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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6

  刘璐跟着阿力出去玩了一趟回来,阿力问她:“开不开心?”

  刘璐回答:“非常的开心!阿力,没想到你在外面还有这样一个圈子,他们都曾是你爸的徒弟吗?”

  “呵呵,岂止是徒弟,徒子徒孙啦!”

  “那你爸怎不过这边来玩啊?”

  “我爸的业务都在内地,一般不会跑这边。”

  “那咱们就请长辈过来玩一趟呗!”

  “嗯,等咱们条件成熟了再说我爸也是跑江湖的人”

  “哎——,小璐,年底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趟老家呀?”阿力转而问道。

  “好啊,不过今年不行,我还是先回自己家,等咱们相处得再成熟了一些,我就跟你回老家,好吗?”刘璐答道。

  阿力只好说:“那行吧!”

  “给我讲讲你的家乡嘛!”

  “嗯,我的家乡,有三大景点!”

  “噢噢,三大景点?什么景点啊?”

  “这是个秘密,去了你就知道啦”

  “哦,还给我留悬念呢!对了,阿力,你家乡会下雪吗?我还没见过雪呢!”刘璐的家乡是南国的一座岛,岛上从不下雪(这座海岛可是阿力日后环游的绝佳去处)。

  “会呀,我的老家可四季分明”

  行走在东江边的林荫大道,水乡香烟袅袅的地庙祠堂,俩年轻人讲述着各自的故事,这里是他们爱情绽开的地方。缠绵数日,阿力和刘璐各自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奔波在外的人儿,每每到年底,就被一张火车票折腾得心急火热。数十年来,打工一族对春运的火爆场面有着铭心的记忆。有老乡说,他们提前去火车站通宵排队,看到那车站广场人挤人啊,那场面真是吓人呐!有人手里扬着一张没有座位的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回家!回家!

  阿力也为了回家的车票犯愁,正当无解之时,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小力,我过几天要跑一趟广东,你在那边等着我!”

  阿力一听,心里豁然开朗,坐父亲的顺风车回家,那是机会难得啊!

  没过几天,罗坚从千里之外的湘北,拉了一车货到深圳,交单之后,罗坚与深圳的老朋友和徒子们相聚了一场。久旱逢春雨,他乡遇故知,罗坚见到了在深圳开车多年的杨正宏,老朋友在一起互诉着衷肠,勾起往日的回忆,感慨着时光的流淌,酒楼饭馆,觥筹交错,直喝得天昏地暗。纯礼为师傅订下了房间,请师傅在深圳多歇几天,他和兄弟们再好好招待师傅一番。

  财威给师傅讲述着他在深圳的新鲜事:“叔,您要是国庆节来了,就可以看到我和红莉的那场壮观的婚礼啦——飞机迎亲,海澜壮阔警车开道,记者采访那可是在深圳的一场一流的婚礼!”

  罗坚听了频频点头,称赞着财威在深圳干得不错,鼓励财威一定要为咱跑车人争口气。一连两天,纯礼财威等人陪着罗坚,游玩了深圳地标,景点,深南大道,让罗坚好不兴奋。停歇了两三天,罗坚辞别了老友和徒子们,回头与身在东莞的阿力汇合。

  父子俩见面格外亲热,相互嘘寒问暖,热聊着各自的所见所闻。阿力为父亲安排了一家舒适的旅馆,让父亲先住下。小时候,都是父亲带着儿子住店上馆子,如今儿子长大,他要找回父亲当年给自己一样的温暖。接着,阿力带父亲来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了解了他的工作情况。罗坚感慨着外面世界的变化,鼓励儿子在外好好干出一番事业:

  “哎呀,深圳的路就是宽阔,你看财威,在那边开车也干得不错啊!”

  “额,财威怎么说的?”儿子问道。

  “他说他在深圳办了一场气派的婚礼,有警车开道,还有记者采访呐!”罗坚被财威此前的一番吹嘘给震撼了。

  “哦哦,那是,那是,很气派!”阿力应道,“我可没有那么洋,爸您要是不来,我还在为火车票发愁呢!”

  “嘿嘿,作为卡车人,你爸别的特权没有,唯独可以让自己的儿子不用挤春运!”罗坚的语气里也开始带有几分吹嘘。

  阿力一听也乐了:“嗯嗯,就是,就是!”

  阿力又问父亲:“您的老朋友杨师傅在深圳赚钱多吗?”

  “嗯,这个没问他,不过感觉老杨很疲惫的样子!哎呀,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帮老司机很快就要退休喽”

  这晚,父子二人在旅馆促膝谈论到深夜。第二天一早,阿力便坐上父亲的那辆货车踏上了返乡之路。

  在路上,罗坚问道:“小力啊,你要不要给我拿一下盘子?”

  阿力回答说:“爸,我两年都没摸过车了,我怕手生!”

  “唉,这么快就把我教给你的手艺给丢了!我这几天在深圳那边喝多了点,有些累,还想着你给我当个替班呢!”

  阿力听父亲如此说,便让父亲休息,自己替父亲拿起了方向盘。阿力虽有些手生,即时拿起方向盘数分钟,他便熟练如初,重新开启了他的老本行。

  父亲斜躺在一旁,看着儿子聚精会神地操控着车子,惬意地笑了:“哎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个时候你不出力谁出力!”

  儿子听了,悠悠说道:“没事,我正好攒门手艺,说不定今后还可用得着。”

  “这就对了,你爸我呀,一辈子干这行,现在老了,就希望你还能留住这门技术!”

  “爸,我其实蛮喜欢玩车的,只是现在的工作,跟这行一点都沾不上了。”

  “小力,你现在在那家公司每月能拿多少钱?”

  “嗯,一个月拿两三千。”

  “额,那也不比咱的收入高呀!”

  “爸,我当初可是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地打天下呀!再说,我出门也不都是为了金钱利益,您看我现在的朋友遍及全世界!”

  “哎呀,你爸我现在年纪大了,年轻人的心态看不懂”

  汽车在千里之外的路途上日夜兼程,从粤省穿越岭南,一路向北,晚间进入地势平坦的湘北地区,父子俩在路上替换着驾驶。

  “爸,咱们湘北的道路就是平坦啊!昨晚在那高山险峻的路上跑,我心里有点紧张咯。”

  “哈哈,紧张什么嘛!湘西,川黔滇藏的公路,那才叫险峻呢!”

  “爸,您当年就是出神入化!”儿子扭头对父亲说道。

  “别打岔——,你爸当年的出神入化都是在小心谨慎的基础上的!”

  “嗯嗯,那是,那是!”

  “哎呀,你说爸为什么还不愿意离开这行呢?那是因为做这行有这行的乐趣!当年那些跟车的业务员,坐在咱的车上,半夜里遇见险峻的山路,都吓得魂飞胆丧,结果你爸硬是开着车子毫发无损地走出了那段傍山险路所以他们都愿意跟你爸跑车,还编了歌儿来唱——

  罗大侠,胆儿大!

  上刀山,下火海,

  喇儿叭叭不害怕”

  “额,哈哈”

  父子俩一路前行,谈兴正浓,话题也变得逐渐深入。

  “哎呀,你爸大半辈子奔波在路上,行走于车轮上的江湖这趟长途之后,我就准备退居二线,换部微货车,在自己家门口跑跑,这辈子算是功德圆满了!”

  “爸,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我能自立了,您就不要太辛苦!”

  “小力啊,你算是个有文化的人,有文化的人不能一心就只为了自己而活,要做一点有意义的事”

  “爸,我明白您的心情,您跑了一辈子车,对这行业有感情,您是希望我今后能对这个行业,这个群体,投入一些关注”

  “嗯,算你小子懂我!”父亲凝视着前方,“那你说说,你今后会怎样关注这个群体?”

  “我保证,我每年去深圳看望您的朋友们!”

  “嗨,这不算真正的懂!小力,你说财威跟你爸吹嘘的那些,你爸不懂吗?他那只是一时风光,是表面现象!真正这个群体,他们的职业归属感越来越弱,你说他们每天冒着巨大的风险,穿山越岭,星夜兼程,挣的钱不如一个坐在办公室,轻轻松松拿鼠标的,你说这个职业群体,他们情可以堪?”

  “呵呵,那是,那是!”

  “懂一个群体,就要洞悉他们的生活状态,谁能把这行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理解得透彻,让世人关注,这也是你爸唯一的心愿了!”

  “嗯,爸,我从小就与您这行打交道,我也对这行业有感情,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会留意周围的从业者,做些己所能及的事情”

  正当父子俩进入一马平川的县道飞驰,意犹未尽,忽然,父亲大喊:

  “哎——,停,停!”

  夜幕下,父亲看到一个黑黑的影子在路旁移动。儿子迅速停下车来,父亲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小力,快下来!”父亲在外面大喊道。阿力畏畏缩缩地下车查看,原来是一头黑色的“二师兄”在路旁游荡。

  “嘿,儿子,看看,跟着你爸就是有肉吃!”

  “这荒郊野外,哪来的一头大黑猪啊?”

  “那是拉猪车上飞下来的!”

  “呃,那怎么办?”

  “怎么办,拉猪车多半不会回来了,咱们等一阵,没有人来找,就拉回去宰了,分给众邻里过年呗!”

  等过了一阵子,真的没有人来寻。于是爷俩从路旁连推带赶,把那黑猪引到车厢后头。不想父子俩打开车厢围栏,费了九头二虎之力,却怎么也无法把那几百斤的活物抬上去。

  “哎呀,爸,我没力气了,这家伙一点都不配合!”此时,阿力的手头脸上已沾满了猪尿粪。

  父亲也气喘吁吁,无奈地摇着头。

  “怎么办,爸,要不咱们不要了!”

  “天上掉下来的肉,干嘛不要!”

  “爸,能不能让它坐进驾驶室?”

  “开什么玩笑”

  “儿子,现在是你出力的时候了!你赶着它,我开着车朝前走,咱们找一处有斜坡的地势,再把它顺上车厢。”

  于是,父子俩一人开着车,一人赶着猪,哼哼呦呦地朝前走。这可苦了阿力,这四方都是平坦水田,除了路边一条水渠,哪有什么坡坎!

  就这样,儿子用手拍打着猪屁股,加速了又加速;为了照顾那头活物,父亲的油门怠速了又怠速;父子俩,在寒风瑟瑟的冬天,在繁星点点的夜晚,开启了一场大卡与猪彘间的竞赛。

  父亲在车上呼唤着:“快点,快点!”

  儿子在路上回应着:“慢点,慢点!”

  走走停停,经过一个多钟头的并驾齐驱之后,终于,父子俩发现了一道土坡,便连推带扛地把那黑家伙赶上了车厢!

  回到家乡的小力父子,为众邻里带来了一场欢乐。听说爷俩捡了一头会飞的猪,左邻右舍纷纷来到小力家后院,对这头黑黑的飞猪品头论足。有人自告奋勇,吹嘘自己卖过肉,回家拿了工具,帮助宰杀。一时间,小力家的左邻右舍,热热闹闹地分享到了一顿飞猪大餐。

  中午,母亲已做好满满一桌黑猪大餐,猪手,猪排,猪腰花,一家人在一起,美美地吃了顿团圆饭。吃完饭,小力把自己在外挣的钱交给母亲保管,自己身上留点儿零花。隔壁叔婶,仍过来小力家唠嗑:

  “小力啊,在广东那边混发达啦!”

  “额,没呢,只是给人打工。”

  “南边的钱好赚吧?”

  “还行”

  “有没有带一个‘靓妹’回来呀?”

  “嗯嗯,还没有”

  正当闲聊之际,阿力听到小妹在前堂叫唤,他便走上前去。原来是好久未见的亚民。阿民站在数米开外的马路边,轻声叫了声:“小力!”

  阿力随即走上去,亲热地叫唤他的发小:“亚民,来,来,来,到屋里来坐坐!”

  “小力,我不进去了,”亚民满脸深沉,幽幽地说,“小力,你能不能给我借五百元钱,我伢儿生病了,在医院里”

  小力一听,来不及多想,便对着里屋叫唤:“妈,给我拿五百元,亚民小孩生病了”

  亚民耷拉着脑袋,站在路边,不吭声。

  小力妈走上前来,招呼了两句,从家中取出钱来。

  小力把钱交给亚民,这位童年的发小没来得及多说两句,向小力和妈表达谢意后,便耷拉着脑袋走了。

  小力问妈,亚民是什么时候结的婚,是那个长相漂亮的黎娇吗?小力妈说不是,他是跟一名山里丑女子结的婚。

  这让小力惊讶不已!他好一阵琢磨:怎么就不是那颗校花呢,当初俩人不是都已经住到一个房间了吗?对于儿时的玩伴,他没有细想,只感觉得自己和这位儿时的发小产生了些许的难言与隔阂。母亲在一旁喃喃道:“成了家的人跟没成家的人,想法都不一样!”迟钝的小力,尚未成家,他不曾有家庭的压力,生儿育女的重担,他何尝能体会到儿时玩伴此刻的心情?他只是从心底认为:儿时的伙伴不能忘!

  回到厨房,小力从母亲那里了解到一些伙伴的消息——亚民和黎娇在省城做x销失败后,由于种种原因,他俩的关系没能再继续。当年的小伙伴也没有再出去闯荡,就在家娶了个山里女子,小力妈形容她“是个跋扈的女子”。

  也许是感觉那日当众借钱很没面子,小力后来听母亲说亚民很快就把钱还上了。这让小力很是内疚,他情商太低,他当时都没有想过细节,不懂得些许半点人情世故。日后有一次,小力曾尝试着电话邀约昔日的伙伴,一起打拼东莞,朋友未能响应。1

  雏鸭湖,长江水,丄型路口,还有那悠悠的双洲码头,冬季的黄盖湖变得草花凋敝,雾气蔼蔼,长江水也变得急剧萎缩,露出大片的滩涂。

  从小对家乡怀有极深感情的年轻人,回到家乡便迫不及待地游走老地方。学校操场,逃课的树林,那片儿时的乐土,承载着多少的欢乐与回忆。小时候的玩伴们,如今已不见了踪影,老师们依然默默地坚守在那片校园,容颜日渐老去。

  江花渔火,冷风飕飕,天空飞舞着雪花。他一个人呆坐在码头上,凝望着这条数千年的华夏巨龙,开启了和母亲河的一次亲密私语,这种私语,只有他们之间能懂:

  “江水,江水,你可知道,从小到大,我有多爱你吗?”

  “小力,小力,如果你真爱我,就再来尝一口,我的水吧!”

  “呵——,我再来尝一口,亲亲你,谢谢你!”

  “感谢你,喝一口我的水,就是对我的爱!”

  “嗯嗯——,我如今,已身往异乡,那儿有一支向南流淌的江!”

  “融通四海,那是一种大爱——”

  “u,您的大爱,通四海”

  “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我依然在这里,等着你——”

  “谢谢你,滋养过我的东方巨龙”

  “”

  江面上泛起阵阵的汽鸣声,和应着小力与大江的耳语。江水静静地,带着他的思绪,向东流去。这是一个远方浪子回归母亲的怀抱,洗尽铅华世俗,获取内心宁静的片刻。雪意渐浓,雪瓣飘落,宛如片片落花,化作江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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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直至再后来,小力猛然听说,昔日的伙伴为了生计,跟随他的姐夫,开矿车上到山顶拉矿,跌下山崖,遭遇不幸时,已于事无补,让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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