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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适,又要注意不让沐盆里的梳、篦落到外面,不知不觉间,葵已跑到了她前面。

  既然如此……

  露申停下了脚步。

  既然如此,让她自己跑远吧,我只想与坏心眼的小葵拉开距离罢了露申这样想着,就看到前方的葵也停下了脚步,继而听到了她的惊叫声。

  “露申露申”

  葵连呼着伙伴的名字。露申还未见过小葵如此失态。

  “那里那里”

  葵伸手指着前方的草丛,藉此告诉终于来到她身边的露申自己为何如此惊恐。

  露申看到了血迹。

  鲜血洒在仓库门前的草地上。新生的嫩草沾染了点点猩红。

  两人又将视线转向那间坐北朝南的仓库那两扇紧闭着的门。葵小心地绕过那摊血迹,屏着呼吸,推开一扇房门。门颤颤巍巍地向黑暗中退去。日光因而shè入房内,先是将葵的影子投在地面,继而也照在了死者的身上。

  葵看清了在黑暗中的死者,那是在昨夜的筵席上还载笑载言的观。

  二

  借着由房门投入室内的光,葵查看了观的尸体。

  尸体平躺着,脸部有一半隐藏在房间深处的yīn影里,两脚距离房门则不过二尺。一道刀伤横在其颈部,割得很深,应该是致命伤。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衣襟。地面上并没有多少血迹,恐怕杀人现场并不在室内,而是在门外的草丛那边。

  啊立在葵身后的露申惊叫了一声,连退数步。

  “去叫你的父亲过来。”

  “但他昨天说,今早要和白先生一起入山……”

  “你若能找到他的话,请务必叫他过来。或者,先让你的堂兄来帮忙吧,如果他还在谷口的话。这件事还是尽快让你的父亲知道为好。”

  露申应允,转身向谷口跑去。

  葵也走到门外,她不愿独自面对死者。正在这时,有脚步声从溪水那边传来,那是听到露申的惊叫声而赶来的观江离与钟会舞。

  待两人来到房门前,葵说道:“江离姐和我进来一下,会舞妹妹还是留在外面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舞问道。

  “你的母亲可能遭遇了不测。”

  葵竭力用镇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怎么会……”

  “算了,你们一起进来吧。”

  就这样,江离与会舞跟在葵身后,走进仓库。

  “妈妈……为什么……”

  钟会舞跌坐在地,失神地哭号着。

  旋即,门外传来了新的足音,葵窥向门外,见到钟展诗和观若英自谷口跑来。展诗冲入仓库,抱住无法承受悲痛的妹妹,视线则集中在已故的母亲身上。若英却没有进入房门,甚至没有穿过那片血染的草地,而是立在距离房门三四丈远、临近对面山体的地方。恐怕她也自知无法承受这样的场面。

  “为什么让会舞也进来?”

  展诗问道,显然是在谴责与会舞同在屋里的江离与葵。

  “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有些混乱……”

  葵主动承担了罪责。

  “她还是个孩子!”

  展诗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再讲下去自己也一定会哭出来。但现在不是哭泣的场合。

  “结果,露申自己入山去找家主了吗?”

  葵问道,她担心着露申的安危。

  “她只是告诉我母亲遭遇不测,让我务必到这里来,然后就跑开了。”

  果然露申考虑的方案比较周全,自己刚刚的提议则全然没有考虑钟展诗的感受葵在心里如是自责着。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太阳稍稍自东向南移了一些,室内的光影也随之移动。于是,一把染血的书刀出现在阳光下。时人若不慎在竹简上写错了字,往往会以长不盈尺的书刀将误处削去,再重新书写,因此它常见于读书人与文吏的囊中、案头,甚至有人会随身携带。见到凶器的瞬间,葵就已确定这会是一桩棘手的案件。因为当时官府在追缉凶犯的时候,总是会由凶器入手。若凶器留在现场,往往很快就能捉拿真凶。毕竟,即使在汉王朝全盛的时候,农具以外的金属制品在民间仍是不常见的。

  但书刀……

  就算是旅行中的自己,行李中也装有数把,定居于此阅诗敦礼的观家就更不必说了。

  书刀旁又有一盏行灯,应该是观带来的。

  因阳光shè入角度的变化而映入众人眼中的,并非只有书刀和行灯,还有一架编钟。那是自战国时代流传下来的旧物,曾由楚王赐与观氏的先祖。两排钟悬在木质的上,上下各十二,总计二十四只。上排为小号的钮钟,素无纹饰。下排则是稍大且长的甬钟,错金,饰以凤纹,其上又有三排凸起的枚,枚长约一寸。经过髹漆,又绘以彩色纹样,架在左右两支铜之间。身高约六尺,亦错金,饰以夔纹,安在铜基座上。基座上刻着蟠龙与不知其名的花瓣。

  编钟后面又放有一些杂物,数把弩机和若干支箭,但并没有可供人藏身的地方。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若英的声音

  “……於陵君在里面。”

  葵走到房门前,只见小休站在若英身边,就迈步走向那里。

  “……姑妈她?”

  若英见葵走来,问道。葵只是黯然地摇了摇头。

  “小姐,请节哀。”

  “这话还是和若英姐姐讲吧。”葵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小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姐去了很久,我有些担心,怕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小休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往反方向走去?”

  “反方向是指?”

  “从西往东,也就是从这边往你过来的地方走。”

  “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那么若英姐姐呢,你和钟展诗之前一直站在谷口吧?”

  “是啊,和江离分开之后我们就一直在那里。”

  “那段时间里一直没有见人经过吗?”

  “没有。后来露申跑了过来,她说姑妈遭遇不测,我就和展诗哥奔向这边,一路上也没有见到旁人。”

  这样的话就奇怪了葵在心底寻不到解释。

  “那么,站在这里的时候呢?”

  葵指着若英脚下的位置问道。

  “也没有见过谁。”若英说,“只有小休朝这边走过来而已,离开的人就不曾看到了。刚刚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去看,就见到了小休。她问我於陵君在哪里,我告诉了她,於陵君就出现在门口了。”

  可是,这样的话就奇怪了凶手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葵的思考陷入了僵局。

  莫非,凶手根本就没有离开?这样想着,葵绕到仓库的西侧。结果,她发觉仓库紧傍山体而建,背面根本容不下一人通过或藏身。并且,仓库西侧也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掩体的树或巨石。紧接着,她来到仓库东侧,那里有一口井,井栏背后恰好可供一人藏身。但是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就这样,葵回到若英和小休那里,就见到露申与观无逸自东疾奔而来。观无逸绕开血迹,步入仓库,命江离把钟会舞送到门外,又令钟展诗帮助自己将观的尸体搬到观家的主屋那边去。

  “於陵君,露申说你一直和她在一起,我知道你是没有嫌疑的。对不起让你卷入这样的事件。实不相瞒,我年轻的时候为友人报仇,曾手刃数人,若将此事报官,只怕旧案被重新提起,所以我希望能在不惊动官府的情况下找出真凶,我也会以自己的方式为儿报仇。昨晚我见识到了你的机辩,所以希望拜托你调查这件事。露申,沐浴饭含一类的事情你想必做不来,就留在这里协助於陵君吧。”

  观无逸果决地说,葵也表示应允。

  于是,观无逸与钟展诗小心地抬走了观的尸体。江离搀着钟会舞,紧随其后。若英则与之拉开一些距离,也往观家的主屋走去。葵仍留在刚刚若英站的位置,露申和小休则陪在她身边。

  “露申,你做得很好。”

  “姑妈对我这么好,我却只能为她做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事。”

  “已经足够了。”葵说,“比我想象得要快很多。”

  “因为父亲和白先生那时已经从山里回来了。”

  “那么,当时其他的人在做什么呢,比如你的母亲,以及你家里的仆人?”

  “她们都在主屋那边,整个清晨都不曾离开过。毕竟早上总有许多要做的杂事。”

  “我明白了。下面,我们一起找出凶手,藉此告慰钟夫人的魂灵吧。”葵冷静地说,“我相信这起事件一定是人为的,钟夫人绝非自杀。因为如果她是在门外的草丛处自刭的话,恐怕是无法走到仓库内的。一般而言,人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仍可以爬动,但那样一来,一定会在地面留下一行血迹,且尸体最后一定呈趴伏在地的状态。而钟夫人被发现时平躺在地上,说明一定是有人在凶案发生后将她拖动到那里。”

  “这一点我赞同。”露申说,“可是,为什么凶器会出现在仓库里?凶手若要搬动尸体,应该会丢下凶器才对。”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凶手要将钟夫人的尸体搬入仓库?”

  “或许是为了延缓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那么,”小葵打断露申继续问道,“若要延缓发现时间,为什么没有将门外的血迹清理干净呢?你看,仓库旁边就有水井,如果凶手有心清除血迹,直接用汲水倒入木桶里,再用木桶里的水冲洗草地即可,为什么凶手没有那样做呢?”

  “恐怕是因为来不及吧,或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觉察到有人过来。”

  “下一个问题,钟夫人和凶手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应该是在我们第一次经过这里之后吧。”

  “我想也是,而且应该是在江离她们过来之前。因为如果在那之后的话,当时站在谷口的若英和钟展诗一定会看到。我问过若英了,她并没见到有谁经过。”

  “可是,这样的话,”露申不解地问,“江离姐她们过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到姑妈?”

  “仓库里不是有一盏行灯吗,我想那是钟夫人带来的,恐怕她身上还带着打火石。在江离她们经过仓库的时候,她应该正在里面寻找或观察着什么吧。”

  “也就是说,和凶手一起?”

  “或许吧,当时凶手也有可能躲在仓库旁的井栏后面,两种可能xìng都是存在的。”葵解释道,但旋即露出困惑的表情,“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我一直没有想通的地方,凶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一等,小葵,你说得太快,一下子跳了许多步,我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了。你为什么会对这个问题感到困惑呢?”

  “露申不觉得奇怪吗?”葵锁着眉头说道,“因为,就我们所知道的信息进行推理的话,凶手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好吧,让我从头开始梳理今天早上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首先是我和露申,我们两个人最先经过这里。那时门前还没有血迹。在我们之后,钟夫人和凶手来到这边。钟夫人进入仓库,凶手与她一同进入或是藏在井栏后面。又过了一段时间,江离姐姐和会舞妹妹也自此走过,既然若无其事地来到了溪畔,说明她们也没有见到血迹。继而,我与你返回,看到了血迹。由此可以推知,案件一定发生在江离她们经过之后、你我折返到这里之前。这段时间的确足够作案了。

  “但是,四下环顾便可以发现,这段峡谷的山体陡峭且罕有植被覆盖,平常人难以攀越。换言之,凶手若要离开杀人现场,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往西,到溪水那边去。可那是一条死路,而且如果凶手向那边走,势必会撞见我们。二是往东,向观家聚居地的方向走,但当时若英姐姐和钟展诗站在谷口,而且他们后来跑向了这边,如果凶手朝那边去,应该会撞见他们。

  “结果,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遇到凶手。所以,我才会觉得这个问题殊不可解凶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也许凶手还躲在这附近?”

  “这是不可能的。屋里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屋外也只有那口井后面可供人隐藏而已。但是在你和你父亲回到这里之前,我刚刚调查过那边,没有人藏在那里。”

  “那么井里呢?”

  “井……里?”

  “嗯,凶手杀人之后,自知无法脱逃,就跳进井里一死了之。”

  “这么消极的想法,还真是露申的风格啊。”葵叹道,“那么我问你,外人很难抵达这里对吧?”

  “是啊,母亲和家仆都在主屋那边,想不惊动她们到这里来,应该是很困难的。”

  “那么,请问,你周围的人有谁不见了吗?”

  “我不明白你的问题……”

  “既然外人很难来到这里,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是你我都认识的、昨晚就在这里的人。按照你的假说,那个人在行凶之后跳井自杀了的话,应该有一个我们身边的人不见了才对,不是吗?但是你刚刚确认了你的母亲、观家的仆人和白先生都在观家主屋那边,并没有失踪,而剩下的人,在案发之后都在这里出现过。既然没有人失踪,就可以推知凶手并没有跳井,你的假说是不成立的。”

  葵冷静地驳斥了露申的说法。

  “的确,你说得有道理。”露申说着,面色越发灰暗,毕竟,这起事件十有八九是她家族内部的自相残杀。她的视线在仓库两侧游走,最终停在那口水井。“说起来,小葵究竟是什么时候调查了那口井呢?是在展诗哥他们过来之后吗?”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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