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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的武功强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在我们已经严密布防的情况下,竟然躲过了所有的防守,当我们发现时,已经闯入了宁清宫。”

  “宁清宫?就是过去箩妃的住地?”云湛一面发问一面想,石秋瞳果然胆大,这样摆明了很不吉利的地方,她还是要拿来做自己的寝宫。

  华纲点头:“没错,就是那儿,刺客闪身进屋,马上反锁了门。当时我急得发疯,追过去的时候,心里想着已经来不及了,但当我撞开门闯进去之后,却发现,那个刺客已经中招了。我刚才提到的那位蒙面人站在他的对面,用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我赶忙上前,给了他最后一击。”

  如果没出什么差错的话,这个刺客就应该是亲自出山挽救天罗尊严的天罗家主了,云湛有些伤感地想。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就那么毫不壮烈、毫无波澜曲折地,在一个御前侍卫撞门的时间里就被刺中了,然后又死在了这个宫廷的走狗手里。可是……这是为什么?那个蒙面人有什么通天彻地之能,可以在一个照面间刺死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无人能敌的天罗家主?

  “不过,有一点挺奇怪的。”华纲说。

  “什么奇怪?”

  “我扯下刺客的面幕之后,发现他的表情很平静,”华纲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死得那么平静的刺客。”

  我从来没有见过死得那么平静的刺客。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云湛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想从里面发掘出点什么来。他又重新询问了太医,得知箩妃的死因果然蹊跷,但国主的确是慢慢病倒的;他找到了当年曾伺候箩妃的宫女,得知箩妃有点像如今的太子石懿,从来不爱与人接近,但是深得国主宠爱……

  还有两天,还有最后一项工作要做,但这一项工作的难度可能是最大的,两天时间实在是不大够二十天也未必够。但他没有办法,唯有硬着头皮顶上去。

  果然如他所料,第一天完全没有任何成果。国主或是箩妃这样有身份的角色,自然会有人记得他们的一言一行,但席峻锋的父亲就是个普通的街头小贩,谁会记得三十年前的一个无名小贩呢?他得到了一大堆的白眼和“不知道”,还有几条自相矛盾一听就是编造来骗赏钱的描述,结束了这口干舌燥的一天。

  第二天仍然如是,仿佛注定了是要徒劳无功。可是如果不能查证这一条,之前所做的工作都是白费心血。云湛拖着沉重的腿脚又跑了一天,傍晚时分,终于累得受不了了,怒气冲冲地找了个街边小酒摊,抓起酒壶就往嘴里倒。

  太阳正要落山,残阳在远方的地平线留下最后一抹毫无暖意的余晖,那如血的晦暗红光让云湛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三十年前。据说当席峻锋父亲的尸体被发现时,正好是朝阳初升的时间。那具尸体挂在树上,除了头部,全身上下的每一片ròu都被割得干干净净。年幼的席捕头就是在那个时候走上前去,坚强地认领了父亲的尸体,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而当时的处理邪教事务的专家田炜似乎正是由此看中了他的某些潜质,所以才收留了他……

  云湛长叹了一声,满脸的懊丧:没有办法了,只好去找田炜了。这是他万不得已之下才会选择的最后一条路,但眼下的确已经陷入了山重水复的境地。田炜既然收养了席峻锋,又替他葬了父亲,当然不可能不弄清死者究竟是个什么人,关键问题就在于这个老头多半不会愿意说。听说他和养子席峻锋的感情很好,未必会回答陌生人可能不怀好意的问题。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云湛咬着牙,无论用什么手段,也得让你讲出来。

  出乎意料的,田炜并没有对云湛询问他义子的事情而感到抗拒。他若无其事地请云湛到书房坐下来,让仆人送上好茶和点心,对云湛说:“先吃几块点心吧,我看得出来你已经饿坏了。我年轻的时候,办起案来也是这样不顾惜身体,到老了才知道后悔哟。”

  云湛讪笑着,但的确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刚才又空腹喝了不步酒,一阵阵地饥火上升。所以他不客气地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田炜笑眯眯地看着他:“吃点,多吃点,放心吧,里面没有dúyào。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去的。”

  云湛停住了咀嚼,大口把嘴里嚼到一半的点心硬生生吞到肚里:“这么说,您早就有所疑心了?”

  “不算疑心,就是始终觉得不对劲而已,”田炜叹息着“小席这个孩子,心里藏了太多的事。他的仇恨是真的,但是未必恨的就是净魔宗,或者说,未必恨的就只有净魔宗。”

  “您的意思是说,净魔宗只是他用来掩盖自己真实意图的幌子?”云湛一惊。

  “很有可能,”田炜说,“真正的仇恨,并不是需要随时表露出来的,渲染得过多,反而有点yù盖弥彰。而且小席父亲的死,其实疑点也相当多。”

  他放下茶杯,背着手来到窗前,看着浓云中微微露出一-角的明月:"三十年前的那天早上,我接到报告,连忙赶到了现场。尸体的惨状无需我再多赘述,你也应该听说过了。可是看到那样的尸体,小席竟然连半点眼泪也没有掉。从那个时候起,他的眼里就只有仇恨,面我也能确认一点他一定悬清楚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的。但无论怎么问他,他只是告诉我他不知道,没看见,也不清楚父亲究竟有些什么仇家。

  “我没办法逼问一个小孩,只能自己去调查他父亲的背景.他父装席德群就是一个寻常的菜贩,自称妻子早亡,和儿子相依为命,与世无争毫不起眼,来历也无人知晓。我不甘心,把他的邻居都问了个遍,要求他们提供此人的生活细节,哪怕是爱吃什么菜都不放过。最后我终于筛出了一个小事件,很是有趣,可惜我仍然猜不透其中的玄机。”

  "什么事件?云湛忙问。

  “有一个邻居说他偷看过这个老实巴jiāo的男人在悄悄和一个年轻女人幽会,而那个女人还很漂亮,简直比南淮城里几大青楼的红姑还好看那可真是闭月羞花啦。”田炜嘿嘿笑了起来。

  云湛却没有笑,这个信息让他隐隐和之前的某些事件印证起来:“详情是怎么样的?那个邻居偷看到了什么?”

  “那家伙曾经是个惯偷,被关过两次之后老实多了,但是小偷小摸的毛病还是改不了,总爱在街坊邻居那儿顺手牵羊一点不值钱的玩意儿。那一天是白天,按理席德群应该在外面卖菜,而他看到小席和一群玩伴跑远了,于是想要到席家的窗台上揪一头蒜走,结果听到屋里有人说话,从窗缝偷偷看过去。正看到两个人在说话和……打架的场面。”

  “打架?”云湛一愣,“那是怎么回事?”

  "那一天是那个邻居第一次看到他们在一块,那人看到屋里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席德群正在和她低声说着些什么,但席德群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也刮破了好几处,再仔细看,屋子里的桌椅东倒西歪,显然他们刚刚动过手,而席德群吃了亏。那位邻居一口咬定是席德群逼jiān未遂。

  云湛摇摇头:“这可太有趣了,竟然还动上手了。”

  “更有趣的是,那位邻居从此来了兴趣,暗中观察席德群,又撞到一两次他和那个漂亮女子的偷偷会面,却再也没有见到过打架。不过这两个人会面时警惕xìng颇高,他不敢靠近,也不知道这两人说些什么,只看到两人神情都有些激动,席德群甚至哭了。后来席德群死了,小席一口一个不知道,我也猜不透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怎么会和一个菜贩子有关联,总不能像那个无良邻居一样,看到男女说话就往风月上面扯……”

  “是啊,很不好猜。”云湛随口回答,心里却渐渐有数了。这一次,他真正把线索都串到一起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浮出水面,虽然还是缺少证据,但却比上一个推断更加可信一点。

  “最后一个问题,能告诉我,您对所谓‘归魔’这一祭,是怎么判断的呢?”

  离开田炜家,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亲王府,夜已经很深了,但等到天亮就来不及了,所以云湛仍然上前砸门。开门出来的竟然是洪英,这让云湛意识到亲王府的内部守卫不是一般的严密。

  洪英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要关门,云湛死皮赖脸地把住门:“喂,是我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王爷谈谈,非得现在谈,不然就来不及了。”

  洪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来不及什么?来不及陷害王爷吗?我真是瞎了狗眼以为你能帮助王爷。”

  云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因为洪英这话说得没错,他的确是怀有其他目的而来,但他还是坚持说下去:“这一次我是真的来帮王爷的!有几句话一定要问清楚,否则王爷会惹上大麻烦!”

  “王爷早就惹上大麻烦了,”洪英冷冰冰地说,“你辜负了我的信任,我不会让你再进去做些对王爷不利的事了。”

  洪英的态度是决绝的,云湛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地遁走。他越想越不甘心,远远地绕着亲王府走了一圈,想要找个空隙偷偷翻墙进去,当绕回正门时,他意外地发现一个熟人从府里走出来,门口灯笼的光正照在他脸上。洪英陪同着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感激,就像之前对自己时一样。这个熟人的出现,让云湛一下子确认了整个yīn谋的关窍。这个人就是证据,证明云湛这一次的推理不会再出错了。他必须要在天亮前这段时间里想出一个办法,击破这个可怕的预谋,把一直深藏不露的黑手揪出来,保护真正清白的人。

  三十一、

  “昨天晚上,不对,今天凌晨去找你的,就是席峻锋,对吧王爷?”云湛仍然稳稳地用弓指住席竣锋,“他来告诉你,我和公主策划了yīn谋,想要利用太子来整治你、构陷你,所以他建议你不要心浮气躁,别和我们动手,而是要求我们把尸体找出来作为证据。只要你问心无愧并没有真的杀人,你自然会答应,因为你相信尸体不会藏在那里,对吗?”

  石隆迟疑地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可是现在我煳涂了,整个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席捕头为什么要害我?”

  “那就说来话长了,也许说到天黑都说不完,”云湛回答,。我建议我们先把这位捕头牢牢捆起来,押回去再说。"

  “押回去?”席峻锋yīn森森地一笑,“就凭你们?”

  话音刚落,云湛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他看得分明,那是席峻锋以闪电般的速度拔出腰刀,正向自己当头噼来。这一刀拔刀姿势怪异,让人猝不及防,出刀后用尽全力,不留后着,云湛如果shè出手里的箭,其结果必然是和他同归于尽。他来不及多想,只能收弓侧头,堪堪躲过这一噼,却已经有几根头发被刀锋割断,慢慢悠悠飘落到地上。

  好快的刀,云湛心想,那一天晚上席峻锋假装醉酒在雪中舞刀,原来只是伪装,好让自己低估他的功夫。

  席峻锋一刀逼退云湛,又是刷刷两刀,石隆和石秋瞳也只能选择退开以避其锋芒。他借机向着出口处冲去。但云湛低估了他的刀速,他却也低估云湛shè箭的速度。还没来得及钻进出口,云湛的连珠箭已经shè了过来,令他不得不接连后退,而石隆与石秋瞳已经两人齐上,堵住了出口。

  席峻锋眼见硬冲无用,而云湛也已经迫了上来,身形一晃,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反身跳进了放着镇墓兽的大坑里。云湛追过去时,只看见一片白光过后,兵士们纷纷倒地,席峻锋则拐了几拐,消失在那些高大的陶俑群中。在他的奔跑过程中,好像一直在施放暗器,工兵们个个中招倒地。剩下的工兵不知所措,竟然纷纷攀住坑壁向外爬去。

  “笨蛋!快躲到低处别动!”云湛大喊道,似已经晚了。工兵们为了逃命,盲目地把目标暴露给了席峻锋,几乎是在瞬间就一一被打落下来。

  石秋瞳眼看着连个出去搬援兵的手下都没了,也别无办法,只能和石隆一起守在坑边,防止敌人逃脱。从席峻锋刚才那几下,她就知道此人武功既强且怪,不敢离开,怕剩下的两人不好应付。

  云湛向前一跃,刚刚跳到镇墓兽身上,下方嗖嗖几声,几支暗器飞了出来,打向他的脚底。他只好发力变向,也跳到了陶俑阵里,避开暗器。

  “席捕头,刀法和暗器功夫都很好啊,”云湛大声说,“你义父怕是培养不出这样狠dú的人才吧?”他跳入坑后,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发现全都肤色发紫,显然席峻锋的暗器上带有剧dú。

  “你觉得这样的人才,比天罗如何?”远处传来席峻锋的声音,云湛大致能判断出他的藏身方位,但隔着那么多陶俑,也没办法直接攻击。

  “说不上,你得多露两手给我看看才行。”云湛一边说,一边悄悄地移动,但走出没几步,身前的陶俑发出一声脆响,那是席峻锋不知用什么武器所击,溅起无数碎片。云湛只能停下不动:“而且你简直比天罗还警惕,老朋友想和你说说话,都那么不亲热。”

  席竣锋的语声里充满恨意:“没办法,我稍微疏忽一下,竟然就被你抢走了。现在不能再有丝毫大意了。云湛,快把东西jiāo也来,不然你今天是没办法活着出去的。”

  石秋瞳越听越煳涂:“你们干吗老扯天罗?他到底要你jiāo什么东西?”

  云湛掏出刚才抢走的东西向坑外的石秋瞳晃晃,又赶紧收回怀里,冲着她喊道:“你以为我们的席捕头挖空心思设下这么大的一场骗局是为了什么?他想要从镇墓兽里取走三十年前被石之衡埋藏在里面的东西石之衡从天罗家主手里抢到的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