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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我不骗你,就必须得冒险来杀吉田先生,但你的计划漏洞百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跟吉田先生同归于尽,我可不想死,所以才在电话里跟吉田先生商量出这么个办法,对不住了。”

  冯九思原本的计划是,让周孝存假装背叛,捉住他送给吉田次郎,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用绑在身上的zhà弹胁迫吉田次郎发布命令开放租界,然后他再打电话给蓝小姐,让她通知上级领导。他知道,根据他的周密安排,只需几个小时,被围困在租界里的同志们就能全部转移。等开放租界的命令生效后,他就可以命令吉田次郎撤掉门外的卫兵,然后他跟周孝存一起押着吉田次郎乘汽车逃出租界。

  不想,刚一进门情况就变了,周孝存与他的对话全然不是他们预先设计好的“台词”,所以,冯九思根本就无从猜测周孝存是在按计划行事还是当真背叛了他。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他让蓝小姐替他缝在袖子里的那一小片德国裁纸刀了。他不能坐沙发,因为在沙发上割绳子会引起沙发的震动,很容易被敌人发现,于是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目光在吉田次郎和周孝存两个人的脸上来回察看。

  这家伙真的把自己出卖了吗?有可能,但更有可能的,是这家伙想脚踩两只船,否则,这家伙就应该告诉吉田次郎他身上的zhàyào完全可以把这座小楼zhà毁,而cāo纵这颗zhà弹的起bào器就在他右边的大衣口袋里,而电线则是在衣袋里剪了个洞穿过去的。

  双手被捆得很紧,他只能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刀片轻轻地割腕上的麻绳。他看不到也感觉不清手腕上麻绳的位置,只能凭着触觉一点点地割,没割上几下两根手指便僵硬了,疼得要痉挛。糟糕,刀片从手中滑落了……许是他轻声惊呼了一声,引得屋内的其他三个人都扭头来看他。吉田次郎向相扑手一摆手,相扑手对准冯九思的嘴便狠狠地打了一拳,就在他的头向后仰,身子在椅背上猛烈撞击的一瞬间,他重又抓住了掉落在椅面上的刀片,但是,他的右手中指却被割破了,血流到刀片上又黏又腻,紧接着他便昏了过去。

  六十四、蓝小姐被人从门外丢了进来

  等冯九思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孝存的目光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关注和警觉,而是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失望,与吉田次郎的jiāo谈也越发地亲密起来。

  这家伙还肯帮我吗?他知道周孝存的身上还藏着一把只能装两发小口径子弹,小到可以藏在手掌里的手qiāng,如果我亮出zhà弹,他拿手qiāng逼住吉田次郎,那么一切都还可能按照原计划进行。

  刀片又从冯九思的手中滑落了两次,但他终于将绳索割断了。他仍然将双手背在身后,将手指上的血在大衣上擦干净,免得一会儿弄得起bào器短路,同时他也在观察室内的局面——这个该死的相扑手离自己太近了,周孝存也已经不再将目光向他这边望过来,如果他现在想要完成任务,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头撞开相扑手,然后从衣袋里取出晾衣夹制成的起bào器,除去捆在上边的橡皮筋,让衣夹合上,接通电源,引bàozhà弹。

  就在他终于横下一条心,打算用头去撞相扑手的时候,突然门上一响,蓝小姐被人从门外丢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卫兵手里提着一串zhà弹。

  看来,一定是蓝小姐没有等到他们的电话,认为他们的行动失败了,这才只身前来,想替他完成任务。这个可爱、可敬又可怜的女人,为了我这么个男人居然想死,冯九思惭愧得无地自容。

  吉田次郎挥了挥手将卫兵赶出门去,然后笑容满面地扶起蓝小姐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轻声道:“像您这样可爱的女人,不应该参与这类事,共产党可真是不知道疼人,看把你逼的!”

  蓝小姐根本就没理会吉田次郎,而是望着冯九思问:“这就是你自作聪明的结果,现在可怎么办哪!”冯九思却冲着周孝存说:“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上了周先生的当。”蓝小姐目光惊恐地望着周孝存,嘴唇颤抖着像是要破口大骂,但最后却伤心地对他说:“您是个正派的君子,我在领导面前替您打了保票的,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周孝存叹了口气说:“就算是你的领导不qiāng毙我,就算是他们最后把我给放了,我的上司能饶过我吗?吉田先生答应我,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会让我跟着运送法意各国侨民的轮船离开……”冯九思忙chā言道:“日本人背信弃义是出了名的,你怎么会认为他们的诺言比我对你的承诺更可靠呢?”周孝存笑道: “对不起,依现在的局面看,谁掌握了主动,我就会跟谁走……”

  冯九思大喜,因为这句话是他们预先设计好的“台词”,是在问他要不要开始行动。于是他忙依照“剧本”问:“你这话可当真?”周孝存脱掉身上的大衣,拿了沙发上的羽绒靠垫放在怀中说:“是的,现在是吉田先生掌握主动。”然后他转过身来,把吉田次郎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口中道:“吉田先生,请您再用汉语重复一遍您对我的承诺,也让他们开开眼;哎呀,我的头好疼啊……”

  “我的头好疼”是冯九思与周孝存约定好的行动暗号,他立刻弓身低头,一边抖落腕上的绳索,一边用力朝相扑手的肚子撞去……该死的,相扑手的肚子硬得如同石头,他只听到咔嚓一声,以为自己的颈椎粉碎了,只觉得脖子上剧痛,头晕目眩,紧接着,他便感觉到双脚离开了地面,仿佛驾了云一般——该死的相扑手捏着他的脖子,把他举到了半空中。

  他连忙从衣袋中掏出起bào器,大叫一声:“大家一起死吧。”不想,他的手上也是一阵剧痛,原来,他握着起bào器的手被相扑手蒲扇一般的大手紧紧捏在了手心里,好像每一根指骨和掌骨全都粉碎了,根本就无法松开晾衣夹上的橡皮筋,引bào身上的zhà弹。

  可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他踢,他用头向后撞,但都无济于事。于是他大叫蓝小姐快来帮忙,但同时他也看到,蓝小姐正拼命抱住想要逃出门去的吉田次郎,两个人滚在地上。该死的周孝存到哪去了?

  六十五、吉田次郎束手就擒

  啪,啪,在冯九思耳边传来两声像是手掌拍击的声音,然后周孝存出现在他身前,双手小心地捧住相扑手和他握在一起的右手,口中不住地叫道:“小心,别松手,当心哪你这个笨蛋……”周孝存的脸色煞白,显然很怕他一个不小心引bào了zhà弹,然后他们便一起扑向吉田次郎。

  冯九思这时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周孝存是用羽绒垫子包住手qiāng在相扑手头上开了两qiāng,所以声音才这么小,没有惊动外边的卫兵。于是他喘着粗气对周孝存道谢,周孝存却说:“我以为你小子挣脱不开那绳子哪,急得我满头大汗。”冯九恩说:“我以为你真的把我给卖了哪,也同样急得我满头大汗。”他们相对大笑。

  这下子好了,相扑手已死,吉田次郎就擒,周孝存也终于拿定了主意,该办正事了。冯九思从地上拉起吉田次郎,发现他满是伤疤的脸上很平静,也不再挣扎,于是他说:“吉田先生,现在按我说的去做,过后我保证给你一个痛快的。”吉田次郎却咧开没有嘴唇的嘴笑道:“你们根本就逃不出去,杀了我也没用。”

  周孝存却chā言道:“但是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死,就像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想死一样。”吉田次郎惊异道:“为什么?”周孝存笑道:“因为我知道,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你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一个酒鬼,如果不是因为怕你,那酒鬼怕是早就把你的女儿给打死了,是不是这样?”吉田次郎无言以对。为此,冯九思发觉周孝存的城府比自己要深得多,真不知道这家伙肚子里还藏着什么重要的情报没与他分享。

  然而,要想让吉田次郎跟他们合作确实很难。现在马上就要到吉田次郎每天早上出门的时间了,外边的卫兵也随时都可能进屋来,而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对付十几名武装士兵的进攻,除非他们引bàozhà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但这又是冯九思最不想做的一件事。

  这时蓝小姐出了个主意,她对周孝存说:“周先生,实在不行,您冒充吉田次郎给日军华北司令部打个电话,让他们开放租界怎么样?”周孝存看了冯九思一眼,面带惭色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我的日语口音跟吉田次郎差别太大了,就像是一个人讲宁波话,一个人讲唐山话,任何一个日本人都能听出来我不是吉田次郎。”

  冯九思忙道:“但我们也不能死等在这儿,这个地方是块绝地,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我们必须得带着吉田次郎离开。”周孝存也赞同他的意见。

  zhà弹从冯九思的身上解下来,被周孝存从厨房里找来个烤ròu用的机械计时器改装成定时zhà弹,又捆在了吉田次郎身上。蓝小姐帮吉田次郎在zhà弹外边穿好大衣,绑上手,堵紧嘴,然后又在他的脑袋上用围巾缠了个结结实实。吉田次郎脸上的伤疤见不得冷风,每天出门都是这个样子,想必卫兵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冯九思也被反剪了双手,绳子头握在自己手里,蓝小姐带来的那一串zhà弹就挂在他的脖子上。蓝小姐没有被绑,而是双手chā在衣袋里,紧握着吉田次郎的手qiāng。

  咱们走吧,周孝存扫了大家一眼,目光中充满了紧张、恐惧,还有一股子狠劲。冯九思却对周孝存和蓝小姐说:“等一会儿如果被卫兵发现,你们两个要赶紧躲到汽车后边去,我会引bàozhà弹的。”周孝存却说:“没这么麻烦,”然后他拍了拍吉田次郎的肩膀,将手伸进他的大衣里说:“我把定时zhà弹调到五分钟起bào,到时候就zhà死这老小子一个人便了。”然而,冯九思相信周孝存和蓝小姐都清楚得很,只要是他们被发觉,即使zhà死了吉田次郎,他们也难逃一死。

  他向蓝小姐望过去,发觉蓝小姐也在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不方便,只好说:“来吧亲爱的,我还没能好好亲过你哪。”蓝小姐用力将他抱住,泪水流到了他的脖子上。不想周孝存却催促道:“zhà弹已经启动了,还有四分钟,若是逃不出去,你们在奈何桥上再亲热也不迟。”

  六十六、两股追兵穷追不舍

  外边的卫兵在严冬中冻了一整夜,想必已经很疲倦了,一个个鼻涕眼泪的样子很难看。周孝存走在一行人的前边,手臂大开大合,口中大喊大叫,把卫兵们指挥得团团转。来到那辆罗尔斯·罗伊斯跟前,周孝存扶着吉田次郎先进了后座,又将冯九思连踢带打也赶进了后座,让他坐在折叠椅子上,然后又让蓝小姐和吉田次郎并排坐在一起,这才将日本司机赶到副驾驶座,自己坐在司机的位置上,还特地对卫兵们大喊了一阵,才开动汽车上路。

  冯九思从后窗望出去,发现身体被冻得僵硬的卫兵们正手忙脚乱地爬上卡车,从后边跟了上来,于是他从蓝小姐手里接过手qiāng,用qiāng柄狠狠砸在日本司机头上,见他歪倒昏过去了,这才问周孝存:“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怎么让他们跟上来了?”

  周孝存却大叫道:“别废话,你赶紧把zhà弹上的定时器拨停了,怎么这么没脑子,那东西马上就要zhà了。”冯九思为此也吓了一跳,连忙将吉田次郎身上的那个厨房用定时器拔下来,拨回到零,然后又重新装好。这时周孝存才说:“那些卫兵是受命保护吉田次郎的,寸步不离,我也没办法支开他们。”

  从吉田次郎的住处前往位于海光寺的日军华北司令部很方便,但周孝存没有选择这条路,而是向西,选择了一条在马场道上的出口。在这个街口上,日军停了两辆卡车当路障,车顶上架着机关qiāng。

  冯九思把手qiāngjiāo给蓝小姐,让她用qiāng顶在吉田次郎的腰上,自己则抻起袖子把脸擦拭干净,然后摇下半截车窗,准备必要时好把蓝小姐带来的那串zhà弹丢出去。

  周孝存故意慌慌张张地把车停在路障前,摇下车窗大叫,还找日军要了个急救包jiāo给冯九思,让他按在受伤的日本司机头上,然后拼命地挥手,让日军把路障移开。这时,后边的卡车也跟了上来,停在他们身后,司机楼子上的机qiāng手正在满面狐疑地向这边张望。

  充当路障的卡车想必是停得太久,水箱被冻住了,一时发动不起来,日本兵不得不一点点地推车。这时,从后边卡车上跳下一个日军下级军官,来到周孝存近前,弯下腰向车内张望。他一定是看到了正在给日本司机止血的冯九思没有被捆绑,手便开始向腰上的qiāng套移动。

  见此情形,冯九思连忙从蓝小姐手中接过手qiāng,打开保险。如果这个家伙开口呼叫,或是拔qiāng向周孝存shè击,他就不得不还击了。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吉田次郎想必也看到了脱身的希望,便猛地挣扎起来,用头往车窗上撞去。

  那个日军下级军官必定是明白了一切,拔出qiāng来指着周孝存大叫,但周孝存早有准备,脚下加油,手中换挡,汽车猛地向前一蹿,撞倒了两名正在推卡车的日本兵,在两辆卡车之间的夹缝中冲了出去。同时,后座上靠近吉田次郎那一边的车门也被刮掉了,蓝小姐只能狠命地将吉田次郎抱住,这才阻止了他跳车逃走。

  周孝存把车开得很快,后边的日军想必还在清除路障,卡车一时没能追上来。在这个时候,冯九思很想让周孝存停车,好让蓝小姐和周孝存先下车逃走,自己开车拉着吉田次郎把追兵引开。不想周孝存却说:“我必须得看着吉田次郎死掉才能逃走,要不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