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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白露沾野草,时节忽复易

  上回说道汉王李川被迁往鄯州为大都督,长安的海陵公主却想着要嫁给单身多年的赵晔,不过没能如愿。永庆二十三年初,紫兰殿的王才人到了预产期,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生下圣人的第十个儿子,李犀赐名为李峯,并将王才人升为正三品婕妤,赐住拾翠殿。卢千秋听说李寻雁一早就去献殷勤了,可她还没打算去王雨薇那里,她也进宫去了含冰殿。自古以来锦上添花总没有雪中送炭暖人心,这下最难过的无疑是郑蝶舞,她孩子没了,如今王雨薇却出人头地了,这一切都是踩着郑蝶舞才上位的,卢千秋相信郑蝶舞一定能帮她。

  含冰殿位于拾翠殿西北,卢千秋来到这里,才感觉,这个殿名没有取错,果真是寒冰一般。郑蝶舞梳着完美的妆容坐在正殿迎接卢千秋的到来,卢千秋非常识礼数的跟郑蝶舞问安。郑蝶舞冷笑道:“临淄王妃怎么有空来我这个陋室?我看大家好像都去拾翠殿道喜了,映得我这里跟个冷宫一样。”

  “娘娘切勿妄自菲薄。”卢千秋说道:“她不过是运气罢了。”

  郑蝶舞说:“娘娘?自我前年失了孩子后谁还认我是娘娘?”

  “娘娘乃四品美人,还会有宠冠后宫的机会。那王婕妤不过是凭了孩子才到这一步,如果没有孩子,谁还记得她?”卢千秋笑道:“她如今注意力都在孩子那儿,这是您的机会啊。”

  “临淄王妃可有什么计策?”郑蝶舞笑着说:“洗耳恭听。”

  卢千秋说:“娘娘既然失过孩子,不妨还是从孩子那儿出手。”

  次日,卢千秋跟皇后一道去了大角观看道士做法,“恰巧”遇到郑蝶舞跪在蒲团上祈福。卢千秋说道:“郑美人有心了。”

  “王妃过誉了。不过是为孩子罢了。听说王婕妤诞下麟儿就想着一定要让她的孩子能平安,不要像我一样。”郑蝶舞说。

  皇后也表扬了郑蝶舞一番,听说还跟圣人说了几句,当夜御赐之物就到了郑蝶舞的含冰殿。卢千秋暗道好笑,王雨薇只怕有些懊恼。不过这孩子还是真得圣人喜爱的,毕竟老来子。

  蜀郡,成都。崔云袖有孕后,独孤楷时常在成都本地找一些有名的郎中来给她把平安脉,这个孩子是他的嫡长如何能不引起重视。郭凤娘与独孤楷成婚几载,肚子却毫无消息,崔云袖一来就怀上了,郭凤娘心里不舒服是一定的,好在崔云袖审时度势,经常在郭凤娘面前说些好话,送些东西,郭凤娘耳根子软,也就不那么记仇。崔云袖这下也松一口气才是。

  长安,大司农韦珪刚下朝,回到韦家,就见自家夫人坐在交椅上拭泪,一问才知道,她女儿韦慧的未婚夫一命呜呼了。女儿家最忌讳的便是没出嫁丈夫就死了的,这韦慧因守孝,年纪本就大了些,如今未婚夫又命薄死了,这下可怎么嫁得出去!想到这里韦珪暗骂了声晦气!那短命鬼,真是可恶!

  韦慧知道这个消息后面无表情,这下她可就得背上克夫的罪名。但她也没当回事,她仍旧隔几日就去玄都观附近闲逛,可再也没看到那日双臂接住她的男子,韦慧这才感到失落。

  卢千秋每日百无聊赖,想去拓拔嫣那里说说话,又怕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只能忍着,和李渠在王府厮混打闹。春日,裴懿和李川到达鄯州后,当即整顿当地的事务,裴懿抽空给几个姐们儿写信,信中告知,她又怀孕了!这李川动作真快。

  裴懿那边算是安顿好了,可裴辉又不安生了。事情还要从端午宴会结束后开始说起,李寻雁知道韦慧心仪裴辉后,心里存了些心思,裴懿如今人又不在长安,裴辉年纪也大了,仍旧没娶亲,何况长安许多世家女子是不愿嫁给一个形如废人的男子,可韦慧不同。李寻雁寻了机会找韦夫人一叙,当日韦夫人就告诉了大司农韦珪,这两人本就担心韦慧的亲事,有了这个机会大司农韦珪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就像找中书令裴远谈一谈这个婚事,裴远非常意外韦珪会主动提亲,但他还是想尊重裴辉的意思,便回去给裴辉说了这件事,裴辉开始是没同意的,后来韦慧在广化坊主动见了裴辉一面,裴辉这才记着韦慧。也没那么抗拒这桩婚事了,这件事,传到卢千秋耳朵里之时已经换了一个版本,说是裴辉和韦慧已经要成亲了,吓得卢千秋差点没站稳,急忙写信给鄯州的裴懿。这边卢千秋担心裴辉的婚事,那边贺兰熠同拓拔嫣就要回云中一趟,卢千秋也暂时顾不得裴辉了,直接到了贺兰府。拓拔嫣正与贺兰熠商量着回去的事情,见卢千秋来了,便拉着她到凉亭里,说:“我这回去,也是为了两国交好。阿郎在云中还有个儿子等着他,我作为他的夫人自然应该一道。”

  “还回来吗?”卢千秋不舍的拉着拓拔嫣的手。拓拔嫣点头说:“你放心,再回不来也要回来,这里毕竟才是我的家。”

  六月,卢千秋头一日和拓拔嫣告别,次日没亲自去送他们。据茯苓告诉卢千秋,她看到赵晔站在城楼上,望着拓拔嫣离去的马车,微微叹了口气,也没去和他打招呼,就回来了。

  把拓拔嫣送走后,卢千秋想要腾出手来管一管裴辉的婚事,没想到韦珪和裴远自行就同意了这桩婚事。也不知那两个老年人怎么商量的,听说裴辉也是答应了的。裴懿的回信还没有到,两家就把婚礼的日期都定了。萧浣漪笑道:“裴中书一定是想这满长安的世家女子也只有韦慧愿意嫁给裴辉了。所以才这么着急忙慌的定下来,大司农也想自家女儿未婚就死了夫婿名声也不好,两家一起合计,这桩婚事不就成了?”

  “可是我听说韦慧和李寻雁交好,就怕这一点。”卢千秋道。

  萧浣漪也没什么办法,又听得仕女来报,说徐淑妃病了,萧浣漪又立马进宫侍疾。卢千秋不知道裴懿是怎么说的,大约是写信把裴辉臭骂了一顿。这件事嘛,裴懿的确是鞭长莫及。

  夏日,裴辉就和韦慧在广化坊成亲了,卢千秋硬气的用生病推脱了,没有出席,还是李渠为了不拂人面子,亲自去了。

  北魏,云中城。贺兰熠同拓拔嫣刚到贺兰府,大汗的旨意就下来,次日约了贺兰熠进宫详谈。拓拔嫣和步六孤云久未见面,说了许多贺兰熠的生活轶事,拓拔嫣笑道:“前几年在这儿都没怎么见到阙儿,如今他们娘俩可搬进府里了?”步六孤云点了点头,说:“已经搬回来了,阙儿逐渐长大老住在外头我这个做奶奶的也不放心,这还多亏你跟熠儿美言。”

  “哪里,阙儿本就是公子的长子,回家住是应当的。”拓拔嫣识大体的说:“听说阿爷病了,晚一些我也要过去看一眼。”

  步六孤云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拓拔嫣又带着丹心往定北王府去。先去看了卧病在床的拓拔正烈,又去看了卢景行与自家弟弟,见着阿史那晴雨把拓拔现照顾的很好心里也高兴。卢景行与拓拔现问了许多长安的事情,拓拔嫣事无巨细都跟他们一一道来,拓拔现跟拓拔嫣提起他要娶阿史那晴雨。拓拔嫣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直接答应了。她希望这个弟弟有了爱人的陪伴开心些。拓拔嫣跟卢景行说了卢家的事想要带景行回长安,却被卢景行回绝了。拓拔现后来跟拓拔嫣说:“景行也是不知道回去后该怎样面对卢家人。又怕千秋和卢家伯母伤心,所以一直都……其实我看的出来,他是想回去的。”

  “我知道了,以后这件事就别说了,等景行自己想通吧。”拓拔嫣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云中城都发生了那些事情?”

  原来贺兰熠到了长安后,大汗对贺兰家可谓是荣宠不衰,本来大汗登基之时,贺兰家就是有功之臣,加上贺兰熠识时务,自动请缨去长安交两国之好,一方面保贺兰家荣华,一方面又免除大汗的猜忌,可谓是煞费苦心。况且,定北王府同安北王府也是一座大山,拓拔嫣随着贺兰熠远离云中是最好的选择。如今定北王拓拔正烈病了,削除了一部分王府的势力,也是大汗愿意看到的,所以贺兰熠会再被大汗派去长安。

  贺兰熠同妾室生的孩子名叫贺兰阙,是嫣儿死后,贺兰熠为了不让贺兰家绝后才打算要的孩子,后来要为嫣儿报仇,就把妾室同孩子一起送去了蓟州,在拓拔嫣的请求下才回来。贺兰熠原先官拜三品礼部侍郎,去了长安后李犀又给他封了一个官位,大汗乐见其成,把实职礼部侍郎给他削了,赐了他一个燕山郡公的虚衔,贺兰熠知道是明升暗降,笑着应下。

  吉祥三年冬,也就是永庆二十三年冬,唐国北魏正式交好,承诺两国再无战事,次年大约就会派遣两国使者互通有无。

  蜀郡,成都。崔云袖满身大汗抓着被单止不住的嚎叫,她根本不知道生孩子会这样痛!这个孩子过了预产期都还未出来,一点也不着急,独孤楷看崔家派了个信得过的产婆来,也不放心,去成都找了个神医,也在外面候着,生怕有什么。

  崔云袖嚎了半夜,终于在快要破晓时生下一个儿子,独孤楷喜不自胜给孩子取了个奶名叫宝宝,让崔云袖一阵无语。这是独孤楷的第一个儿子,所以大名也异常谨慎,独孤楷翻了许多古籍才给孩子把名字取好,崔云袖在月子中,见独孤楷拿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独孤建”三个字,问他:“有何典故?”独孤楷笑道:“你不妨猜一猜?”崔云袖把纸端端正正的看了几遍说:“第一,这建字,是来自《尚书周书》,我记得里面有建极绥猷四字;不过古往今来建字何其多?”

  “夫人睿智。为夫这个建字是取自天象,又为岁首。”独孤楷说道:“黄道北有个星官名叫建星,我就这样取了名字。”

  崔云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名字。然后说:“这几日天气寒冷,就别让凤姐姐再劳心劳力了,都让仕女来做吧!”

  永庆二十四年就在飞雪中来到,陈王李译很受李犀器重,时常交与重要事务给他。所以陈王在长安的风头一时无人能及。王妃杨氏也是在一众妯娌之间趾高气扬。春,陈王寿辰,将在王府举行一次大的宴会,这是得了李犀同意的,连卢千秋也不能不去。陈王府张灯结彩,郁郁葱葱的树掩映在各色花灯之中,明明灭灭看不清晰。卢千秋同萧浣漪坐在一处,看见韦慧走进来,两人也只是点了个头就当打了招呼。陈王妃看着戏台子上唱得欢快明朗的秦腔,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呀,王妃真是好兴致啊,从凤翔请了这些伶人来。”韦慧笑着跟杨氏说道:“看那样子也是非常出名的戏班子啊。”

  杨氏微微谦虚了一下,就又跟其他的女眷说笑去了。萧浣漪看着台上的蔺相如抱着和氏璧就要往地上砸去,卢千秋也看着台上道:“唱这一出难不成还想演个将相和来给人看吗?”

  “陈王到。”内侍站在门口朝戏台这边叫道。伶人急忙停止,都朝门口跪着行礼,卢千秋同萧浣漪一起站起来,朝陈王行礼。陈王李译看起来有些开心,进来后就让台上继续演。后面也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儿,乌压压的一帮人。李渠在不远处看了一眼直翻白眼的卢千秋,有些好笑。萧浣漪也是无语。

  陈王李译在男人堆中说笑了一会儿,卢千秋循声望去,见李渠面色不好,朝着陈王说着什么。卢千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萧浣漪和韦慧不咸不淡的说着话,杨氏笑眯眯的跟卢千秋说:“我家王爷说方才临淄王在前院看到一个仕女,甚是满意,王爷做主想把那仕女赐给临淄王做侧妃,快去道谢吧。”

  道谢?搞错没有!萧浣漪听闻脸色也难看起来。卢千秋脸若冰霜,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走到陈王面前,不卑不亢道:“王爷好意,妇人就心领了。只是家中已有两房妾室,不敢委屈了陈王的仕女,还请陈王另外替那女子寻一门亲事。”

  “哦?清源你这王妃自己做主张就给你回绝了,放心,今天本王在这里,想要就直接带回家。”陈王一副不得了的样子。

  李渠急忙拱手推脱说:“我一向都听夫人的,王爷美意清源心领就成。实在是不敢委屈陈王的仕女。请您另觅他人。”

  “呵!本王这一番好意竟让你们扫了兴!卢氏,这善妒的名声传出去可对名声有损!再者清源多些侧室也好为临淄王府传宗接代,你可不要断了临淄王府的香火。”陈王似笑非笑。

  看着李渠又想说什么,卢千秋急忙笑道:“陈王这是哪里的话呀,要是传出去妇人善妒,可还要不要出门见人啦!王爷的一番美意,临淄王府就收下了,改日妇人一定登门道谢!”

  陈王这才笑开了,场面又恢复了热闹。卢千秋心里气得快要呕血!萧浣漪看她苍白的脸色急忙过来安慰。李渠也担心的过来,卢千秋跟茯苓说:“你去问陈王妃那仕女何时过门?”

  一会儿后,茯苓苦着脸走过来说:“陈王妃说明日会让人风风光光的送她去临淄王府,让您赶紧腾好地方迎她入住。”

  “这陈王如今权势滔天,得罪不起。”萧浣漪拉着卢千秋的手安慰道:“为今之计咱们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千秋。”

  走出陈王府,卢千秋才跟萧浣漪说:“汉王才走不久,他就这样急着给我上眼药,真是等不及了,我也不会现在反击。”

  回到临淄王府,卢千秋让管家把西厢房腾出来,并说:“你记住了,我用的什么东西也给那位送过去,记住,别亏待她。”

  次日,一顶软轿就把那女子送到了临淄王府,卢千秋坐在大厅迎接她,看着那女子一身粉衣,卢千秋忍不住笑了。女子朝着卢千秋盈盈一拜,说:“舒心给王妃请安了。”舒心?是个好名字。卢千秋亲自把她扶起来,道:“不必多礼,进了王府就是自家姐妹了。对了,你是哪里的人?”把舒心拉到了自己身旁坐着。舒心有些受宠若惊,说道:“奴是播州人。”

  原来是遵义人!卢千秋又笑道:“家乡的映山红都开了吧?”

  “回王妃,应该开了。奴已离家已有七八年了。”舒心说。

  卢千秋和舒心说了会儿话,就让茯苓亲自带着舒心去了西厢房,临走卢千秋还塞给舒心一把金瓜子,吩咐管家送一些苦丁茶给舒心。舒心去了西厢房后,卢千秋拿起笔写了三个字然后又烧掉。茯苓回来禀告说舒心暂时还算老实。李渠下朝回来听说那女子已经来了,心里不爽极了。听说叫舒心,顺口就是一句讥讽:“舒心?我看叫闹心还差不多!”说完就去了清秋阁找卢千秋道歉。卢千秋却好心情的坐在阁楼上百~万\小!说,见李渠回来了,就跟他说舒心的事,被李渠立马打断。

  卢千秋知道他昨日被陈王逼迫心里非常不爽,更是不想看见那女子,遂说了其他的话来转移李渠的注意力。卢千秋让人给崔云袖的孩子送去了许多长安的新鲜玩意,又给裴懿寄了很多孩子的东西,想起自己不能生孩子,心里还是有些惋惜。

  夏,蜀郡成都,崔云袖抱着孩子跟郭凤娘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独孤楷去给杜工部送行,迟迟没有回来。树梢的蝉一直在鸣叫,崔云袖见孩子也听得心烦,有些心痛。郭凤娘拿了粘杆赶走了一些蝉,院子里才安静些。崔云袖感激的看着她。独孤楷在傍晚时分才回来,回来后直跟两人摇头说杜工部快不行了。崔云袖一阵感慨,抱着孩子摇啊摇。帮杜工部祈福。

  北魏云中。拓拔嫣挺着个半大不小的肚子跪在灵堂前,拓拔一羲也一身白衣,就在前几日定北王拓拔正烈因病薨逝。要说这拓拔嫣为什么会大肚子,还要从春日说起,她和贺兰熠在家里喝酒,两人交心相谈,喝醉了触景生情,就怀上了。

  步六孤云本来没想贺兰熠会再有孩子,这下可把她高兴坏了,虽然拓拔嫣不是真的拓拔嫣,怀的可还是她孙子不是?

  拓拔一羲为嫣儿报仇后,就逐渐淡出了朝堂,把安北王府里的事都交给拓拔行去做,拓拔嫣怀孕后他也没什么大反应。拓拔正烈的后事办完,大汗拓拔羽就想让贺兰熠去长安,不曾想拓拔嫣怀孕,就想留下拓拔嫣,可拓拔嫣坚持要同贺兰熠一起进退,步六孤云不想让拓拔嫣去长安生产,拓拔行也跟大汗建议让拓拔嫣生了孩子再去长安不迟。拓拔羽应允。

  秋,宫里举行重阳宴会,卢千秋把舒心带着进宫了。陈王妃见状会心一笑,李寻雁也是瞧着卢千秋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李犀知道了临淄王府最近发生的事,心里有些不满的看着李译。卢千秋看王婕妤抱着半大不小的孩子邀宠嗤之以鼻,郑蝶舞收敛了往日的光华,穿着淡雅的坐在李犀不远处。卢千秋心想,郑蝶舞这是以退为进!果不其然,当夜,李犀就去了含冰殿,王雨薇只能抱着孩子独守空闺。后宫之争从来的在暗处的不见血,而王府里的宅斗也是如此。卢千秋知道临淄王府不能绝后,但她又不能生,这时候就要指望舒心了,舒心比卢千秋小四岁,今年虚岁二十,正是可以生孩子的好年纪,卢千秋就此盯上了舒心,想借机会让李渠同她行房。尽管李渠知道后肯定会生气,但为了临淄王府以后,就当被狗咬了吧!陈王送舒心到府里到没想让她当间谍,只是想恶心一下李渠和卢千秋,谁叫他们俩口子跟汉王李川交好?深秋,卢千秋找舒心谈话,要她给李渠生孩子,舒心战战兢兢的推脱了,不过卢千秋又岂会放弃?一连半个月,卢千秋又是做舒心的工作又是做李渠的工作,终于在冬天来临的时候,那两个人都答应了。李渠再三向卢千秋保证,绝不会有二心。十二月一连一个月内,李渠每晚都去舒心那里,不过睡觉还是回清秋阁,还都是洗了澡才回来的。终于,在元宵宴会后,舒心怀上了,卢千秋警告过两人,若是生下了是女孩,就得继续生,舒心有了侧妃的身份也有了些底气怀孕。

  永庆二十五年,二月底,郑蝶舞连连被李犀宠幸,终于被晋封为正三品婕妤。这些年李犀都没有再向民间礼聘两家女子,所以后宫里都是些旧人,郑蝶舞能在其中脱颖而出是下了功夫的。蜀郡成都,独孤府内,独孤楷请了些关系好的同僚来参加自己长子的周岁宴,整个院子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永庆二十六年的春日来了,卢千秋抱着舒心的孩子满脸慈爱的逗着。管家来报说是西厢房的东西全部都清空了,再没有曾经住过人的样子。去年冬,舒心不负卢千秋生下了一个儿子,不过当夜就大出血而亡。李渠什么也没说,仍旧与卢千秋说着孩子该取什么名字。最终宫里的李犀派人来了,他给孩子取名为李迪。卢千秋了了一桩心愿,同李渠感情更加和睦。谁也没再提起过舒心此人。或许人心最是凉薄,连卢千秋也搞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血,借舒心的肚子给临淄王府添了香火,可是却没能保住舒心的命,并且她竟然丝毫都不觉得自己心性凉薄。而李渠呢,更是如此,他本就不喜舒心,若不是卢千秋苦苦相求,给临淄王府一条血脉,可能他此生都不会踏入西厢房。所以舒心产后而亡,李渠却只关心孩子。卢千秋暗自决定,以后绝不向李迪提起他的亲生母亲,就说她母亲生下他就死了。这样也免得她回想起舒心的模样。同年春,北魏,云中。大汗拓拔羽再次派贺兰熠前往长安,拓拔嫣生下女儿休整后,就随着贺兰熠离开,临走前再三拜托步六孤云好生照顾女儿贺兰曦,并给女儿留下一枚上好的的玉佩以作念想。但最难熬的还是拓拔现,明知那是自己的外甥女却不能相认。

  同年夏,蜀郡,成都。崔云袖和独孤楷的儿子独孤建已经三岁,是能说会走的年纪,也异常顽劣。崔云袖也管不住。但那孩子却听郭凤娘的话,所以崔云袖也常把孩子交给她带。

  成都的天气愈来愈热,独孤楷本来要去一个同僚家里吃酒,崔云袖要在家里带孩子,不曾想独孤建死活要郭凤娘带他,独孤楷没办法只能和崔云袖一道去,让郭凤娘和独孤建在家。夜晚的成都微风阵阵,郭凤娘牵着独孤建的小手走在街道上,路过合江亭,独孤建硬要上去乘凉,郭凤娘宠溺的拉着他登亭。郭凤娘看着黑夜下无数的船只停泊在合江亭下,再远处是看不见的长江,有的船夫坐在船的甲板上喝酒摆龙门阵,郭凤娘感到一阵心安。后方是名闻天下的张仪楼,但郭凤娘并不知道张仪是个什么人,她只觉得散花楼更美丽。

  一阵风吹来,郭凤娘打了个寒颤,便叫道:“宝宝,回家了。”

  却没人应答,郭凤娘慌了,四处寻找独孤建的踪影,而亭下的船夫纷纷往南河里望去,郭凤娘感觉眼前一黑,她把独孤建弄丢了,亦或是死了?郭凤娘不敢再想下去,奋力往南河一跳。独孤楷和崔云袖拉着手从同僚家里出来,往家里走去。家门口已经有人左顾右盼的跺脚了,独孤楷刚开口就被此人一把拉住狂奔,崔云袖在后追赶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

  “您家小郎君和夫人出事了!”此人叫吼道。崔云袖步子差点把自己绊倒,独孤楷也是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跑到南河,河边上被点亮如同白昼,越过人海,独孤楷见郭凤娘被人从水里捞起来,脸色卡白,全身湿透了。崔云袖四处寻找着独孤建,有人告诉她还没捞上来。崔云袖直接往地上倒去。独孤楷把她扶起来,崔云袖恢复些神志,趁着众人都去关系郭凤娘间隙,往南河里走去。独孤楷回过神来看崔云袖,却不见人影,心一紧,往南河里看去,崔云袖除了头露在外面,下面全都在河里,独孤楷急忙请旁边的船夫帮忙救人。船夫把崔云袖拉上岸时,郭凤娘已经转醒,发着抖靠在独孤楷怀里,崔云袖则是昏迷不醒。三日后,崔云袖被噩梦惊醒,她身边无一人,迈着虚浮的脚步来到院中,只见府里一片惨白,她惊慌的站在大厅门外,看着屋子正中摆着一副小小的棺材,崔云袖急忙奔上前扯着白幔,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云袖!”独孤楷一身白衣把崔云袖抱在怀里说:“没事了!”

  “这里面是谁?我的宝宝呢?”崔云袖在独孤楷怀里哭倒。然后突然抬起头看着脸色苍白的郭凤娘,冲上前就是一阵撕扯,崔云袖叫道:“是你!你还我儿子!就是你害了他!”

  独孤楷把崔云袖横抱着回了下院。然后两人对着垂泪。崔云袖手里捏着独孤建的小衣裳,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床,独孤楷已经不住的抹着眼泪,崔云袖说:“你看,宝宝睡着了。”

  “云袖,这都是我的错。”独孤楷也拿着独孤建的小破浪鼓。

  “为什么不是让我去死?要让我的儿……”崔云袖头发散乱,一边哭一边唱道:“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虫儿飞,虫儿飞,只要有你陪。”独孤楷把崔云袖抱在怀里,崔云袖哭得全身都在抖,终于忍不住吼道:“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死的这么惨!你怎么舍得离娘亲远去啊!”

  独孤楷把崔云袖哄睡着,就去前面处理孩子的后事。等到晚上去看过郭凤娘,再回到崔云袖这里时又不见人影,独孤楷看了一眼凸起的床,轻轻把百子被拉起来,见崔云袖躲在被子里双眼紧闭,憋着哭得牙关都在发抖,手里紧紧地捏着独孤建身前的小衣裳。独孤楷见她满头都是汗水,扭了帕子给她擦干。等到崔云袖能下地稳稳的走路时,已经是深秋了。郭凤娘来了几次,都被独孤楷叫了回去。崔云袖不想见人。

  深秋,院里的树叶干枯的徐徐落下,崔云袖躺在暖阁铺的厚厚的棉絮上,手里捧着一本《楚辞》,独孤楷进屋抽出她手里的书道:“当心伤神。”崔云袖虚弱的笑了笑说:“回来了。”

  独孤楷看了一眼开着的窗户,欲伸手关起来。崔云袖也伸出手,枯叶正好飘到她手心,她说道:“原来已经深秋了。”独孤楷看她的样子,直接把窗户关上,说:“云袖,如今你要把身子养好,为了我,好不好?要是有个什么,该如何……”

  “阿郎,我会好好的。”崔云袖反握住独孤楷拉她的手说道。永庆二十六年冬,崔云袖能正常的出去见人了。一日,她穿着厚厚的大氅在檐下等着独孤楷,这几个月独孤楷日日都在她这里歇息,崔云袖仿佛已经忘记了郭凤娘这个人。崔云袖站在檐下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身上白色的大氅被风吹得四处翻飞,仕女阿笙让她到避风的地方,崔云袖刚站到避风处就见独孤楷顶着风进了院子,崔云袖刚想上前,就见郭凤娘拿着狐皮大氅迎接独孤楷,两人互相扶持着去了东院。崔云袖面无表情,直接悄悄的跟在两人后面。阿笙也一起前去。独孤楷跟郭凤娘说:“今日如何?等会儿我还是去云袖那儿。”

  “老样子,阿郎,唉。”郭凤娘叹口气道:“她怕是不肯原谅我了。都是那日我不该……你说有什么办法让她能恢复?”

  “无妨,凤娘,云袖不是小气之人,何况宝宝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再者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独孤楷把郭凤娘抱在怀里。崔云袖在门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转身见阿曾在风中凝望。阿笙扶着崔云袖回了下院,直接把房门关了。崔云袖说:“待会儿阿郎来了,你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明日再说。”

  次日,崔云袖穿一身天青色的衣服,不带任何首饰,来到东院,跪在门前。郭凤娘出来意外的看着崔云袖。想拉她起来。崔云袖说道:“这几月云袖魔怔了,害苦了姐姐日夜担心,今日特地来跟姐姐请罪,希望姐姐不要介意,忘却前事。”

  “怎么能这样说!”郭凤娘急忙拉起她,激动的说:“我也有错,你能原谅我这就最好!妹妹快进来,今日外面冷得很。”

  崔云袖说道:“姐姐哪里的话,我从没怪过姐姐,都是我自己福薄,怨不得别人。我也只是怪自己罢了。姐姐别怨。”

  崔云袖同郭凤娘“和好如初”,独孤楷也放心不少。永庆二十七年夏,郭凤娘被诊出有孕,崔云袖急忙守在身边,郭凤娘孕吐也是崔云袖在照料,崔云袖把尉迟念从长安带来的产婆也介绍给了郭凤娘。次年春,郭凤娘产下一个儿子,独孤楷取名为独孤峤。永庆二十九年初春,长安。大理寺,陈王和郑昂说着话,前几日,陈王侧妃的弟弟犯了事被大理寺的人押入狱中等候发落,陈王亲自出面想从大理寺把人带走,不料却被郑昂截和了,陈王记得此人就是杨婷的夫君,一时之间更是看不惯。陈王人没救到,反而被一纸告到了圣人面前,顿时视郑家为眼中钉。春日正好之时,陈王妃杨氏找了个郑昂不在家的时候,来到了两人的小屋,看着杨婷拉着女儿郑乐在小院里玩耍,杨氏微微一笑说明来意,杨婷请她进屋。

  夏,卢千秋带着李迪在拓拔嫣家里避暑,两人笑语连连,说起丹心中意卢景行时,卢千秋才认真看了一眼丹心,搞得丹心尴尬不已。见烈日已经低沉,卢千秋带着李迪告辞。却在回十王宅的路上遇到了杨婷。“把世子先带回王府。”卢千秋让跟在身边的另一个可靠的仕女把李迪先带回临淄王府。然后跟着杨婷来到宝善斋对面的一个小酒楼里。卢千秋看着杨婷说:“听说前几日郑昂得罪了陈王的人,被穿了几次小鞋。”

  “王妃的消息闭塞了,郑昂已经在昨日就被关进大理寺了。听说那里面的人能出来的不多。”杨婷阴沉的盯着卢千秋。

  “不知你来找我有何事?”卢千秋问道:“有的话就直说。”

  杨婷笑道:“我没什么求你的,郑昂成这样也是他自己找的。”

  茯苓突然开口:“王妃,只怕世子这会儿吵着要见你呢!”卢千秋起身就想要离开,杨婷突然抄起桌上的瓷水壶就往卢千秋砸去,茯苓眼疾手快用幕篱挡了一挡,但还是有碎片和水沾到卢千秋身上。茯苓想把门拉开,手却被灼伤。杨婷吼道:“你们出不去了,这里外面已经被火包围了!”卢千秋用脚踢门,却踢不开,她大叫道:“杨婷你是不是疯啦!”茯苓继续用脚踢门。杨婷疯狂的叫道:“我就是疯了!被你逼疯的!”

  “到底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卢千秋感觉房间到越来越热。

  茯苓踢不开门,然后吼道:“姑娘,这门不行,换窗子!”卢千秋急忙走向窗户,却见上面被涂了油,此刻正散发着灼人的气息。茯苓仍旧用脚。杨婷扯着卢千秋说:“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卢千秋被她扯得站不稳,两人厮打起来。此时,四周已经开始散发浓烟,卢千秋估计等不到人来她们就会被闷死在里面。杨婷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来,卢千秋最见不得这种东西,站得离她非常远。茯苓尖叫一声说:“里面着火了!”

  “杨婷,难道你也想死在里面吗?”卢千秋吼道:“你还看不出来你被人利用了吗!”杨婷大叫大笑说:“若不是你我会过得这样潦倒吗?卢千秋,当年你在宫里设计我!让我身败名裂,你和郑昂都在设计我!你说我怎么能不恨!啊!”卢千秋估计杨婷已经在癫狂状态,心想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杨婷拿着刀胡乱挥舞,卢千秋闪的远远的。茯苓眼见屋里已经起火了,着急的踢着窗户,力气就快用尽。杨婷拿着刀逼到卢千秋面前,茯苓上前与其厮打,三人混战到一起。卢千秋被呛得连连咳嗽,茯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抢过匕首到窗户面前,把木头先砍烂,然后再用脚踢,窗户裂开一个口子,茯苓兴奋的和卢千秋笑着,杨婷抢过茯苓手里的匕首,来到没力气的卢千秋面前,被卢千秋谨慎的避开,茯苓已经踢开了窗户,卢千秋来到窗户面前,被杨婷拉了回去,趁着间隙,一匕首刺入茯苓的左肩,茯苓痛呼一声倒在地上,卢千秋着急的拉起她,谁知癫狂的杨婷把另一个瓷水壶砸在卢千秋脑袋上,卢千秋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茯苓用尽全身力气把卢千秋摇回神,然后卢千秋把插在茯苓左肩的匕首抽出来,在茯苓眼神鼓励下,和杨婷殊死搏斗。最终以卢千秋全胜告终,看着杨婷倒在血泊中,卢千秋见自己满手是血也被吓了一跳,茯苓虚弱的说:“快跳下去!”卢千秋想把茯苓拉起来一起,茯苓道:“你满头是血!快跳,不然马上就会被烧死!”卢千秋见杨婷的尸首已经被火舌吞噬,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了,茯苓把她使劲往窗口边一推,卢千秋闻到了新鲜的空气后急速下坠,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永庆二十九年秋,卢千秋已经能睁眼,李渠寸步不离,李犀看起来也老了十岁,调查了一干人等,却发现杨婷与郑昂都已经死了,宫中的郑蝶舞知道后,哭了一天一夜才好起来。这事情只有等卢千秋能开口说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没入冬,卢千秋能坐起身,给李渠讲了经过,当日,李渠就进宫告知李犀是陈王妃杨氏在暗中搞鬼,借杨婷之手杀人。李犀被气得不轻,这一来就病了。董平安随侍在旁,李犀吩咐道:“明日传旨,让独孤楷携着两位夫人回长安,朕有事情要吩咐他。然后让他去尚书省做事。”董平安应下,退出。

  崔云袖要回长安是卢千秋卧病在床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这样一来,感觉伤都好的快些了!望着长安又徐徐落下的雪,卢千秋摸着缠着纱布的脑袋,感叹,不知明年又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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