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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会子务、交子铺、钱民、行钱

  史裘总算能狠狠发泄了一番,问了下耿耿要不要也来几巴掌过过瘾,耿耿连连摆手,急步退开了去,史裘才抹了把汗,手指了指那个可怜的李四。众捕快心领神会,不待捕头发令,就咋咋唬唬押着李四下了楼。这下,他们总算摸清了状况,场间内谁才是真正说话算数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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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元楼外面还是围着不少人,地上辛押陀啰的尸体也是原封不动地躺在原地。那个捕头倒不完全是个吃干饭的,还懂得在现场留下一个手足,照看着不让别人碰触尸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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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李四被押出酒楼,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不断的有人在交头接耳,对着李四指指点点。虽然李四平日里干的都是些不要脸皮的勾当,但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被着实逮住,确实是人生第一次。道上行走最讲究一个面子,这下,脸上的红肿倒不值得一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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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李四这时候还在考究面子的事情。他心里想着,那鬼佬是自己掉下去的,又不是他李四推的,这事怎么能赖在他头上呢?等等去到衙门照实说,应该也没事,而且,这不是还有姐夫吗。不过听那些人说,刚才打我那兔崽子是安抚使家公子,也罢也罢,忍忍这口气。辛押陀啰死了也好,这样那笔账不是就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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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李四美滋滋笑起来,晃了晃神,脚步一时没跟上,被绑住的双手上的绳子给前面的人一带,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没稳住直接摔在了地上,活活一个狗啃泥。这一下,围观的人终于忍不住,压抑很久的笑声冲出了喉咙,越来越大声,最后形成了一片,把李四团团围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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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天色还早,没了热闹可看的人们,又回流到了酒楼里头,刚刚急了眼到处追人的小二被那些个食客嘲笑着,“谁少你那几个钱啊,”“看你着急的,要做一辈子伙计的命啊”小二见酒钱还都能收得回,倒也没怎么生气,陪着笑脸招呼着客人重新坐下,转眼间,刚才的热闹就从楼外转移到了楼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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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少年没有跟着那些衙役回去,而是在那三元楼里也开了一桌。“我说耿耿啊,刚才不给我尝几口,可是馋死我了。”史裘在等着那锅里的水滚开,百无聊赖,一边用筷子搅着锅里画圈圈,一边在跟耿耿搭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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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耿听了这话,又翻了个白眼,“少爷,那刚死人吃的东西,你也不嫌晦气,我也是服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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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别的主子c仆人关系不一样,少年两人可能年纪相近,说起话来也不生分,耿耿这么个脾气,倒对了史公子的胃口,哪怕对外人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从不曾对耿耿有过半句恶言恶语。从相识以来,两人感情越发见好,终日形影不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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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耿突然好像想到个事,问了一声:“少爷,少爷,那个辛押陀啰真的是李四杀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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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水沸腾起来,史裘赶紧夹了块肉在锅里涮了涮,心急到不待蘸酱料就往嘴巴一塞,可能有点烫嘴,史裘挤眉弄眼把肉吞了下去,才回了耿耿的话,“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辛押陀啰死的时候,楼上就李四一个人,这点是没错的。照这样看的话,他的嫌疑最大,把他抓走是没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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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还以为你知道人是他杀的呢,才喊捕快把他抓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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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他敢对本少爷动手!长这副德行还纹一身青,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不然见一次教训他一次!”史裘对着新夹上来的又一块肉,狠狠地咬了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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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史裘这么大快朵颐,本来只想着等他吃上几口就完事的史耿耿,也不禁吞了口水,食欲被拨弄起来,也抄起了筷子,在锅里和史裘抢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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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裘抬起头,眼看史耿耿也掉入了坑,不由得一笑,正准备调笑几句,但发现耿耿的速度提了上来,连忙又低下了头,筷子舞得飞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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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斗得个不亦乐乎,忽然间,旁桌食客的对白却使得史裘停下了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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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我听说那个李四经常帮衬鬼佬,在外面做放贷呢。这被抓走也好,省得再出来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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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只是听说啊,我隔壁开米铺的老王就是借了他们的钱,利上起利,现在整个铺面都让那帮混子给收了去,好好的一家子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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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裘听到这里,跟耿耿使了个眼色,可怜的耿耿只得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筷子,然后转过头,露出一张诚恳的笑脸说:“大叔,你说的李四是不是刚刚被抓走的那个啊?能给我说道说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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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正说着话的中年汉子,眼看只是两个少年,也没有忌惮什么,把知晓的,竹筒倒黄豆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好让这两个小孩知道知道,什么叫见识广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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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文已经说过,这宋国商业现在非常发达,纸币交子的出现也催生了高利贷hu一 d一ng。每当青黄不接时,农民为了维持生活和生产,常向地主豪绅乞借高利贷,田契c地契c金银器是最好的抵押品,没财产抵押,也可以质押妻女。虽然刚刚颁布的新政,也有考虑到这个,让官府在夏秋青黄不接时放贷粮食或钱款,帮助农民渡过难关。但一来审核很难,二来大家早已经习惯私营的交子铺,那guān fāng初成立的交子务,现在还是问津者寥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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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交子铺多是闲钱多得烫手的“钱民”开设,但这些地主豪绅平日里业务繁忙,分手乏术,遂委托c雇请“行钱”为dài li人,代为放债经营。那刚刚摔下来的辛押陀啰就是个“钱民”,而李四则是帮衬他跑腿的“行钱”。照那两人所说,这两人日常净思量着怎么从别人口袋里掏钱,祸害了不少户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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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了那两人的话,史裘皱了皱眉头,对耿耿说:“难怪他们家伙计说辛押陀啰多会赚钱,这利息都是一本一利了,能不赚钱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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