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镜花水月
沈回划着船将二人送到了风禾涧，便准备乘船离去，此时天色将晚，嘀咕道：“姐姐好走，这里太偏僻了，我得赶回家了，晚些起了雾，是跑也跑不出来，路都难寻了，还好我识得路，倒也没什么问题，早点走总归是好的。”那上了岸的黑衣女子听闻忽然回头，道：“诶，你等等。”
沈回停下了手中划动的船桨，只听黑衣女子向白衣女子道：“姐，咱这一不是客二不是盟，到时候跟那余老儿谈不拢，将我们闭门在外不管不顾，这人生地不熟的，多不方便。”
白衣女子明白了，点头同意道：“那便留条后路罢。”
黑衣女子气势凌人地走向沈回，道：“小子，钱你倒是拿了不少，船还不给我们留下？”
“哎呀，姐姐，没船我怎么回去啊？”沈回欲哭无泪，正说着忽然想起早些收的一袋子钱，掏出来递给她，笑道：“船钱我不要了，这总行吧？”
“行了行了。”白衣女子道：“小兄弟，我们姐妹二人前来找余庄主谈些事情，你在这里等我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们若没出来你就自个儿离开，我们要是出来了你再带我们离开。”
沈回显得左右为难，看着黑下来的天和瘆人的鸟鸣，心中不大情愿道：“这那你们先进去吧，进去吧”
黑衣女子见沈回心不甘情不愿，忽而拿着黑铁钩指向沈回，喝道：“这小子才不会这么乖呢！巴不得我们进去然后独自离开，呵，他这点儿心思我还瞧不出么？姐，别跟他好说好话！”
沈回倒吸一口凉气，话也不敢说了，又闻那白衣女道：“你随我们一起进来，里头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你乖乖在我们身边候着，自然让你安全回家。”
黑衣女笑着收钩，得意道：“跟姐姐玩儿心计呢？呵。”
沈回背着她偷偷一笑，心中甚是得意：‘哼！你才瞧不出我心思呢！我正巴不得！’
此时的湖边渐渐起了一层薄雾，天都成了暗蓝色，岸边芦苇偶有风吹草动都会令人不觉提高警惕，黑白二女走在前头小心观望，沈回作乖乖状跟在后边，直到走到一扇朱红色的双狮大门前，她们才驻足打量。
黑白二女双双使了个眼色，这才敲门。
不一会儿，朱红色大门开了半扇，里头探出个青年男子的头来，男子显得机灵，眼睛咕噜噜地围着二人好生一番打量，才厉色开口问道：“何人叩门？”
黑衣女声严厉色回道：“我们找你们风禾涧当家做主的人，叫你们当家的余老儿出来！”
“呵！”青年男子眼神上瞟一脸傲气，道：“余庄主岂是一些阿猫阿狗随便能见的？”
男子道完正欲关门，白衣女伸手一拦，微微一笑显得温柔得体，道：“镜花水月二姐妹，前来拜访余庄主。”
沈回心中奇怪：‘镜花水月？好奇怪的名字！难道这二姐妹在江湖上很有名？’
谁料那青年男子语气忽而变得柔和，礼貌一笑：“原是镜花水月二位姑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们见谅我这就去禀报庄主，二位稍等。”
男子轻轻将门虚掩，然后飞快地跑着离去，黑衣女忽而一笑，道：“这小厮倒还识得我们，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白衣女道：“水月，余庄主在扬州颇有名望，现下又是我们想结盟的人，往后说话注意些。”
“我已经足够客气了！”被唤作水月的黑衣女子转了转手中的黑色铁钩，气鼓鼓道：“甚么颇有名望，我就不稀罕他！不就是朝廷的走狗么？我们结盟的是朝廷，又不是一个小小的风禾涧，我茹毛饮血的时候，这风禾涧还是片泥坨坨呢！”
“风禾涧有朝廷撑腰，已经够有本事在武林耀武扬威了。”白衣女如是感慨。
“哈哈！耀武扬威那他还是不敢，武林四绝声名在外，轮也轮不到他风禾涧，反正我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刚叫你说话注意，你还是这般口无遮拦，叫旁人听了可好？”白衣女训完水月，下意识地四处探望，见只有呆呆傻傻的沈回听了去，便不再说话了，好不容易等到那青年男子返了回来，将朱红色的双狮大门敞开，里边走来数十人，正中间的便是一脸正气笑得和蔼的余庄主，恭敬向二人道：“余某有失远迎，真是失礼了，镜花水月二位姑娘，快快里面请！”
镜花笑着答谢，跟着这数十人阵仗堂堂正正地进了里面，沈回赶紧低头跟着，直到他们进了大堂。
那余庄主差人备了茶水，大有一副接待贵客的模样，沈回见他身着朴素，双眼有神，一言一行彬彬有礼，跟众人口中勾结朝廷的样子相去甚远，心中冷笑：‘好一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茶水备好，等到镜花水月二女落座，余庄主才坐了下来，慈祥笑道：“余某的风禾涧今日迎来镜花水月两大高手，真是蓬荜生辉，若有招待不周之处，二位海涵啊！哈哈哈哈”
镜花笑言：“余庄主抬举了，我们只是走江湖的，承蒙庄主看得起。”
“诶~此言差矣。”余庄主依旧笑得合不拢嘴，热情不减，又压低声音道：“听闻二位的幻术如镜中花，水中月，变幻莫测，余某活了几十年久，都未曾见过幻术。”
水月面露不悦，冷冷道：“余庄主，咱姐妹今日前来，与你有事相议。”
余庄主摆手示意，道：“这是我们风禾涧特制的茶，二位先饮一杯如何？”
镜花欲言又止，又见余庄主一脸享受地喝茶，便不作多言，又闻余庄主道：“稍晚时候，我还有客人要来，风禾涧今晚大摆酒宴，有什么话，我们酒桌上说。”
镜花听后一笑，道：“也好，全凭庄主安排。”
“二位不远千里从辉山赶来，必定长途跋涉，这份诚意余某甚是感激，姑娘放心，只要是同路人，你们想要的，风禾涧必定帮你们达成。”
余庄主这话似是一颗定心丸，镜花水月听完心中宽心不少，便更加放心起来。
水月放松警惕饮了一口茶，吧咂了一下嘴回味道：“这茶，好生特别！”
“当然特别了。”余庄主回道：“招待贵客，当然上特别的茶，其实不管二位本意为何，目的为何，余某心中都已将你们视为盟友，你们看得起我风禾涧，我已然感动，余某心中所想如此袒露，姑娘们可不要叫我失望的好。”
镜花水月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异口同声问道：“此话何意？”
“哈哈哈哈”余庄主笑道：“不瞒二位，你们今日此行目的我猜中一二。”
“不妨说说？”镜花面露淡定。
“‘梦影迷踪步’重出江湖，传言在京兆一带出现。”余庄主道：“余老儿别的本事没有，对江湖中的事情知得透透的，传闻幻术有三，‘镜中花，水中月，梦中虚，’余某无幸得见这三大幻术，而你们却身怀其中两门绝技，这‘梦中虚’恐怕连武林四绝都没见过，这‘梦影迷踪步’，便是梦中虚，是也不是？”
水月轻轻一笑，道：“也难怪余庄主会替朝廷传消息了，这武林中事都给你知道了。”
“余某也是道听途说，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二位对‘梦中虚’是很感兴趣的，不是吗？”余庄主饮了口茶，又道：“京兆嘛，那里都是朝廷的人，原本京兆的各门各派被童太师灭得七七八八，‘梦影迷踪步’被朝廷的人得到也属正常。”
“是真是假？”镜花问道。
“是真是假？”余庄主同样相问。
镜花沉思片刻，最后道：“‘梦影迷踪步’就是‘梦中虚’。”
余庄主笑着点头，坦然道：“‘它就在童太师手中。”
水月看着余庄主一副怡然的架势，忍不住问道：“你好像知道我们会来！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余庄主笑着摆手，乐道：“余某没那个意思，只是上头交代我招待二位”
镜花水月一头雾水，感觉被这老庄主戏耍了一番一般，如今局面如此被动，倒不知如何是好了，余庄主又道：“二位就不想知道，朝廷请你们来所谋何事？”
镜花沉思：‘这余庄主说话真是八面玲珑，明明是故意以‘梦影迷踪步’为诱饵骗她们前来，这会儿却用了‘请’字。’
见镜花水月二人默不作声，又道：“哎呀，都说了酒桌上说了想是老糊涂了，这会儿，另几位贵客也该到了”
余庄主起身望门口望了两眼，正巧看门的青年男子小跑了进来，毕恭毕敬道：“庄主，休思观鱼道长和通山门李帮主来了”
镜花水月听到这二人的名字双双面露不悦，心里的轻视更是直接表现在了脸上，余庄主却喜道：“快请他们进来！”
余庄主摆手唤了身边下人，吩咐道：“把茶水撤了，快把酒宴摆上来。”
镜花水月同时起身，拿上武器一副告辞的模样，只听镜花道：“余庄主，没想到你的贵客就是武林中人人唾弃的鱼玄是，如此，我们姐妹二人便告辞了！”余庄主立即挽留，不解的样子问道：“且慢，且慢二位！不知二位与鱼玄是有甚么过节？余某愿意替你们从中化解化解！”
水月嘴角一勾，眼睛一横，轻轻呵道：“就不劳庄主操心了，过节倒是没有，只是我们二人不屑与这种人打交道！”镜花点头，道：“余庄主，我们二人传蒲婆婆衣钵，习得这两门绝技，对蒲婆婆敬爱有加，她传授我们武艺，于师又于长辈，我们永世铭记这份师徒恩情，但鱼玄是二叛师门，更做出弑师此等忤逆之事，可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愿与她共处一堂，更不会与她共谋一事！”
余庄主听完二人的慷慨激词，更是连忙相拦，道：“上头对你们赏识有加，与那鱼玄是何干？你们为朝廷办事，可不是为她！‘梦影迷踪步’本就意欲相赠你们，还记得我起先说的，姑娘们可不要叫我失望的好”
“余庄主。”水月将黑铁钩收在身后，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给朝廷办事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能二叛师门的人，也忒不讲道义了，连师父都敢杀，这样的人，你放心与她共谋一事，我们可不敢与她结盟！”
“余庄主是请了哪两尊大佛，只有背后说人的本事么？”
门口忽然传来清莹的女声，低低沉沉，众人回头一看，原是一身黛衣装扮的女子，身边站着一位中年男人，身后是一位低头娇羞的小姑娘。
余庄主喊道：“鱼姑娘李帮主来了，快请上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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