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果说活着的人成了英雄，那死去的人就是传奇了，若死去的人是英雄，那活着的人则是时间一抹风一过后就会散得无影无踪的东西。而有人连做这种东西的机会都没有。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金龙便是这样的东西。人们不记得他，只知道他是当时疯狂五千人中的一个。人们记得的是英雄。
金龙不姓金，更不姓洪。但他的嗜好就是爱抽红金龙。
金龙在病床上醒来那是在事件的很久以后了。那时全中国一直沸腾到了中国年的尾巴上，当然，高中生除外。因为全中国人才济济，为了变成其中的一个人才，中国年沸腾到一半时高中生就得马不停蹄地奔向学校去学习全面的知识，为努力变成一个全才而奋斗。当然，至少沺亹是这样。
金龙醒来时身体还很虚弱，头上还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他完全不知道新年已过。他最近的记忆是在年底维护五千人的秩序时被人绊倒，额头撞在花坛上晕了过去，然后醒来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也就是说在金龙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公历新年和农历新年早已从他身边热热闹闹的经过了。之后，这一度改变了他的时间观念。
金龙是个嗜烟如命的小子。等身体恢复了一些后他便开始在病床上偷偷抽烟。第一次金龙从身上摸出了一支红金龙叼在嘴上，点燃。正当烟云缭绕抽得甚爽之际，一位臀部硕大一身彪肉的白衣天使杀了进来，微笑着叫金龙别抽了。金龙面无表情地将头扭向另一边，不予理睬。然后天使一把将红金龙从金龙的嘴里揪了出来，掐灭。
金龙转过头看着微笑的天使，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把天使踹出病房的念头。这并不是因为天使掐了他的烟，而是天使彻底摧毁了白衣天使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白衣天使”在他脑中顿时变成了“白衣添屎”，这让他感到反感恶心。金龙对丑女一般都是这反应，应该说一般的男人都是这反应。天使转身离开病房时，金龙的嘴上又叼上了一支红金龙。
金龙之后的N多次偷偷抽烟计划都被这位天使大姐给盯上了。最后竟发展到无论是在早上还是在凌晨，只要金龙一动火机，天使大姐就会风风火火的冲进病房，然后微笑着将金龙嘴上的烟取走。直到金龙身上无烟可抽。
金龙就一直纳闷天使大姐是如何练到如此地步的。没有烟的日子里金龙感觉生不如死。更关键的是金龙还得半个多月才能出院，也就代表这生不如死的日子将持续半个多月。在这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金龙整天白衣天使，白衣天使的喊个不停，当然，那是在脑中形成了“添屎”二字之后喊出的。而天使大姐也总是欣喜的应个不停。一个愿喊一个愿应。
金龙病床旁的桌面上摆满了花，不过大半都已枯萎，没萎的也都半死不活了。桌面上还摆放着几张卡片，全都是关系很铁的弟兄写的祝福语。金龙看完后甩到一边，想了想，感到颇为郁闷：都是一帮什么弟兄啊？昏得不醒人世的时候来看我，醒了连个屁都闻不到了。但金龙安慰的想法是：弟兄们一定是工作太忙了，一时抽不出时间来！然后，金龙的双眼变得有些沧桑颓迷了。望着萎掉的花发起了呆，而此时唯一缺的就是一支燃着的红金龙。
发呆无非两种情况，一种就是想一些比吃饭喝水睡觉还要无聊的事情，另一种就是真的呆了，脑子一片空白。而此时的金龙想的是第一种。他想等出院那天一定要全身塞满红金龙从天使身旁经过。想到这儿，金龙又大叫起“白衣添屎。”金龙的半个月估计就要这样无聊的度过了……
高人戴元成沾了市长的光，真的在沺亹高中对面开了一家书法店，从此结束了自己苦难的地摊生涯。但市长明显有些偷工减料，书法店店面出奇的小，小到还摆不出三桌酒席，但戴元成不介意这个，因为这已经比摆地摊强多了。
书法店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正对着沺亹高中大门，而书法店的左右两边竟全是清一色的私营小超市和小饭馆。这使得戴元成的书法店成了万绿丛中一点红。
书法店开张时，公历新年刚过。起初小店顾客盈门，但大多数都是看而不买的人。买的人全都是一群正处在青春期对理想与艺术类东西和未来充满美好向往的高中生。而不买的人的解释是，“像这种文字类艺术品太过高深，只有道德修养高深的人才配享有，像我们这等市井小民哪懂什么艺术啊！”说这话的人真的是说对了，但更关键的原因是，“像文字这种东西哪里看不到啊？在店里是看，买回去挂在家里也是看。要买的话还不如去买两张俊男美女的明星海报挂在家里看，那可比看字爽多了。”
倘若书法店里卖的不是文字艺术品而是人体艺术照的话，估计想买的人还得排队，兴许排队都买不到。到那时，买的人可能会说，“国家越来越强大了，经济发展越来越快了，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了，接下来就得多接触一些艺术类的东西来提高精神生活和道德修养了。”
开始小店顾客盈门，但由于看而不买的人占绝对优势，所以这样一来，收入也就少的可怜了，戴元成的经济实力也日渐不支。
一个月后，小店已沦落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起初来买过字画的高中生从那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光顾过这个小店了。一旦满足了人们的好奇心，那么人们就会头也不回的离你而去，这就好比魔术表演一样，一旦你猜透其中的奥秘，一切就会变得索然无味了，而在你面前那个魔术也就不在是魔术，而是成了糊弄人的骗术。
在门可罗雀的日子里，戴元成天天独守空店，满脸无奈。一天中唯一能让他感到兴慰的便是这段寒假补课期间，沺亹高中大开校门时一群学生欢呼着朝他的小店奔来的情形。而一天中最让他感到无奈的便是当学生们奔过学校大门前的马路后就会向左向右散开，奔向小店两边的小超市小饭馆抢食的情形。这让门庭冷清的小店变得更加凄凉。之后，戴元成终于悟出了什么叫民以食为天。然后他安慰自己的方法便是看着自己小店左右两边为了吃而簇拥成一团的高中生，对天长叹道：“一群饥寒交迫饿得体无完肤的亚洲难民呐，你们连物质生活都难以解决，哪里还懂什么艺术享受啊？”
天气越来越冷了，街上行人渐渐稀少，街道开始变得冷清，不过戴元成的小店更加冷清。新年将至，在新年的蹄子即将踏破沺亹这片寒冷的静土时，沺亹高中提前一周结束了寒假补课。这也就意味着唯一能让戴元成感到一丝兴慰的情形消失了。
也许在失望濒临绝望时总会回光返照般的蹦出点希望来。在逼近新年的最后两天里来过几个顾客，估计是新年办年货来的。但他们都只是在店内转了转后就离开了。毕竟不是卖人体艺术照的，人们感到兴趣索然也是当然了。那时，戴元成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死水了。后来索性一醉方休。
在最后一天来过一个老头，那老头长一副博古通今的模样，在店内兜了一圈后停下捧起墙上挂着的一副大大的“福”字欣赏起来。此字是戴元成在他小店开张时所作，当时一时兴奋就把原本打算写成行草的福字写成了狂草，狂到连自己都有些难解了。
那老头看着字不停的点头微笑。戴元成木纳的神情霎时被这微笑整得生机勃勃起来，心想，难不成是遇上知音了？戴元成马上走到老头跟前笑道：“先生果然是好眼力啊！一下子就看中了本店最有收藏价值的一幅！”
老头一听，喜了，笑道：“那是当然，我一看到这幅水墨画就感觉它不同于一般的画。此画下笔精道，一气呵成，看来您果然是高人呐！”而此时的戴元成早已是哭笑不得了。
“人海茫茫，知音难觅啊！我看与你如此有缘，这幅画我就买了！”老头说着还拍了拍戴元成的肩。而此时戴元成也只得将自己的字当画卖掉了。
这是戴元成小店的最后一笔生意。老头拿着画（戴元成的字）兴冲冲的离开之后，戴元成一个人在凄凉的店内站着呆了半天，想着都快活半个世纪了却还是这样碌碌无为，心有不甘。也许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这毕竟还是一个以食为天的地方，肚子都填不饱还谈什么艺术理想？戴元成想着自己为了理想而创业奋斗到现在，历经了多少痛苦多少悔恨自己都数不来了。
呆了半天之后戴元成终于大叫道：“，去他的理想！”然后戴元成走出字画店把招牌拆了下来，关了小店的大门后一个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慢悠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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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金龙便是这样的东西。人们不记得他，只知道他是当时疯狂五千人中的一个。人们记得的是英雄。
金龙不姓金，更不姓洪。但他的嗜好就是爱抽红金龙。
金龙在病床上醒来那是在事件的很久以后了。那时全中国一直沸腾到了中国年的尾巴上，当然，高中生除外。因为全中国人才济济，为了变成其中的一个人才，中国年沸腾到一半时高中生就得马不停蹄地奔向学校去学习全面的知识，为努力变成一个全才而奋斗。当然，至少沺亹是这样。
金龙醒来时身体还很虚弱，头上还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他完全不知道新年已过。他最近的记忆是在年底维护五千人的秩序时被人绊倒，额头撞在花坛上晕了过去，然后醒来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也就是说在金龙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公历新年和农历新年早已从他身边热热闹闹的经过了。之后，这一度改变了他的时间观念。
金龙是个嗜烟如命的小子。等身体恢复了一些后他便开始在病床上偷偷抽烟。第一次金龙从身上摸出了一支红金龙叼在嘴上，点燃。正当烟云缭绕抽得甚爽之际，一位臀部硕大一身彪肉的白衣天使杀了进来，微笑着叫金龙别抽了。金龙面无表情地将头扭向另一边，不予理睬。然后天使一把将红金龙从金龙的嘴里揪了出来，掐灭。
金龙转过头看着微笑的天使，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把天使踹出病房的念头。这并不是因为天使掐了他的烟，而是天使彻底摧毁了白衣天使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白衣天使”在他脑中顿时变成了“白衣添屎”，这让他感到反感恶心。金龙对丑女一般都是这反应，应该说一般的男人都是这反应。天使转身离开病房时，金龙的嘴上又叼上了一支红金龙。
金龙之后的N多次偷偷抽烟计划都被这位天使大姐给盯上了。最后竟发展到无论是在早上还是在凌晨，只要金龙一动火机，天使大姐就会风风火火的冲进病房，然后微笑着将金龙嘴上的烟取走。直到金龙身上无烟可抽。
金龙就一直纳闷天使大姐是如何练到如此地步的。没有烟的日子里金龙感觉生不如死。更关键的是金龙还得半个多月才能出院，也就代表这生不如死的日子将持续半个多月。在这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金龙整天白衣天使，白衣天使的喊个不停，当然，那是在脑中形成了“添屎”二字之后喊出的。而天使大姐也总是欣喜的应个不停。一个愿喊一个愿应。
金龙病床旁的桌面上摆满了花，不过大半都已枯萎，没萎的也都半死不活了。桌面上还摆放着几张卡片，全都是关系很铁的弟兄写的祝福语。金龙看完后甩到一边，想了想，感到颇为郁闷：都是一帮什么弟兄啊？昏得不醒人世的时候来看我，醒了连个屁都闻不到了。但金龙安慰的想法是：弟兄们一定是工作太忙了，一时抽不出时间来！然后，金龙的双眼变得有些沧桑颓迷了。望着萎掉的花发起了呆，而此时唯一缺的就是一支燃着的红金龙。
发呆无非两种情况，一种就是想一些比吃饭喝水睡觉还要无聊的事情，另一种就是真的呆了，脑子一片空白。而此时的金龙想的是第一种。他想等出院那天一定要全身塞满红金龙从天使身旁经过。想到这儿，金龙又大叫起“白衣添屎。”金龙的半个月估计就要这样无聊的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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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店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正对着沺亹高中大门，而书法店的左右两边竟全是清一色的私营小超市和小饭馆。这使得戴元成的书法店成了万绿丛中一点红。
书法店开张时，公历新年刚过。起初小店顾客盈门，但大多数都是看而不买的人。买的人全都是一群正处在青春期对理想与艺术类东西和未来充满美好向往的高中生。而不买的人的解释是，“像这种文字类艺术品太过高深，只有道德修养高深的人才配享有，像我们这等市井小民哪懂什么艺术啊！”说这话的人真的是说对了，但更关键的原因是，“像文字这种东西哪里看不到啊？在店里是看，买回去挂在家里也是看。要买的话还不如去买两张俊男美女的明星海报挂在家里看，那可比看字爽多了。”
倘若书法店里卖的不是文字艺术品而是人体艺术照的话，估计想买的人还得排队，兴许排队都买不到。到那时，买的人可能会说，“国家越来越强大了，经济发展越来越快了，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了，接下来就得多接触一些艺术类的东西来提高精神生活和道德修养了。”
开始小店顾客盈门，但由于看而不买的人占绝对优势，所以这样一来，收入也就少的可怜了，戴元成的经济实力也日渐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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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头看着字不停的点头微笑。戴元成木纳的神情霎时被这微笑整得生机勃勃起来，心想，难不成是遇上知音了？戴元成马上走到老头跟前笑道：“先生果然是好眼力啊！一下子就看中了本店最有收藏价值的一幅！”
老头一听，喜了，笑道：“那是当然，我一看到这幅水墨画就感觉它不同于一般的画。此画下笔精道，一气呵成，看来您果然是高人呐！”而此时的戴元成早已是哭笑不得了。
“人海茫茫，知音难觅啊！我看与你如此有缘，这幅画我就买了！”老头说着还拍了拍戴元成的肩。而此时戴元成也只得将自己的字当画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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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半天之后戴元成终于大叫道：“，去他的理想！”然后戴元成走出字画店把招牌拆了下来，关了小店的大门后一个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慢悠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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