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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话说上回除夕宴会之后,李川卸任鄯州大都督,回归长安还任汉王,李犀又命他在尚书省同独孤楷一起做事,惹得李译一阵眼红。一月底,卢千秋听闻徐淑妃一病不起,便到紫兰殿探望,遇到萧浣漪和鄂王李立也在。“太医说了是何原因?”卢千秋问萧浣漪徐淑妃的病情。李立见状乖巧的退出内室,到殿外等候。萧浣漪道:“是陈年旧疾了,只能拖着。”

  “那是得好好将养着。”卢千秋叹了口气说道:“辛苦你了。”

  萧浣漪摇了摇头,又说:“你可知道前几日汉王府的事情?”

  “到没听过。”卢千秋不解地说:“何事?没什么风声啊?”

  “裴懿亲自给汉王纳了个侧妃,本来这事倒没什么稀奇,只是那个侧妃是弘农杨氏的长房孙女儿。杨婷大哥之女。”萧浣漪笑道:“你可知,杨氏长房与二房素来不睦,因这事已经撕破脸皮了。我听说这事的时候那杨氏已经入了汉王府。”

  卢千秋这下很意外,说:“这事儿可真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如今弘农杨氏一分为二,长房知道陈王原先的许多秘密,想必已经落到汉王手里了。二房无奈,只能站在陈王一方。这两房谁争赢了,以后可就是杨氏的正统啊!”萧浣漪说道。

  这个诱惑的确大,只是卢千秋还是不能理解为何杨氏长房要偏帮汉王,毕竟以前的第一个陈王妃是他家的,那只能是后来二房的杨氏,怂恿杨婷之事了,让他们内斗去吧!三月初,早春,卢千秋本在家教导李迪读书,内侍董平安的人来报说是李犀要见她,卢千秋急忙换了衣服进宫,想了一下把李迪也带去了。在紫宸殿见到了正在抵制喝药的李犀。卢千秋微微一笑,接过仕女手中的药碗,亲自喂药,李犀苦着一张脸还是把药喝下去了。卢千秋笑道:“圣上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叩见圣上。”李迪奶声奶气的行礼,惹得李犀也忍俊不禁。卢千秋道:“小迪,跟董内侍去外头玩好吗?”李迪拉着董平安的手,点了点头,又磕了个头,才跟董平安出紫宸殿。

  “这孩子你教的很好。”李犀叹了口气说:“可惜啦。母亲身份卑微。”卢千秋笑道:“卑微才好呢,要是您给清源赐一个家世显赫的女子,怕是这辈子我都不能养孩子。说起来还要感谢陈王才是,他不硬塞给清源女子,哪能轮到我养孩子。”

  “你净说傻话!那老二也忒不懂事!你也是和清源老老实实就应下了,也不知道回绝!”李犀擦了擦嘴,恨铁不成钢道。

  卢千秋把碗一放,说:“圣上可是高看我和清源了,当年陈王权势如日中天,又当着众多人的面,我们哪敢抚他的面子!若是如今陈王又要塞给清源一个女子,我也不敢不接着啊!”

  “哼,如日中天?谁告诉你的!”李犀最听不来这种话。卢千秋撇撇嘴道:“可不是吗?我也没说错!您也不是不知道陈王的性格,听说最近陈王脾气大得很,手里常拿一根鞭子抽人,前几日还把陈王世子差点吓病了,满长安都知道!何况我那几年和陈王也是结了梁子的,去岁那杨氏暴毙他不也算在我头上吗!说不定哪一天那鞭子就都抽在我身上了!”

  “说起老二我就来气!”李犀嘴里一股药味,卢千秋拿了一颗糖给他说:“圣上,这是小迪闹时我用来哄他的糖果,今日又拿来哄您!”李犀哭笑不得,只能认命的含在嘴里,末了又说:“还挺好吃的!”卢千秋把糖包放在枕头边,说:“我可是偷偷给您了,别让董内侍发现,否则他又要说您啦!”

  在紫宸殿待了半个时辰,卢千秋要出宫,李犀看着她带着孩子,感叹道:“看到这孩子,朕才觉得,清源待你不错的。”

  卢千秋还没来得及回味这句话,又被李迪兴奋的拉出宫玩。

  回到临淄王府清秋阁,卢千秋突然想起那个叫舒心的女人是在生孩子之时去世的,李犀说清源带她不错,难不成是他?

  卢千秋不愿强迫自己想下去,只好跟着李迪一起玩,转移注意力。三月底,李犀在紫宸殿办公,时常召李川相陪,直到四月间,李犀召见李川达到十几天之多,竟一次也未召见李译,都是李译主动每日去紫宸殿请安,但逗留不过半个时辰就被李犀以累了请出去。李译满腔怒火,找不到发泄之处。五月,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卢千秋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和崔云袖也是减少相见。长安的街道被烈日炙烤得反射出一阵阵波浪,街道上的行人稀少,连店铺都十有九闭。卢千秋想不通才五月为何就这么热,实在是反常。李渠也是下了朝会也不见回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花园里的花草被晒得恹恹的,卢千秋摇着扇子在阁楼乘凉,李迪穿个小肚兜在床上呼呼大睡,看来是一副美好的景象,但卢千秋内心总是不安。此时的广化坊独孤府,崔云袖也在归去来兮楼摇着团扇哄孩子,见天气炎热,独孤峤仍旧在书房里练字,崔云袖吩咐阿笙给他送一碗冰镇的糖水去。午时已过,崔云袖见独孤娴已经睡熟,自己也躺下小憩。汉王府中,裴懿刚送走侧妃杨氏,裴家的人就来了,裴懿笑道:“这么热的天,歇息下再说吧。”

  “回王妃,是老爷的吩咐,让您紧闭家门不要出去。”来人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裴懿突然想起早晨送走李川的情形。难道今日要发生什么大事吗?裴懿不敢想下去,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汉王府紧闭大门,禁止出入。同时的,永嘉坊贺兰府里,拓拔嫣和贺兰熠拿着从云中城寄来的书信,看得津津有味,拓拔嫣道:“看来阙儿和曦儿相处得很好!”贺兰熠也点点头,这他就放心了。如今唐国同北魏往来络绎不绝,比从前不知繁华好了多少倍,贺兰熠也知道自己怕是回不去了,倒是拓拔嫣抱着天真的想法,毕竟孩子也在云中。

  大明宫,李川正在喂李犀药,薛盎进殿,一身戎装,跟李犀说:“圣上,十一门全部警戒完毕,只等您的指示。”李犀点点头,让薛盎继续坚守阵地,随即对李川说:“看这天不大太平啊!”李川只是低低的应了声。董平安已经把李犀曾经穿过的铠甲拿了出来,李犀道:“这件铠甲是当年先帝钦赐的,兄弟几个都有,今日,我便把它赐给你,拿去穿上吧!”

  李川急忙接过,李犀又道:“今日一切都交给你全权做主!”

  “儿子一定不辜负父皇!”李川抱着铠甲,掷地有声的说道。

  董平安恭敬的又走进来道:“圣上,陈王和几位大臣求见。”

  “告诉他们,朕今日累了,不见。”李犀闭上眼睛说道。这时,李川已经换好了戎装,李犀不动声色,李川也肃穆而立。

  董平安勾着身子出了内殿,对站在殿外的李译说:“陈王,圣人喝下药已经睡了。您请回吧。”李译知道自己会被拒之门外,便开口朝着身后的几位大臣道:“大家也看到了,圣人已经被老六挟持!作为臣子和儿子,今日就要清君侧!”那几个陈王派的大臣也跟着吼道:“清君侧!清君侧!”董平安脸色异常难看,那几个大臣有的是领兵在外的大将,有的是肱骨之臣国之栋梁,竟然勾结在一起意图逼宫!说罢,大明宫紫宸殿前殿和周围冲出来一群弓箭手,董平安抹了抹自己额前的汗水,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李译义正言辞道:“造反?董内侍未必太瞧得起本王了,本王已经多日未曾见到父皇,这些大臣也是中流砥柱,如今父皇患病,被贼子老六挟持,他才是要逼宫!本王是为了清理门户!”

  “二哥,此话何讲啊?”李川着一身铠甲从紫宸殿内出来。有些老臣认得这见铠甲,纷纷开始感叹。李译指着身后的弓箭手,吼道:“乱臣贼子出来了,还不快动手给本王拿下!”

  这边阵势一触即发,此刻小内侍阿胥已经和薛盎通气,薛盎领着神策军如黑云压城一般,静悄悄的来到陈王军队的后方。李译还在与李川打嘴仗,眼看万箭齐发,李川就会被射成筛子,神策军已经悄无声息把陈王军队按倒。李译吼了半天不见军队射箭,转过头才惊觉薛盎已经来到他身后。此时,满朝大臣,都已经从宣政殿或是东、西两边的办公楼出来了。中书令裴远在大臣的前方同独孤楷已经交换了眼神。临淄王李渠也是一身戎装,仔细看盔甲上还有血,他走到李川面前,抱拳道:“汉王,青雷、银汉、神武三门的叛军均被拿下!”

  “李渠!你!”李译指着李渠就想开骂,被李渠用带血的剑一挡,李译衣袖已经沾染上些许血,他瞬间就闭嘴了。大臣中间一阵骚动,都在讨论,李犀在这时出了大殿。群臣皆跪。

  “中书舍人,拟旨。”李犀朝着群臣道。赵晔急忙拿着纸笔冲出人群,小跑到李犀身边,等候李犀开口。李犀目光扫视了一眼群臣,然后慢慢落到了李译身上,李译被摄人的目光一看,立马跪下。李犀开口道:“肇有皇王,司牧黎庶。咸立上嗣,以守宗祧。储副之寄,社稷系以安危。陈王李译,训以《诗》、《书》、《礼》、《乐》,然邪心日生,仁义蔑闻,疏远正人,亲昵群小。酒色倡优之技,昼夜不息。前后愆过,日月兹甚。李译宜废为庶人,朕受命上帝,为人父母,凡在苍生,皆存抚育,况呼家嗣,宁不忠心,一旦至此,深曾惭叹。”李犀说完,赵晔立即写完,然后呈到李犀面前,李犀点头,赵晔急忙拿到门下省,做成明黄的诏书昭告天下。赵晔刚走,李译膝行至李犀脚边,抱住双腿不住的哭喊。李译身后的几位大臣也不住的哭喊是受人蒙蔽,李犀把李译一把推开,指着大臣就开始骂什么不忠不义之徒,直到口干舌燥,才被李川扶进了紫宸殿,随后,李川出来善后,这场闹剧才宣告结束。李犀被这一气,病又加重不少。李译虽已被废为庶人,陈王府中一应皆充入国库,唯有书信之类的全部被交到紫宸殿,李译想藏也没机会。李犀趁着李译的党羽都在,遂一网打尽,抄家流放者不计其数。经此一役,朝中唯有汉王独大,李寻雁失了陈王,便把目光放到了王雨薇身上。李译庶人,在长安流离失所,身边又无亲随,儿子也被押入大牢,等待流放,他瞅准时机,想要杀了李川。不过人微,李川身边已是铜墙铁壁。六月底,陈王逼宫一案已经结束,李川回府,李译躲在暗处,见他身边无人跟从,便把汉王刺伤,此事传入李犀耳朵,庶人李译随即被押入大理寺待审。不过当夜,李译就在大理寺割腕而亡,李犀以七品官员的葬仪下葬他。卢千秋知道,李犀处理完了李译的事,身体已经不堪重负,所以每日都要进宫,但为了以防有心之人传播闲言碎语,都有皇后一同。这一来就到了大暑,天气更加炎热,李寻雁进宫给李犀请安后,没有出宫,却去了王雨薇的拾翠殿。王雨薇的儿子李峯作为李犀最小的儿子,现年七岁,李寻雁想要拥立这个最小的孩子为储君,她先行与王雨薇结盟。郑蝶舞看到李寻雁的踪迹后,在次日卢千秋同皇后到紫宸殿之前,递了消息给她。卢千秋感谢郑蝶舞的消息,却让她不必忧心,王雨薇和李寻雁在汉王面前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也就不足为惧。永庆三十一年秋,徐淑妃在紫兰殿病逝,生前荣宠不衰,死后也极尽殊荣,陪葬熙陵妃园寝。此后,萧浣漪不用常常进宫请安、侍疾,一门心思好好教导鄂王李立。

  而汉王李川,自办了李译之事后,又处理了一干沆瀣一气的奸臣,自此朝中之人无不对李川敬畏有加。由于圣人的生辰也快到了,皇后带着汉王妃裴懿一同操办,赢得李犀嘉奖。

  永庆三十二年刚到,李犀就吩咐门下省下了一道旨意,先是给了李川御用的膳食,随后,在除夕之夜,李犀拿出一道圣旨,宣布立李川为太子。卢千秋坐在下方,听着董平安大声宣布道:“尚书奏议:以为少阳作贰,元良治本,谦奉宗袥,式固邦家。汉王川,丰姿俊逸,仁孝纯深,业履昭茂,早闻睿哲。幼观《诗》、《礼》,允兹守器。朕钦承景业,嗣膺宝位,宪则前王,思隆正绪,宜依众请,以答佥望。可立为皇太子。”李川闻言肃穆而立,上前跪下,恭敬领旨。李川领旨后,董平安又拿出皇后的懿旨,念道:“册裴氏女为皇太子妃诏:配德元良,必俟邦媛,作俪储貳,允归冠族。中书令裴远之女门袭轩冕,家传义方,庆成礼训,贞顺自然,言容有则。训彰图史,正位储闱,寔惟朝典,命尔为皇太子妃,钦哉!所司备礼册命,主者施行。”裴懿也急忙稳重的上前跪着接旨,两人齐齐谢过圣人与皇后,又说了会儿话,才回到座位上。一时,众臣乃至在座的都山呼万岁,以及表示对新晋太子的亲近。看着李川踌躇满志的样子,卢千秋又看向李犀,感到满心的悲伤,李犀病情来势汹汹,年前就曾昏倒过,这个时候立太子,也是为了防止突生变故,可李犀作为卢千秋的生父,卢千秋还是担心的。过完年,卢千秋不放心李犀,把李迪交给奶娘后一大早就进宫,来到紫宸殿见李犀披着毛茸茸的大氅坐在殿门口,远处的一群仕女正在堆雪人。卢千秋气不打一处来,吼道:“谁让你们把圣人带到这冰天雪地里来的!若是圣人有个什么,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阿胥跪在地上也不敢回嘴,紫宸殿的人都知道卢千秋是不能惹的。李犀见她张嘴就骂,笑道:“你来也不请安,大冬天的火气这么大干什么!是朕叫他们陪着来这儿的。”

  “您自己身体自己有数,我干什么发火,您会不知?”卢千秋说完朝着李犀行礼,把他扶起来,进了暖烘烘的大殿内。

  李犀进了殿,才把大氅脱去,坐在软垫上道:“那小子没随你一起来?”卢千秋说:“天气太冷就不带他出门了,免得受了凉。”李犀把手炉拿在手里。卢千秋又说:“董内侍怎么不在?要是他在,阿胥他们可就不敢随着您的意思胡来了!”

  “他替我去做些事情。”李犀笑道:“朕好久都没这么悠闲。”

  卢千秋知道如今朝堂之事大部分都交给李川去做,而李川拖家带口已于前几日搬到了东宫。李犀有了空闲养病,精神也好了些,卢千秋说:“您越来越像小孩子了,任性妄为!”李犀被数落一番,也是笑嘻嘻的,想起了他当年小的时候,被李清烟笑话也是一笑而过。李犀道:“我真的想你母亲了。”

  卢千秋一愣,便说:“您说一说小时候,她是什么样的吧。”二月初,裴府,已贵为太子妃的裴懿坐在花厅中央,弟妹韦慧低眉顺眼的跟她行礼,裴懿皮笑肉不笑的让她起身。其实对于韦慧裴懿是千万个不愿跟她打交道,奈何如今是她的弟妹,到裴家多年也未曾做过出格之事,实在是让她无错可挑。裴懿挥退了四周的仕女,说道:“你嫁过来多年我们还没好好的说过一次话呢,班长大人。”韦慧抬起头,摆手道:“什么班长不班长的,太子妃莫要折煞我,那都是前尘往事了。”

  “前尘往事?那不知前几日同海陵公主在宝善斋见面算不算是在一起叙旧,顺便聊一下前尘往事呢?”裴懿笑着说。韦慧恍然大悟知道裴懿要说什么了,急忙澄清:“您误会了,我和海陵公主是在宝善斋偶遇的,那日阿郎想吃宝善斋的招牌菜,我就去给他买了一份,和海陵公主见面纯属巧合啊!”

  看韦慧越说越大声,裴懿比了个嘘,让她小声些,又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偶遇,既然你已是裴家的媳妇就不要吃里扒外,帮着外人坑自家人。海陵公主原是李译一派,你知道的。”

  韦慧点头表示知道了。但裴懿根本就不放心,她这个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这样的口头警告根本不能震慑住她,为今之计只有找个人看住她。裴懿来到了嫡母的房中,诉说担心。两人说道关键处,见嫡母已经同意。裴懿松了一口气,这时裴辉回来了。听说裴懿在花厅训诫了韦慧几句,裴辉还不满的对裴懿抱怨几句,听得裴懿越发火大,扯着裴辉的衣襟就开始说:“你有了媳妇就忘了从前的痛是不是?!”裴辉一阵懵逼,裴懿见是在嫡母房中,不好发作,便告别嫡母和裴辉来到隐秘之处。裴辉说:“阿姐怎么对慧儿如此大的成见?”

  “那是因为我看到她同李寻雁一起!”裴懿说:“你知不知道李寻雁这个人心狠手辣,你的夫人同她一起,你就不怕有个什么?你忘了如今远在云中的拓拔现是个什么情况了吗?”裴辉一阵语塞,裴懿继续说:“看你也不敢忘!还有韦慧从前没进咱们裴家时就和李寻雁有过来往,作为她的枕边人你就算不时刻提防,也要好生注意一些,我们现在输不起啊!”

  “我知道的,阿姐你放心吧,你都提醒我了我不会再犯。”裴辉说道:“慧儿我也会时刻不放松,从前之事哪敢忘却。”裴懿也是了解自己弟弟的,见他这样说宽心许多。又问了裴辉的身体情况,看他吃嘛嘛香后,两人才慢慢往前院走去。裴懿看过裴府众人也不吃晚饭,乘上软轿就回了东宫。而此时的临淄王府,卢千秋是不在的,她去了贺兰府见拓拔嫣。

  “哎呀,阿现也是个有福之人啊!儿女双全!”卢千秋笑道。

  拓拔嫣把信纸折叠放好说:“晴雨是个好妻子,只是担心阿现的身体,如今又有了女儿,他俩连同景行怕是不安生了。”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阿现应该没什么了吧。对了,上面写孩子的名字了吗?我只知道长子的名字叫拓拔邺。”卢千秋。

  拓拔嫣笑道:“取了,叫拓跋雪。真想看看我的两个侄儿女。”

  “想回去就回呗,不过如今贺兰大人也走不开啊!”卢千秋说道:“我也想看看景行,我们约个时间吧,你说如何啊?”拓拔嫣还没说话,秋葵一脸紧张跪着说:“宫里董内侍派的人来找您了,说是圣人怕要不行了!让您赶紧进宫去……”卢千秋腾的站起身,拓拔嫣把她往外推让她赶紧走。卢千秋坐在马车里,左手握着右手,想着李渠怕是已经到了紫宸殿。

  紫宸殿,卢千秋慌忙跑到李犀病榻前,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太医不停地针灸顺气,忙得不可开交,皇后也在一旁焦急的来回走动,见卢千秋赶紧拉着她的手,两人的双手都在颤抖。卢千秋害怕极了,走到外间透了口气,李渠和李川一同现身,紫宸殿外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真的伤心。卢千秋同一众人跪在地上,气氛压抑、肃穆大气不敢出,半个时辰后,太医从内间鱼贯而出,皇后也喜极而泣。卢千秋大松一口气,李渠用眼神安慰她。从二月直到五月的三个月里,李犀急召太医不下十次,次次都从鬼门关救回来。卢千秋也是身心俱疲,但没人敢放松,中旬,卢千秋日日进宫,这一日,李犀有了些力气,下床走动,被卢千秋念叨几句,悻悻的上了床,不再说要去花园的事情。次日,晌午,卢千秋还没进宫,李川身旁的内侍就来临淄王府让卢千秋两口子做好准备进宫,因为李川一大早就被叫进宫耳提面命,如今还没出来。李渠也不顾什么,和卢千秋就往宫里赶。刚到望仙门,董平安身旁的阿胥就和卢千秋他们打了照面,让她赶紧去紫宸殿李犀指明要见她。卢千秋狼狈的来到李犀病榻前,李犀笑道:“跑这么急干什么!可别摔着了,这么大人了!”卢千秋眼里已经含着眼泪,鼻子也红的发酸。皇后用手失态的擦着眼泪。卢千秋说:“我想早些来见您啊!在您眼里就算我已经八十岁了,也还是个小孩子不是吗?”李犀无奈的笑着。李川在一旁也是不敢直视李犀,李犀说:“这人啊,总有这么一天,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立命?你们听,那外头是不是有人在哭?千秋,别哭,朕就要去见她了。”卢千秋红着眼,道:“我怎么没听到有人在哭。我都没有和圣上相处够,想和她抢一抢您,您有了她就不疼我了。”李犀哈哈大笑,指着李渠说:“看看看看,你的这个媳妇,年纪也不小了,还像个小孩子!不过,交给你,朕也放心。”李渠也是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李犀继续说:“千秋、老六朕知道,前些年让你们受了不少的委屈,那也是为利历练你,如今你身旁有那几个大臣在,朕也走的安心。千秋,再陪朕待一会儿,过一个时辰就把大臣叫到紫宸殿,朕有吩咐。”李川应下,然后李渠也随着出门,李犀身边留卢千秋陪伴。

  “千秋,你知道吗,朕这一生有很多后悔与无悔的事情,对于你母亲却是两者夹杂其间,复杂不已。”李犀叹了口气道。卢千秋哽咽道:“可我却是感谢您的,没有您就没有我啊!或许从前对您我是有恨和怨,可时过境迁,我对您只有爱。”

  “此生我的确没有想到能和你共享天伦之乐。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朕对你从前是有很多惋惜,你从小没了娘亲,后来朕也不在你身边,好在卢家两口子待你很好。给了朕一个完美的女儿。”李犀浑浊的眼眶里也饱含热泪。卢千秋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李犀说:“朕知道你和寻雁多有不对盘,有老六在,她不会对你怎样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朕也不希望你们姐妹残杀。朕总觉得亏欠于你。”卢千秋哭道:“没有,是我太不懂事了。今日千秋想叫您父皇好吗?”李犀急忙点头,说:“怎会不好,我巴不得。”

  “父皇。千秋希望下辈子还做您的女儿。”卢千秋哭着说。李犀不住的点头,把手放到卢千秋头上,说:“一定会的。”

  外间的李渠坐在椅子上,听着卢千秋的声音哭得断断续续,皇后站在窗户边,不停地擦眼泪,他也忍不住感同身受。一个时辰后,众位肱骨之臣已经在紫宸殿集结,卢千秋和李渠跪在外间,门大开,李犀虚弱的的声音传来:“董平安,把诏书拿来,这唐国江山此后就要交给各位了。”大臣们头埋得低低的,隐约有啜泣的声音传来。随后李犀把李川又叫进去不知嘱咐了些什么。夜已深沉,卢千秋和李渠不敢离去,在紫宸殿暖阁就寝,李川同裴懿也是没回东宫。天蒙蒙亮,董平安又急宣太医,清晨,永庆帝李犀驾崩,年五十八岁。卢千秋茫然的立在紫宸殿暖阁,机械的随着李渠行动。次日,李川在宣政殿举行登基大典,丧礼暂停,李川在宣政殿接受大臣的行礼,董平安举着遗诏,念道:“自古帝王统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为首务,而敬天法祖本于至诚之心,不容一息有间。是以无不兢兢业业也。朕蒙皇考为宗社臣民,慎选于诸子中,命朕继承大统,夙夜忧勤。三十二年来殚精竭虑,训诫臣工。汉王皇六子李川,居心孝友,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继承大统,继朕登极,即皇帝位,即遵輿制。布告中外,咸使闻之。”念毕,在韶乐中,群臣又行三跪九叩礼。

  礼部所筹办的“凶礼”奢华隆重,吉时已到,开始入殓,殿内不断的举行法事和吊唁,明德门已经开始排练出殡时的规程。卢千秋来到梓宫前,巨大的牌位上写着“永庆靖安照临四方安民立政刚德克就恭皇帝”卢千秋没有关心陪葬品,看着李犀睡着的面容,身穿寿衣,她只是默默地跪在一旁,看到李寻雁也当她是个透明人。七七四十九天后,出灵日,梓宫由七十二个专门训练过的人抬起,走出大明宫后,卢千秋和皇亲国戚们一身白衣,浩浩荡荡的往明德门行去。整个队伍大概有十几里长。崔茗和卢昇见卢千秋的样子只由她去。八月初,距离先帝的凶礼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李川初登帝位雷霆改革,册封裴懿为皇后,卢千秋、萧浣漪等人皆去观礼。董平安在李犀驾崩后,仍留居宫中,目前在裴懿身边当珠镜殿总管。董平安捧着诏书大声念道:“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咨尔裴氏乃中书令裴远女也,自朕及冠之年所娶嫡妻,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应正母仪于万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裴懿双手接过皇后的册宝,朝圣人李川行礼,说:“臣妾绝不辜负圣上厚意。”然后卢千秋等人全部朝裴懿行礼。一场盛大的封后典礼就结束了。八月中旬,李川下旨册立有功之臣,李渠首先就被封为宁王,卢千秋也顺理成章成为正一品宁王妃。而裴辉则入了大都督府做了长史,赵晔也从中书舍人进了大理寺,为大理寺卿。又过了几日,李川心血来潮把裴懿的一双儿女也进行封赏,嫡长子李诺被封为蜀王,嫡女李颂则被封为桂林公主。裴懿前些年跟着李川在鄯州吃了不少苦,所以身子也不如从前,卢千秋估计她也不能再生育,可李川后宫有源源不断的年轻女子进来,裴懿这个皇后之位也不好坐啊!这日,卢千秋顶着烈日,去天福殿给太后尹伊请安,接着便去了珠镜殿看望裴懿。裴懿气色不错,卢千秋笑着说:“皇后今日心情不错。”

  “可不是吗,我昨日才了了一桩心事。”裴懿笑道:“你可知前几日谁到我这儿来了?”见卢千秋茫然的摇头,裴懿接着说:“是先帝的郑婕妤,郑蝶舞请求我,让她去熙陵守陵。”

  卢千秋非常震惊,但随即又想,郑蝶舞无子女,又没什么牵挂,然后问裴懿:“那皇后娘娘是如何答复她的?”裴懿笑道:“还能怎样,本宫先去求了圣人,然后经过圣人的同意才准许她去的,本来她也是个孤家寡人,我没理由阻止她。”

  “娘娘心善。对了,那先帝有子女的妃嫔呢?”卢千秋问道。裴懿说:“本宫知道你想问王雨薇,圣人让她带儿子去封地,先帝的妃嫔有子嗣的都跟着子嗣,无子嗣的出家或守陵。”这样的安排还算合理。卢千秋又说:“王氏虽然要去封地但娘娘海市不可大意,海陵公主那里也不能放松警惕了啊!”裴懿点点头,说:“对了,本宫还想让你去做个说客。”卢千秋愣了,裴懿接着说:“如今韦慧仍在裴家,我还是不放心。”

  “娘娘是想让我去捅破这个事儿?”卢千秋有些犯难,道:“不如这样,韦慧入裴家多年,仍无生育,这个理由可够?”

  “七出之条已有一,够了。”裴懿眼里放出精光,转瞬即逝。永庆二十三年秋,裴家主母过寿,卢千秋前往,见裴辉和一女子打了照面,遂计从心来,准备安排裴辉再娶。裴懿非常赞成这个计划,第二日,就召见了那个女子,这才知道,那女子姓李,乃是六合县主李诗云。裴辉与韦慧已有大半年没同房,突然出来个李诗云,让她感到了危机,这还不算,裴家主母以韦慧无所出为由大张旗鼓给裴辉纳了一门妾室,令韦慧颜面扫地,不过这样的事,任凭韦慧是京兆韦氏,她家也是插不上嘴的。裴懿认为裴辉休妻迫在眉睫,卢千秋附和。通天元年,是李川登基后的第一个除夕之夜,所以办的异常隆重,皇亲国戚只要能出门的都来了。卢千秋看着李川如今还为数不多的妃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原先所娶的弘农杨氏长房之孙女,也为李川生下一个女儿,被封为邛崃公主。几日后,李川下令将独孤楷升为濮国公,水涨船高,崔云袖也晋升为濮国夫人,从三品诰命夫人,瞬间成为了正一品。过了年,卢千秋听说贺兰熠和拓拔嫣计划着回云中城,便求了李川,她要去云中把卢景行接回来。当日,李川就秘密召了拓拔嫣进宫。后来,李川同意让卢千秋两口子跟着拓拔嫣去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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