跟那么美好的名词这辈子简直就没打过招呼！
易品言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抬眸看向卫辞年：“有没有兴趣一起去酒吧？老何他们都在？”
卫辞年微微迟疑了一下。
只是这一迟疑，阿染却误会了，于是立即嚷起来：“人家都请你去了，你还推三阻四的干什么？怎么？你担心我回不了家？没事没事，反正等下小飞会来找我。”
“张日飞找你？”卫辞年顿时皱起了眉。
撒谎骗人都不眨眼的阿染立即重重点头：“你要走就走吧，不然耽误了我和小飞的约会怎么办？”
约会？
卫辞年隐约记得自己好象见过张日飞带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怪异的感觉，但是阿染那样一副不耐烦仿佛恨不得立即赶他走的表情，令他犹豫了一下，随即对易品言点了点头：“好，什么时候？现在吗？”
易品言顿时大喜：“对，你若是吃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嗯，”卫辞年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自家弟弟，“你们等着阿染一起走吧……”
“不用了！”阿染不满地蹙眉，“你听不懂中国话了，不是说了我和小飞有约会？你要走就走，真啰唆！”
卫辞年沉下眸子静静看了她一眼，随即对易品言低声开口：“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话之后，他居然真的走了。
阿染怔怔起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都没有说话，坐下来之后，只晓得百无聊赖地戳着盘中剩下的青菜沙拉，之前吃下的东西堵在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你惨了，”卫辞言同情地看她一眼，“乱说话的坏毛病到现在都没该，如果我哥真的被人吃干抹净，看你怎么办？”
“要你管！”阿染被他那似看出她委屈又似是怜惜的声音逗的泪光在眼中突然开始打转，“他被白骨精吃了才好呢，我才不管！”
“阿染，你脾气太倔了。”桑晨叹了口气。
“就是，还没有几年前好玩。”卫辞言简直就像是批评她上瘾了，“固执那么狠干什么？一点儿都不可爱……”
“我本来就不可爱，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可爱了，就算现在有正当的工作，像其他人一样生活，我也可爱不起来，也不可能……不可能让他……”阿染脸涨的通红，明明都要哭了，一双眸子却又瞪的似是要喷出火花来，但是“喜欢我”三个字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结果她一恼，起身就朝外跑去。
“阿染，你去哪里？”卫辞言顿时急了。
“不用你管！”丢给他这么一句，阿染跑的更快了，鞋跟在地板上敲的噼啪直响，令餐厅服务生顿时大大地皱起了眉。
被夜色笼罩下的街道迷蒙而凄清，仿佛有淡淡的雾气生成似的，灯光金黄灿烂，远远看过去，像是给街道上空镶嵌了一串明珠。
阿染百无聊赖，从西餐厅跑掉之后，她又不可能真的跑去找小飞“约会”，于是只好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街道慢慢朝前走。
大坏蛋！
臭鸡蛋！
混球！
她气的要命，一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一边在心里碎碎抱怨。
他居然真的跟那个女人走了！
明明说了晚上他要请客，还要一起去看电影，她早就期待如今最新上映的一部灾难大片了，只是因为前两个星期一直在忙，所以就没有去成，本来想着今天晚上就可以看到，可是没想到他就好象什么都忘记了似的……
是忘记了吧？
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他总是能一不小心就忘记……
“气死了，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一起去看电影啊？难道我自己就不认识路？难道我口袋里没有钱？我见鬼的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他去？”阿染跳脚，立即低头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钱袋，从里面抽出一张钞票，恨恨地握在手中，气哼哼地看着远处灿烂的夜灯，“我自己去看！”
说走就走，她一手抓着那张钞票，加快步子朝前走去。
记得这附近似乎就有一家电影院……
金黄色的路灯随着她所走过去的方向洒下一路温暖的光，街道上的人依然还有很多，夜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逐渐走到市内最繁华的街道上。
道路两旁霓虹闪烁，橱窗里的灯五颜六色，映照在展示物品上，看起来无不能勾起人的购买欲望。
天桥上有夜晚出来不惧寒意的摆摊人，正在卖着一些小首饰小玩具什么的，很是热闹。
阿染下了天桥，转过一条街道，便看到电影院的大幅海报招牌，在霓虹灯的闪烁下，很是能吸引人的注意。
咦，好象这部新出的古装电影也不错，广告做的到处都是……
那她到底看哪一部？
阿染盯着那海报看的出神，一不小心，好象踢到了什么“东西”——
“拜托，黑灯瞎火的，你是在种蘑菇还是在装蘑菇？”没好气地盯着脚下“那坨”东西，阿染皱眉斜嘴，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我……”明明自认为蹲在隐蔽处不会妨碍别人走路的人被她刚才那么一踢之后，只好勉强挪了下位置，口中发出含糊的声音。
“好狗不挡道！”她三七步一迈，存心拿眼前这人出气，于是不知不觉间，以前的坏脾性又冒了出来。
听她说话这么不客气，蹲在地下的人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她，目光在触及到她的脸时，忍不住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才按着胃部勉强开口：“对不起，我胃痛，不舒服……”
只是短短一句话而已，他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几变，蹙起的眉心皱出痛苦的纹路。
阿染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蹲了下来，伸手在他身上戳了一下：“喂，你有没有带胃药？”
“没有。”他摇头。
这样平等的高度下，阿染才发现原来这个蹲在地上不知道是种蘑菇还是装蘑菇的家伙居然是个漂亮的男孩子，一双非常温顺而漂亮的眼睛此刻因为胃痛的原因而眯了起来，雪白牙齿紧紧咬着薄薄的红唇，原本就很白的脸此刻更是泛出不健康的惨白之色，看起来……很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纯善小狗似的……
阿染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男孩子看她一脸若有所思地表情，苍白着脸勉强笑了一笑：“对不起，挡住你的路了……”
看着他小狗般黑漉漉的眼睛里透出不好意思的光彩，阿染突然起身：“你蹲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
男孩子茫然地看着她突然跑开，有些不解地再度皱起了形状优美的细眉，不过他蹲在那里，正如她所交代的那样，并没有动。
阿染很快就跑了回来，手中抓着一瓶胃药，甚至还从药店里借了一杯水：“赶紧把药吃了。”
男孩子顺从地接过她手中的药吃了下去，然后喝了两口水，半晌过后回过神来，终于勉强自己站了起来。
这样一站起来，阿染才发现他很高……但是很瘦。
比较像根竹竿……
“你好了吧？”阿染把胃药放到他手中，“好了就回家吧。”
“谢谢……”男孩子腼腆地笑了笑，“请问，你是……”
“护士。”阿染耸了耸肩，“别当我是好心，我只是条件反射而已，好了，走了。”
潇洒地对他挥了下手，她朝电影院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男孩子握着手中的胃药，看着她走去的方向，踌躇好久之后终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是我……对，我现在在红星路上，开车过来接我……还有，顺便帮我查一下，目前市内各个医院的护士……因为，我又见到那个人了……”
电话终于挂断了，男孩子看向电影院方向，唇角轻浅弯起，脸上却隐隐透出一抹……不太正常的痴迷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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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已经决定要去做那样的事情了吗？”
“是。”
——“即便遇到再多困难，即便再不情愿，也不会耍性子闹别扭说后悔吗？”
“不会。”
——“会一直坚持下去吗？”
“会！”
——“为什么？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你会令自己成为现在这样的人？”
“因为，我希望那个……能够一直宽容地看待我、指引我走向征途的那个人，脸上露出满意欣慰认同的笑容。”
如果这是他所希望的，那么，她一定会努力，成为他希望她成为的那类人。
即便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每天却也不觉得厌倦。
即便总是按捺不住过激的性子，却还是能够默念着“世界如果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的可笑台词而安稳地生活着。
即便偶尔会被疏忽，却还是会为了下一秒他不经意间的回眸而雀跃欢喜着。
即便……
只是“共同居住”在一起，却依然可以快乐的、自我欺人一般地安慰自己——
至少，我们在一起。
真的，只要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下午五点，临近下班时间。
因为阴天的缘故，再加上现在已经是深冬时节，所以办公室里的灯全部都打开了，墙壁被映的雪亮，乌木色的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应聘资料，虽然不曾抬头看她，但是即便粗略一看，也知道他的眉眼都很冷峻锋利，嗯……就是那种一看起来，就比较容易用气势压人的人。
果然不愧是嘉元律师事务所的王牌律师——
莫少淇有些忐忒地埋着头，眼珠子却透过发帘朝上悄悄打量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
上帝保佑，保佑她这次面试成功。
男人手中的笔无意中在办公桌上“叩”的点了一下，莫少淇差点当场弹跳起来，迟疑地抬起头朝男人看去。
“莫少淇是吧……”男人抬头看她一眼，沉吟了一下，“请问你有什么跟法律行业相关的工作经验吗？”
莫少淇的脸微微红了一红：“……没有。”
“那么，你……”男人挑起的眉分明地带着一抹狐疑。
“你的秘书……沈秘书，是我学姐，”莫少淇很尴尬地笑了一下，可是何必瞒呢，迟早都会知道的，应聘资料上写了学校，“她跟我还是一个专业的，既然她能够胜任这份工作，那么我想我也能做好，而且我正好失业，急需工作救命，所以，我想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地让自己去胜任这份工作。”
555……
她还真是坦白，为什么一对上卫律师的眼睛，就什么都给交代了呢？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不是沈秘书要移民的关系，我这边事务所其实是不缺人的，不过……既然她向我了你，我想你的工作能力应该是毋庸置疑的，既然如此……”卫律师微微一顿，“你先暂时接手试一试吧，如果自己觉得不适合的话，可以随时提出来。”
莫少淇迟疑地对上他的目光，有些不敢轻易相信。
她……这是不是代表了找到新工作了？
她可以留在嘉元律师事务所了？
这实在是……
“太好了！”莫少淇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激动地站起来，“谢谢你，卫律师……我一定会好好做，不会让你失望的！”
相比较之下，坐在办公桌后的卫律师则显的冷静又稳重，“既然这样，从明天开始你就来上班吧。”
“知道了，我明天一定会准时来上班的！”莫少淇眉开眼笑，一时激动之下，频频学着日本人的模样，对卫律师鞠躬不已，“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我也要走了，”卫律师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抬眸看她，“你家住哪里，要不要我顺便送你一程？”
“不用了不用了……”莫少淇连忙摇头，心里却忍不住嘀咕，现在……好象还没到下班时间吧，卫律师居然走这么早？
难不成，他……跷班？
看起来不像啊……
出了卫律师的办公室，莫少淇依旧一脸狐疑的表情，卫律师跟着她从办公室里也走了出来，与她一前一后地朝事务所外面走。
可是却突然有人笑呵呵地开口：“卫律师，怎么下班这么早？难道又是去接你女儿？”
女……女儿？
陡然劈过来的一句话，令莫少淇顿时大大地吃了一惊。
卫卫卫……卫律师已经有孩子了？
不像啊，他看起来很年轻，亏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小鹿乱撞了一下子，真是没想到……
果然这个世界上，优秀的男人都是已经死会了的。
“不要乱说话，”就在她胡思乱想并大发感叹的时刻，卫律师稍偏冷清的声音立即便响了起来，“阿染听到会生气的。”
原来卫律师的女儿叫阿染……
自认为了悟了事件真相的莫少淇垮下肩，苦着一张脸，为以后要共事的上司是个“已婚已育”人士而失望不已。
像她这样的单身女郎最向往的办公环境是什么？自然是同事好上司帅，尤其是这个“上司帅”更重要，每天都要面对枯燥的工作，如果再缺少一个供人YY花痴的对象，那不是太无聊了？
只不过……
YY花痴的对象里，可绝对绝对不会包括那些已婚人士！
冬日的夜幕早早低垂，华灯已上，往来的车辆汇聚成河，川流不息。
正是下班的时间，无数人急不可耐地等在公交站台翘首以待，可是越到这时候，公车似乎越难等了，于是站台上挤的人也越来越多，实在等不及的，只好放弃公车去打的，只是这般天气下，空车似乎也越来越少了，等上半个小时都不见得能遇上一辆。
这一站是市立医院，不过即便此刻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站台对面的市立医院大楼内却依然灯火通明，医院相关人员依旧处于紧张的忙碌状态中。
就在一个小时前，医院刚接收了一批伤员，起码有七八个人，全部是在刚才淮武路车祸中受伤的人员，医院所有相关人员顿时忙碌了起来，在急救室里折腾了不少功夫，直到此刻才差不多处理好状况，正在处理善后事宜。
手术室内。
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手中端着的托盘上堆着一堆溢着血的纱布，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面孔上只露出一双黑眸，有些嫌恶地盯着那纱布看了一眼，随即便要将它们尽数丢弃进指定的垃圾箱内。
有医生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怎么样，一天下来，还适应吗？”
护士小姐随手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眉目鲜明漂亮到极富侵略性的脸，转过身面对她身后的医生，有些抱怨地开口：“还好我不晕血……不过，江绫纱医生，我想问的是我为什么这么倒霉，第一天居然就被你抓到了手术室？”
“怕什么？阿染，咱们又不是没有演练过。”身后的医生笑了一声，同样摘下了口罩，瓜子脸上的酒窝顿时清晰入目。
阿染哼了一声，一边手脚轻快地收拾着东西，一边继续跟她说话，“那也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开门见血……啊，糟糕！”她突然提高了嗓门，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蓦地抓住了医生的手臂：“现在几点了？”
“现在……”医生拽着她出了手术室看了看医院走廊上的钟，“五点三十七，怎么了？”
“糟糕糟糕！”阿染急匆匆地拜托她，“剩下的事小纱你帮我处理好，我已经跟人约好了，现在都迟到了……”
“喂！”看着她像只小火箭似的冲了出去，江绫纱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才转身走了回去。
匆匆跑出医院大楼，阿染左顾右盼了半天之后，终于发现了停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的那辆熟悉的车子，她连忙跑过去去敲车窗：“大律师！卫辞年！”
窗户缓缓摇落下来，车内坐的正是之前刚刚给别人做过面试然后就从嘉元律师事务所提前下班的卫辞年。
此刻他那张基本上都保持着一副“我是精英律师”模样的脸上微微流露出无奈的神色：“下班了？”
她点头，在原地跳来跳去，只觉得寒意逼人：“今天忙死了，刚才临下班了，还送来七八个出车祸的人。”
卫辞年的目光在她身上稍稍一停，随即皱了眉。
阿染却浑然不觉，顺着他的目光看回自己身上，反而得意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不好看？看起来是不是很专业，很威风？”
威风？
护士服而已，能威风到哪里去？
卫辞年想笑，但是看着在他面前不停转圈炫耀自己的阿染，突然有些怔忡。
夜色灯光映衬下，她周身仿佛被打了一层淡黄的光，连护士帽下被挽起来的头发似乎都闪耀着那种淡淡的光，令粉色的护士服有些走色，但是看起来，整个人却异常整洁干净，与……与记忆中那个好几年前那个被他从未管所里接出来的桀骜少女一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似的。
于是他的记忆也跟着仿佛就要模糊起来了，好象突然之间意识到，阿染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呢……
“喂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阿染不解地抱怨。
卫辞年收回飘乎的心神，对她皱起了眉：“你的衣服呢？”
“衣服？”阿染顿时醒悟，干笑一声，呐呐开口，“难怪我觉得这么冷……刚才怕你等太急，所以忘记回去穿了……”
“快回去换好衣服，然后我们去吃饭。”卫辞年叮嘱了她一句，“别急。”
“好！”阿染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跑回医院大楼内。
“等一下！”卫辞年突然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抓起车内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之后才淡淡开口，“好了，去吧。”
阿染两只手紧紧抓住身上的大衣，看着他笑的一双眸子里仿佛藏着什么火花似的熠熠生辉，然后才转身跑了回去。
卫辞年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回车内继续看他顺手带回来的文件，却在不经意时，唇角噙了一抹轻淡的笑意。
阿染跑回医院大楼之后，便直奔员工休息室，进试衣间换了衣服后，再匆匆奔出来，半途中遇到正准备回休息室的江绫纱。
“咦，哪里来的大衣？”江绫纱下意识瞄了一眼阿染手臂上挽着的大衣，看样式，分明就是男式的……她顿时笑了起来。
阿染被她笑的先是脸上微微红了一红，随即板起脸：“怎么，你是不是忘记了，某人似乎约了你今天晚上去他家吃饭？”
“我才不会像你那样急急忙忙。”江绫纱手抄在口袋里，微微笑了一笑，脸上的酒涡顿时再度现了出来。
“不跟你聊了，Bye——”阿染给她挥了下手，随即就急急忙忙地朝电梯口走去。
“加油！”江绫纱笑着对她比了个“V”的手势。
出了医院大楼之后便上了卫辞年的车，阿染把衣服放下来，随即转过脸看着他笑：“我们去哪里？”
“你不是说要去最贵的那家？”卫辞年脸上基本上没什么表情，因为阿染这个人呢，你给她一点好脸色，她就立即会表现给你看什么叫做恃宠而骄，所以……
“你真的请我去啊？”阿染顿时惊讶不已，“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
她话音才落下而已，卫辞年还没回答她，搁放在一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卫辞年正开着车，于是朝阿染看了一眼，阿染立即会意过来，帮他拿过手机接通之后顺手朝他耳边一放，卫辞年赞许地唇角轻轻一扬，随即才开口：“喂……是你？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谁啊？
这么讨厌！
阿染不满地盯着卫辞年，希望他最好三言两语打发了这个讨厌鬼才好。
可是卫辞年推辞不得，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到‘QK’来。”
挂断电话之后，阿染忍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问了他：“谁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卫辞年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我弟弟。”
“是他啊——”阿染拉长了声音，不怎么满意。
大律师的弟弟叫卫辞言，虽然容貌上还是有点像的，可是性格完全不同，虽然都是很精英的样子，可是大律师看起来比较有书卷气，比较像个好人一点，不过那是因为卫辞言本来就是个奸商……
什么？不是奸商？
不是奸商他的公司怎么赚钱？
所以他肯定是个奸商！
“对了，你可以问他要礼物。”卫辞年看着阿染不怎么乐意的表情，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只这一句话，阿染顿时变了脸色，重新又眉开眼笑起来。
QK西餐厅，装饰高雅豪华，出入其中的男男女女，莫不衣冠楚楚，架势十足。
此刻天色已晚，餐厅内吊灯繁奢华丽，看起来恍若电影中的道具，灯光一亮，气氛也特别足，阿染走进去的时候，恍惚有种拍电视剧的感觉。
脚下的地板太滑，感觉有几欲滑倒的倾向，于是她赶紧挽住卫辞年的手臂，免得自己当场出糗。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走向自己预定的位子，落座之后，阿染才松了口气，悄悄与卫辞年耳语：“地太滑，还好没出丑。”
卫辞年不以为然：“反正你又不会在意。”
“什么叫我不会在意，”阿染指着自己，“拜托，我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好不好？如果当场摔上一跤，我肯定死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卫辞年抬眸看了看她嘟起的唇，顿时一阵恍惚，过了片刻后才淡淡开口：“不说的话，我都已经忘记了……”
阿染没在意，兀自翻着菜单，看了两眼之后放弃，把菜单给他：“你帮我点好了，还有，卫辞言不是还没到……”
“什么卫辞言，要叫卫大哥！”有人却突然携美同来，正好听到她那句话后，伸出手指，在她额上弹了一记。
阿染气的拼命瞪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你大哥我都可以喊名字，你算什么？讨厌鬼！”
她口中的“讨厌鬼”卫辞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给妻子桑晨拉开座位后，这才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同时不忘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家大哥：“我说……你是怎么带孩子的？”
“卫辞言！”阿染当场就发飙了，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眼神犀利的仿佛是恨不能在卫辞言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卫辞言却很无所谓地对着她笑。
“辞言，”桑晨无奈地在他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不要欺负阿染。”
“就是！”阿染得到援助之后，顿时得意起来，一脸小人模样，“你要再欺负我的话，我就叫桑姐不理你！”
“大哥，”卫辞言抽走卫辞年手中的菜单，“去，你家的猫炸毛了，帮她捋一下。”
卫辞年很无奈，对上桑晨的视线后，却发现她正抿着唇在笑。
是，这话是挺好笑的，但是——
目光落在某只“猫”一副弓起身子磨着爪子的模样，卫辞年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是这样，但是被惹毛了的阿染，可真是不怎么好哄啊。
简直比真正的猫都难缠……
“阿染，”他思忖了一下，含蓄地提醒她，“你忘了刚才我在车里说的话了？”
阿染茫然地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卫辞年看她一副懵懂的模样，于是朝卫辞言看了一眼。
阿染顿时恍然大悟，突而一拍卫辞言面前的桌子。
卫辞言顿时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快，今天我第一天上班，还不给礼物？”阿染把手朝他面前一伸，一副无赖勒索的表情。
“没有。”卫辞言立即拿菜单把她的手挡了回去。
“小气！”阿染不满地嘀咕了一句，随即笑的好可爱地看着桑晨，故意把声音拖的又长又甜，几乎令人发腻，“桑姐——”
“干什么？”卫辞言立即防备地瞪她。
阿染根本不理他，继续对桑晨微笑，“你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市内开了间酒吧，在里面可以看到牛郎哦~~”
“你敢拐我老婆去那种地方，看我怎么修理你！”卫辞言瞪她，随即抽出自己的钱包，朝她面前一丢，“大不了今天我请你吃饭。”
“Yeah！”阿染立即比出胜利的姿势，抢了他的钱包，嘴巴可没闲着，“不过说真的，我真的见过可以看到牛郎的酒吧哦，就是春溪路那家，最近店里在做活动，装什么牛郎织女……”
我忍，我忍，我再忍！
卫辞言唇角抽动，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原来此牛郎非彼牛郎……
“你这根本就是勒索……”许久之后，卫辞言颤颤指责。
“怎么会是勒索呢？”阿染抽出一叠百元大钞在手里甩着玩，“大律师和你是一家人，所以不分彼此，你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而大律师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那么这样说来的话你的东西也就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这怎么叫勒索呢？”
卫辞言看着她半晌后突然唇角一挑，笑的分外让人不安：“为什么我大哥的东西是你的东西，我大哥好象没承认吧？大哥，你说是不是？”
利索地把烫手山芋抛给那个习惯坐山看“虎”斗的大哥，卫辞言盯着阿染突然之间变的又是忐忑又是紧张又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的脸，极得意地笑了一笑。
卫辞年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蹙眉：“你看了半天菜单，到底准备吃什么？阿染，不用替他省钱，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他他他……好没劲！
卫辞言与阿染互视一眼，同时都有一种一拳击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但是相比之下，阿染心中的失望却又更盛十分。
还是……什么都不说……
那么，她到底算什么呢？
看起来仿佛像是一家人的感觉，可是明明就不是，完全没有半分血缘关系……既然这样，又算什么呢？
很早以前她说过喜欢，可是被他用“年纪小”的理由给推过去了，但是现在，她都已经长大了，那么……
目光忍不住悄悄落在坐在她身侧的那个人身上，阿染忍不住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郁闷。
饭吃的心事重重。
本来心情很愉快，可是突然之间，就被踩到了痛脚——阿染不满地瞪了一眼卫辞言，哪里想到这一眼看过去，她却忍不住越来越生气。
这家伙跟卫辞年还真的有点像，吃饭的样子优雅的不得了，拿着刀叉的感觉就像是拿着本来就是配合他而订制的装饰品似的……
讨厌鬼！
暗自想起坏的念头还在心里打转，一个清脆的女声便突然响了起来：“卫辞？”
阿染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一个身材修长窈窕的丽人踩着利落的步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卫辞年起身看向那个丽人：“易律师。”
“好巧。”被他称为易律师的女子有一头浓密的浪长卷发，柳眉斜飞入鬓，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动人。
“原来易律师也在这边吃饭？”卫辞年淡淡一笑。
“是，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易品言的目光稍稍从他身旁移开，随即一笑，“不帮我介绍一下吗？”
“我弟弟，卫辞言，这位是他的妻子桑晨。”卫辞年互为介绍，“这是我的同行，伟诚律师事务所的易品言律师。”
“你们好。”易品言毫不扭捏大方得体地笑了一笑。
卫辞言与桑晨对视一眼，下意识地把目光给了阿染。
卫辞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阿染，微微顿了一下，才为易品言介绍：“她是阿染。”
“阿染？”易品言的眸中瞬间波光一闪。
阿染仿佛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只是盯着她，同时抑制不住地从心内朝外冒着酸气。
这个大美人虽然看起来已经不是很年轻了，但是跟卫辞年站在一起的气场……还真像……
一样的精明干练，一样的引人注目。
而且她没有称呼卫辞年为“卫律师”，而是叫他“卫辞”……这个称呼，就仿佛是一个特定称谓似的，仿佛昭示着他们俩个人之间不浅的交谊……
不过……
就算很漂亮，她也有点老……
阿染不甘地瞪着面前的女人，绝不承认就算这个女人年纪比她老，跟卫辞年站在一起，还是很相配的事实。
当然，就在她看着易品言的同时，易品言也在上下打量着她。
从六年前就开始听到“阿染”这个名字，虽然一直没有看到真人，但是这个名字从出现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再消失过。
真的没想到，居然会在今天这样无意的情况下，终于见到她。
也许更正确地说法是，这个“阿染”符号下所隐藏的那个女孩子，就一直没有断开过和卫辞年的关系。
那么……这样的关系，代表了什么呢？
明明她们对视的时间很短，但是旁人来说，却显得很长似的。
直到易品言终于含笑开口：“久仰大名。”
“难道不是臭名昭著吗？”阿染很有自知之明，前几年的时候，她到嘉元律师事务所去，那些律师还有律师的秘书、助理什么的，简直闻风丧胆，她就不相信别人口中的她，会是什么天真纯洁的小可爱，切！她跟那么美好的名词这辈子简直就没打过招呼！
易品言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抬眸看向卫辞年：“有没有兴趣一起去酒吧？老何他们都在？”
卫辞年微微迟疑了一下。
只是这一迟疑，阿染却误会了，于是立即嚷起来：“人家都请你去了，你还推三阻四的干什么？怎么？你担心我回不了家？没事没事，反正等下小飞会来找我。”
“张日飞找你？”卫辞年顿时皱起了眉。
撒谎骗人都不眨眼的阿染立即重重点头：“你要走就走吧，不然耽误了我和小飞的约会怎么办？”
约会？
卫辞年隐约记得自己好象见过张日飞带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怪异的感觉，但是阿染那样一副不耐烦仿佛恨不得立即赶他走的表情，令他犹豫了一下，随即对易品言点了点头：“好，什么时候？现在吗？”
易品言顿时大喜：“对，你若是吃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嗯，”卫辞年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自家弟弟，“你们等着阿染一起走吧……”
“不用了！”阿染不满地蹙眉，“你听不懂中国话了，不是说了我和小飞有约会？你要走就走，真啰唆！”
卫辞年沉下眸子静静看了她一眼，随即对易品言低声开口：“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话之后，他居然真的走了。
阿染怔怔起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都没有说话，坐下来之后，只晓得百无聊赖地戳着盘中剩下的青菜沙拉，之前吃下的东西堵在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你惨了，”卫辞言同情地看她一眼，“乱说话的坏毛病到现在都没该，如果我哥真的被人吃干抹净，看你怎么办？”
“要你管！”阿染被他那似看出她委屈又似是怜惜的声音逗的泪光在眼中突然开始打转，“他被白骨精吃了才好呢，我才不管！”
“阿染，你脾气太倔了。”桑晨叹了口气。
“就是，还没有几年前好玩。”卫辞言简直就像是批评她上瘾了，“固执那么狠干什么？一点儿都不可爱……”
“我本来就不可爱，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可爱了，就算现在有正当的工作，像其他人一样生活，我也可爱不起来，也不可能……不可能让他……”阿染脸涨的通红，明明都要哭了，一双眸子却又瞪的似是要喷出火花来，但是“喜欢我”三个字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结果她一恼，起身就朝外跑去。
“阿染，你去哪里？”卫辞言顿时急了。
“不用你管！”丢给他这么一句，阿染跑的更快了，鞋跟在地板上敲的噼啪直响，令餐厅服务生顿时大大地皱起了眉。
被夜色笼罩下的街道迷蒙而凄清，仿佛有淡淡的雾气生成似的，灯光金黄灿烂，远远看过去，像是给街道上空镶嵌了一串明珠。
阿染百无聊赖，从西餐厅跑掉之后，她又不可能真的跑去找小飞“约会”，于是只好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街道慢慢朝前走。
大坏蛋！
臭鸡蛋！
混球！
她气的要命，一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一边在心里碎碎抱怨。
他居然真的跟那个女人走了！
明明说了晚上他要请客，还要一起去看电影，她早就期待如今最新上映的一部灾难大片了，只是因为前两个星期一直在忙，所以就没有去成，本来想着今天晚上就可以看到，可是没想到他就好象什么都忘记了似的……
是忘记了吧？
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他总是能一不小心就忘记……
“气死了，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一起去看电影啊？难道我自己就不认识路？难道我口袋里没有钱？我见鬼的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他去？”阿染跳脚，立即低头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钱袋，从里面抽出一张钞票，恨恨地握在手中，气哼哼地看着远处灿烂的夜灯，“我自己去看！”
说走就走，她一手抓着那张钞票，加快步子朝前走去。
记得这附近似乎就有一家电影院……
金黄色的路灯随着她所走过去的方向洒下一路温暖的光，街道上的人依然还有很多，夜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逐渐走到市内最繁华的街道上。
道路两旁霓虹闪烁，橱窗里的灯五颜六色，映照在展示物品上，看起来无不能勾起人的购买欲望。
天桥上有夜晚出来不惧寒意的摆摊人，正在卖着一些小首饰小玩具什么的，很是热闹。
阿染下了天桥，转过一条街道，便看到电影院的大幅海报招牌，在霓虹灯的闪烁下，很是能吸引人的注意。
咦，好象这部新出的古装电影也不错，广告做的到处都是……
那她到底看哪一部？
阿染盯着那海报看的出神，一不小心，好象踢到了什么“东西”——
“拜托，黑灯瞎火的，你是在种蘑菇还是在装蘑菇？”没好气地盯着脚下“那坨”东西，阿染皱眉斜嘴，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我……”明明自认为蹲在隐蔽处不会妨碍别人走路的人被她刚才那么一踢之后，只好勉强挪了下位置，口中发出含糊的声音。
“好狗不挡道！”她三七步一迈，存心拿眼前这人出气，于是不知不觉间，以前的坏脾性又冒了出来。
听她说话这么不客气，蹲在地下的人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她，目光在触及到她的脸时，忍不住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才按着胃部勉强开口：“对不起，我胃痛，不舒服……”
只是短短一句话而已，他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几变，蹙起的眉心皱出痛苦的纹路。
阿染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蹲了下来，伸手在他身上戳了一下：“喂，你有没有带胃药？”
“没有。”他摇头。
这样平等的高度下，阿染才发现原来这个蹲在地上不知道是种蘑菇还是装蘑菇的家伙居然是个漂亮的男孩子，一双非常温顺而漂亮的眼睛此刻因为胃痛的原因而眯了起来，雪白牙齿紧紧咬着薄薄的红唇，原本就很白的脸此刻更是泛出不健康的惨白之色，看起来……很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纯善小狗似的……
阿染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男孩子看她一脸若有所思地表情，苍白着脸勉强笑了一笑：“对不起，挡住你的路了……”
看着他小狗般黑漉漉的眼睛里透出不好意思的光彩，阿染突然起身：“你蹲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
男孩子茫然地看着她突然跑开，有些不解地再度皱起了形状优美的细眉，不过他蹲在那里，正如她所交代的那样，并没有动。
阿染很快就跑了回来，手中抓着一瓶胃药，甚至还从药店里借了一杯水：“赶紧把药吃了。”
男孩子顺从地接过她手中的药吃了下去，然后喝了两口水，半晌过后回过神来，终于勉强自己站了起来。
这样一站起来，阿染才发现他很高……但是很瘦。
比较像根竹竿……
“你好了吧？”阿染把胃药放到他手中，“好了就回家吧。”
“谢谢……”男孩子腼腆地笑了笑，“请问，你是……”
“护士。”阿染耸了耸肩，“别当我是好心，我只是条件反射而已，好了，走了。”
潇洒地对他挥了下手，她朝电影院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男孩子握着手中的胃药，看着她走去的方向，踌躇好久之后终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是我……对，我现在在红星路上，开车过来接我……还有，顺便帮我查一下，目前市内各个医院的护士……因为，我又见到那个人了……”
电话终于挂断了，男孩子看向电影院方向，唇角轻浅弯起，脸上却隐隐透出一抹……不太正常的痴迷神色。
没想到，居然……这样见到……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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