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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以前的陆断风死了

  “明哥,你看这日出实在太漂亮了。”一道悦耳的少女声。

  也许这只是冰海学院其中一道动听悦耳的声线罢了,对陆断风来说却是那么的深入脑海,刻骨铭心。

  正是这声音轻轻拨动了陆断风藏在心里最深处那根琴弦,一旦碰及便打破了他心里的沉静,在心中浮起道道涟漪,随之扩大,最终像脱缰的野马那样澎湃的撞向心头,令他身体和心灵都颤抖不已。

  这名叫陆断风的少年约十四岁,身体偏瘦,肤色黝黑,略微稚嫩的脸庞却流露出坚毅的表情,漆黑的瞳仁中散发出股狠劲。

  陆断风看着眼前这少女还是一如既往的俊俏秀美,雪白细嫩的肌肤,乌黑透亮的双瞳,纤细柔软的腰肢,袅娜多姿,娉婷玉立。

  这就是他陆断风日思夜想万般牵挂恨不得将她揉进心里的女孩——刘雪。

  他没想到三个月前还和自己你侬我侬的女孩,现在居然会小鸟依人那样躺在别人的怀里,这一幕令他心碎一地。

  太多的话语难以说出,全部堵塞在心头。其实在他家族衰败之后就再没见过她的芳踪,去她家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家空旷一片,人影散尽。

  而这回偶然的相遇,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振奋不已,可现在只有伤只有痛,因为现在与她厮守相对的不再是自己,她投入的怀抱不再是自己的,而是自己曾经的死对头,陈家少爷陈明。

  “哈哈”的确有点天意弄人,陆断风自嘲的笑了。

  陆断风笑了,三个月来第一次笑了,笑得阴森恐怖,让四周的环境都诡异起来。

  陆断风的笑声惊醒了在甜蜜纠缠的两人,待两人抬头一望,才发现眼前之人正是以前的熟人。

  在陈明看来,他陆断风只不过是一块曾经踩踏过的石头,根本毫无意义可言,在心中更是对他不屑一看。

  而对刘雪来说,他不再是以往有财有势的他了,可能连曾经那点点滴滴的爱意也随着岁月流逝,随着物质的追求慢慢泯灭而去。

  “哦,原来是陆家大少爷啊,没想到你也会来到这里,恐怕这个参加冰海学院观光的名额是你家人砸锅卖铁换来的吧?”陈明眼睛一挑讥讽道。

  陈明知道陆断风背后陆家的实力现在不如自己家的实力,本人更是远不如自己,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将陆断风的尊严一点一滴践踏而去。

  其实陈明和陆断风的家族同处于一个城镇,所以平时明争暗斗,磕磕碰碰总少不了,以至于两家的关系闹得很僵,两人因此关系更是恶劣。

  陆断风并没有理会陈明的嘲讽和狂傲,也没有这个心态去理会。

  “为何?”

  陆断风犹如巨鹰那样犀利的眸光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被视为他全部的可人儿,用平静而低沉的语气说道。

  面对陆断风的责问,刘雪并没有作答,低着头保持沉默,也许她对陆断风还是有些愧疚之感,毕竟她曾经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只不过抵不住岁月的摧残而沦陷在荣华富贵之中。

  “为何?就凭我现在家世比你陆断风的强,修为比你强,什么都比你好,这一切还够不够?”陈明狂傲的道。

  他说完便搂住刘雪纤细柔软的腰肢,向陆断风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

  此时的陆断风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目光随之黯然,拳头还是紧紧攥着,她没有反抗没有挣扎,眼前一切对他来说是那么的残酷。

  “为何?”陆断风对着刘雪的俏脸突然狂吼一声。

  此话一出,立马把周围的众人都吸引过来,议论纷纷,他们作为看客当然喜欢看这样的热闹。

  这吼声彻底把刘雪惊呆了,这以往迷醉于自己石榴裙下的少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对自己嘶吼并怒视自己,她的心不禁燃起一股怒火,犹如火山爆裂一般涌上心头,刚才还存在少许的愧疚和善良便一消而散,俏脸即刻抹上震怒之色。

  加上众人之间还有些人指着她说三道四,她终于忍耐到极限,忍无可忍。

  “对!陈明就是什么都比你强,比你好,比你优秀!”

  “你看看你以前的样子,不求上进,天赋本身就不高,还整天游手好闲,你有想过自己的前程,自己的未来吗?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那你想过我未来的日子吗?”

  “若你不是陆家大少爷,你陆断风算个什么东西?”

  “对没错,我承认曾经喜欢过你,但我们都长大了,我要稳定的物质生活,我作为一个女生需要的安全感,如果没有你背后的陆家为你撑腰你能给我吗?”

  “陆!断!风!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回答我啊!”

  刘雪此刻如同发怒的母豹,每句话都咄咄逼人,板着脸对断风一次又一次苦苦逼问道。

  随着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了刘雪的话语后,都在底下向陆断风指手画脚。

  “原来这只是个纨绔子弟,现在家里衰败了,成为落魄的穷小子一名。”

  “就是啊,自己不好好努力去珍惜人家,还敢问人家为什么。”

  “被甩不问问自身原因,还要脸不?知廉耻不?活该被甩!”

  “姑娘你做得不错,你这模样怎么能委身于这样的纨绔子弟呢?”

  “”

  陆断风现在即使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死死的卡在咽喉,吞咽不得,极其难受。

  面对众人的指责,陆断风才开始意识到自己以往都多么的不成熟,总以为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了她,便是对她爱意最好的表现,她就会开心快乐,其实不然,对她来说根本不需要,就像堆积在墙角上的腐朽烂铁般一文不值。

  掏心掏肺为她默默做了那么多,原来她丝毫不领情,感动不了她,到头来唯有感动这样傻乎乎的自己罢了。

  也许这段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种错误,自己却不敢承认,而一错再错,最终错得无可挽留,错得全盘皆输。

  此刻他能做的只有沉默,不愿意出声也不敢出声,藏在卑微的后头。

  “陆断风啊陆断风,这样的自己不要说她会喜欢,就连你都会看不起自己”陆断风紧攥拳头,无声在心中自嘲。

  就在这沉寂的一刻,刘雪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断风你说喜欢我对吧?愿意做一切令我开心的事是吧?那么请你跳进前面的这个荷花池,我不想见到你,我就会很开心,那么我就真的相信你很喜欢我!”

  刘雪对陆断风自取其辱感到异常愤懑,所以得势不饶人,要让他清楚意识到他由始至终都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他什么也不是,想把陆断风最后的尊严狠狠践踏下去。

  不得不说,女人可以ài rén得疯狂,也可以恨人得入骨。

  “跳!”“跳!”“跳!”“跳!”“跳!”

  “赶紧跳啊!”陈明更是带头拍手高喊道。

  这次陈明就要把陆断风的人和心,都要践踏个粉身碎骨,让他犹如鹰犬一般跪倒在自己的脚底,永远站不起来。

  这些看客都向陆断风投出鄙视的目光,甚至更有的对他指手画脚,毕竟看热闹的哪会怕事大呢?不就是图个热闹吗?这火越烧越旺才好。

  陆断风越是这样想,他的内心愈发的难受,彷如被刀割一般,痛入骨髓,每一刻都是煎熬,整个人显得憔悴颓废,如同行尸走肉流浪在人世。

  他曾想过和她静看日落日出,细数繁星星星,轻踏葱绿草坪,一同携手,相依相亲,白首不相离,多么沁人心脾的一副画面啊。

  而当下,她都不曾给自己一个机会,就算是暗淡如烛火的希望也好,自己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星火,也可以为之去奋斗,哪怕是星星之火,也可能有燎原的希冀,可惜她没有,在自己落魄的时候,甚至连一句诀别的话语都没留下,就投入别人的怀抱中去。

  而自己呢?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首先想到就是她,他只想听她一个答复,哪怕一句不喜欢也好,无需多言,自己便可以鼓起勇气故作大方潇洒转身离去,也不至于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这般狼狈的模样。

  “陆断风做男人做得像你这个熊样,你还好意思活着吗?你干脆按她的话去投河自尽算了,省的在这里丢人现脸。”陆断风在内心对着自己狠狠数落了一番。

  即便外面充斥着满满的嘲讽声,但此刻陆断风的心却是平静了许多,也许是心死了,静如幽潭之水,凝视着眼前的荷花池。

  “那就以自己的心死给从前的自己做个了结吧!”陆断风无视众人的目光,默哀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随之便向荷花池缓缓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有千斤之重,虽在肉眼中看不出什么,但在他的心灵上印下一个个深沉的脚印,很清晰,难以磨灭,痛很痛,这伤口恐怕连岁月这疗伤剂都难以救治。

  而围观的众人逐渐为他让开一条路,若是平常有人愿意为他让路,他或许会很开心,但目前而言,只是为了看自己小丑般的表演,令人无可反驳的是难道自己现在不就是小丑吗?都不要做任何打扮,也可以将这个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不是吗?

  “小丑?演绎?就让你们看个够!”陆断风对天一笑,心里咆哮着。

  他毅然快步前进,到荷花池之际,陆断风缓缓转个身来,默默地向远处的刘雪粲然一笑,他还是以前那般慵懒,吊儿郎当。

  但是没人能看到他的泪水早已沾满整个瞳仁,笑容和泪水混合在一起的滋味是如何的,谁曾知道。

  可能是酸的,也可能是苦的,也可能是咸的,也有可能是辣的,但是此刻情感麻木的他,仿佛味觉尽去,只有痛感。

  这样的恋情不要也罢,那就随空气一起泯灭吧!

  陆断风当即回过头,咬紧牙关,拳头紧握,纵身向荷花池跳去。

  “这一切都就此终结吧!”陆断风仰天大吼一声。

  噗通!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陆断风真的跳了下去,没有一丝停滞,动作干脆利落,还好里面水位不高,只能淹没到陆断风的勃颈处。

  刹那间,众人都鸦雀无声了,四周也显得宁静幽深,万籁俱寂,甚至有些胆小的女生捂住红唇,全神贯注的盯视着站在荷花池里面的少年

  而他却一动不动,正如磐石古钟一般屹立于其间,但此刻并没有让人觉得他像小丑般滑稽搞笑,因为从他身上散发那股狠劲,对自己的残忍,足以折服在场所有人!

  他的衣袍被彻底的打湿了,发丝也被池水打湿了,碾成好几团,正好把双眸遮掩在其下,原本俊逸的面容上也都沾满了荷花的残枝枯叶,总体来说真的狼狈不堪。

  寒风徐徐吹来,掠过水面,在他四周荡漾起道道涟漪,霎那间众人感到阵阵寒意由心中汹涌而出,手脚变得冰冻,这气氛显得有点压压抑凄清。

  此时此刻,此物此情,没有人发出笑声,也许他们真的产生了怜悯和痛惜之感,有些同样热血的少年还给池中的少年举起大拇指,嘴角轻轻念着:“真爷们”

  站在远处的刘雪此刻没有丝毫报复后的喜悦,同样她捂住自己的红唇,眼眶还是带有些湿润,这样的他是她真的想见到的吗?

  心想自己也只不过想玩耍他罢了,发泄下自己的脾气罢了,何曾想过以前吊儿郎当的他居然如此傻,如此疯,选择放下自己的尊严,在众目睽睽之下纵身跳入荷花池,她感到心中感觉突然间失去了点什么。

  这般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而这段时间内陆断风没有去遮掩,也没有动弹过,只是那拳头攥得太紧,指甲都陷入掌心,鲜血缓缓流下,滴在水面上,随之化为一道涟漪,染成了一片血红色。

  “原来这池水淹不死我,那样我就当以前的自己死了,现在的自己就重新再活一次”陆断风万分惆怅的想到。

  就在众人愁绪不断之际,陆断风的身子动了,缓缓移动,迈向近处的台阶。

  随着台阶上去,陆断风的身子也逐渐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身子布满了杂草和残枝枯叶,看上去显得有些怪异,而陆断风没有理会这一切,慢慢的抬脚上登。

  或者这道身子并不是那么魁梧壮硕,但众人能感觉到这看起来削瘦的身躯,竟然藏着这般震慑人心的力量,他们为之震撼不已。

  这时陆断风已经走了上来,随着清风徐徐飘来,原本粘在身上的枝叶和杂草也随之掉落下来,而走过的路布满了杂草和残枝枯叶,还有那一滩一滩的水迹。

  渐渐的露出陆断风俊逸的面容,而黑眸却让人看不透,显得深邃不见底,异常引人瞩目,众人的目光便被其吸引住。

  夕阳西下,把少年瘦小的背影拉得很细很长,仿佛就要折断。

  陆断风拖着这疲倦无比的躯体慢慢的向刘雪走来,此刻的刘雪心中充满心酸之感,却说不出,尽数堆积到内心中。

  终于他再次来到刘雪的面前,无视陈明的存在,黑眸盯视刘雪的星眸,没有带有丝毫情愫,形如陌生人。

  众人肃然无声,这狼狈不堪的一男和娉婷玉立的一女,时间就定格在此刻。

  “也许以前的我真如你说的那般不堪,平庸,不成熟,确实不值得你去喜欢,而那时的我对你的喜欢显然也是廉价无用的,不过要感谢你,我会因此成熟起来。”陆断风脸色阴沉,异常凝重的说道。

  “但我还要告诉你,为你跳进水池的那一刻,以前的陆断风就死了!连同那份曾经执著的爱意也带着一同死去!最穷莫过乞丐,不死终会出头,你信吗?”

  “此刻站在你眼前的陆断风就是新的一个人,而这个人的世界再也没有刘雪这令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所以祝你幸福。”陆断风犹如放下身上所有的包袱,每一个字彷如像在石缝里蹦出来那般带有强大的爆发力。

  他咧嘴一笑,转身而去,头也不回,很洒脱的迈步离去。

  “陆断风你给我站住!我们的事没完!”陈明看到陆断风并没有尊严尽去,还这般洒脱,他受不了,便怒声吼道。

  “陈明你再执迷不悟,下次见面我要你趴着说话,你信不信?”陆断风头依然没回头,但对陈明放出了狠话。

  “好好好,那就看下次见面到底是谁趴着说话!”陈明向陆断风挑衅道。

  这次陆断风并没理会,毅然离去,这回他总算放下了心头大石,终于可以敞开心扉去为自己真正拼搏一番,为下一个值得自己相守一生的人去奋斗,没有那患得患失的情愫,内心如同得到清洗一般,将里面的杂物全部清掉,等待的是一个值得等待的人。

  这时的陆断风只坚信一点,他会随着时光的推移慢慢成长来,学会成熟,变得强大,有勇气和信心面对一路的风风雨雨。

  人生也正如因为多次的失败,不断寻觅错过,在其过程才学会成长,因为最好的还在后面等你。

  他那削瘦的身影,在残阳显得单薄,慢慢消失于众人的目光中。

  还在原地逗留的刘雪同样是万分感概,刚才对他说的话,到底是对还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知道自己这一刻失去了什么,可能这一辈子都难以寻找回来了,因为那个能给与她的人不在了,离开了,顿时眼泪忍不住哗然留下。

  也许这就是对的人,却不在对的时光相遇,我不够成熟你不够温柔,大家都抱有怀疑和猜测的态度,久而久之最终双方只能抱着遗憾错过。

  但愿对的人在对的时间拥有对的感情,在与之吻合的情形得以绽放。

  她轻轻抹去眼眶的泪水,仿佛被抽离灵魂一样悄悄离开,甚至这过程中一眼也没有再看陈明,因为即便是陈明这般优秀的人才,那种感觉他还是给不了,属于他和她独一无二的感觉,没有什么可以替换。

  暮色已经降临了,众人随着男女主角的离去,也没有逗留的心情了,各自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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