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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朝堂之上

  苏凌远忽然勒住了缰绳。

  后面的人虽不明所以,却也跟着停了下来。

  苏凌远微微叹了口气。

  他不是第一次因功高震主被猜忌,但是这一次,不安的感觉格外强烈。

  他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传令下去,大军城外十里就地扎营。”

  “殿下,不入关吗?”心直口快的副将问道,“这,已经急行军了一天一夜了,大伙都累了,怎么又回去?”

  又是一阵晕眩,歇了片刻,苏凌远才道:“你们找好地方,加强防守,本王带几个亲随先入关。”

  “殿下!”副将再粗神经也意识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金吾卫都调走了,此时您不能就这么进城!”

  “老纪,你们好好的守住了。”苏凌远似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眸色平静之下压抑着深切的痛楚,“本王相信你。”

  纪副将熟知自家将军的脾气,只得应了,一边暗暗地吩咐抽调了一小队轻骑保护苏凌远。

  军队走回头路,却不是返乡,而是奔赴旧时的战场。这般滑稽的事,步兵骑兵上至副将下至兵卒皆无一丝怨言。

  南疆这一仗打了小半年,死了那么多人。说他们抛弃了功名利禄,忘却了父母妻儿,那是假的。

  他们多么盼望六月十五这一天,仿佛早已知道边关的百姓会用看英雄的目光崇敬他们,守城的将士会用羡慕带点嫉妒的目光致敬他们。

  可是,他们居然回去了。

  苏凌远静静地看着鸦雀无声折返的大军,脑中闪回的是那些出征时意气风发如今却已不在的面孔。

  十四年了,终归还是走到了这部田地。

  “臣以为,梁王殿下多年来为国效力兢兢业业,决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不如前往南疆仔细调查。”说话的是刑部侍郎林泽安,此人一向中立,说的话也算有几分道理。

  “林侍郎,现在是南疆在向大齐挑衅!若非梁王殿下平定南疆之时结怨过盛,区区南疆十二城,何来这般胆子与大齐为敌?”翰林院大学士魏培生,同样是中立,但因其兄长死于十年前的南疆之战,故而对一切南疆的人和事都充满了敌意,此番南疆挑衅到大齐腹地江州,他不炸才怪。哪里还管的上梁王不梁王。

  “魏大学士,梁王殿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连陛下都称赞说大齐离不了梁王殿下呢。你怎可如此污蔑殿下!”御史大夫王诤,可不巧又是个中立派,只不过一年前他儿子强抢民女被出街游玩的梁王殿下抓了个正着,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他怀恨在心已久。如今逮着这个机会,可不忙着落井下石么?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去看苏凌萱的脸色,可惜不如他意,苏凌萱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魏培生直接忽略了王诤语中对苏凌远和苏凌萱的挑拨,对南疆满满的仇恨都写在了脸上,“王御史,下官可没有污蔑梁王殿下。下官的意思是,南疆已经在挑衅大齐了,不管梁王殿下有没有通敌,江州暴乱已经发生了,朝廷总要为无辜死伤的百姓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高座上的苏凌萱眼中亮了亮。不管魏培生的出发点是什么,总算还分得清轻重缓急。她不是不想打压苏凌远,只是,南疆初定,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此时若是强行夺了苏凌远的权力,只会让南疆愈发猖獗。

  无论此事与苏凌远有无关系,都得先将江州的事情处理妥当。

  “殿下,依臣愚见,江州乃我大齐东南枢纽,经此一难,需速速派人前去赈灾,稳定民心。”说话的是楚王苏泓辉。他一身藏青色的朝服,面容平和。

  苏凌萱凤眸扫过他平静的面容。他并没有因昨晚龙骧司的事而有任何表示,也没有借此机会打压苏凌远,这让她有些意外。

  但面上是不表现出来的。苏泓辉说的,正是她所想。并且,她决定保下苏凌远。她知道的,苏凌远早晚可以打压,待到她羽翼丰满之时也未尝不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稳定江州。思考了一会儿,她决定越过皇帝直接下旨。

  “锦春,拟旨。”苏凌萱站起身来,下面一些还欲再说的人顿时住了口。殿上一片安静。

  “陛下圣旨,敕封苏凌远为一字并肩御亲王,即刻昭告天下。”

  “御王领岭南都护府执事,暂居永州,清理南疆余孽。”

  “江州一事,知府陆鼎元难辞其咎,着令其戴罪立功,安抚百姓,七日之内肃清江州。”

  “传旨淑和公主,监察陆鼎元。”

  “封刑部侍郎林泽安c兵部侍郎蒋思成为镇南使,即刻出发前往永州调查。通敌叛国之罪,务必查出真凭实据,否则,胆敢妄议者,以犯上谋逆罪处极刑。”

  “赵大人,你说这皇太女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也没到参政的年岁,没想到竟有几分本事。”

  若说她与苏凌远交好,却偏偏让两位中立多年的大人前去调查,最后说的那番话,听着可多像是巴望着两人查出什么来呢。

  若说她与苏凌远为敌,可还是把加封的旨意昭告了天下。这是在表明,她不反对苏凌远权位更上一层楼。如此,那些本打算借皇太女之手打压苏凌远的人都该消停了。

  “说起来,御王殿下多好的人,怎么就有这么多人不识趣儿呢?”

  “你还不知道吧,这些日子有风声说陛下要改祖制,传位给御王殿下呢。”

  “什么?那皇太女还”

  “要不然你以为皇太女为什么要巴巴地在十八岁前择婿?还不是为了这个站上朝堂的机会。多少年了,要不是因为陛下病了,谁还知道这东宫还有一位储君呐!”

  “各位大人,留步。”锦春站在太极殿前,高声道。

  今日的早朝弄得人心惶惶,即使是中立的大臣听到这话也不免有些颤抖。

  只听锦春道:“传皇太女懿旨――江州大难,举国上下理当禁娱乐婚嫁七日,本宫当以身作则,故择婿宴暂停――”

  这,又是何意?

  大臣们又一次集体傻了。

  “殿下。”

  苏凌萱用手支着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些大臣们,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呢。”

  “哼,不吊他们几日,怎么有好戏看呢。本宫不择婿,该着急的是他们。”

  “殿下,您那些旨意,是”

  “你也不懂?”

  “奴婢不懂。”

  “不懂也好。摆驾去乾坤殿,本宫去向母皇请罪。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即使是她监国,越过皇帝下旨也是重罪。可若不是重罪,今日的一番话,又会给她树多少敌人?

  总得先给自己找错误,才能止住别人给自己找错误。

  做皇太女,就不能锋芒毕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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