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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缓缓坐了下去……

  “妈妈,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可是呢……怕您跟老头子讲,这次啊,您一定答应我别告诉老头子,好么?”

  一阵微风掠过,古槐唆唼着洒下几片树叶,正落在微生亮头上……

  “嘿嘿……谢谢哈,嗯……”微生亮抬手拿下树叶轻轻摆着,喃喃道:“我总能梦到一个女人……她有着清爽的茉莉花香,可是我看不清她……儿子想推开她看清她,却不得愿……”

  “可是……”微生亮捏着叶柄转动着树叶,续道:“可是那天与冉虎一战,我再不当那是一个梦……妈妈,我有种感觉,她要出现了……”

  微生亮呼了口气,静静地望着左庄许久,那洪泽湖水在清晨时蒸腾的雾气将左庄覆盖着,若隐若现,吸一口天水之气,令人心旷神怡……

  “妈妈……你咋不说话了内?”微生亮眨着眼睛转头盯着香囊……

  …………

  “少主子!!!少主子!!!”一气喊叫吓了微生亮一跳!回头正看到川婶子一路跑来!

  “川婶?不至于吧?”微生亮拍拍屁股站起身,见川婶眉间一阵怪异,不禁问道。

  “有人求见少主子!”川婶吞了口吐沫,神色更加异乎寻常。

  “衡叔不在吗?”

  “衡护法夜间就出去垂钓了,不过……”川婶却支唔起来了。

  “来人见我何事?”微生亮提了提裤带,抽了口鼻子问道。

  “来人……来人……要借……倒箫刀!”

  “哈?”微生亮终看到川婶再无戏弄的表情……

  夏风芸芸,轻卷起柳丹红,抖出的香气吹进了大客堂内……

  “我叫羽晓……今……今年九岁……我……我要借刀……”

  微生亮伸长个脖子,紧盯着对面的人,如果说是人,倒不尽然,对面坐着个小女孩,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颇让人喜欢,那小嘴撅着,脸红扑扑的,双眉凝着,却视着地面。

  微生亮举起手,食指点了点小女孩,向川婶道:“就是,就是她要借刀?”

  川婶干咳一声,点了点头。

  微生亮呼了口气,歪头问道:“小妹妹,你要刀做什么呢?”

  羽晓两只小手纠在一起,紧扯着衣襟,道:“我……我要刀……我要刀……”

  微生亮呵呵笑了笑,摇头道:“小妹妹,倒箫刀很重的,你拿不动,换别的刀倒还可以哟。”

  “不……不行!我要倒箫刀!”羽晓抬起头叫道!玄又红着脸低下头……

  微生亮笑道:“小丫头,那你要倒箫刀做什么呢?”

  羽晓咬着下唇,大眼睛眨了两下,竟叭嗒叭嗒掉下泪来!

  微生亮转头向川婶道:“不会吧?”

  川婶哼了一声,抢前扶住羽晓,掏出娟帕擦着眼泪。

  “我要倒箫刀……给我倒箫刀!”羽晓哽咽着道。

  微生亮一阵头疼,玄又打量着羽晓脏脏的衣服,那双膝间残破着两个洞,混身上下擦破的地方颇多,两只小手抹着眼泪,倒将小脸揉黑了。

  “刀……是杀人的,羽晓明白吗?”微生亮沉声道。

  “羽……羽晓知道……呜……”

  微生亮看着她抽噎的可怜样子,令川婶回房取刀,随又走近羽晓身前,半跪下去看着她,道:“还能……走回去吗?小丫头。”

  羽晓委屈地点了点头,大眼睛扑扇着抖着泪花。

  “那……什么时候还给我呢?小丫头。”

  “我回都梁救了姐姐就回来还给你,好不好?”

  微生亮点了点头,嘿嘿笑了笑,道:“原来是都梁宫……”

  羽晓眨着大眼睛,憨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都梁宫来的呢?”

  微生亮撇嘴道:“刚知道,嘿嘿~小丫头知道倒箫刀是很重的,不如我替你背刀好不好?”

  羽晓拍手道:“好啊好啊!”

  在那一刹,微生亮似乎看到了她怎么爬山涉水,来到左庄的,在那幼稚的小脸上,标示的童真是无法显现此时愉悦之情的。

  微生亮抱起羽晓放在腿上,望着大客堂外湛蓝的天空,想到一湖之隔的都梁宫,那不是杜伏威的所在么……

  随着柳丹红香,微生亮回忆起四年前……

  “滚!!!左庄容不下你这逆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子!我杜葵(杜伏威)倒要你看看!不出五年!我将出人头地!”

  “滚!!!我不废你武功!成全你了!”

  微生亮在庄门外扯着杜葵……那时……也是柳丹花香……

  “亮子,哥会走的踏踏实实的!你放心!不过你要小心崇景,知道吗?”

  随着那大手拍着微生亮的头而远去,杜葵那高大的背影也远去了……

  在东楼顶,老头子负手望着洪泽湖,微生亮愤怒地来到父亲面前!

  “为什么要让杜师兄走?为什么?!”

  当老头子转过身时,微生亮呆住了……那是一把苍老的脸和横泪的脸……

  “亮……杜葵必须这样走啊……”

  “哥哥?”羽晓天真的抿着嘴望着微生亮,微生亮回过神,笑着点了点头,自言道:“快五年了,杜葵……”

  洪泽湖大堤的北坡下。

  南望,蟹塘连着蟹塘,蟹塘与蟹塘之间,金黄色的油菜花开得蓬蓬勃勃;叶子绿得惹眼,花儿开得艳丽。柳树披绿,微风拂着柳丝,船在水塘中,那一弯剪影如美人儿在照着自己的秀姿。

  两岸排排杨树,有的叶儿已经如鸽蛋大,有的刚吐出茧虫般的叶骨朵,也有放叶迟的,才吐出芽苞。远处麦田虽被连年战争摧残受难,却仍是一片浪青,格外惹人怜爱!

  左庄楼船长十丈!宽三丈!斩着初夏湖风直指南岸都梁宫!

  船首,微生亮抱着羽晓,望着湖光麦色,不禁感叹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十年,当初那杜葵已是横兵江淮的吴王杜伏威!今日想来,倒蹉跎了。

  羽晓攥着倒箫刀片刻不离,那黑亮的大眼睛不时被湖上南鸥飞翅戏水而吸引,微生亮怜爱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乐道:“小丫头,可想抓一只来玩玩吗?”

  羽晓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能抓上来么?”

  微生亮哈哈大笑!放下羽晓,就那么“扑嗵”一声扎进水里!

  羽晓扑愣着大眼睛!惊愕地看着微生亮没进水中,不多时!只见那一群南鸥中!“哗”地探出一只大手!南鸥惊飞!却空留一只在那大手中挣扎!随后微生亮大头冒出!哈哈大笑!向羽晓挥舞着胳膊~

  羽晓小手递在嘴前,愕道:“精神病……”

  待微生亮游上船,一把将鸥鸟塞在羽晓手中,大咧咧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肌ròu傻笑道:“厉害吧?嘿嘿~一会将它烤了~陪着洪泽酒下肚那才是人间美味哩~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羽晓小心翼翼地托着南鸥,仔细端看着,却道:“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为什么要吃掉内?”

  微生亮蹲在她面去,笑道:“小丫头不想吃,我帮你吃好了~”

  羽晓眯着眼,一拳贯在他脸上道:“也不准你吃!”

  “啊…………”微生亮捂着脸哼道:“比之冉虎更加可怕的拳头……”

  一日后,船行至都梁宫水域。

  微生亮、羽晓、川婶和一干左庄子弟已然望到了码头忙碌的景物。

  只见码头附近兵船颇多,几百条形形色色的小渔船在落日余辉下正搭链收网,微生亮等人本是观望景色颇有情趣,不想却看到渔民人人脸上哀色自怜,间中官船往来,停下索要渔业银两,那给不出的自来挨了顿暴打。

  “他们是左家子弟兵……苛捐杂费都是由他们强收的……”羽晓嘟着嘴说。

  微生亮颌了颌首,问道:“左家子弟兵是由谁统领?”

  “是兵部尚书左游仙的部队哦,也是大宋皇帝辅公佑的禁卫军……”

  “什么?”微生亮讶然望向羽晓,接道:“吴王杜伏威呢?”

  “吴王……”羽晓摇摇头,眼中却都了几分凄凉……

  直觉上,微生亮已然升起困惑,他与杜伏威长大,自然晓得辅公佑,可以说杜伏威和辅公佑乃是吻项之jiāo,二人十六岁时便造了反,那时二人正被通缉,老头子见二人手脚异人,收在门下,如今辅公佑怎在都梁称帝?而杜伏威又在哪里呢?

  最大的疑点,这个左游仙又是谁人?

  几艘官船在左家楼船旁擦过,官兵只是扫了扫那“左”字旗,脸上均泛起少许不安之色。且说左家楼船无风无浪泊上码头,微生亮、羽晓、川婶三人步上岸,向镇子上走去,沿路更是苦不堪言,成街的叫化子围在三人身旁乞讨,而那便宿内的食客,多是衣落补丁,正吐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

  微生亮一把抱起羽晓,在川婶开路下,继续向内里走去,远望,一座大山拦住了望处,那山正是江淮军的总部,从山腰向下布去,一级一级的住房连到湖岸,三人所走的大街一直可登上此山。

  微生亮心情沉重地抱着羽晓,转目四下望去,想找一处落脚,可满街酒档破旧不堪,真是无处可去。正感叹时,只见街心传来一阵喧闹,三人闻声望去,只见数十名甲衣大汉一路奔来!

  为首一名满面虬须!铁塔般的身子却行动迅快,背后负着双刀!眨眼见以率众来到三人面前!

  那虬须大汉紧盯着微生亮!“哗”地单膝下跪!身后数十刀手也一一跪下!

  “属下左庄边区护卫霍东燎!参见庄主!”

  微生亮笑道:“衡天倚何在?”

  霍东燎沉声道:“衡护法已然找好住处!特派在下迎接庄主!”

  微生亮矢笑摇头,哪想到亲临都梁宫就遇此阵仗,玄又示意随去,这霍东燎言语不多!倒精明强干!

  微生亮刚要起步,却觉身上一紧,低头一看,羽晓大眼睛中抖着泪花,小手正捏着微生亮衣襟。

  “哥哥借我刀!我要去救姐姐!”

  微生亮笑了笑,道:“小丫头想去哪哥哥就去哪~说吧!姐姐在何处?”

  羽晓深深点了点头,小手指向街西,道:“在那里!”

  微生亮顺眼瞧去,只见大街右侧的转弯处,隐隐立着一幢楼厢,上书“山杏楼”!

  “妓院?”微生亮讶道!

  羽晓咬着下唇,点了点头,蓦地搂住微生亮脖子大哭道:“姐姐是被坏人抢去的!哥哥救我姐姐!”

  微生亮看了一眼霍东燎,见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去……

  “姐姐为什么被人抢去?”微生亮纳道。

  羽晓哭道:“姐姐是被那里的土霸隗山抓去的!他说想赎走姐姐只有倒箫刀才可以!”

  微生亮哈哈一笑,道:“这隗山倒风趣的很,何来骗这么点的小孩子,要倒箫刀还不容易,来~哥哥给他送去~”

  “庄主?!”霍东燎抢前一步沉声续道:“隗山是左游仙的表亲,是不是……”

  “那岂不更妙~”微生亮一甩襟袍!

  那倒箫刀已吟主意,遥向山杏楼了……

  “庄主!衡护法已然找好住处,还是先行前往此处,再做打算吧?”霍东燎蓦地横住去路。

  微生亮眉间略皱,玄又对羽晓道:“小丫头,不若我们打个商量,我们先安顿下来,你看街上的人都盯着我们呢,你放心,哥哥答应你今天就把姐姐救出来,好吗?”

  羽晓咬着下唇,看看四周,无力的点了点头……

  霍东燎松了口气,大手一挥,道:“请庄主随在下来!”

  微生亮双目倏地精芒暴闪,嘴角挑起笑意,沉声道:“川婶子!”

  川婶大步探前,只听微生亮续道:“你领羽晓随霍兄弟寻衡天倚,在下口渴!却要先喝一杯,明白了吗!”

  川婶看着微生亮长大,还不会意!娇声道:“属下明白!”

  霍东燎听完脸上阵青阵白,抬头刚要说话,却见微生亮斜了斜眼,眼光直扫向左后侧,霍东燎何等样人!心里“咯噔”一下,暗赞微生亮好精明!

  微生亮递过羽晓,转身向横街中走去,不一会在人群中消矢了踪影。

  微生亮左转右转,竟出了镇子,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在刚才他说前往杏楼时,倒箫刀感到了莫名的杀气,也就是说在他们周围,当时的所在有人动了杀机,霍东燎身为边外左家探者,是在老头子时期便栽培的子弟,忠心绝无问题!那么……都梁宫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杜伏威没有出现?辅公佑怎么又做了皇帝?在暗中盯着他们的人为什么在他说出前往杏楼动了杀机呢?

  微生亮单身出来,自是让盯稍的人顾忌不一,到时只有跟着他离开川婶等人,霍东燎不情愿的让他走,也是怕有人暗中伤害他,也就是说,微生亮一上岸,便已危机四伏!

  带着疑问,微生亮急行在官道上,突地转进一旁的密林,在林间鬼魅般穿chā!

  不久,来到都梁宫的后山,他爬到山顶,挥袖间抓住腰上酒壶,抬手灌了一口,叫了声“痛快”!玄又负手吟道:“你出来吧……”

  只听身后密林中一声闷哼,蓦地窜出一人!此人身量高大,孔武有力!最令人注意的是那双大手,那人满面胡须,骤然间已来到微生亮身侧。

  微生亮向他点了点头,笑道:“兄弟好身法,不知将小子引此有何话说?”那人双眉一皱,脸上蓦地变得紫红,双目一片血丝,随后仰天悲鸣!倏地双膝跪地!大手捶地泣道:“我太傻了!我害了吴王!!!”

  微生亮仔细端详此人,讶道:“杜伏威怎么了?你又是何人?”

  那人索xìng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手抹着泪花,许久才道:“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