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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汤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4、

  姜汤和李达是夏哲的铁哥们,虽然他们有着不同的职业背景和不同的成长背景 , 但却一点都不防碍他们成为趣味相投的好朋友 , 而联系他们的纽带就是酒和女人。

  虽然看似堕落 , 事实上他们世界远没有人们想象的复杂和扭曲 ,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过怀着单纯的欲望和卑微的愿景活着。

  姜汤是一个略带神经质的作家,虽然他从来不承认这一点。他觉得作家是一个污辱人的词 , 是世俗存在的脱离了道德层面的赤裸裸的精神歧视。所以每当夏哲跟别介绍说:“这是姜汤,姜作家”时 , 他都会暴跳如雷地说:夏哲我日你大爷,你他妈才是作家,你们全家都是作家。他说这话时严肃而滑稽 , 让人摸不透这否认的中间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喜欢自比享利·米勒 , 认定自己不过是被文字奴役的婊子 , 他发明了一个词叫“文学一下” , 这个词在他的思维里大概等同于性交,所以他经常喜欢一本正经地对着某个饭桌上的姑娘说:来,喝完这杯酒 , 让我们文学一下--虽然都知道他没有恶意,但这还是让许多熟悉他的朋友羞红了脸。夏哲他们习惯调戏他说:“姜文人,来 , 淫两句诗助助兴。”这句话引来的后果往往分两种情况 , 姜汤清醒时和姜汤喝醉之后:清醒时 , 他一般会回应说:干,夏哲你小子要是到了米勒笔下,你就是那个欠操的渔夫家的女儿,他会用最肮脏但最诗意的文字日过你的现在以及你支离破碎的曾经。而在姜汤喝醉之后 , 他则会眯着小眼 , 用略带含糊的声调吟道:啊 , 姑娘,当月亮攀上你丰满的乳房,夜闭上了双眼,太阳听见了你漆黑的呻吟 , 它伤心的隐遁。。。。。。干,来,喝酒,为了月亮!

  姜汤最大的愿望是做一个和尚 , 他总结说这个世界所有职业都是痛苦的但做和尚最爽 , 因为有钱赚有房住还有信仰 , 不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 , 天天行尸走肉般的忙碌,却从不知为了什么,或者即便有所追求,也不过是为了一间小小的蜗居而疲于奔命,把大把好好的时光荒废在世俗下的形式主义:买房、结婚、生子,子从孝悌或者安身立命。他在对朋友们灌输这些理论时,显得高尚而圣洁。半年后,他离开了北京,在深圳的某个报社做了半年编辑之后 , 去了西藏,从此杳无音信 , 有人说他去了西部边陲某个地方支教 , 也有传言说他死在了西藏。

  但不容置疑的是 , 他留给了夏哲他们长久的话题和思考 , 很多时候,他们会一起怀念有姜汤在的日子,喝酒时 , 虽然索然无味了许多,却也会经常讲起有关姜汤的笑话以添乐趣 , 他的那句有关月亮的诗成了每一次饭局结束时的唱词,他们会一同举杯说:来,干 , 为了月亮和姜汤。

  有些记忆 , 总会消磨 , 虽然它在生命中是如此的重要。许多年后 , 夏哲终于明白,他们不断的重复着记忆起姜汤的音容笑貌,不断地讲起有关他的笑话 , 不是因为想念,而是因为害怕遗忘。

  5、

  李达是一个程序员。但据说最善长的不是写程序而是写诗,当然 , 还有喝酒--如果说喝酒也是一种技能的话。

  他话不多 , 喜欢默默的端着酒杯思考 , 似乎可以从杯子中窥到某种存在的意义。夏哲他们习惯了他的这个样子,大部分时候也就任由他一边静静的呆着,因为他们知道,他想说话的时候 , 一定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显然 , 在这样一群人当中 , 李达是一个独特而显著的存在,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说话。他想通了的时候也可以和大家天南海北的海侃,上至天文下至地理 , 远至五千年前近至元明清民国,历史地理哲学无所不知,并且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最爱说的一句话是:地球是扁平的。。。。。。--每当他说这话的时候 , 姜汤都会第一个起而攻之:你大爷的李达 , 跟你说多少回了 , 地球他妈是圆的。李达这个时候也不急 , 他依然端着酒杯,眼神迷离,他说:“别和我骄情,我说的是地球,没说地球他妈。”然后一桌人大笑,大文学家姜汤一时语塞,满脸通红地准备继续组织语言反击。

  当然李达不给他机会,他用左手的中指轻抚着酒杯继续说:“我发现,这酒杯的杯口倒是圆的。”

  没有人敢说话 ,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连姜汤都说不过他,显然自己上阵也只会自讨没趣,所以大家都静静地等着李达的下文:

  “像个死循环!”李达继续发表他的观点--死循环是计算机里的一个术语 , 在计算机里 , 死循环意味着所执行的程序是在无限地干着同一件事情。李达认为我们每一个人自从一生下来就都陷入了这个死循环中 , 这是他的著名理论:他觉得生命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过程 , 人们生而不过是为了重复地干同一件事:生老病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来 , 为死循环干一杯!”夏哲找到一个可切入话题以避免大伙尴尬的机会,首先倡议道。大伙兴奋起来 , 纷纷举杯。

  “夏哲你别打岔,听我说完。”他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众人:“你们有没有发现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 我们的今天的一切 , 不过都是历史的重演 , 比如历史上的柳永和今天的郭敬明,本质上他们干了同一件事就是装逼,具体的说来就是把汉字的各种语法结构打乱 , 换一种表达方式来叙述他们所谓的情感,事实上他们什么都没有表达,只是文字看上去让人不可捉摸并且压韵所以能得到一些脑残的喜爱 , 所以他们虽然长得猥琐 , 都很得姑娘的喜爱。字典里有一个词叫:无病呻吟 , 大概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不同的是,他们可能是有病呻吟的。。。。。。”他把头往前凑,有点故作神秘地说:“我怀疑,无论是柳永还是郭敬明 , 他们都有病,他们得了花柳病!”

  众人大笑 , 李达也笑了 , 他一边笑一边说:“姜汤你别瞪我,我还没说到你。要说文学,你他妈还真不能被称为文人。于理,你的只知道写一些所谓民生疾苦的愤青文 , 而不懂得宣扬我们的大光明盛世;于情,你丫没有三宫六院,我甚至怀疑你是否知道梨春院为何物。所以 , 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三流写手 , 是书生 , 专门找茬的主儿 , 书生意气,百无一用,毛主席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

  姜汤显得不屑,不搭话。大伙都没有听懂李达这是在夸姜汤呢还是在骂姜汤,总之他这一番话在众人听起来非常的诡异。

  “所以我认为庄子是最牛逼的,游离于世外,却还能影响中国人几千年。。。。。。”

  夏哲比较不愿意听李达胡扯,所以极时地打断他的话:“行啦,李达你他妈有完没完 , 尽给我们灌输些邪教思想,咱还是喝酒吧。”

  众人兴高采烈地起哄 , 举杯畅饮 , 李达显得有点落寞 , 只是未几他又毫不在乎地陷入了他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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