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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浮生长恨欢娱少

  元夕醒来的时候,喉咙就像被人掐着一样不舒服。费力的睁开眼睛,一切都像被打了马赛克,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隐约听得有人说话,可她毫无力气。一闭眼又沉沉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元夕仍旧不知身在何处,但她眼睛聚焦了,这个屋子此时漆黑一片,门外有些许烛光在闪动,这里很贫瘠,屋里没有多余的装饰,除了她睡的床之外就一张木桌子。

  她思维渐渐清晰,逐步回忆起了之前的事,她被甩下了吊桥,对了!元明和景行、裴辉在哪里?这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么他们去哪儿了?元夕不敢想,却又不得不去想,万一这世间就剩她一个人该怎么办?父亲的仇必须报,可她若把景行和裴辉弄丢了此后该如何向卢千秋和裴懿交代?想到此处,元夕眼角流下热泪,止都止不住。越想越激动,可脑袋越发沉重,元夕哼唧了一声,眼前一黑,就听到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吼着醒了醒了。可元夕非但没有醒,还发起了高烧。三日后,元夕悠悠转醒,尝试着走到窗口,扶着窗边打量起这个地方。身后一个慈祥的声音说:“哎哟,谢天谢地,姑娘可算是醒了!”元夕把目光放到了来人身上,那是个约四十几岁的妇人,粗布麻衣,头戴一只简陋的木钗,黑黝黝的皮肤,元夕猜测这个妇人一定是靠庄稼为生的。元夕扯着嘴角难看的笑了笑。妇人仍在说:“村里的郎中已经来看过,你这段日子就别开口说话了。听他说你连日高烧不退,嗓子也哑了。”

  元夕嗓子也不是不能发声,就是跟个破锣嗓一样,但她还是说:“多谢您救了我,不知道该叫您什么?”妇人急忙制止她,说:“我姓叱奴,如今跟着老头子姓豆卢,就别见外了。”

  “我叫您阿娘吧!您救了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家里就剩我和弟弟了。”元夕走进叱奴,亲切的拉起她粗糙的手,跟她说:“以后,您就叫我阿竹吧。等父亲回来了再拜谢。”

  叱奴有些意外看着元夕最终还是笑了,说:“可惜了我家的孩子就没这么懂事。对了,我带去看一个人!你一定认识。”

  元夕跟着叱奴出了房门,这才看清楚她住的是什么地方,叱奴告诉她这个村子名叫松岗村,在胜州的东南方,但属于北魏的地界,这里的人都是北魏土生土长的。走了两家,叱奴领着元夕来到一个茅草屋门前,轻叩院门,里面的人说进去。元夕四处张望,偶尔轻咳,进门后,闻到了一股药味。叱奴说道:“您可真是神医,这姑娘今日就能下床出门晃悠了。”

  “不妨我再看看。”元夕之见来人抓住她的手腕就开始把脉。

  叱奴在她耳边说道:“这就是救了你们的郎中,呼延阗。”元夕微笑着向他示好。呼延阗也看向她,对她说:“跟我来。”

  呼延阗的草屋两室一厅,大厅就在正中,两个卧室分布两旁,呼延阗带她走进左边的那个卧室,元夕急忙上前叫道:“景行!”可卢景行双眼紧闭,元夕转过头问呼延阗:“他到底怎么了?求求您救救他吧!”叱奴也走进屋,把元夕从地上拉起来道:“阿竹,不是他不救,是这位小郎君只能这样了。”

  原来当日从吊桥上坠下后,元夕与卢景行都落到了松岗村世代维生的母亲湖里,叱奴的阿郎是松岗村的捕鱼能手,在岸边发现了元夕,这里的农民大多淳朴,想了一下就准备把元夕送到呼延阗这里了,谁知在不远处又看到卢景行,豆卢老汉索性把两人呼哧呼哧的拉到了呼延阗这里。呼延阗是个江湖郎中,三年前才来到松岗村,平日里也不与村民来往,但是村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都愿意来呼延阗这里看看,一来二去,呼延阗在松岗村就极受欢迎。呼延阗看过元夕后,表示没什么,治得好。可是卢景行的伤势就不好说了,他落下吊桥后掉到湖里,不巧大腿被湖中的巨石割伤,这原本没什么,可难就难在卢景行在湖水里整整泡了一夜一日,伤口已经泛白,感染进了里头,恐怕以后左边大腿就算是废了。元夕听完已是泣不成声,她又问:“不知父亲可发现另一人?”

  叱奴摇摇头,元夕只能祈祷让元明一定要活下去!呼延阗觉得留元夕一个女子在这里不好,这才让叱奴把元夕带回家的。看呼延阗技术还是可以,元夕也放心把卢景行留在这里,跟着叱奴回家了。到了叱奴家,元夕找了几圈都没发现从长安出来时,崔云袖塞给她的金银,也不知是掉到湖里了还是被叱奴两口子拿了,她也不好问,就算是被叱奴两口子拿了,也是他们应得的,毕竟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了十来天。红日隐没,豆卢老汉拉着半破的渔网回来了,说是让叱奴补一补。元夕调正面部表情,走上前跪在豆卢老汉面前就叫父亲,把豆卢老汉搞得怪不好意思的,但看元夕执意如此,他也就受下了。元夕恢复了两日,第三日就想随着叱奴一道去田间劳作,叱奴推辞,元夕拿起锄头就出门,叱奴也就只好随她。

  太阳东升西落,元夕估摸着已经是八月中旬了,永庆十六年已经过了大半,从此这世上便再无元夕,只有阿竹。在松岗村了解的北魏情况也有限,元夕很想去云中城,可是一来身体如今不行,二来钱也没有,怕是还没到云中半路就死了。

  元夕跟着叱奴在田间一直劳作到九月,这日,她又来到呼延阗的草屋,看望卢景行。前几日,卢景行醒了一会儿又晕了,呼延阗说这是好现象,说明卢景行自己也在努力的醒过来。

  天还未完全黑透,元夕拿着水桶来到村口的井边,见外头黑压压的一帮人过来,而松岗村也是纠集了一帮人准备干架。元夕被这样野蛮的方式震惊了,打了水就想往回走。却不料在人群中看到了叱奴两口子。豆卢老汉义愤填膺的指着对面跟元夕说:“阿竹,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们和明月村争了这么些年,还不就是为了母亲湖?哼,这些龟孙,说我们在母亲湖上游把鱼儿都捞完了,他们自己没本事气不过才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元夕提着水桶欲往回走,不曾想两边已经推搡起来,元夕手里的水桶也倒在了地上,元夕被气到了也加入了打群架大军,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豆卢老汉被人推倒,元夕急忙叫道:“父亲小心!”话刚落,一双有力的手把豆卢老汉扶了起来,元夕上前感谢,却泪湿了眼眶。豆卢老汉不住的感谢着眼前的元明,由于场面混乱不堪,元明在元夕耳边说了子时村头老槐树下,就随着明月村的人而去。后来这场群架是被附近驻扎的北魏军队拉开的,双方村长在驻军的压力下,进行了友好的商谈,并且表示绝不再犯。元夕和叱奴把崴了脚的豆卢老汉扶回家,一路上豆卢老汉都在表扬元明,元夕却一直想着子时的老槐树约定。月上中天,温柔的照拂着大地,老槐树被镀上一层柔光,显得美丽非凡。元明抱着手站在老槐树下,他心口传来熟悉的不舒服感觉。

  元夕蹑手蹑脚的出门,来到老槐树下,小声的抱着元明啜泣。

  “你怎么会去明月村?”元夕和元明爬上老槐树的树枝上坐着。元明叹了口气说:“我醒来时是在一个岸边,当时那里有明月村的人在捕鱼,看到我就把我带了回去。这些天我都跟着明月村的人一起,要不就捕鱼,要不就去田间劳作。”

  两人在月下谈心,把自己的情况和卢景行的情况交换了,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才依依不舍的告别。元夕决定跟豆卢老汉说一说把元明接到这儿来,两个人也好相互照应。没想到豆卢老汉一听爽快的答应了。上次那个男孩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帮了他呀,既然他是阿竹的弟弟,那就更好说了。

  元明在明月村待了一个月后就搬到了松岗村,对于明月村的人来说元明本就是过客,所以他走了,自然也不会放心上。元夕对豆卢老汉说:“这就是我弟弟了,您叫他阿现就成。”

  十月初,元夕和元明就在松岗村安顿下来,过上了安稳日子。

  变故就发生在一个初雪的日子。元明过了晌午就出门,说是帮家里砍些柴来,免得大雪封了山就不好再进去砍伐了。可叱奴在家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元夕从田间回来在路上也没见着人,跟村里人打听了才知道,元明去了村尾的一户人家。元夕来到这家门前,这栋屋子可算是整个松岗村里最富有的一户人家了吧!轻叩门扉,一个中年男人开了门,元夕问他有没有见过元明,那人爽快的承认元明就在他家里。

  进到了屋内,元夕感觉屋里烧着炭,这样的荒村竟然有人富裕至此,要知道,豆卢老汉家都只能用柴火取暖。元夕在堂里等了一会,就见元明捂着心口出现。一个老者跟在他身后一同出来。元明颤抖着说:“阿姐,老先生说我中了蛊毒。”

  “此言何意?”元夕警惕的望着老者说,把元明护在身后。

  老者坐在交椅上,说:“你就是他姐姐?连他中蛊都不知!”

  元夕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元明给她讲:“午后我去了一趟山里砍柴,回来时看见这位老人家在担水,就上前帮了一把,老人家看到我之后,把我带回来,说是我身体中了蛊毒。”

  “这位小兄弟身体里的蛊毒怕是有一年多了,还未成型,不过你这蛊毒我是没见过的。”老者看元夕一副怀疑的样子说道:“老朽一向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必怀疑。”

  元夕看着元明道:“怪不得自从离开那里身体就一直不好。”

  “今日老先生给我看的时候催发了那蛊。”元明脸色苍白道。

  老者又说:“如果不找到下蛊之人,这事儿就解决不了啊!”

  “可我想不通是谁如此心狠手辣。”元夕又对老者说:“敢问老先生这蛊毒究竟是怎么下的?这个跟降头有何不同啊?”

  老者眼中精光四射,道:“你这可能是癞蛊的一种,但老朽实在是没见过,不过你又说时常心口绞痛,你可曾娶亲?”

  “有个妻子。”元明老实回答。老者点了点头,说:“怕这蛊就是她所下啊!从前你在她身边时就不曾有这些症状吧?”

  元明眼前险些一黑,他想起了李寻雁的面容,觉得越发可憎。

  “求先生救救我弟弟。”元夕朝着老者行了一个万福礼说道。

  老者摆了摆手道:“这种蛊老朽没见过,可不敢贸然下手。”

  两姐弟从老者那里出来后,闷闷不乐,没想到李寻雁那个毒妇竟然下次毒手!到家后,元明在树下不住的用拳头捶打树干,看得叱奴一阵不忍心,劝了几次都没办法,只能由着他。

  次日,元夕天将明之时拿着锄头去了田间,临走特地让叱奴看着元明。不想还没到午时,叱奴就叫了一个人来告诉元夕让她赶紧回去。元夕五步并三步到家发现,元明就像癫狂了一样在院中发狠的怒骂,元夕急忙冲上前制止他,谁知元明力大如牛,把她一下就甩开了。叱奴在旁边吼道:“今早就不该让他发现树下的那一坛酒!”元夕一阵鸡皮疙瘩,对叱奴说:“阿娘,你别让他跑出院子,我去搬救兵!”说完便一直跑到了老者的院外,啪啪的砸门。中年男人开门后,元夕叫道:“求老先生帮帮我弟弟!他不知怎么的在院中发狂。”

  “青河你先去把那孩子绑住。”老者稳重的走出门对中年男人说道,然后又指了指元夕说:“你去市集买些雄黄、菖蒲。”

  看那名叫青河的中年男人走远,元夕把老者院中的马解开,骑上去就往市集赶。老者把眼睛眯起来,探究的想着什么。

  一炷香后,元夕骑着马回到了松岗村,把雄黄和菖蒲交给老者后就回家看望元明。青河把元明用绳子绑在树干上,叱奴在一旁垂泪,看元夕回来后才说:“怎么样了?”元夕满脸都是汗水,她说:“过一会儿,老先生把药熬好喝了就行。”

  叱奴看了眼院外看热闹的邻里,笑着说:“小郎君今日喝了些陈年老酿,有些醉了。阿竹才去买了些醒酒药,熬去了。”

  邻里们听闻才散了。一个时辰后,老者把药熬好了端来,青河强硬的给元明灌下肚,元明的眼眸这才慢慢变得清亮。老者吹胡子瞪眼睛道:“下次不能再喝酒了!不然我也救不了。”

  元夕抱着元明的脑袋独自垂泪。心里不知早就把李寻雁诅咒死了!看元明恢复后,老者才跟着青河一同慢悠悠的走了。

  次日,元夕带着元明一同来老者的院里表示感谢。老者看元夕也贫穷,出不起什么银钱,也不为难她。元夕跪着说:“您救了我弟弟,就是我们的恩人!阿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为奴为婢才能报答!”元明在一旁心痛的看着元夕抢着说:“老先生救的是我,要报答也是我来报!”三人在屋内说话,青河出现,说道:“老爷,那边又来人了。”老者点点头,对元夕说:“你过来帮我磨墨。”元夕站起来,走到桌案旁磨墨。

  老者拿起笔对元明说:“你起来吧。身体才好可不要不爱惜。”

  龙飞凤舞的一封信写好,老者装进信封让青河带出门。见元夕恭敬的立在一旁,老者问:“可认得字?”元夕说:“些许认得几个。”老者站起身,说:“坐下,写一首诗来看看。”元夕也不忤逆他的意思,坐下,认真的写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写完后,恭敬地起身。

  老者摸了摸胡子,道:“字不错。可姑娘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适合你们吗?归园田居固然好,可你们一点都不像!”

  “老人家恕罪。”元明急忙说:“我姐姐也不过是乱写罢了。”

  元夕笑着对老者说:“老先生有什么就说什么吧。阿竹听着。”

  “豆卢家带你们回来的那日老朽就知道了。据他说是在母亲湖岸边找到的你和那个草屋里的人。你醒来后也闭口不谈是如何掉到湖里的,如今连你们姓甚名谁都不知。”老者说道。

  元夕苦笑了一下,道:“那就不瞒老先生了,我们姓拓拔。是被仇家追杀,才掉落湖里。我们的父亲也已经……所以我们不是不说,是说出来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此暂且栖身。”

  “这孩子身上带蛊老朽就知道,你们必定是与人有深仇大恨,否则也不会这样。只是你们这样的人待在小村子里必然不是长久之计。不知有何打算?”老者又坐到交椅上说道。

  “如今只想养好身体。”元夕说道:“然后去一趟云中城。”

  老者惊讶道:“云中?可是去投靠亲戚?”元夕想了一下,说:“我们在这世上处了彼此再无亲友。所以是敌非友。”

  “哼,你们的仇人在云中?可方便透露?”老者见元夕不愿多说,也不逼她,又说:“这样吧,你就跟在老朽身边吧。”

  元夕见老者松口,急忙拉着元明道谢。只要老者同意她待在这里那么元明的蛊毒有朝一日一定能解。永庆十六年这个对元夕来说噩梦一样的年份,终于过去了。她迎来新的一年。

  新年伊始,元夕就到老者那里报到,留元明在豆卢家帮忙。

  松岗村的雪与长安的雪不一样,这里更加冷,就像元夕心里一样,冰封着千年寒冰,融化不了。青河能待在老者身边任凭吩咐,元夕觉得老者的身份也不一般。但她不能贸然打听。

  元宵,元夕的名字因此而来,老者看着也舒心,聊着聊着就跟元夕说了:“你说你姓拓拔?真是巧了,老朽也姓拓拔。”

  “不知先生名讳?”元夕专注的摆弄着碗里的元宵。老者笑道:“老朽拓拔正烈。青河是我的家臣名叫斛律青河。”元夕总算知道了这两人的姓名,不过能有家臣的人家更不多吧。

  三月初,拓拔正烈接到了一封信后,闭门不出两日,青河怎么都没办法。元夕一问才知道,可能是他的孙女儿的事情。

  两日后,拓拔正烈出门,元夕和青河上前,他把一封厚厚的信交给青河让他送去蓟州,然后把元夕叫进了屋内。一进门就跟元夕说:“你说你要去云中找仇人报仇,如今给你这个机会,你愿不愿意去?”元夕被这个消息惊得一脸茫然。拓拔正烈又说:“我的仇人也在云中,但要想拔掉他却不简单。所以我想让你帮我这个忙,到了云中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

  “先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您就直说吧。”元夕冷静了。

  拓拔正烈盯着她半晌,才说:“我要你扮成我的孙女儿去云中。但她四年前就已经嫁人了,所以你要去她的婆家。”元夕一头雾水,拓拔正烈说:“我的孙女儿名叫拓拔嫣,四年前嫁给了大司马贺兰裕之子贺兰熠。但是有个天煞的,害死了她,让她的尸体至今都不能完整!这个仇不报,誓不为人!”

  “您放心,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帮!您救了阿现一命,按理来说不用您这样苦口婆心的交换我都应该去!”元夕答应了。

  拓拔正烈叹了口气说:“那好,只要等蓟州的信回来,我就带着你回云中去!孙女儿和儿媳妇还有夫人的仇可报了!”

  三月底,元夕再次被拓拔正烈一脸沉重的叫进屋,青河依旧守在门外。拓拔正烈说:“老朽看你通身的气派也不像贫苦人家出生。但还是怕你不知云中的宫廷礼仪,仍旧要跟你说说。到了这地步,老朽再瞒你也没意思了。就一并告诉了你吧!老朽乃是北魏的定北王,本王的长子拓拔一羲乃是北魏之安北王,嫣儿就是他的女儿,前几日他已经回信,说是同意本王的计划。以后他就是你的父王了。嫣儿的母亲知道噩耗的那一年就去了,本王的夫人也没挺过去。嫣儿是本王最喜爱的一个孙女儿,却命丧恶人之手,告诉你那人就是北魏日前位高权重的大将军步六孤阿蒙!还有他的两个儿子!”

  拓拔正烈把一切都跟元夕说了,原来这拓拔嫣竟是被步六孤阿蒙同他的两个儿子□□、□□致死的!害怕事情暴露竟然将拓拔嫣的尸首大卸八块,本来还想焚烧的,却被定北王府的人找来,匆匆扔下尸块逃了。定北王府与安北王府苦苦寻找两年终于被他们找到一个曾经在步六孤府的家丁,据他说亲眼看见拓拔嫣被步六孤阿蒙的小儿子迷晕带进府里的。整整两日不分昼夜的折磨她,最终香消玉殒。安北王妃当年知道后就拿过去了,一病不起,眼睛都哭瞎了,后来也去了。安北王本没想告诉定北王妃也就是拓拔嫣的奶奶的,不曾想她老人家非要知道,一个仕女没顶住就告诉她了,老人家气得捶胸顿足,第二年就溘然长逝。元夕没想到他们的仇人竟然是同一个!真是老天有眼!必叫步六孤阿蒙无处可逃!四月,蓟州的信就到了,说是同意定北王的办法。元夕还没摸透为什么要送信去蓟州,拓拔正烈就亲自说了:“嫣儿死后,除了她的夫家和我们知道外,其他的人均不知道嫣儿已去。经过那年的事情后,嫣儿的夫君贺兰熠就被借故调去了蓟州,这一待就是两年。嫣儿从小是随着她父亲在幽州长大的,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连大汗也只小时候见过一面,所以只有凶手才知道嫣儿的真实面目。还有就是,贺兰熠的母亲是步六孤阿蒙的堂姐,不过他们家长房与二房一直都不和。”

  这样就说得通了,拓拔嫣从小在幽州长大,回了云中后就直接嫁给了贺兰熠,与云中城的那些命妇也没见过面,所以只有两个王府与贺兰家的人对她熟悉。后来贺兰熠被穿小鞋赶去蓟州,名义上是带着拓拔嫣一起去的,所以也不需要担心。

  据拓拔正烈说拓拔嫣也是从小舞刀弄枪的,与元夕小时候相似,只要在言谈举止间稍微注意些,就不怕被人识破。但元夕还是担心步六孤阿蒙一家,他们知道凭空又冒出一个拓拔嫣不知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但她仍旧必须去。临走的前几天,元夕对元明说:“你也知道,我取代了拓拔嫣的位置才能去云中城,你就别让我担心了,好好照顾景行。也别让人知道你的名字,对外就说你叫拓拔现。等我在云中安顿好就接你们去,也好给景行看病。答应我,别断了联系。”

  四月中旬,元夕正式更名为拓拔嫣,随着拓拔正烈往云中去。

  云中城离胜州不远,属于云州界,拓拔嫣猜测可能就是千百年后的山西大同或内蒙一带,因为气候非常相似。拓拔嫣坐在马车里,用轻纱蒙着脸,看到帘子外土黄色的云中城墙,武泉水和白渠水交错而过。云中城与长安不一样,长安是浮华的,而云中城是实在的,城外的草地上还有人在牧马呢!

  “步六孤阿蒙就驻扎在东北口的白道城里。”拓拔正烈说道。

  拓拔嫣看着马车缓缓驶进云中城,感慨而发:“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拓拔正烈诧异的看着她道:“这样豪气的诗,真不像是女子能做出来的!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真是写得好啊!进了这城,你可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啊!”

  “王爷,阿竹以后就暂时当一当您的孙女儿了!”拓拔嫣说。

  拓拔正烈也说:“既如此,还叫什么王爷?就叫本王阿爷吧!”

  “阿爷。”拓拔嫣叫道。拓拔正烈浑浊的眼睛瞬间有些湿润。

  云中的定北王府离云中宫不远,但拓拔正烈把拓拔嫣直接带回了安北王府。安北王拓拔一羲早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拓拔嫣的第一眼就有些感慨,听说她的敌人也是步六孤后放心了大半。拓拔正烈道:“这个姑娘我观察了这么久,还是信得过的。让王府里的人好好认认脸,难过的日子在后头呢!”

  “父王放心,儿子已经放了消息出去,说是嫣儿和贺兰熠闹矛盾,自己去找了您做主,您把她带回来了。”拓拔一羲道。

  拓拔正烈点点头,说:“我已经向大汗递了折子,说是让贺兰熠那小子亲自回来接她,估摸着大汗不会回绝本王的。”

  “丹心,送郡主去闺房休息。”拓拔一羲吩咐仕女。拓拔嫣朝着两位说道:“阿爷、父王,那嫣儿就先去房间休息了。”

  仕女丹心是从前服侍那个拓拔嫣的,看见这个拓拔嫣一时没忍住就想哭,拓拔嫣把她的手拉住,说:“你放心,你家郡主的仇,我一定会报的,因为我的仇人也是步六孤阿蒙!”

  “姑娘,以后有什么要做的就只管吩咐吧!”丹心哽咽着说。

  到了拓拔嫣的闺房,才知道这个王爷是有多么疼爱这个女儿,说是闺房,不如说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院中还有一处荷塘,如今已经开始盛放,简直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拓拔嫣问丹心:“王府里有几个侧妃和郡主?”丹心看了一眼院门然后说:“有三个侧妃,不过都不得王爷喜爱,从王妃走了后,更是不常去了。原先府里共有三位郡主,两位世子。后来郡主都嫁了出去,现如今人都不在云中。倒是两位世子,都还住在府里,二世子是您的同母哥哥,约莫还没回来。”

  弄清楚了这王府里的关系,拓拔嫣才能缓解自己的紧张。安北王的二世子回到家后,亲自来了一趟小院,看望这位新妹妹。丹心告诉拓拔嫣她这位兄长名叫拓拔行,为人正直刚毅。

  “父王说你回来了,正巧无事,就来看看。”拓拔行说道。拓拔嫣缓缓走出,似乎恢复了当年在元府的养尊处优,微微一笑对着拓拔行说:“多谢兄长关心,这次是妹妹任性了。”

  “知道就好。”拓拔行蓦地看到拓拔嫣还有些失神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阿爷到底从哪里认识的这个女人,但是听说她的仇家也是步六孤,今日见到才惊觉她比自己的妹妹还要美。

  拓拔嫣低着头微笑。拓拔行说:“见你没事,我便先走了,父王还有事找我。”看拓拔嫣乖巧的看着他,拓拔行笑道:“要是她有你这样乖巧就好了,可惜你们性子差得很远。”拓拔嫣听完,看着他笑开了,挥着手叫道:“兄长慢走啊!”拓拔行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这个女人还真是多变。送走拓拔行,拓拔嫣觉得这拓拔府的人也不难相与嘛!起码这几个男的目前看来还是和善的。拓拔嫣感叹这里还真与长安不一样呢!

  拓拔行走在石子路上,想着自家亲妹和今日看到的女人,两者怎么都合不上,记得当年发过誓,不找到害死嫣儿的人绝不娶亲生子!希望这个女人的到来能帮助他解决步六孤家。

  翌日,拓拔嫣闹脾气回云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宫中的太后知道了说什么都要见拓拔嫣一面,这正是拓拔正烈想要的。拓拔嫣熟悉了北魏的礼仪后,随着拓拔家两位家长进宫了。北魏的太后不是如今这位大汗的生母,但大汗拓拔泰还是尽了孝道。拓拔嫣的奶奶与太后是嫡亲的姊妹,出自莫贺家族。所以言谈间更加亲切。太后居住在长禧殿,格局不大,习惯仍旧是沿袭了旧鲜卑人的习俗,并且太后一口的鲜卑语,好在拓拔嫣本就是鲜卑人,从小除了学习汉语外,父亲也教她学习过鲜卑语,这才不至于露陷。莫贺太后看见拓拔嫣异常亲切,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拓拔嫣都一一回答。两人穿过长禧殿的走廊,沿途都是盛开的白色稠李花,迷乱了拓拔嫣的眼睛。莫贺太后笑道:“哀家怕是有十几年不曾见你了!”

  “嫣儿都记得呢!当年成亲匆忙,来不及向太后谢恩,后来夫君又去了蓟州,更是没法子见了。”拓拔嫣伸手摸稠李花。

  “今儿你难得来,前日大汗给哀家送了些鹿肉来,可巧不巧你就来了!哀家已经让小厨房做去了!”莫贺太后说:“过来。”

  然后拓拔嫣就跟着太后进了长禧殿。聊了一会儿,就有仕女来禀说是太后请的萨满到了。莫贺太后点点头。倒是拓拔嫣问道:“嫣儿记得太后从前不爱跟萨满打交道的啊?”莫贺太后叹了口气,又说:“去岁宫里死了个妃嫔闹得鸡犬不宁。”

  拓拔嫣心里了然。然后莫贺太后又跟拓拔嫣说了说贺兰熠的事,让他们小两口别气性大,床头吵架床尾嘛。拓拔嫣笑着说:“当日去找了阿爷就已经被训斥了,偏今儿您又来了。”

  莫贺太后哈哈大笑。待拓拔嫣吃过鹿肉,仕女说是步六孤阿蒙的夫人到了,说是要跟太后说一说萨满的事情。拓拔嫣眼皮一跳,不一会儿,步六孤阿蒙的夫人吐奚氏就进来了。拓拔嫣滴水不漏的行礼,吐奚氏跟太后问了安后就开始说萨满的预言,拓拔嫣听了半天大约就是那死了的妃嫔怨气重,要让萨满法师把魂灵牵出去再说。拓拔嫣猜想这样的事情只怕是有人搞鬼。她需要搞清楚去岁那个死了的妃嫔发生何事。

  “不碍事,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会来接臣妇的。”吐奚氏说道。

  拓拔嫣心脏似乎停了一拍,她的儿子不就是步六孤阿蒙的儿子吗?这下可以直接看到杀人凶手了!想到此拓拔嫣热血。约半柱香后,步六孤阿尔跨着大步来了。拓拔嫣直勾勾的他,这个人生的雄壮,皮肤黝黑,额头宽大,眼睛却小。所以看起来非常阴鸷,他朝着莫贺太后行礼,莫贺太后笑道:“阿尔这一年都在带兵吧?听说你弟弟阿乘同你一起?”

  “回太后,不错,弟弟同我一道。”步六孤阿尔的声音厚重。

  拓拔嫣一直在旁不说话。莫贺太后说:“这是你表弟贺兰熠的媳妇,你们还不曾见过吧?嫣儿,这也算是你表哥了。”

  “嫣儿见过表哥。”拓拔嫣朝着步六孤阿尔盈盈一拜。吐奚氏急忙扶她起来。步六孤阿尔也直勾勾的盯着拓拔嫣,随后拓拔嫣脸色发红,跟他说:“表哥?你何以这样看着嫣儿?”

  “只觉得表妹在哪里见过似的。”步六孤阿尔察觉自己的失神。拓拔嫣微微一笑道:“那就神了,嫣儿从未见过表哥。”

  约莫一盏茶后,拓拔正烈和拓拔一羲从大汗处告别,来到长禧宫接拓拔嫣回府。却见拓拔嫣和步六孤阿尔你一言我一语不着痕迹的针锋相对。拓拔一羲定了定神说:“嫣儿。”拓拔嫣见拓拔一羲叫她,甜甜的叫了声:“父王,你谈完事了?”

  “太后,老臣来接嫣儿了。”拓拔正烈朝着太后说。步六孤阿尔倒是朝着拓拔正烈和拓拔一羲行了礼,不过没人在意。

  出了宫,拓拔一羲问道:“这步六孤倒是装的人模狗样的!”

  “今日,可曾看出什么了?”拓拔正烈问拓拔嫣。拓拔嫣说道:“此人心机深沉,看我自称拓拔嫣也不过瞬间失神而已。”

  回到王府,拓拔嫣主动跪下,跟拓拔正烈和拓拔一羲说:“我知道步六孤阿蒙曾勾结唐国重臣,出卖云中的情报。我的父亲就是去了一趟唐国而惨死。当日父亲离去时跟我们姐弟说只是去唐国长安送几封信和演一场戏而已,可是他却身首异处!从此再不能归家!”说罢,拓拔嫣已经泣不成声。拓拔正烈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更好办了!”

  五月中旬,拓拔一羲告诉拓拔嫣贺兰熠已经从蓟州赶回来了。当日就来王府看拓拔嫣。拓拔嫣对丹心说:“帮我梳个倭堕髻吧。”拓拔嫣倚在美人靠上,看着池中已经开始长花苞的睡莲,手里虽然稳稳地朝池中丢鱼食,内心还是有些发怵。不知道贺兰熠是个什么人,会怎样看待她,虽然如今她不过是寄人篱下,但贺兰熠的好坏都决定着她以后在北魏的生活基调。丹心匆匆走近道:“姑娘,姑爷已经到院外了。”

  “快请进来吧。”拓拔嫣站起身,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裙。

  初见贺兰熠,拓拔嫣还是被他吸引了,即便是曾经在长安见过那么多美男子,可她还是要承认,贺兰熠才是真美男子。他一身红衣,腰上悬了一块通透的玉佩,头发用剔透的玉簪束在头顶,手里还拿了一把扇子,真是好一派风流景象。丹心想要告退,拓拔嫣及时开口:“丹心,你就留在这里吧。”

  “在这里要向您先道个歉。”拓拔嫣看贺兰熠没打算说话,就先说:“占了先夫人的名讳。还请贺兰公子多多海涵。”

  贺兰熠沉吟了半晌,才说:“不碍事,如若能为嫣儿报仇雪恨,想必我们都不会介意。听阿爷说你和步六孤家也有深仇?我虽不会管这些事,但你还是要心里有数。步六孤阿蒙算是我的舅舅,但他心术不正空有一身武艺。又与我母亲素来不合,我还是要小心谨慎。前几日你遇到了步六孤阿尔,怎么看此人?”拓拔嫣说:“那个人心机深沉,不可小觑。”

  “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小心为上。今日我本就是来接你的。先去贺兰家露露面吧,也让我母亲认识你。”贺兰熠拉住拓拔嫣的手腕迈步然后接着说:“你放心,贺兰家许多人都没有见过嫣儿,就算见过,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不用担心。”

  到王府大厅,拓拔正烈和拓拔一羲小心的嘱咐了拓拔嫣几句就放心的让她跟着贺兰熠回家了。贺兰家在云中城的东边,拓拔嫣拿着细软进了贺兰家。贺兰熠的母亲步六孤云,匆匆迎上来,拉着拓拔嫣的手就是一顿念叨。然后把贺兰熠赶走,两人单独在卧房里说话。步六孤云叹道:“是个美人胚子。既然来到贺兰家,就要知道来的目的。你与阿蒙也有仇,这样最好,你也会不顾一切报仇。阿蒙这个庶出,几十年来登堂入室,也让他快活够了!从今起我们联手让他付出代价。”

  拓拔嫣不知步六孤云和步六孤阿蒙有什么深仇,既然这些人都能帮助她报仇,那互相利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贺兰熠在云中城待了两日,步六孤阿蒙就委婉的向大汗建议该让贺兰熠回蓟州了。拓拔嫣心生一计,推说身子不爽还请了几个太医来贺兰府看,太后是拓拔嫣的亲姨婆,有恻隐之心,也跟大汗说不急于一时。永庆十七年秋也就是北魏的如意十年,贺兰熠已经在云中城待了三个月,步六孤阿蒙已经坐不住。拓拔嫣跟步六孤云说了个计策,两人一拍即合,开始行动。

  如意十年深秋,步六孤云喜气洋洋的进宫告诉太后拓拔嫣有了身孕,一时间安北王府和定北王府车马往来不绝,又是送礼又是道喜,贺兰府为了不打扰孕妇,把来人通通都推了。

  永庆十七年冬,在长安城都在感叹鄂王李介离世的时候,云中城的贺兰家也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郡主拓拔嫣身怀六甲,可在参加了一场宴会后,孩子却不幸的流掉了!事情还要从,十二月份的冬至宴会开始说起。莫贺太后和赫连可敦(皇后的意思)在云中宫的福熙殿举行宴会,拓拔嫣此刻怀孕已有五个月,胎象已经稳固,但肚子还是很小,赫连可敦还提醒她多注意孩子的建康,拓拔嫣微笑着应下,满脸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气。贺兰熠更是在一旁兴奋。见他们感情如此和谐,莫贺太后忍不住跟大汗拓拔泰提议,让贺兰熠回来。步六孤阿蒙立刻出来发表不同的看法,拓拔嫣仗着自己大肚子就顶了几句,双方弄得很不愉快。拓拔嫣借故更衣,四处游走,终于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停下,拓拔嫣跟丹心说:“我有些冷,你去拿一件大氅过来吧。”丹心立刻会意快步离开。

  拓拔嫣沾了约几分钟的样子,一个高大的男人就出现在她的身后,拓拔嫣转身道:“你是?”步六孤阿乘一扯嘴角,越走越近,他站在拓拔嫣面前,把头凑近道:“你不是拓拔嫣。”

  “我不是拓拔嫣难道你是?”拓拔嫣不可一世的仰起头道。

  步六孤阿乘嗤笑说:“狐假虎威!”然后一下子捏紧了拓拔嫣的脖颈,拓拔嫣脸渐渐变红,但她一点也不着急,用尽力气抬起手,把腰带解开,外套一下就落在地砖上。步六孤阿乘看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拓拔嫣一把抱住他,然后推拉着进了一个不知名的暖阁。丹心回到筵席上拿大氅,步六孤云借故骂着丹心,然后找了太后身边的阿监和可敦的得力助手,骂骂嚷嚷的来找拓拔嫣,丹心看到地上孤零零的躺着拓拔嫣的外衣时人都傻了,步六孤云急忙叫人找,拓拔嫣知道时机成熟,急忙叫嚷,然后大腿上流出一股热血,步六孤阿乘愣了一瞬,急忙往外跑,却被步六孤云堵个正着。拓拔嫣借着这个时机已经把肚子里的枕头取出来,用早就准备好的血浆,然后拿簪子狠心的把大腿刺破,营造血腥味。本来这几日就是拓拔嫣的例假,真是天赐良机!步六孤云把步六孤阿乘扯着不让走,叫嚷了一会儿宴会上的大佬就到齐了。贺兰熠把拓拔嫣抱出来急奔太医院,步六孤阿蒙气得青筋暴起,大汗拓拔泰也是满脸不悦,太后听步六孤云说着当时的情况,半个时辰后,贺兰熠差人从太医院来禀告说是孩子没了。步六孤云痛呼一声,双眼一黑就倒了。拓拔正烈眼睛泛红愤恨的看着步六孤阿乘,场面一度十分难看。步六孤阿乘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但这事又不好解释,况且他方才的却是想把拓拔嫣那个什么了,于是他认命的朝着大汗跪下,说:“求大汗责罚!”步六孤阿蒙直接一个大耳瓜子打过去,把步六孤阿乘打得一个趔趄。拓拔一羲关心拓拔嫣的状况,着急的想要去看看情况,拓拔正烈扯着步六孤阿乘的衣襟吼道:“你这个畜生!竟然对表妹做出此等龌蹉下流之事!”

  大汗见事情不好收尾,便说:“把小将军送回府里禁足!待孤想一想再做定夺!”太后紧闭着嘴唇,这仇定北王府和将军府算是结下了,嫣儿竟遭此浩劫,实在是不忍,太后也开口说:“大汗一定给贺兰熠两口子一个交代!不然哀家内心也不安!”一会儿,一个内侍又来禀告说:“郡主还没醒。贺兰大人一路哭着直接把郡主抱回府里了。”贺兰裕闭着眼睛不忍直视的样子,太后也不松口。大汗只好说:“将步六孤阿乘解去将军之职,禁足半年,贬为一介布衣,再不得入仕。步六孤阿蒙教子无方,同步六孤阿尔一起罚俸半年!”这个惩罚说重不重说清不清,拓拔正烈不好再揪着不放,哼了一声就背着手离开了,拓拔一羲早就想拔腿回家了。贺兰裕拉着伤心不已的步六孤云也退下。这件事就这样,步六孤阿乘一介庶人,翻不起什么大浪,想要弄死他简直易如反掌!步六孤云趁热打铁,把去岁死的那个妃嫔又拿出来大做文章。北魏民风剽悍,习俗也是与从前的匈奴差不多。拓拔嫣在家“养伤”的日子里,听说宫里死了的妃嫔与步六孤阿尔有染,后来步六孤阿尔玩腻了就把她溺死在池子里。这样的流言一旦放出,没有的事也被传的有板有眼,搞的步六孤阿尔不厌其烦。如意十一年也就是唐国永庆十八年,大汗拓拔泰给了贺兰熠一个礼部侍郎的职位,让他待在云中,这也算对贺兰家的补偿了。太后知道拓拔嫣以后怀孩子有困难的时候更是心疼的不得了。赫连可敦一连赐了许多东西来弥补两家。年初,是大汗的五十五岁寿辰,丹心在拓拔嫣面前跪下道:“求姑娘一定把那个步六孤阿乘碎尸万段!告慰小姐在天之灵。”

  “丹心,你放心,不用我如今步六孤阿乘也没好日子过了。你可知道他平日趾高气扬惯了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拓拔嫣把丹心从地上拉起来,道:“这样的人,已经被家族所放弃。”

  不一会儿,一个随从在门外叫道:“夫人,您兄长来看您了。”

  拓拔行跨步进门,见拓拔嫣已经整理好规矩的朝他行礼,没来由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说:“这几日身子如何了?”

  “劳烦哥哥去找个萨满法师来吧。”拓拔嫣笑嘻嘻的看着他。

  拓拔行一愣,然后说:“好,我一定找个信得过的人。”拓拔行离去后,拓拔嫣来到步六孤云那儿请安,两人一合计,得了。次日,步六孤云就进宫找了太后,说拓拔嫣神志不清。莫贺太后让自己的御医去看看,被步六孤云制止了,说是拓拔嫣会随意伤人,还说拓拔嫣的哥哥拓拔行已经去找萨满了。太后这才松口气。几日后,萨满法师来到贺兰家做法,拓拔嫣装作像是溺水而亡的人,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大汗的五十五岁寿辰,如期举行,拓拔嫣被萨满法师救回一条命也来到了福熙殿。赫连可敦关切的询问拓拔嫣的身体。

  拓拔正烈满脸不悦的看着步六孤家的人,把吐奚氏搞得异常尴尬。此时的步六孤云已经跟太后说了那个溺亡的妃嫔怕是那日附身到拓拔嫣身上了,嘴里叫嚷了很多大逆不道之语。

  拓拔嫣看到黝黑的步六孤阿尔全身一抖,被可敦察觉。但今日是大汗寿辰,不合适做这些事情,拓拔嫣也只是见好就收的指着步六孤阿尔装作胆小如鼠的样子,不过在场的人大多都心如明镜,包括莫贺太后和赫连可敦。这厢,拓拔嫣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时候,步六孤阿蒙主动开始攻击贺兰家和王府的人。拓拔正烈和拓拔一羲毫无畏惧,只让拓拔嫣继续自己的计划,步六孤阿蒙的攻击会有他们父子顶住。

  云中城的大雪还是簌簌的下着,水面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整个贺兰家的园子都显出一种苍凉之感。拓拔嫣还没想好该怎么击垮步六孤阿尔之时,定北王府已经首先下手,除掉了步六孤阿乘,尽管步六孤家知道是定北王府所为,这口气他们仍然是咽下了。拓拔嫣不知道除掉步六孤阿乘的情景,应该异常惨烈吧,多年的仇终于开始报了,记得贺兰熠那日回来的时候,满身都带着血腥味,脱下大氅后,全身上下都是血迹,把丹心都吓了一跳。拓拔嫣面不改色道:“怎么样了?”

  “放血而亡。”贺兰熠除下袍子,吩咐下人去烧几桶热水来。

  拓拔嫣接过带血的袍子让丹心拿去烧了,然后跟贺兰熠说:“趁着烧水,公子先坐下歇息吧。我去把干净衣服拿过来。”

  拓拔嫣拿着干净衣服放在木桶边上,仕女正往里面倒热水。见状,拓拔嫣吩咐丹心侍候贺兰熠沐浴,自己则在榻上假寐。

  一会儿后,贺兰熠再次出现,拓拔嫣给他倒了杯马奶放着。

  “公子今日好似有很重的心事。”拓拔嫣从榻上起来说道。

  贺兰熠把马奶喝掉,道:“想起了当年和嫣儿成婚后的事情。”

  “公子跟我说说先夫人的事情吧。”拓拔嫣认真的看着他道。

  贺兰熠脸上才有些笑意说:“她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入贺兰家后收敛了一些,可是,她却不知道美貌为她带来了什么。嫣儿出事后,岳父同我商量了许多对策,都没来得及,我就被步六孤借故赶去了蓟州,定北王为了寻找机会,也隐居去了,这些年,岳父在朝中暗中找了很多步六孤家的敌人。你上次说的那件事岳父已经有了眉目,相信不久就有结果。”

  拓拔嫣表示了感谢。如意十一年春,步六孤云带着久未出门的儿媳妇去云中的萨满法师处求保平安,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大道上,拓拔嫣和步六孤云一直在交谈怎样除掉她侄子。

  鲜卑人大多骁勇善战,所以当拓拔嫣知道自己的马车被人袭击后,同步六孤云纷纷开启自卫模式,这些人八成是步六孤阿蒙的人!拓拔嫣将马车与马的连接处松开,让步六孤云骑马去搬救兵,这里本就是云中城的热闹处,川流不息,所以那些人不一会儿就撤了,步六孤云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拓拔嫣背上颤巍巍插着一根羽箭。这一举动绝对惹恼了定北王,当天定北王拓拔正烈气呼呼去步六孤阿蒙府上兴师问罪,步六孤阿蒙说什么都不承认是他的人,这下又闹到了大汗跟前。

  贺兰熠愤怒道:“如今内子正躺在家里,还不知怎么样了!请求大汗一定给贺兰家一个交代!不然这样三番五次的偷袭,我们家可受不起!”现在整个云中都知道两家有仇了。

  大汗只能让人去清查那些藏匿犯人的地方,拓拔一羲看到插在拓拔嫣背上的那根羽箭箭尾有个印记,立马让人去调查。

  夏,唐国鄂王李介身亡的消息传到了云中,拓拔嫣闭眼默哀。她不知道鄂王究竟是什么原因才死的,希望不是因为元家。

  到了夏末,拓拔一羲的调查终于有了进展,那个印记不是云中的,而是一个组织沧海楼的标志,拓拔一羲理不清楚其中关系。拓拔嫣脑中一闪,有了自己的猜测。她来到定北王府找拓拔正烈。“那沧海楼一直暗中行事,父王也猜不透与步六孤阿蒙有无牵连,不过我到有个办法可以暗中调查。”拓拔嫣跟拓拔正烈说:“如今云中都知道咱们家与步六孤家不睦,这样两边都不敢轻举妄动,可是沧海楼毕竟在暗,我们也需要一个人在暗中盯着,我觉得可以让我弟弟阿现过来。”

  拓拔正烈微微沉吟,他知道拓拔嫣是想把她弟弟接过了,那小子来了也是利大于弊,索性就应下了。拓拔正烈派人去松岗村说是要拿丢在哪里的东西,拓拔嫣亲手写信也送去了。

  当拓拔现带着半身不遂的卢景行来到云中,已经是秋天了。卢景行被安置在定北王府,以免被人乱嚼舌根子。拓拔现则是隐到了暗处,伺机而动。拓拔现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眉目,有的沧海楼走狗腰侧都纹有一个波浪形的印记,可能代表了沧海,拓拔现找到了有的人就在步六孤家当下人。这样的消息传到拓拔一羲的耳朵里,简直是天籁之声,这样一来就可以查出那沧海楼究竟是什么来历。如意十一年冬,大汗的四皇子拓拔羽时常与贺兰熠一同进出,好的不像话。谁都知道,步六孤阿蒙一向是看不起这个四皇子的,他更属意整日舞刀弄枪,日后容易被他控制的七皇子拓拔林。大汗拓拔泰年事已高,却迟迟不立继承人,让满朝文武都摸不透他的想法。

  拓拔嫣手里抱着手炉,丹心道:“姑娘今日可娶定北王府?”

  “等会儿公子回来后要同我说说步六孤阿尔的事,今日就不去了。何况景行已经能开口说话,我也放心。”拓拔嫣笑道。

  丹心又说:“奴婢可以去看看小郎君。给他送些暖和的衣服。”

  拓拔嫣看她的样子,脸颊微红,叹了口气,便让她自行去。

  贺兰熠回来同拓拔嫣说了步六孤阿尔近日都在练兵,没什么出格的举动。拓拔嫣笑道:“那我们也要让他主动犯错。”如意十一年即将跨过,拓拔嫣还没能搬到步六孤阿蒙。一转眼,如意十二年就来了,长安那边已经是永庆十九年了。春,拓拔现在云中市井得到消息,步六孤阿蒙与沧海楼又有传信。

  拓拔一羲立即反应,从半途截走了信件,拓拔嫣这才头一次看到步六孤阿蒙出了与那沧海楼楼主有往来外,还与一个名叫木石芍药的人有勾结。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拓拔嫣在看到信件中元奕二字时,全身一抖,就是这样没错了!只是那木石芍药究竟是何人?拓拔嫣绞尽脑汁,回想着长安众多名流的名字或代号,排除了一些人,怀疑了一些人,终于知道是赵王李杓!拓拔嫣立马跟拓拔一羲说了。拓拔一羲冷笑道:“要是给步六孤阿蒙安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更好。”

  拓拔嫣也附和,她巴不得让步六孤阿蒙已施彼道还施彼身!

  这日,拓拔嫣去看过景行后,带着丹心回贺兰家,丹心眼眶红红,拓拔嫣劝道:“丹心,景行他不想拖累你。素日,那孩子都是极有礼貌的。从前我同他亲姐姐很好,自从遭遇这些事情后,他就……丹心,等把这些事情了结我就去求阿爷,他会给你安排一个好人家的。景行这孩子估计这辈子……”

  “姑娘,可我就是喜欢小郎君。您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他醒来开口说话,就觉得他言谈风趣,即便是身在囹圄也能自娱自乐,可是我一跟他说要侍候他一辈子,他就发火。”丹心边说边抹眼泪。拓拔嫣也感叹道:“喜欢和爱这种东西最难了。”拓拔嫣想起赵晔,没来由也一声叹息。这是她来到北魏几年后第一次想起他,那些美好的昨日就留在长安灰飞烟灭吧。

  春末。拓拔嫣再次去看卢景行,发现他认真的看着一本书。拓拔嫣捂着嘴在门外泣不成声。丹心问道:“姑娘为何哭?”

  “丹心,你知道吗,景行以前和我弟弟阿现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他是我父亲的第二个徒弟,可是如今他却只能在这床上躺着,什么都做不了,这都是因为我!”拓拔嫣抽泣着说。

  贺兰熠突然出现,用手轻轻拍打着拓拔嫣的肩头,以表安慰。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为什么?”贺兰熠把拓拔嫣带离卢景行的房门外,三人来到王府的凉亭里。拓拔嫣擦干眼泪,道:“喜欢一个人或许是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还有高洁的品行或是美丽的面容。”

  “是啊,反正总不会是无谓的喜爱。”贺兰熠叹了口气说道。

  如意十二年夏,云中城一片山雨欲来之势,拓拔嫣知道拓拔一羲已经掌握了步六孤阿蒙和李杓的往来信件,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把这些信件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长安,可是不知道长安此时局势如何?李杓同步六孤家一定经常会有书信往来,送信的人一定是沧海楼之人,若是能借沧海楼之手挑拨两者关系,那样一定会很精彩。拓拔一羲考虑了几日后,同意以沧海楼的名义派人前往长安,用这些书信瓦解步六孤阿蒙和李杓的联盟。趁着路还没有结冰,拓拔一羲的人就出发了。

  如意十二年秋,拓拔一羲的人从长安回信,说是已经进入长安,正在寻找机会。顺便还带回了许多长安的消息。拓拔嫣来到卢景行的房间,跟他说:“最近,我接到了长安的消息。”

  “阿懿……”卢景行张口说:“算了,我这样的残破之身,还奢望什么。我家里都还好吗?”拓拔嫣深一吸口气说:“裴懿已经和李川成亲了,如今她是汉王妃。卢家没有坏消息。”

  卢景行说:“没有坏消息就好。不知道母亲他们不定怎么找我呢!裴辉……唉,对了,阿姐,我好久没见阿现来看我了。”

  “阿现在外面有要事。我会让他们多传一些长安的消息回来。你就好好养伤,别担心。”拓拔嫣给他掖好凉被,说道。

  夏天还在持续发热,从长安又传回消息,拓拔一羲的人已经把誊抄好的步六孤阿蒙同李杓的往来信件放到了李杓的书房,没人察觉。但,北魏边境和唐国边境突然开火,不知道李杓又会有什么毒计。如意十二年冬,长安的人连续发了三封书信回来,表示赵王李杓已经被下狱,择日会被处决。拓拔嫣感叹自家的冤屈就快昭雪了,可是长安却迟迟没消息。如意十三年春,永庆二十年,拓拔嫣借拓拔一羲的手给长安的人下了一道命令,扮作沧海楼的人杀了李杓。拓拔嫣写信的消息被拓拔一羲知道,受了好几顿责骂,才掀过此事。李杓已死,可元家仍旧未昭雪,但是,自如意十三年开始,拓拔嫣就没法再管长安的事情了,因为云中城掀起了夺嫡的序幕,虽然前线还在同唐国开战,但云中已经开始内讧,以四皇子拓拔羽为首的和七皇子拓拔林为首的两党展开角逐。拓拔羽主张与唐国修好,进行贸易往来,而拓拔林则是想把唐国一举拿下,免除后患。拓拔正烈只觉得拓拔林不知天高地厚,北魏与唐国虽然军事力量足以匹敌,但是在粮食等农业文化方面绝对比不过唐国,真的长久打仗,吃亏的是北魏。大汗拓拔泰整日病怏怏的,莫贺太后与赫连可敦只能把政事交给两个皇子完成,所以云中城的朝堂上每天都是鸡飞狗跳。贺兰家与定北王府、安北王府都站在拓拔羽这方,这个时候,前线停战了,唐国表示两国可以和平一些谈判,步六孤阿蒙在夏天的时候,被唐国将军打得屁滚尿流,颜面尽失,所以没什么话可说,大汗在这重要时刻却病危,唐国使者有点不明白发生什么,四皇子拓拔羽却说要派一个人前往长安共享两国盛世,拓拔嫣觉得这个机会非常好,但她同时也担心步六孤阿蒙还没有死,她还不能离开云中。拓拔林极力反对,几次欲杀唐国使者,都被贺兰家暗自保护,步六孤家忍不下去,让步六孤阿尔亲自动手,拓拔一羲也让长子出手。党争愈演愈烈,拓拔泰被气得起不了床,于如意十三年秋天驾崩,拓拔羽先下手为强,拓拔正烈与拓拔一羲在云中宫辅佐拓拔羽登基,贺兰家则负责按住想要背水一战的拓拔林。拓拔羽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拓拔林的党羽进行肃清,第一个要除的就是树大根深的步六孤家,拓拔嫣的二哥拓拔行亲自挑战步六孤阿尔,在一个山上将步六孤阿尔击毙,步六孤阿蒙想逃出云中后东山再起,被拓拔一羲设的陷阱诱入。如意十三年冬,拓拔羽把拓拔林的大小党羽全部清除,再给拓拔林一杯毒酒,他的汗位算是坐稳了。第二件事就是派人前往长安与唐国的天子建交,拓拔嫣瞧准了这个机会。可有许多人不懂汉话,无法与唐国之人交流,拓拔羽便看中了贺兰家,贺兰熠为了不让大汗派他的长兄前往,主动应了此事。

  步六孤云一个劲的骂他干嘛要去长安那个危险的地方。拓拔正烈解决完自己的宿敌后,身体一放松,就病倒了。拓拔嫣两边跑,不巧的是,拓拔现身体里的蛊又复发了。拓拔正烈张开浑浊的眼睛对拓拔现说:“你这蛊是情蛊,这个时候犯,你老实说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啦?”拓拔嫣意外的看着他。拓拔行没有办法只能招了,是在云中城潜伏这么久后,认识的一个突厥姑娘,名叫阿史那晴雨。拓拔嫣临走时见过她一面,是个性情中人,她的弟弟就该和这样阳光向上的姑娘在一起。拓拔嫣和贺兰熠作为北魏的使臣,将先行前往长安,但不方便带卢景行和拓拔现,他们两个还不能长途跋涉。于是,在离开长安六年多后,拓拔嫣会以最崭新的姿态回家!永庆二十一年秋,贺兰熠同拓拔嫣到达长安。贺兰熠看出拓拔嫣的心情,主动问:“其实你不是北魏人吧?”拓拔嫣起先否认,后来眼看去租元家房子之时憋不住了,就跟贺兰熠全部招了。她如今什么都不怕,只要别伤害景行和拓拔现。谁知贺兰熠知道后什么也没说,也没跟云中写什么告密信。拓拔嫣这才放心的在长安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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