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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再见青春

  燕和石一要走了,我去送他们。

  来往纷纭的机场里 , 汇聚了各个城市的浪人 , 各自奔向各自的前程。

  我没有见到燕 , 石一说燕先走了 , 前一班的飞机,刚走。

  刚走?!燕说过,下次再见不知又会是什么时候 , 而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 再见青春。

  “那你……帮我照顾一下她,我………”

  我和石一曾经开过玩笑,那时候生了病,伤风感冒什么的 , 我们就会冲着对方说 , 要死早点去死好了,我会帮你照顾你媳妇的………

  此时想起来 , 那些荒唐的过往 , 就像是一个不断远去的笑话,渐渐模糊在了岁月的轮廓里……

  “放心吧,会好起来的…”

  石一拍了拍我的肩膀,向机舱里走去。

  行了一段距离,他回头喊着我的名字:

  “陆生!!!”

  “干嘛!!!!”

  “要好好生活!!”

  ……………………………

  而我好像在石一的背后,看到了燕的影子 , 模糊了原本清晰的视线,不知道眼泪是何种东西,不值钱的往外淌………

  “陆生……要好好生活!”

  这是不是燕想对我说的话,纸风车停在了岁月的黄昏里 , 不再转动了 , 那些迷失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的点滴 , 就像是被光阴的水泡封住了行动,真空的世界里唯有窒息的苦痛。

  我真的好像失了全世界的孤魂,还是不知是全世界失了我这个孤魂。

  我不知道燕的童话究竟找到了没有,也不知道我的世界是否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丢失了。

  我就像是一个疯子 , 完全发了疯的疯子,提着一瓶87年的伏尔加,有一口没一口的往胃里灌着 , 完全不理会它的灼伤。

  从午后 , 到黄昏 , 我好似走了千千万万里路,却一直没有走到有纤的地方,那个我们一起组建的小家。

  我还在浑浑噩噩中看见了囚禁岛上的那两颗木槿树 , 花未开 , 却早已枯死了。

  我是要走到哪里去………不断的走啊,跑啊…到底要走到哪里去………

  哪里才是我栖息的地方,哪里能结束我的流浪………

  这世界疯了 , 真他娘的疯了这世界 , 明明自己疯了,还他妈的说我是疯子…………哈哈哈哈…………

  我又喝醉了 , 我不知道是谁把我这个烂人疯子,从大街上拖回来的,醒来的时候在我和纤的屋子里。

  床头柜上熬了一杯红糖水,照样的没有任何的呕吐物,只是床单和衣物都换成了新的。

  我又没感冒发烧,纤是不是把醒酒茶弄错了。

  我掀开被子,呀,头好痛,脚还没沾到地板 , 就感觉一股子寒气凉飕飕的往上钻。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连一点生活的小风雨都接受不了 , 还生病了,“切……”

  真是的!!

  我端起纤为我熬的红糖水 , 喝了一口 , 微热 , 还是一样的暖心。

  桌上留了张纸条:陆生,醒来后再好好睡一觉吧,你昨晚感冒了 , 烧得厉害,幸好后半夜烧退了 , 我给你熬了红糖水,喝了之后再好好蒙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小心受凉 , 家务我回来做吧…………爱你的纤。

  其实应该好好睡一觉的是纤 , 我不知道昨晚纤是废了好大的劲儿 , 才将我从街道上弄了回来 , 然后陪着我折腾了一宿,彻夜未眠。

  我已经没事儿了,就是头有点痛 , 这应该是醉酒后的后遗症。

  我还是照纤的意思,喝了红糖水,蒙着被子大睡了一觉。

  反正起床也没啥事儿可做 , 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呢。

  可是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一觉睡到日西斜 , 睡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就自然醒来了 , 以后无论怎么睡,换了三百六十种姿势,还是一个卵样——睡不着。

  我起床胡乱找了点儿吃的,一个鸡蛋 , 一根火腿,一桶泡面,然后在早晨的时光中看着八九点中的太阳 , 等着热水壶里的水变开。

  石一和燕 , 怕是早已经到了上海…………是否也和我一样吃着一桶泡面的早餐 , 而他们应该是忙得只有吃一桶泡面的时间,我却是闲得只能吃一桶泡面。

  安到底是怎么了,与我断了一切联系后,就没有了一点儿音讯……要知道这世界凉薄如冰……我们却血浓于水………

  吃完了一桶泡面的早餐 , 我把客厅厨房 , 还有卧室全打扫干净 , 把该洗的餐具都洗了 , 熬了一锅排骨汤等纤回来。

  一个人的孤寂中 , 时间的脚步总是走得太慢,我在沉思中点了一支烟,脑海里又出现以往的画面。

  “哥远方究竟有多远……哥我要赔偿别人50万的损失…………”

  安的哭腔仿佛还萦绕在耳畔,一经响起,便觉刺心刺骨,还有纤要我做生活的高手,石一的只有好好生活,才有资格谈梦想……还有燕……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在这人海中,想见一面都难…………

  是无能……人世间一切的痛苦,都是来源于对本身无能的愤怒…………

  我不想在这沉默中死去 , 至少我得挣开生活的牢笼,找到属于自己的精彩 , 就像当初 , 若我有五十万 , 或者一百万 , 就不至于让安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中,生死不明……

  若我有能力,就能追随着燕一起去寻找生活中的童话…和她一起承担生活的风雨,一路同舟!!

  还记得那天在家雨的绘画室里看到的那幅并未完成的画吗,我记得当时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残缺的美!”

  或许家雨的画 , 残缺的比完美的更值钱也说不准。

  而谁的青春不残缺,谁的青春不遗憾 , 我想办一个超级大的主题展,名字就叫做残缺的美。

  于是在这个早晨,我去了一趟家雨的咖啡馆 , 和他商量了这个事情。

  家雨有些犹豫 , 或许他还是放不开自己一直追求的完美 , 却比不上留有遗憾的残缺。

  我想尽力说服家雨 , 我想办一个残缺的美的主题展览,副标题就叫做流浪的青春,然后开一家自助式的书吧 , 把燕语这杯咖啡传遍全国,也把我们正在发生着的故事说与千千万万走过青春岁月的你听……………

  最后家雨答应了我的请求,而我要他画的第一幅画,就是那幅燕带走了的没有完成的纸风车…………

  第二幅画,是一艘在海上触礁沉溺了的翻船,名字叫做时光的海………

  第三幅…………

  第四幅……………

  我想不光是燕语带来的可观收益 , 我要我给家雨买过来的八幅残缺不全的画,卖出一个好的价格………

  “场地你选好了吗?”

  家雨把手中的画笔放下 , 看着我。

  “不用选了,就你这儿!!”

  “不行!!!”

  “卵事儿多?!”

  最终场地也确定下来了 , 家雨说这个巷子太窄,施展不开。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第一次办这个主题展,来的人未必会有太多 , 加上咖啡馆里里外外,应该能搞定了。

  还有要用的素材,各方面的东西 , 你帮我看一下 , 准备一下。

  虽说我和家雨就像是两个忘年交似的 , 啥话都讲,可是有时候我还是觉得他像我的老师一样,毕竟生活的风雨 , 我所历不多,而家雨走过的桥都有我吃过的盐巴多了………

  家雨去准备各种素材 , 而我开始坐在电脑前,策划起这次的主题活动来…………

  从步骤 , 到宣传………一系列的东西都要经过详细的计划,可不能第一次就把这个主题给搞砸了………

  那不仅丢脸丢大发了,还把这个咖啡馆毁掉了………

  一阵忙碌 , 连茶水都没有喝一口 , 从电脑前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腰背就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家雨在柜台前喝着咖啡,看着血色黄昏里的人事过往,云烟般的消散在纷纭的年轮里………

  不知他是不是又想他的妻子了,那个陪着他一起颠沛流离,欢乐心酸,最终死在和他一起追逐梦想的旅途上的美丽女子………

  她的灵魂美,或许早已经超越了她美丽的外表,这一生在家雨心中,她会是世界上最美的妻子…………

  若我机会,我想到她的坟头上一柱香,表达我心中的敬意。

  “你一天就只知道喝咖啡,不饿吗?”

  我走到柜台边去 , 看着家雨看的夕阳,然而我们看到的,肯定是不同的烟火……

  “我吃饱了!!”

  家雨摇着杯子里的咖啡 , 看着远方的烟火 , 回答着我。

  “你这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老东西……你这样做很伤感情的……我下次都不敢来这儿了………”

  我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 骂着家雨。

  家雨没有说话 , 看着跳动着的夕阳如火如荼的燃烧,怒放,然后坠落在地平线的炫光里。

  “哎 , 对了,你和燕怎么说了……”

  家雨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柜台上,回头看着我。

  “没怎么说………她去追寻她的童话,我继续我的生活…………”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家雨说着 , 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然后谢了门口的外卖小哥,带回来两份外卖。

  于是在这晚风微扬的时光里 , 我和家雨静静的吃完这份晚餐 , 静候着即将而来的烟火,期待着更为精彩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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