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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 小满的死亡

  姐弟俩在菜园里玩了一阵,尹小月想起板栗林的板栗应该成熟了,就对弟弟说:“小满,姐姐带你去捡板栗好不好?”

  小满拍着小手,奶声奶气的道:“好哇好哇!”

  尹小月对尹木匠说要带小满去捡板栗时,他没多想就答应了,只是交代她把小满照顾好。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一遍一遍回想,要是当初不同意多好。

  得到了尹木匠的许可,尹小月提着带来的篮子,高兴的牵着小满的小手向板栗林而去。

  两人出了菜园到了马路上,蹦蹦跳跳的往前走了一阵,然后进了板栗林。

  进了板栗林,尹小月抬头一看,林子里板栗树上的板栗球很多已经张开了嘴,她不由心里乐开了花。她让小满在树下坐着,交代他别乱跑,自己则提着篮子在林下的草丛里捡从树上掉下来的板栗。

  一粒粒板栗被她发现,被她捡起扔进篮子里。当时的她是那么的高兴。

  她在这棵树下捡完了,又走向那颗树,不知不觉走得越来越远,很快捡了小半篮。

  等她返回小满所在的地方时,发现小满不见了,便叫道:“小满!小满!”

  小满没有答应,这让尹小月好生奇怪,她在林子里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小满的身影,不由有些慌了。

  她跑出板栗林,就往菜源里跑,一边大喊:“爸爸,爸爸,小满回来了没有?”

  “他不是跟着你吗?”尹木江正在除草,他哪知道厄运正找上了他。

  一听小满没回菜园,尹小月更加慌了,就往家里跑,看看小满有没回家。在家里找了一遍,没发现小满的身影,尹小月彻底慌了,她又急匆匆的往菜园跑。

  等她爬上陡坡,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喊出小满在板栗林不见了时,尹木匠大惊失色,将锄头一扔,就跑了出去。

  尹小月急忙在后面跟着,等她再次跑到板栗林,听见尹木匠的大喊:“小满,小满你在哪里?”

  他看见跟上来的尹小月,像发怒的公牛,几步冲过来,一把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他的脸上青筋暴露,说不出的吓人,急切的问道:“你告诉我,小满怎么不见了?”

  尹小月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的说:“小满坐坐在树下,我捡板栗,然后然后小满就不见了。”

  尹木匠将她往地上一扔,像无头苍蝇般的在林子乱冲乱撞,一边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小满,我的小满,你快出来!你别吓爸爸!”

  这样过了一阵,尹木匠忽然不喊了,他想起了水库,猛地把地上的篮子使劲一踢,“我让你捡板栗!”说完发了疯般的冲下了山。

  蓝子被他重重一脚踢出很远,里面的板栗散落一地。

  尹木匠出了板栗林,就往水库边跑,到了水库边,发现水面上飘着小满的拖鞋,而岸边上有滑溜的痕迹。

  “小满,我的小满呐!”他发疯般的嚎叫起来,一头扎进了水里。

  小满被他从水里捞上来了,但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的肚子胀得很大,乌青色的嘴里不停的冒出水来。

  尹小月站在不远处已经吓傻了,张着嘴哭不出来了,只有眼泪无声的流。

  这样过了不久,马路上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喧哗声。很快簉箕坡的村民陆续冲了过来。

  “小满,小满。”她的妈妈陈茹兰披头散发的从马路上跑了过来,到了坝上,一把扑在小满的身上,使劲的摇晃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小满,我的儿呀!”

  尹木匠在旁捶首顿足。那生离死别的画面,围观的村民无不落泪。

  夫妻俩被村民搀扶回了家,小满的尸体也抱回来了。尹小月在后面跟着,那秋日的艳阳照着她,她却感到彻骨的寒冷她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回来的。

  回到家后,闻声而来的亲友,男的闷不吭声,不停的抽烟,女的哭成一片,连连埋怨尹木匠不照看好孩子。

  村民们找来些木板,钉一个木xiāng zi。尹小月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大人,把自己的弟弟装进了钉好的小木箱里,他穿上了一双白底灰面的松紧鞋。小木箱草草钉的,几个村民把小满抬出去时,尹小月能看到他的一只脚在缝隙中掉出来。

  那画面她永远都记得,那只脚穿的是白底灰面松紧鞋,孤零零的伸出来,一摆一摆的,被几个大人越抬越远,抬到了山上,消失在山坡上,回来时就两手空空了。

  从此小满长眠在荒山野外,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满死后,陈茹兰就天天躺在床上,像个死人,水米未进。几个婶子轮流在旁边守着,陪着流眼泪。

  尹小月在开始的这段时间,不敢吃饭,不敢睡觉。

  尹木匠进进出出,一言不发,家里稻谷幸好有邻居帮忙收割完。

  陈茹兰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下床,她已经瘦得没有人形,脸上颧骨高耸,目光变得空洞,眼神变得痴呆。

  尹小月也变了,她不会笑了,也不说话了。她小心翼翼的看尹木匠的脸色,拼命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其余的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尹木匠开始对尹小月心怀怪罪,现在看着这一切,一阵阵揪心的疼,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女儿了。

  这个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从失子之痛中振作起来。他一边安抚尹小月,一边尽心服伺陈茹兰,忙进忙出,努力让自己的家庭从失子的阴影中走出来。

  但一切都是徒劳,他哪知道,这个家庭的厄运其实才刚刚开始。

  陈茹兰开始精神不正常了,在家摔东西,在房子里点火,好几次都幸亏扑救及时,房子才没烧着。

  尹木匠带着陈茹兰辗转多家医院治疗,花费钱财无数,陈茹兰的病情也是反反复复。对于小满的死,她不怪尹小月,而是全部归罪于尹木匠。尹木匠的zhà一 piàn眼睛部位被她用刀剜去,户口本上尹木匠的名字被她用刀划得稀巴烂。她天天和尹木匠吵架,她每次都说,姓尹的,你还我儿子。她也不和尹木匠同居一室了,而是在楼上铺了张床。

  尹木匠开始出于愧疚,从不吭声。久了两人就吵成一团,摔盆摔碗,很少能够安宁。

  最让尹木匠头疼的,陈茹兰经常离家出走去找儿子。他只好发动亲友到处寻找。有时候根本找不到,正失望之际,没多久却得到村里通知,说陈茹兰有下落了,说是她在外面打了孩子,被民警关押了,他只好又去接人,还要向被打的孩子家长赔罪,给对方赔偿。

  就这样反反复复,让他也越来越心灰意冷,这个家也越来越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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