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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出质询甚至斥责;最后是当值长老总结陈词,将哈斯的行为归结为《斯特兰博格天命书》第四章列出的十二种妄行之一(或之几),责令他深刻反省,不得再犯。

  这项澜州十城中独具特色的长老团批判会制度,已经在纹面羽族群中实施了超过了七百年的时间,是纹面羽一项引以为傲的光荣传统。它可以有效地避免艾格瑞特家族权力的过分集中,时常提醒他们只有广大的纹面羽民众才是这西南澜州丘陵和草原的主人,即使是额头上有三道血痕的艾格瑞特纹面王,也要每隔一段时间坐到议事大厅的正中间,接受长老团的质询。

  哈斯其实对这阵势并不在乎,他是惯犯,从chéng rén典礼开始,他隔三岔五地坐在这里挨训,早就麻木了;当然了,在那之前,长老团早就恨了他十几年,只是碍于法典,无法对孩子下手。哈斯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疯孩子,胆大妄为,偷过天马厩的倏马,拆过议事大厅的长椅,为了替朋友泄私愤,还曾一把火烧了斯特兰城的西外门。不过他也是出了名的聪明,颇有机警百出的头脑和当机立断的作风,即使闯了那么多的祸,也还是深得纹面王的宠爱,所以长大以后在白鸟团待了不到十年就坐上了副团长的位置。这次纹面羽高层全员出动,单派他留守,一方面是因为怕他在秋叶闯祸,另一方面也是信任他的能力。纹面王早就说过,如果哈斯能收敛心xìng,练就沉稳内敛的气度,下一代纹面王的位置或许就要传到克鲁系了。哈斯倒是不以为然。比起做一个气度沉稳的纹面王,他似乎更中意现在的生活。

  冲锋(一)(5)

  现在批判会已经进行到第二阶段的尾声,一个满脸皱纹的长老正在一一列数哈斯早年间犯下的无数罪行,语言铿锵有力,感情真挚饱满。可巡城官的思绪早就飞到天线峡的入口,在那里,中州人的七百骑兵正驾着高大的战马,踮着不急不徐的步子,缓缓走出峡谷末端的喇叭口,投到低矮却蜿蜒起伏的走马山丘陵中。

  白鸟团的团长历来由纹面王兼任,所以第一副团长就是白鸟团实际的最高指挥官。哈斯带了这么多年的兵,深知真正军人的作派。那种骨子里的坚韧和镇定,只能从那些见惯了生死、刀下饱饮人血的军人身上才能见到。所以他第一眼看到那支七百骑的押运队,马上就嗅出了他们身上浓重的血腥味。那队骑兵绝对不是来送马的。他们绝不是什么菸阳的路护,他们都是真正的军人,身经百战以一当十。哈斯甚至有些羡慕那个黑脸的将军,能指挥这样一支精干的队伍是每一个将军的梦想。要知道,白鸟团已经百年未经真正的战事,虽然训练有素,但一旦上了战场,面对那些杀惯了人的虎狼,不知道能不能有令人满意的表现。

  不过,那一天眼看着是不远了。

  泰格里斯神已经拔出了他巨剑,白鸟团的游骑兵已经悄悄出城,抄向敌人的后方;弓箭手们正从周围的村落里赶来,到了后天下午,至少可以聚齐两千兵力;秘术联盟的秘术士们正在彼此传递着信息,三天之内就能集结完毕;而白鸟团最引以为傲的兵力,三千骑兵主力在昨夜已经全员整备,只等着冲锋的号令。

  哈斯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完整的战场调度图,刀qiāng齐舞战马嘶鸣,那真是令人迷醉的画面啊。突然间,他的思路被一声苍老的厉呼打断。

  “代理政务官大人!请专注一点!”

  A.四月十三 午夜

  多年的征战使孙宁养成了一个很好的习惯无论何时何地,一躺倒就能睡着,但任何异常的响动都会让他立即醒来,而且一旦醒来,便毫无倦意,提上刀就能出门厮杀。所以传令兵的脚步一走近他的帐子,他便醒转过来。午夜的时候,洛晨钟紧急召集四路游击,肯定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大事。

  洛晨钟的帐子比孙宁的略大,五个人聚集在里面也显得很拥挤。四个帐角都拉得严严实实,生怕那点昏黄如豆的灯火会泄漏一丝一毫出去。洛晨钟背对着灯火,面目隐在浓重的yīn影里,看不清一点神色。他看大家到齐,便招呼一下踏白营赵卫:“赵兄弟,把你的消息通报一下。”

  赵卫坐在帐门附近,皮甲绳结被雨水浸得发黑肿胀,显然这一宿未曾摘除。他轻声说道:“今天出天线峡,昨天放出去的四路斥候已经全部返回。四路一共十六个人,损了七个,还剩九个。其中扫尾的一路全员返回,带回两件东西。”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两件物事,放在灯火较亮的地面上。大家凝神去看,一件是一支羽人样式的短箭,箭杆轻细,箭镞上还沾着血迹;另一件是半条撕裂的绑腿,更是血迹斑斑。赵卫接着说:“这两件东西说明,在我们身后至少有两伙队伍,一方是羽人的弓箭手,另一方似乎是自己人,却不为我们们所知。他们已经jiāo上手,明显是羽人占了上风。”

  贺翔神色严肃地说:“这说明两件事:一,羽人对我们并非毫无提防,甚至已经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动手;二,我们身后有人跟踪,不知来路。”

  冲锋(一)(6)

  洛晨钟点点头,“那天来谈判的羽人联络官绝对不是泛泛之辈。我们的伪装,怕是瞒不了他。还有,我们身后那队人也并不神秘,我待会儿再说,赵兄弟,你继续说。”

  赵卫继续说道:“左路斥候损了一个,右路损两个,他们报告的情况大体类似。羽人的游骑兵正在向我们身后运动,看样子似乎想扎住峡口,让我们无路可退。而且敌人非常警觉,两路斥候均被轻易发现,但jiāo手之后,却无意赶尽杀绝,似乎不怕我们发现。前方的一路探子损失最重,只剩下一个,已经身负重伤,被我派出的后援找到,队伍里的军医正在照料,但不知道是否能挺过今晚。看样子,正面敌军兵力最强,戒备也最严。”

  洛晨钟点点头,“大家有什么看法?”

  营帐里密不透风,昏暗的灯光却仍在微微跳跃。每个人脸上的暗影都在摇曳,显得yīn晴不定。孙宁想了想,还是问道:“我最想知道的,还是身后那伙人的来历。”

  洛晨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大家,沉声说道:“那好吧。事到如今,我也该告诉大家此行的真正目的。”

  四个游击屏着气,静静地听着。

  “我们七百兄弟一道,过天线峡来到澜州,名义上是为了送马,实际上是替我们大贲朝试试澜州羽人的深浅。西江一役之后,宛州不足为虑,大贲朝下一步攻略的目标,就是羽族占据的澜州。可是中州战乱多年,羽族与我们人族已经百年不曾来往,羽人的兵力虚实战力强弱,谁都没有把握。所以陛下亲令禁卫司马大将军从禁军中挑选骑兵精锐,杀奔澜州探探羽人虚实。为了掩人耳目,不给羽族王朝责难的口实,我们要扮做商队的路护大家可明白?”

  四路游击迅速jiāo换了一下眼色,最后还是贺翔问道:“背后那伙人又是怎么回事?”

  洛晨钟沉吟一下答道:“上头也没跟我提到这伙人。但据我猜测,他们应该不隶属于禁军辖制,而是陛下的亲卫,或是相府的内卫。他们的责任,恐怕是要时刻监视观察我军战果,随时向天启回报。”

  王洋愤愤地说:“难道我们自己不会回报么?禁军难道还要内卫来监视?”

  洛晨钟摇摇头,“不是不信任,但如果我们全军覆没,又怎样自己回报呢?”

  孙宁心里一寒。本来还要多问的,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帐里寂静下来,洛晨钟借着灯火看看大家晦暗不清的表情,又问道:“这个先不谈,禁卫司给我们的任务,只是与羽人jiāo一次手,打上一仗。羽人的反应比我们预想的更快,现在已经没有突然袭击的可能。这仗怎么打,何时打,往哪个方向打,你们有什么看法?”

  贺翔先说道:“照现在形势,羽人游骑已经扎到我们身后,看来有吃掉我们的打算。如果为全身而退做打算,不如先回军天线峡,抢占峡口,好有个退路。”

  王洋接道:“如果只守在峡口,的确足以自保,但并不对羽人造成严重威胁,羽军主力不见得会出动,我们此战的意义又何在呢?”

  贺翔不再言语,赵卫说道:“看目前形势,左右两翼未有敌军主力,最多只有游骑骚扰监视。敌人主力尚在前方斯特兰城一带。羽军反应虽快,三两天内完成集结准备已经不易,目前应该还不到主动出战、寻歼我军的时候。”

  洛晨钟看着他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抢先动手?”

  赵卫点点头,“事不宜迟,如果等敌人动手,恐怕就不妙。”

  冲锋(一)(7)

  “那如何动手,向哪个方向打?攻城还是野战?”洛晨钟提出一串问题。

  赵卫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属下还没多想。”

  洛晨钟又转向孙宁,“你怎么看?”

  孙宁心里盘算了几圈,谨慎地说:“先动手是没错的。我们是骑兵,攻城是下下策,何况我们也没有攻城的实力。如果野战的话,敌强我弱,最好能在敌人准备妥当之前诱其出战,这样还多了几分取胜的把握。”

  洛晨钟赞许地点头,“我也这么想。不过,在这样计划中,究竟什么样的诱饵才能诱使他们仓促应战呢?”

  孙宁看着洛晨钟模糊晦暗的脸庞,依稀中有目光闪亮,“洛将军心里早有安排了吧?”

  洛晨钟微微一笑,“安排说不上,只是改你一个字‘诱敌出战’,不如‘迫敌出战’。”

  孙宁的嘴角也浮出一丝隐隐的笑意,“先咬他们一口,让他们知道疼。”

  洛晨钟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却黯淡了。

  灯盏里的灯油在渐渐耗尽,四个游击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言语。

  洛晨钟站起来,头几乎碰到帐篷的顶,“收拾兵甲,拂晓前出发,全军向左。”

  B.四月十四 傍晚

  樟木味,又是樟木味。为什么所有恼人的公文信函都是樟木味的?难道是为了刺激阅读者的鼻子和脑袋?哈斯手里捏着几叶薄薄的樟木纸,脸色非常难看。当然了,比味道更让人恼火的是公文的内容。

  中州骑兵的动作远比想象的快。他们已经撕下jiāo易马队的伪装,露出狰狞的面目。今天一早他们就扑向斯特兰城北方,袭扰那里散居的平民,一天之内,这些残暴的野蛮人已经烧掉了三个村子。不过,幸亏人员损失并不大。那些中州人似乎无意大肆杀戮,他们每次都大张旗鼓地冲进一个村子,把村民赶得四散奔逃,然后放一把火把村子夷为平地。也幸好走马山一带丘陵起伏,多得是草场平地,森林本来就不算浓密,要不然惹起森林大火,麻烦就大了。目前的伤亡报告显示,三个村子的六百余名村民共有四死十伤。四个死者均属于敌人袭扰的第一个村子,三个年轻的弓箭手和一个秘术学徒在抵抗中被杀,还有五人受伤。剩下的五个伤员来自其他两个村子,三个是逃散途中摔伤的,一个惊慌失措被敌人的战马踩伤,一个坠入河里差点淹死。

  现在敌情已经传到斯特兰城,市民们一片哗然,各种流言蜚语开始在街头巷尾流传。千骑之城百年未有战火,突然中州骑兵来犯,市民们都有些不知所措。长老团又向政务厅发出质询公文,要他向双马厅做出解释。他这次可没时间答理这些顽冥不化的老头子们,战事在即,他可以援引《斯特兰博格天命书》第二章第九条规定的紧急避险原则,在危急关头暂时无视长老团的意见,根据自己的判断行事。

  他知道安定民心最好的措施就立即出兵,甚至一次振奋人心的出城式都能大大鼓舞全体市民的士气。白鸟团主力骑兵已经蓄势待发,弓箭手也已经集合得差不多,但秘术士分队还没有到位,游骑兵刚刚抵达天线峡口,尚未布置好阻击阵地,现在并不是jiāo战的最好时机。虽然敌人只有七百骑兵,但他决不愿意用羽族骑士的鲜血来换取敌人的头颅,只要再等两天,等上两天,他就有把握以最小的代价消灭敌人,让敌人的最后一滴血都留在西澜州的土地上。

  冲锋(一)(8)

  但敌人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抢攻袭扰的目的无非就是逼迫白鸟团仓促应战。两天,他等得起吗?

  这时候,门铃响了。哈斯大人轻轻咳嗽一声:“进来。”

  褐衣的中年羽人伸手拂开悬挂在门前的藤蔓,脚步沉重地踏上斯特兰塔六边形办公厅的活木地板。哈斯心里不禁一颤,那些沾满污泥的脚印,一会儿好要费上好大工夫才能擦拭干净。

  斯特兰城的营建官,安德克塞艾格瑞特是个粗线条的男人,他的靴子上永远沾满泥水,他的嗓音永远洪厚如钟。

  “伙计,现在没人关心下水道了,我们还干不干?”

  A.四月十五 中午

  太阳早就出来了,地面依旧是潮的。孙宁勒着马,扶着鞍桥上的长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宁静的羽人村落。它马上就要化为灰烬。这将是两天内焚毁的第五座村庄,而斯特兰城的羽人军队还没有出动的迹象。五次突袭,负责点火的是他的虎翼骑兵。破甲营是矛骑,没有虎翼刀骑的轻捷灵便;踏白骑兵是游骑,长于搜索袭扰,被洛晨钟派作警戒;而选锋营作为洛晨钟的本部,自然要留在手里不能轻动。

  孙宁并不喜欢这个差事。驱赶屠戮一些手无寸铁的羽人平民,并非值得夸耀的功绩。幸亏洛晨钟并不好杀,只是让放火,并不着意赶尽杀绝,所以虎翼骑兵并没有沾到多少血腥。他也特别吩咐下属,能吓则吓能赶则赶,尽量不要伤到人命。手下的兄弟们都还听话,只在昨天第一个村子里遇到抵抗时,从树上shè下四个羽人来,三个弓手,一个秘术师。看到秘术师他有些惊诧,传说羽族中有秘术天赋的要比人族多些,可没想到寻常村子里就能找到。不过敌人毕竟还是平民,他手下的兄弟不过三个挂彩。羽人的狩猎短箭根本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