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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不良人

  宋国的捕快,属于衙役。捕快是捕役和快手的合称,他们负责缉捕罪犯c传唤被告和证人c调查罪证。“捕役,捕拿盗匪之官役也”;而“快手,动手擒贼之官役也”,因二者性质相近,故合称为捕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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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快这个名头虽然听起来威风凛凛,身上带着的铁尺c绳索等物好像也可以随时逮人,但是此时,捕快却是一介贱民身份。一个家族有人干了这个,甚至三代不能参加科举kǎ一 shi。因为捕快干的活儿,在世人看来,是一种不良之行,得罪人的活计,一种贱业。总是要抓人拿人,总是跟坏人坏事打交道,正经人注定不屑于此,所以,只能让贱民做。做不良之事者,只能是不良之人,所以,人们也称捕快为“不良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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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于,这个时候的捕快还没算得上是个正规公人,朝廷也没有预算着给他们发工资。如果有案子落在头上,破案也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叫“比限”,一般5天为一“比”,重大的命案3天为一“比”。过一个“比限”,无法破案的,捕快便要受到责打。照这样看来。捕快日子可没那么好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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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吏人,素无常禄,唯以受赇为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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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官面上没有脸面的捕快,做起恶事来,自然肆无忌惮。平日里他们威风极了,动辄拿人c锁人,谁见了都惧他三分。老百姓都尊之为捕快老爷,捕翁,街上做买卖的,都得定期孝顺,交保护费。如果有人摊事被拘,若要少受折磨,得送“脚鞋钱”,“酒饭钱”。或者被拘者暂时不想到官,得给“宽限钱”“买放钱”,甚至原告要撤诉,两边都得给捕快“说和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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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更恶的事儿叫“贼开花”,如果有了窃案,捕快往往会指使拿住的贼多加攀指,把一些没有势力但家境富有的农户指为藏赃之所,为窝赃户。当然,这样的攀指,是不会让上头知道的,但是被攀指的农户,多半会央求捕快想办法,这样,大笔的钱也就来了。收了人家的钱,还落个人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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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裘也多知悉这些捕快日常的行径,平时里见着他们不怎么待见。但那领班捕头态度也算恭敬,史裘找不到太多的理由来为难这些“不良人”,就努了努嘴,暗示对方动手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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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见那个捕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肯上前,而那群捕快也是面面相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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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裘一见这阵势,气不打一处来,就问:“怎么了,人也要我帮你抓吗?”然后作势上去从捕快身上取过绳索,就往那恶人套去。也是,从小到大就根本没几个人敢跟史裘动手,这虽然没能挨中拳头,但现在人多势众不是?而且自己还占着理了,回到家也不怕那个古板的父亲责怪,这下还不好好教训教训这恶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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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裘这一上前,慌得众人纷纷把他拦了下来,但见那群捕快还是没有上去扣下那人,便又气了起来。耿耿在旁好说歹说才能把他劝住,然后悄声在耳旁说了几句,史裘将将平静下来,“来,谁给我说说吧,他是你们的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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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理很简单,这广州城应该也没几个人比自己更来得富贵显赫了,这该死的要不是认识的人,这些小小的捕快怎么都不可能去得罪一个知州大人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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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这点小心思被拆穿,那捕头迟疑了一下,见左右也没几个旁人,便凑近史裘,轻声说:“回史公子,这小子叫李四,就是个街头混球,本也不是什么人物,也就靠横一下小市民为乐。只是他姐姐去年给我们广州的法曹参军陈晓陈大人当了妾,这可了不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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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官制最善。原来宋国各路之下还划分军州府县四个等级,各军州府除知州c通判外,还有不少官职,分司详细。而各军州府设诸曹,司录参军c功曹参军c仓曹参军c户曹参军c兵曹参军c法曹参军c士曹参军左右曹参军,分掌户籍c赋税c仓库出纳c议法断刑等事。而那法曹参军恰好就是这班捕快的顶头上司,也难怪他们不敢动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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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法曹参军管不到史裘的头上,而他的爹更是这班捕快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史裘直直看着那个捕头,说:“按《宋刑统》,这杀了人是不是不用偿命?莫说他姐夫是官,就是他是那个什么法曹参军,也要依例送去见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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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何,知州大人家公子就在一旁看着,平日里的一些小伎俩也是难以施展。捕头使唤了一个眼色,就有两个捕快走上去,压住李四。本来以为倒了霉见着红的李四,哪知道更大的霉才将到来,还在使劲挣扎,嘴里面还嚷着:“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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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裘恼这人太过呱噪,又想起刚才李四动手的事情,上去就是“啪啪”两巴掌。那两下着实使劲,李四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李四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敢扇自己耳光,就想着起来还给他几下。捕头虽然无奈,但两相权衡取其轻,只能轻轻摇摇头,反剪了李四的双手,任由史裘左一巴右一巴地来回抽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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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今天算你倒霉了,捕头心里想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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