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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嘁喳喳说了几句什么,纷纷朝斐庭卫攸两人掩唇笑起来,中间走出一个姑娘,提着裙摆,踩着鹅卵石来到斐庭身边。

  她扬起面孔,眉目素净温婉,墨发编成一条长辫子垂在肩上。

  卫攸看她眼熟,想起来她是在定阳城里跟在斐庭后面的那个剑侍。

  阿扶对斐庭道:“公子。”

  斐庭道:“你没先进镇子里吗,怎么在这里等我?”他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哪里不一样了?”

  阿扶迷茫地一眨眼,“不一样?奴婢本来是打算先进镇子里打点好住所的,但是这里的人非常热情,拉着我说话……对了,不一样的,头发。”

  她指了一下辫子,道:“她们还帮奴婢编了头发。”

  斐庭扶额,叹道:“都说了多少遍不要跟我自称奴婢了。”

  阿扶一本正经地道:“礼不可废。”

  “算了算了,那些人跟你说什么?”

  “她们在说公子你。”阿扶道,“她们想知道你喜欢什么。”

  “你没说吧?”

  “奴婢明白,不该说的奴婢是不会说的。”

  斐庭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阿扶道:“除了公子的身份,她们问的,奴婢都说了……还有,一开始的确是问在公子您,后来就在说……”

  斐庭顿时嘴角抽搐,头疼地捂额,“还有呢?”

  “后来就在问这个……”阿扶澄澈的目光转过来,面对着一边的卫攸道:“这个倒夜壶的了。”

  卫攸原本还笑得不亦乐乎,这下噎住了,问:“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可以好好跟你解释的,你这一个倒夜壶的锅盖在我头上,你知不知道非常让我的声誉受损?对了,你没有对那些姑娘们乱说吧?”

  阿扶回答道:“没有,我说了你是倒夜壶的,她们就没有问了。”

  “……”卫攸在原地石化。

  斐庭这下心情好了,转过身道:“阿扶,我们走。”

  从河面上的木桥走过,一片白墙青瓦的镇子映入眼帘,静谧而淡雅。

  镇里没有客栈,本来镇上的村民打算收拾几间空屋给他们暂用,卫攸却婉拒了,他决定要在这里长住,经人介绍,租下一座搁置已久的屋舍,打开屋门,灰尘扑面而来。

  卫攸咳嗽着推开后门,望进这片中隔河水,两岸屋檐瓦舍鳞次栉比的景色中。

  他朝划过来的船夫买了几条鱼,跑去找了斐庭。

  两人就住在隔壁,区别则是阿扶用重金买下了一座宅院,还是两层,只用一部分地方,并没有让愿意继续住下去的原住民离开。

  院里中间一口缸,两边草木郁郁葱葱,地上铺着细细的白石,有女子屈膝跪在木盆边,长发如流泉,乌黑浓密,素手如脂,执着木梳梳洗。

  卫攸感慨:“真美啊。”

  鱼配小葱上了案,几盅清酒落映疏影。

  卫攸一口喝完酒,满上,道:“二殿下啊,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个能喝酒的。”

  斐庭指了指凳子让阿扶坐下,才回道:“那我们就看看今天是谁先倒。”

  “好。你打算在江州待几天?”卫攸问。

  “明天就走。”

  “明天就走买这么大的宅子?昭国的银子是大水里淌来的?”卫攸哂道。

  “又不是不来了。”斐庭喝完一碗,阿扶便来替他鸩酒。

  “你当江州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卫攸挑眉。

  “在大昭皇宫时,你不也一样?”斐庭冷笑道,“你若是把莲剑还来,我立马走人!”

  “慢着。”卫攸一摆手,“朝堂之外不谈政事。”

  他看向阿扶,笑道:“你能喝酒吗?来一碗?”

  阿扶还没有回答,斐庭立刻警惕地抬手挡住他,道:“阿扶她从不喝酒。”

  “这么了解?”

  “阿扶是我娘亲淑妃捡回来的孤儿,她和我一起长大,你说呢?”

  卫攸点点头:“挺好的。”

  这两人说好不醉不归,一番痛饮,从白天喝到晚上,已经成了块烂泥巴,神智都不清明了。

  夜里下了场大雨,等到第二天上午,卫攸渐渐醒过来时,鼻息间满是清新的泥土味。

  他翻了个身感觉床榻有些摇晃,手臂一搭,落空后沉进冰凉的水里。

  卫攸有些发懵,他抬起手臂,看着完全湿透的袖子,过了一瞬才猛地坐起身。

  四下一片汪洋,锅碗瓢盆在水里漂浮,而他就坐在一块木板上。

  这是在哪?

  卫攸傻眼了。

  这时一艘小舟慢悠悠地划过来,斐庭撑着竹篙,后面站着阿扶。

  斐庭道:“昨夜雨太大,河水涨了,整个镇子里都是水。”

  卫攸爬上船,环顾四周,啧道:“真是想不到一睁眼变天了,村民们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事,院里的几个村民都早有准备,一下雨就开始把东西收拾到二楼了,我们这边地势低,他们已经出去了,留给我们一条船。”斐庭答道。

  “你什么时候醒的?”卫攸问。

  斐庭一身酒气未净,只道:“自然比你早。”

  “昨晚喝了那么多,我就不信你能早醒,肯定是阿扶喊你起来的。”卫攸道,“哎,这么大个人了,还没有人姑娘会做事。”

  他朝阿扶一拱手,“多谢阿扶,没了你我可就要被淹没了。”

  阿扶不吭声,微微扬着下巴,仪态气度跟她的主子一模一样。

  水面几乎有那么腰高,卫攸扒着船沿,探出身,抄手抓回一个沉沉浮浮的酒葫芦,拔出塞子,酒香四溢。

  卫攸深深嗅了口香气,仰头灌酒,抬起袖子一抹嘴角,笑着转头对斐庭道:“这下可好,你们走不了。”

  斐庭瞥了他一眼,“等明天水退了再走。”

  “我看啊一时半会水退不了。”

  小舟出了院子,远方天色朦胧,颇有几分烟雨江南之感。

  街道已经完全被水淹没了,有村夫牵着牛艰难地淌水,双臂高高抬着,还举着一只湿漉漉的小羊羔。

  “让他上来吧。”卫攸道。

  “他上来你下去,船上带不了这么多人。”斐庭让船停在那村夫的身侧,道:“老人家,我们带您一程。”

  村夫摇头道:“不了不了,我再走一段路就到家了,你们是外乡人吧,这个季节经常发大水,你们没地方吃住,就往前划,两条街后面就有镇里头的人派发食物。”

  卫攸道:“您上了年纪,这么冷的水,得了风湿就难治了,上来吧。”

  “不成不成,你们一船的人,我再上去不得沉了?况且我还这头牛呢,牛可不能丢了。”

  闻言卫攸和斐庭对视一眼,两个人下了水,帮着老村夫把牛抬上船,再让老人也上去。

  阿扶要下来帮忙,斐庭立刻阻止道:“你留在上面。”

  老村夫一身泥泞,连声道谢,担心地问:“那你们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们送您回去。”卫攸接过他的手上的羊羔,抱在怀里,一踏船沿,借力飞身上了屋檐。

  老村夫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

  待到斐庭也上了屋顶,他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两位小兄弟好身手啊。”

  斐庭和卫攸边跟着船走,边问:“老人家,既然这里经常发水,你们为何不考虑搬走呢?”

  老村夫道:“江州这一带皆是如此,前些年修了堤坝,水势已经好多了。搬能搬到哪里去,这儿可是祖宗的地儿,还有这么好的邻里村民们,这点水也不算什么。”

  卫攸点点头。

  一行人把老村夫送回了家,他放下牛羊,喊了一声老伴儿,没得回声,便回头对卫攸等人道:“本来想要留你们吃饭,可老婆子不在家,肯定是上里正派饭那块街去了,这样,咱们都上那块吃饭去?”

  卫攸点点头,几人又转去那条街,远远一看热闹非凡,村民们聚在二楼的屋顶上,摆了桌案,炊烟袅袅。

  青瓦上种了一排花草,搭着花架子,影影绰绰。人人态度闲适,仿佛眼下大水如云烟,好不自在。

  紫藤花开得密密匝匝,如瀑布倾泻,姑娘们两两三三坐在一起,素手弹着红木扬琴,声音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卫攸兴趣大起,凑上去,接过琴竹一敲,宛若弹棉花一般,姑娘们全都笑开了。

  他对此毫不在意,虚心求教。

  中间一个女子最为貌美名唤愫娘,指点了卫攸几句,黑亮的眼珠子一转,道:“我听说,客人从城里头来的?”

  卫攸点点头。

  “城里头没有这儿好哩,客人想学扬琴,你可要多待一段日子呢。”

  “是啊,不过待不了一段时间。”卫攸道。

  愫娘露出失望的神色,道:“我知道外乡人不适应这里,只是这水来的快,退得也快,过了夏初,就是大好的晴天了。”

  卫攸畅怀大笑道:“我至少在这里待上几年,当然不是一段日子,到时候指不定是谁指点谁的琴技!”

  一伙姑娘们顿时对着愫娘挤眉弄眼笑起来。

  用过饭,迎着清凉的微风,仿佛时间沉淀了一般。

  三日后,水退了,斐庭和阿扶向镇子里的村民们辞行离开。

  卫攸把租下的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做了几个瓷盆,在窗台上栽了一行绿芽。

  ☆、第三十三章

  天气放晴,他乘着竹筏,头戴箬笠,淌着河水,慢悠悠的度过一天。

  晚间提着鱼篓去街尾那家小酒馆去,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欢聚在那里饮点小酒谈天说地,姑娘们见了卫攸,都唤他作公子,互相熟稔了,问起他去过哪里,又为什么上这里来。

  卫攸低低地笑道:“当屠夫时周游各地,捺不住脾xìng越发大了,便来这温山软水做个闲云野鹤。”

  姑娘们齐齐笑开,其中一人不信道:“就知道唬人,看你明明像个游学士子。”

  卫攸伸出手搁在桌案上,张开手心,道:“你瞧,厚厚一层茧,哪有读书人的手长这样?”

  女子道:“那你天天钓鱼的时候,干嘛总是拿着一两本书?”

  “当然是遮太阳,好睡懒觉的啊。”卫攸耸肩道。

  “我才不信,你倒是说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卫攸神秘地眨了眨眼,道:“是一个剑客,独孤求败的那种。”

  “真是越说越远了!”姑娘们又是一阵笑,又有女子转过头问:“愫娘愫娘,你信他的话吗?”

  愫娘正坐在烛光底下调动琴弦,闻言抬起头道:“没头没尾的,信什么?”

  她朝卫攸道:“卫公子,过来试试吧,记得昨儿你还说已经学会一曲了。”

  “好。”卫攸坐过去,执着琴竹弹响弦音,几声调子轻响,先是叮咚细碎,后又连成一线。

  屋里头渐渐安静下来,只听那琴声如檀香袅袅在空气中泛开。

  一排烛火连绵,映在卫攸的侧脸上,橙黄的光勾勒出他从眉骨到下巴的线条,显得缱绻柔和了几分。

  他弹起琴来一开始还照着谱弹,往后就变得随心所yù起来,轻轻松松的欢快弦音响起,配上他哼唱的调子,透出一股恣意潇洒的味道。

  人们刚跟着节拍,他又慢下琴声,单手敲弦,另一只手伸去拿酒,仰头灌尽。

  卫攸的眼眸不复清明,朦朦胧胧起来,像是缭绕着薄雾,他嘴角的笑扩大,听不清手下究竟弹了些什么,只知道结束了,提着酒壶回家睡觉去。

  隔了几天,他蹲在家里饬那盆萎掉的兰草,身后传来开门声,卫攸扭过头,看见是上次发大水那个老村夫,老村夫姓刘,会门木匠手艺,还替卫攸做了张床板。

  “刘叔你怎么来了?”卫攸站起身,拍了拍一手的土,“不会是你圈在山上的羊又跑散了吧?”

  “没有没有。”刘老把拎过来的食盒放在架子上,“小卫啊,上次多亏了你帮我把他们找回来,这不,老婆子饭菜做多了,给你带点。”

  “不用谢我,那是一镇子的人全都出动了才把羊找齐全的。”卫攸想起来那次的混乱,不由发笑,他翻开食盒子,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道:“色香味俱全,大娘的手艺可真好。”

  刘老道:“喜欢就成,你前个送来的几条鱼,还养着呢,回头熬了汤再喊你来家里坐啊。”

  卫攸笑着道:“谢谢刘叔。”

  “哎都住在这镇子里,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你可别生分了。”刘老摆摆手,蹲下来看看那盆兰草,“活不了喽,你水浇多了。”

  卫攸心疼地问:“真救不了了?”

  “兰草金贵,稍不注意就不成了,你再换盆好养活的花栽呗。”

  刘老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卫攸不死心,继续饬起兰草来。

  没过一会儿,门嘎吱一声又开了,他头也不回地道:“刘叔,你忘带什么了吗?”

  没有人回话,卫攸听见脚步声不对劲,扭头一看,门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遮住了大半的阳光,面孔隐在yīn影里。

  “斐庭?你怎么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斐庭刚刚开口,身后冒出来一颗脑袋。

  阿扶道:“公子为什么不能来?”

  “你们不是买宅子了吗?回自己窝去,别搁我这。”卫攸一心挂念这株兰草。

  斐庭点点头道:“好,我们走。”

  他轻易地转身,反而让卫攸狐疑起来了,上下打量他们,却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猫叫声。

  大小姐抖了抖毛,从阿扶怀里站了起来。

  卫攸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扑过去:“大小姐!”

  斐庭抬起胳膊挡住他,哼道:“不是让我们走吗?”

  “有话好好说,以后你天天住在这里我都没意见!”卫攸翻脸比翻书还快,抱住大小姐,不顾她的尖声zhà毛,在柔软的绒毛里蹭了蹭脸。

  斐庭道:“你想得倒好,淑妃娘娘听说了你那事,让我带大小姐过来给你见见,等了时间还要把她送回定阳。”

  卫攸才不管他说什么,带着大小姐溜出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