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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也太紧张了吧。

  蓝色:我能不紧张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对我们家凌一凡虎视眈眈。

  黑色:这样提心吊胆的不累吗?

  蓝色:累。但是值得,因为他是凌一凡。

  蓝色:你还没答应明天陪我去。

  黑色:我明天有很多事,中午还要做饭,真没时间。

  蓝色:那你下午来,下午两点我在体育公园门口等你。

  黑色: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蓝色:不行,你一定要来。这学期马上结束了,你成绩那么好,以后我们肯定不会再同班,相处的时间就少了。我们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上课写字聊天。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能拒绝我的任何要求,你要好好珍惜我这个好朋友,懂吗?

  夏茉看到周萌萌最后写的话心里有些伤感,终于还是同意了周萌萌的要求。周萌萌是她人生第一个朋友,她格外珍惜看重这份友谊。

  夏茉隔着马路看到体育公园门口的周萌萌时吓了一跳。要不是周萌萌大老远的挥手喊她,她大概不会认出穿着吊带裙、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的周萌萌。

  五月还没完全进入夏季,那天还是个刮风的天气。夏茉走过马路对周萌萌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冷不冷?”

  周萌萌白了她一眼,挽了她的手走进体育公园。

  球场一群少年正酣战,球场边坐了三个女生,她们与周萌萌一样打扮的有几分少女的妩媚,其中一个女生头发还挑染了几缕紫色。

  周萌萌悄悄告诉夏茉,有一个女生是凌一凡班上的,叫宋小菲。

  宋小菲有男朋友,是场上踢球的一个市二中的男生。周萌萌虽对宋小菲放心,却不放心陪她来的另外两个市二中的女生。

  夏茉的白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在几个女生中显得格格不入。她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周萌萌与其他三个女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周萌萌的话里全部是关于她与凌一凡相处的点滴细节甜蜜,显然她是在暗示市二中那两个女生凌一凡是她的,不容旁人觊觎。

  大概三点半的时候,男生们中场休息退下场来。周萌萌从旁边的矿泉水箱里拿了一瓶迎上去给凌一凡。另外三个女生也起身从箱子你取水一个个递给男生们。只有夏茉坐在原地,专心阅读一本从周萌萌包里翻出来的《读者》。

  袁潇看到夏茉的时候很是意外,他走上前去打招呼:“夏茉。”

  夏茉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便看见满头汗水的袁潇正站在身前笑意盎然,脸上的酒窝似比平日深了些。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刚才一直没怎么留意场上踢球的男生,原来他也在么。

  “袁潇,你好。”

  夏茉才打完招呼,便有两个男生走到袁潇身边。夏茉看到他们心中开始慌乱,她是见过他们的,他们曾在饭店发火威胁过她。

  当初在饭店的事袁潇从没提过,夏茉想他应该是不记得了,她心里也是希望他忘记的。在他面前她总会生出自卑感,甚至有些自惭形秽。她一直铭记着他宽容与慈悲,但她却不希望他记得那个委屈哭泣的小服务员。

  袁潇身边的一个男生打量着夏茉说:“这位妹妹看着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夏茉低下头等待着往日难堪被揭穿,鼻尖发涩想哭却用力咬住下唇忍住了。

  “你这搭讪的方法太俗套,已经烂大街了。”袁潇伸手拍在盯着夏茉看的那个男生脑门上,然后两条胳膊分别搭在两个男生肩膀上将他们带走:“陪我去洗手间洗把脸吧。”

  直到他们走远了,夏茉才抬起头看着袁潇远去的背影,心中默念了句谢谢,谢谢他总在她艰难困顿时拯救她。

  中场休息后男生们又踢了近两个小时才退下场来,一群人相约吃饭后去KTV。

  夏茉拉了周萌萌悄声说要先回去,周萌萌自然不肯放她走。她说继母等着她回去做饭,回去晚了怕挨骂。她曾将自己家里的情况大致告诉过周萌萌,当然她隐瞒了妈妈是疯子还有她过往被欺负的经历。

  周萌萌知她与继母一起生活在家中不容易,所以平时周末也很少约她出来,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挽留她。

  夏茉歉意的与众人告别,袁潇却也说要先回去:“我爸今天出差回来,出门时我妈让我回家吃晚饭的。”

  夏茉走出体育公园低头往公jiāo车站走,袁潇忽然骑着自行车赶上来说:“去公jiāo车站要走十几分钟,我顺路带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先走吧。我走路快,很快就走到车站的。”

  “反正我们回家同路。坐后座上我带你。”

  夏茉有些手足无措,紧张的后退了两步连声拒绝:“真……真的不用,不用麻烦你。谢谢。”

  “我很可怕吗?”

  “啊?没有。”

  “那你干嘛一副怕我欺负你的样子?上车吧,别磨蹭了。”

  夏茉最后还是坐上了袁潇的自行车后座。袁潇在白色球衣外套了件天白色衬衣,没有扣扣子。衬衣迎风鼓起轻轻拂过夏茉的脸庞,她坐在后座不敢乱动,躲不开那温柔的轻抚。鼻尖轻嗅着他身上蓬勃朝气的汗水气味,夏茉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难过。

  后来许多年的回忆里,夏茉想,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坐在袁潇自行车后座的时光。

  ☆、第八章

  五一假期后班上的学习氛围凝重了许多,期末考试将近,而期末考试成绩将直接影响高二的分科分班。学校从高二年级开始分文理科,而文理科又各有一个重点班,学校每年高考上一本线的学生中百分之八十以上来自重点班。

  夏茉的成绩进重点班问题不大,周萌萌自从沉迷小说、与凌子凡jiāo往后成绩下滑了许多。她们都能预料到以后不会分在一个班。

  自从那个下午袁潇骑车送夏茉回家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许多。尽管那天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除了在路口告别时互相说再见。

  袁潇在教室里经过夏茉的座位时,偶尔会与她说话。有时候问她习题做完了没,有时候问她借笔记,有时候让她帮忙转句话给周萌萌带给凌一凡……

  夏茉回家路上踩着影子数着步子,听见身后传来叮铃铃声,她会弯起唇角做好轻松问候的准备。

  “夏茉。”

  “袁潇,你好。”

  “我带你一程吧。”

  “不用,我喜欢晚上散步走回去。你先走吧。”

  “我陪你走一段吧,女生晚上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没事的,这条路沿途有路灯,我经常一个人走。”

  “那我们一起走聊会天。你昨天英语测试又考了第一,给我讲讲学习心得呗。”

  “你成绩比我好,应该是你给我讲学习心得才对。”

  “既然你这么虚心诚意的请教,那我就倾囊相授吧……”

  袁潇每天放学都会与三五个一起踢球的同学嬉笑打闹一阵子,而下课铃声响后夏茉总是匆忙收拾好书本独自离开。袁潇骑车追上夏茉后总会停下。夏茉听到身后的铃声从不回头,只是默然期待着听到那一声“夏茉”。

  他们从不相约一起放学回家,每天在路上重复着偶遇,然后一起走一段不长不短的路。仿佛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过一周多的时间,袁潇放学与夏茉同行的事便悄悄传开。那条路不只有他们两个人放学走,他们同行的身影被其他班同学看到。袁潇又是那么璀璨耀眼的人,这样的事当然会被当做热点八卦。

  许多女生私下议论夏茉是不是与袁潇在jiāo往,周萌萌听到风声后第一个问夏茉。

  蓝色:最近放学你都是和袁潇一起走的?

  黑色:在路上偶然碰到的。

  蓝色:哪里有那么多偶然,老实jiāo代,你们是不是在jiāo往。

  黑色:没有。真是碰巧遇上的。我们放学走同一条路回家,碰到很正常。

  蓝色:那之前怎么没见你们碰巧遇上。

  黑色:之前大家不熟所以就算遇上了也没留意吧。

  蓝色:哦?那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了,天天放学一起走。坦白从宽,你就jiāo代了吧。

  黑色:jiāo代什么?

  蓝色:jiāo代你们jiāo往的事。你太不够朋友了,我和凌一凡的所有事我都跟你讲,你却瞒着我偷偷和袁潇jiāo往。

  黑色:我们真没有在jiāo往。你不要乱说。我们只是一起讨论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蓝色:我不信。

  黑色:那你要我怎样做才相信?我只想专心学习考个好大学。我跟你们不一样的。

  周萌萌看着夏茉沉郁的脸色终于没有再追问,她知道夏茉没有妈妈,抚养她长大的外婆孤单生活在乡下,她的爸爸在她上高中后才接她回家,她的继母待她不好。

  第二个来问夏茉的是罗倩。那天下午放学后趁着教室没人,罗倩便坐到了周萌萌的座位上。

  “夏茉,你和袁潇是在jiāo往吗?”

  “没有。怎么可能。”

  “那你们怎么放学总一起走。最近大家都在议论这事。”

  “我们只是一起讨论一些学习上的问题。你千万别误会。”

  刚好有同学进教室来,罗倩马上指着夏茉摊开在桌面上的练习册说:“还有这道题,你也帮我讲讲吧。”

  夏茉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认真的给罗倩讲了一遍那道几何题。那天放学夏茉出教室后,故意去厕所待了近二十分钟才出校门回家,路上总算没有再遇到袁潇。

  隔天袁潇与夏茉两个学霸放学路上讨论学习问题的事便传开。那些议论过夏茉与袁潇jiāo往的女生都说:我早说过袁潇不可能跟夏茉jiāo往,袁潇怎么可能看上夏茉?她成天闷不吭声的,脸蛋长得也不见得多漂亮,袁潇能看上她什么?

  夏茉隐约听到女生们的议论,依旧闷不吭声。只是她每天放学都会去厕所待上二十分钟。初夏的季节厕所里蚊子很多,穿短袖露在外面的手臂被蚊子叮了很多红色小包。很痒,夏茉用力的挠,汗水流过挠破的皮肤,有点疼。

  5月20日晚上,夏茉独自踩着影子数着步子走在放学的路上。

  “夏茉。”

  夏茉诧异抬头看见袁潇。他们各自身后一盏路灯,隔着十多米的距离遥望,地上两人的影子相隔咫尺。

  “袁潇,你好。”

  夏茉微笑打招呼继续往前走,她看着自己的影子与他的影子慢慢接近,然后慢慢转向到身后,眼前只剩下他的影子。

  “最近放学总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走得快于是骑得飞快去追,一路上都没看到你。原来你在我后面。”

  “看来我们没缘分,所以不凑巧没遇上。”

  “怎么没缘分,这不是又遇上了么。”

  夏茉没再说话,心中叹息:那也是浅薄的缘分。

  两人沉默走了一段路,快到夏茉回家的路口时,袁潇忽然说:“我今天又收到情书了。”

  夏茉没有抬头看他,只是静静的问:“是罗倩吧?”

  “你怎么知道?”

  “她喜欢你很久了。你们两个很般配,像周萌萌和凌一凡一样。”

  夏茉说完这些话心里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终于有勇气抬头看着袁潇微笑。

  袁潇再没有说话,两人静默的走到夏茉回家的路口告别。夏茉心情很好的样子用力挥手说再见,然后转身离开再没回头。所以她不知道袁潇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那一天是夏茉十六岁生日,遗憾的是当时袁潇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能跟夏茉说一声生日快乐,夏茉转身后应该不会泪流满面吧。

  袁潇没有与罗倩jiāo往,隐约有人传罗倩向袁潇表白被拒绝了。没过几天又传出罗倩与六班班草jiāo往的消息,于是又有人说罗倩追袁潇被拒绝是谣传。

  夏茉放学依旧会去厕所等二十分钟再走,她再没在路上遇到过袁潇。袁潇也再没在教室里与夏茉说过话。两人又回到从前陌生的时候。

  临近期末考试的一天晚上,夏茉在放学路上又遇到了袁潇。他像上次那样,扶着自行车在路灯下静静等着她,看她走近了便喊道:“夏茉。”

  “袁潇,你好。”

  “你最近放学为什么总去厕所?”

  “我……我肠胃不好,肚子不舒服。”

  “你是在故意躲我吗?”

  “没……没有,怎么会。我干嘛要躲你。”

  两人静默走了一段路,袁潇又问:“你高二选文科还是理科?”

  “当然是选理科。理科一直是我们学校的强项,每年理科上一本线的人数是文科两倍。”

  夏茉说谎了,她早已决定选文科。她知道自己脑子不够灵活,成绩好是因为她够勤奋。文科死记硬背的东西多,她这种靠勤奋下死功夫的人读文科占优势。袁潇不同,他那么聪明,不用一天到晚盯着书本啃照样考第一,他该读理科的。

  夏茉只是沉默,她并不迟钝,她是很敏感的。她能感觉到袁潇对她的不同,尽管她不敢想不敢面对。他们的世界太不相同,他们应该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各自安分前行。

  夏茉十分清醒,她只想静默安全的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不想给自己招来流言和异样的目光。她才摆脱了小疯子,不想又被人们喊癞□□。

  六月份韩国世界杯开始后,袁潇几乎沉迷于赛事。课间谈论的都是他的偶像外星人罗纳尔多,黑哨,还有三战完败颗粒无收的国足。他甚至几次逃课去校门口的小卖铺看球赛。然而期末考试他仍旧稳居全班第一,茉以一分之差排名第二。

  爸爸看到夏茉年级第三名的奖状十分开心,很大方的给了夏茉五百元奖金。夏凯不服气也要爸爸给钱,却被爸爸训斥成绩差,还让他在客厅对着墙上夏茉的三张奖状罚站,让他知耻后勇、奋发图强。

  夏凯确实知耻后勇了,他当天晚上趁着夏茉在厨房洗碗时狠狠的踢了她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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