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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蛋炒饭

  酷热夏天的傍晚,太阳还没落山,王镶就帮父母推着小推车出了门,几个泡沫xiāng zi里装的是食材和锅碗瓢盆,炉子直接横在推车扶手上,王大光邹燕两夫妻做的是小本生意,用不了多少场地,也不需要桌椅,方便是方便了,可也赚不了几个钱。

  或许是儿子陪着出摊,王大光真心实意的高兴,看见熟悉的邻居就喊:“待会来我摊子上吃夜宵啊,看,我儿子王镶快点喊人!”

  王镶听父母的话,一路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喊过来,打招呼的免不了夸奖几句:“老王!燕子!你们儿子啊?不错,不错,小伙子长这么大了?挺精神上高中了没?成绩怎么样?”

  邹燕一听这话,就更加高兴:“我儿子长得不错吧?成绩?成绩好啊!今年刚初中毕业,中考考上了市一中呢”

  每到这时候,王镶总是腼腆的笑笑,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哪里肯陪着父母和邻居说长道短呢他倒觉得很温馨,习惯了轮回空间里的生生死死,越发觉得现在陪在父母身边点点滴滴的家庭温情多么珍贵。

  很快就到了摆摊的地方,就在小菜场门口的马路边,附近有一所职业技术学院,外加整个城市当初拆迁大改造时居民安置小区都在这里,虽然不是繁华的商业地带,十万人的小区带来的人流也很可观。

  不过王大光和邹燕摆摊的位置不怎么好,夫妻两本来是双职工,厂里效益不好经常发不出工资才想到了出来摆夜摊赚点家用。来得晚了,马路边的红火地盘肯定是轮不到他们的,于是就在路边小区延伸进去的巷子里角落支起摊子,卖的也不是烤肉烤鱼那些受欢迎的吃食,就是些蛋炒饭c馄饨c汤圆之类的东西,客户大半是旁边职业技术学院fān qiáng出来学生,在他们家摊子上直接当晚饭吃的。

  王镶没干过这样的摆摊生意,闷着头帮父母收拾好东西,站到旁边刚想帮着吆喝,却被邹燕一拉:“儿子,接下来就不用你帮忙了,自己去玩吧”想了想,从口袋掏出二十块钱,塞在王镶手里:“难得放暑假,多玩玩放松放松才好,去网吧上网怎么样?这二十块钱你拿着,不够再回来问我要”

  王镶摇摇头,盯着父亲王大光在炉子边忙碌,这会功夫,已经有十来个学生围过来等着买蛋炒饭了,邹燕说了几句话见劝不动儿子也不管他,过去给丈夫帮着打包递筷子什么的打下手。

  第一锅蛋炒饭炒好,三个学生打包带走,又来几个说要吃馄饨的,邹燕连忙再开一个炉子烧水,趁水开的时间,将方便餐碗放好,里面垫一层塑料袋,撒点紫菜葱花调料什么的。等水开了,馄饨下锅,顺势从旁边的锅子里舀几勺早就熬好的大骨汤,热水一冲,鲜美的味道便飘散开来,又过一分钟,馄饨熟了,捞出馄饨,一一放入餐碗里面,袋子扎好,餐碗外面再套一个袋子,奉上方便筷,正要收钱,却见自家儿子不声不响已经收钱找零,在旁边招呼新的客人了。

  天可怜见,这是儿子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给父母帮忙,邹燕居然有些眼睛发红,胳膊肘顶顶旁边的丈夫,王大光抽空抬头对他笑笑:“儿子长大了,知道给爸妈帮忙了”

  邹燕使劲点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将来小镶生了宝宝,眉眼一定要像他才好,眼睛圆圆的多可爱”

  王大光手一抖,差点将锅子里的炒饭翻到外面,推了老婆一记,笑骂:“这老娘们,你失心疯了吧?儿子才多大?高中都还没开学,就想着抱孙子?”

  邹燕也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不服气:“怎么?我想想都不行?咱们儿子这长相,怕是有女孩子倒追呢,现在社会风气开放,说不定开了学没两月就给你领回个儿媳妇!”

  王大光一瞪眼:“他敢!”顺手又炒好一锅饭,王镶过来把饭打包,又忙着收钱,王大光看着对面fān qiáng出来的职校学生里有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转头多望儿子一眼,忽然叹口气:“或许那样也不错,现在可能也就学校里能找出几个不爱钱的女孩子,等出了社会,就咱们家那条件唉!”

  邹燕也沉默了:“趁这几年帮儿子多攒几个钱将来他上大学也要花钱。”

  王大光邹燕夫妻间私话,以为儿子没听见,其实王镶一字不拉全进了耳朵他也在心中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该多尽孝道了,至于赚钱不赚钱,根本没放在心里。

  所以他趁着一档子生意的空闲,过去拍拍王大光的肩膀,从他衬衣口袋里摸出烟来,抽出一根,点上,让父亲叼着:“爸,您休息一下,我来帮你掌下炉子?”

  王大光诧异:“别胡闹,你会炒什么饭?”

  王镶笑笑:“蛋炒饭还是会的,您忘了?”邹燕在旁边帮儿子说话:“儿子的蛋炒饭还是你教他的,以前工作忙,他放学回家一个人炒了吃儿子体惜你又不好了?”

  王大光犹豫一下:“好吧。”仍旧记得提醒:“别乱来,做生意不比自己炒了吃,出了问题要赔钱的!”

  结果前面刚说别乱来,后面王镶就去旁边饭店里把人家炖牛肉的大锅借了来,真是好大一口锅,放个小孩进去洗澡都不成问题。除了大锅,还借了柄大铲,连柄到头一米多长,人家饭店里的大师傅平时都是双手拿了这铲子炒菜的。

  “你借这么大的锅子c铲子做什么?”

  “待会生意会特别好,我怕摊子上锅子铲子不够用。”

  王大光简直气的笑,要不是邹燕拉着,差点一个脑刮就扇上去。这混小子,半点都夸不成,刚说他懂得体惜人了,就来瞎胡闹。

  “怎么会不够用?别看现在生意好,就这一阵子的功夫,来吃饭的都是些学生,还都是fān qiáng出来偷偷买了吃的,人家学校里有食堂”

  王大光话都没说完,王镶脚一拨,把炉子下面的鼓风机开到最大,瞬时,火焰大盛,众目睽睽之下,单手就把那小孩能洗澡的大锅提起来,放在火上,拎起地上的食用油,咕嘟咕嘟往锅里倒

  油烧开了,直接倒蛋液几乎就把王大光今天出摊前事先弄好的蛋液全倒了进去,边倒还边吆喝:“瞧一瞧!看一看啊!大锅炒饭,意大利风味,保证好吃!管饱又便宜!”

  夜市里人本来就多,他这一喊,别人一看呵!好大一口锅,一个文文静静的男孩子单手提着,另一只手还拿着半人多高的铲子这是卖炒饭呐还是卖艺啊,一下就有人围过来了,兴致勃勃看王镶大锅炒饭。

  实在是这大锅炒饭超出了大家对蛋炒饭的认识,听说还是什么意大利风味,都想看看这么大一口锅能炒出什么样的蛋炒饭来。

  其实哪有什么意大利风味来着?王镶只是喊个由头,人家意大利倒的确是有什么海鲜烩饭c炒饭来着,不过和国内口味不同,据说正宗的意大利海鲜饭要求饭都是夹生的王镶麻利的把他老子准备的米饭全丢进去,然后又丢了些碎牛肉,虾仁c蔬菜之类的东西,接着便开始炒。

  这时候就看得出来他的轻松了,一大锅饭,混着蛋液c蔬菜c碎牛肉,堆成小山似的,分量绝对不轻,他单手就端的稳稳的,另一只手拿着铲子,左右翻飞,不时还耍棍似的,甩个棍花,把铲子别在腰后,空出手来撒点盐c葱花c辣椒之类的调料,接着又把铲子抽出来插进去炒。

  居然还引起了一片掌声!

  如果把一般的蛋炒饭和这个架势比,还真是大象和小狗的区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么大一口锅,加上饭,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蛋液,蔬菜,怕不是有几十斤吧?这个男孩子单手就提起来了?看起来炒的还很轻松的样子

  王镶还有空和他老子说话:“爸,麻烦您和妈倒旁边的饭店里去买点现成的米饭鸡蛋和蔬菜也要一些,我怕咱们家今天准备的不够!”

  王大光烟头都快烧到嘴巴了都没注意,听到儿子这么说,一下跳起来这小子!真胡来呢!正要去拖儿子过来,旁边职校围墙上却扑腾扑腾翻过来十几个学生,看见这边热闹,一忽闪全围过来了。

  王镶热情招呼那些学生:“独门秘方!意大利风味!大锅炒饭,只要8块一份!”王大光平时卖的炒饭是6块一份,就这样还经常卖不光今天例外。

  旁边职校不知道怎么回事,往常顶多二三十个学生fān qiáng出来找食吃,今天fān qiáng的是一波又一波,一会功夫,涌出来上百没吃晚饭的学生这些学生平常也吃过他家摊子上的蛋炒饭,忽然见今天出了个新花样光是大锅炒饭的架势就把他们震住了,算是吃个新鲜吧,即使贵了两块钱,王镶热情招呼,十个倒有八个买了他家的蛋炒饭。

  而且还不断的有学生在fān qiáng出来。

  王大光看得目瞪口呆,拉着老婆上去问了几句,就听这些学生抱怨:“这烂学校!都快放暑假了,食堂还停电!晚饭没得吃不说,晚上这么热没电用,让人怎么睡觉!”

  你们怎么睡觉我不管,招呼生意才是真的!

  王大光马上拖着老婆去隔壁饭店买米饭!

  至于儿子有没有胡闹?哪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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