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神秘之人

  “麻麻我要这个——”小孩子带着哭腔去抱母亲的小腿，那张小脸皱巴巴的，眼泪也是摇摇欲坠，可是母亲始终不松口，无奈地任由着那个小孩摇着自己的腿。</p>

  “上哈子才买过才多久就吃光了，贝贝，听话你看你牙牙上都是黑黑的哦。”</p>

  一旁的父亲摸着孩子的头然后把在掉金豆豆的孩子抱到手里，“贝贝乖啊，听妈妈的话。”</p>

  陈子瑜走在这一家子的后面，他拖着购物车在人挤人的超市里四处晃荡着，事实上拿的最多的大概还是泡面。</p>

  那个小孩子还在哭，哭到抽噎着，小嘴巴一颤一颤的，样子虽然不太好看，但是陈子瑜就突然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差不多就是在这么大的时候走丢的，即使幼时的记忆越发清晰但他依然记不起来父亲的样子，没有母亲，这可能是因为他们离了婚的缘故。</p>

  母亲大概姓陈，老爹的姓氏完全没有印象，总之是有总比没有好，再加上随便找了个人求来一个名，就唤陈子瑜反正也是没有所谓的。</p>

  就像一个代号，无论是“009”还是“陈子瑜”，本质上都是一样的。</p>

  “不哇嗷要——！”小孩子的哭声大起来让人有些头疼，周围的人都对那个孩子看看点点，弄得父母又尴尬又无奈，可是又没办法对着孩子发火，只能急急结账出门。</p>

  超市里红红火火的气氛，打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的红彩带，堆成小山的糕点和速冻饺子，满当当的人群，还有喇叭里喊着的促销声，糊成了新年的一副气象。外地的打工仔可以带着回家的喜悦归来敲开父母的门，孩子可以惊喜过年那几天不用写作业随手一抓都是糖果跟肉，还有——能够和和睦睦地跟家里人吃上好几顿饭，虽然不用走亲戚，但是每一顿饭都极其用了心。</p>

  每个人几乎都是笑着的。</p>

  陈子瑜叼着牙签往购物车里丢了桶火鸡面，然后顺便扫了眼头顶那面电子屏，那里头大概在放一部新电视剧的宣传片。</p>

  担女主的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有种不染尘世的仙气，大大的眼睛像钻石时刻闪着耀眼的光那张脸——是刘倩雅？好像就是这个名字。</p>

  之前好像看了个新闻说这个女孩在找个人，也不懂是在找个谁。</p>

  这部剧是个古装武侠电视剧，断断续续的宣传片里零碎的场景和情节具是出自于现在一个很火的导演之手。说是那个导演有多少能耐本领，但是陈子瑜看看那人那张脸就浑身不舒服。</p>

  估计是采阴补阳的法子用多了，猥琐老男人。</p>

  陈子瑜当时在宿舍往嘴巴里丢了颗豆子说话阴阳怪气的，差点把胖子笑得从椅子上跌下来。</p>

  片子里有个打斗的片段，陈子瑜看到女孩面无表情地悬浮在半空中，然后操着用本命做成的血红鞭子向对面甩过去。</p>

  那小表情是要多凶狠有多凶狠，甩鞭子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生疏。</p>

  “这威亚倒是厉害了”陈子瑜摸了摸下巴，他以前看过那些片场拍摄，那什么闪闪发光的鞭子那什么仙雾缭绕的背景，几乎全部是靠特效后期做起来的，演的时候还得想象那些是存在的。</p>

  忽然觉得当个演员还挺好玩的。</p>

  “像那什么精神分裂的角色说不定还蛮适合小爷的。”陈子瑜乐滋滋地自言自语着，然后被超市里越来越凶的人流量吓得连忙溜去结账。</p>

  “今天是额，”挤出了超市，陈子瑜看了一眼sh一u ji屏幕暗自叹口气，“都已经二十九了？什么跟什么这是，唉不，兄弟啊，今天冷得要命大半夜的去酒吧泡妹子？！”</p>

  diàn huà那头那个人像是不屑地骂了陈子瑜一句智障，然后就要挂了diàn huà。</p>

  “哎哎？大哥，我可没说不去啊你都不看看今儿个都二十九了明晚都年三十了，家里忙得很啊老妈管得紧没法开溜呐您体谅您体谅这样吧下回我请客啊大哥随便宰多少钱都行，您看成不？——”陈子瑜一溜烟地编完一堆话面不改色心不跳，他笑嘻嘻地看了眼西边。</p>

  外头天都已经黑了，才是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光线就已经溜着跑没影了。</p>

  “算了这回饶了你，下回你看着点！别扰了大家兴致”</p>

  “哎行，行，那先这样啊大哥。”挂了diàn huà陈子瑜终于松了口气，不过神色居然并没有多畏惧他反而像很喜欢这种扮猪吃虎的游戏，每每变着法子甩掉那些应酬，好像都能收获到玩游戏的感觉。</p>

  不过爱笑这一点，虽然是虚伪的却也同样是真实的。</p>

  陈子瑜认了眼方向，忽然一个喷嚏打出去，然后拎着袋子朝着原先过来时的方向走了。</p>

  街上简直就是人山人海，车比人多，排得红绿灯前密密麻麻的，郊区都是这番景象更加不用说市区。嘟嘟嘟的鸣笛声汇成一条响亮的河流，延伸向远方。</p>

  虽然并没有寒风砭骨，但是那种心里毛毛的感觉自打一出超市就久久盘在心底，也不知究竟是为什么，好像身后始终有好几双眼睛同时将自己盯着看。</p>

  忽然回头看去，竟是空落落的没有人。</p>

  要陈子瑜自己说，这种发毛的感觉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但是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反应不及周围有正常人的接近，何况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里。</p>

  他皱紧眉头，然后加快了步伐。</p>

  “呜——”幽幽穿堂风吹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陈子瑜感觉到那股阴风刻意在自己后脑勺盘了好几圈才散开。他停下脚步，慢慢握紧拳头，心脏剧烈跳动起来。</p>

  这是条狭长的胡同，是陈子瑜刻意抄近路走的。它一路笔直没有分岔更没有能躲藏起来的地方，除非能直接跳上屋顶。</p>

  “喂，你说世界上真有鬼神么？”陈子瑜强自镇定着低下头去看手里提着的袋子。装的泡面桶表面向后折射出昏暗的光线，却也可以映照出一个人的影子来了。</p>

  若是任何一个正常人，他自然不会怕只是这感觉——太虚无缥缈了，反常到无法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来解释。</p>

  “有的话——”陈子瑜低声说了三个字，在身后那种异样的感觉暴涨到极致的时候将手里的袋子丢开瞬间反手就是向后一抓！</p>

  聚拢的绵软空气登时散开，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的质感让陈子瑜回过头的瞬间终于看到了那只居高临下的庞然大物。</p>

  烟雾骤退，然后膨胀开来——它足足有数丈之高，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团阴云里因而见不得真容，但是那两只眼睛却亮得如同灯泡。其眸狭长，澄黄似铜铃；眼中眼，包罗万象；其眼纹清晰如路，颇有雷厉风行之概。</p>

  不由得看呆了去，陈子瑜定定看着那两只巨眼，眼中也竟没有太多的畏惧。他只是垂着手站在那里，隐隐之中也有了同它抗衡的气势。</p>

  似乎是感觉到它的骄傲正在被人质疑，那只巨兽由趴伏缓缓站立起来。狭长的澄黄眸子一眯，顿时寒风呼啸着卷进窄窄的胡同里，波及到陈子瑜身上，强大的风压下，他的膝盖微微颤抖着，但是他的面部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p>

  “看起来像是只狐狸哎”陈子瑜轻轻喃喃着，正当他要上前一步有所动作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摇铃的声音，陈子瑜蓦地回头看去。</p>

  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身着僧侣的服饰，衣服鞋子均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眼角的泪痣显得凄迷又扑朔。</p>

  像是没有看到陈子瑜一般，少年越过他伸出手臂，手指笔直指向那只巨兽，眼神瞬间凌厉，“咄！吾已知汝名，急去千里——急急如律令——！”</p>

  这是道家驱魔法式？——</p>

  铜铃一阵猛响，在让人头疼欲裂的响声中，陈子瑜看到那只巨兽的眼睛朝自己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来，然后就听到了它发出的如滚雷般滚滚而至的洪亮声音。</p>

  这只是公的？！</p>

  “吾已代汝检察之，汝当奉为真主。烨，吾等斗搏千年，试问汝可曾生异心，两兽相斗必有一伤，亦有伏首者，若龙虎”</p>

  少年微抬下巴，神色凌厉，嫩声反驳，“若青龙者，若白虎者，皆有缘起，何来伏首一说？吾上下求索，甘为主上赴死。寻觅百年何妨，千年何妨？不似汝等不义之辈，觊觎血脉！只谓可恶至极！——”</p>

  少年的嗓音单薄而稚嫩，然而论气势，却并未输上丝毫，陈子瑜看了看这对峙的形势，收敛了眼底渐渐凝聚起来的厉色，慢吞吞拎起购物袋就要离开。</p>

  “哎那谁？看你一个人可以搞定的吧？那我就先走了啊等会饿到了又要胃痛”陈子瑜朝身后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把手里的牙签重新塞回嘴巴里。估计还是觉得自家的胃宝宝比较重要，留下身后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一脸懵。那个少年脸上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丝丝裂缝，只是陈子瑜并没有看到。</p>

  “辛苦了啊，小道士，下次认出你来请你吃饭。”</p>

  青年的声音伴随着重新凝起的风飘散在空气里，少年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第一次多了些不明意味的东西。倒是那半立着的巨兽，它那眼睛划拉出一个妖媚笑容来。“此人，不简单。”</p>

  少年回过头来时，表情更加认真了几分，“吾主既离去，汝宜速去亦，否则休怪吾不顾旧情。念君臣曾共事一主之情分，今日且不杀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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