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人对酌（下）

  “少爷，你终于来了，呜呜呜。”史裘一行人才刚刚拐过三楼楼梯的转角，就有一道身影扑了上来，那捕头赶紧钻过去，护在宋汶的身前，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直守在楼上的史耿耿。见那耿耿使劲凑近史裘的身旁，宋汶也不觉得奇怪，想来在经略使府衙早已见惯了这两人秤不离砣的情景，本来觉得有些许不对劲的感觉，现在终于落在了实处，少年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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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耿听到下面有些动静，觉着应该是史裘回来了，就趴着楼梯的扶栏处往下望，果然是他。史裘看了下耿耿，那素气得略微清秀的脸上，泪珠快藏不住要滚下来了，就挠了下头说：“不好意思，等急了吧？刚回家查了点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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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难怪耿耿这样，毕竟也没多少人像史裘这么个怪胎，小小年纪就敢在死人堆里打滚。耿耿和自家少爷分别后，就一直待在楼上，本来也还好，就在楼间坐着就行了。但刚才的酒楼伙计过来唤耿耿下去歇着，有意无意间点了一下这处刚刚才死过人，耿耿惦记着少爷的吩咐，没敢挪窝。只是这三楼内一个人都没有，楼下的那人声鼎沸般的喧闹更衬得此间安静得可怕，耿耿越待着越觉得周围似乎有着什么，背后好像要有什么要扑过来，不住得要一直回头。要是史裘还不回来，耿耿怕是要被吓坏了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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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耿使劲地锤了一下史裘的肩膀，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退到后面去了，有外人在，耿耿还是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没有和史裘太过闹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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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汶想起了正事，就问史裘：“公子，你说来这三元楼就知道那番人是怎么死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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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宪司，你不要急，这谜底啊，就要揭开了。”史裘刚跟宋汶说过话，就转过身，看着王振说：“王老板，你知道吧？辛押陀啰是怎么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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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振听了这话，那黄豆般的汗珠眼看着就从额头处冒出来，连忙打了个哈哈，说“衙内，这查案的事情，我怎么懂啊。我就是一跟上来看看热闹的人。”王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刚才您不是说又发现了些李四害人的证据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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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王老板，你还记得这事啊。”史裘暂时也没有说得再多，就领着众人来到三楼唯一的一张酒桌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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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裘还是没有放过王振，追问着：“王老板，这人就是在你楼里面死的，我还听别人说，你还欠着他们钱呢。这怎么能跟你没干系呢？现在就让你说说看法，你紧张什么？除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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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振连忙打断史裘准备要说的话，“这人死了可不关我的事啊。刚才招呼客人的时候，我听说了，好像是李四跟那个辛押陀啰在上面谈不拢，就把辛押陀啰推下楼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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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嘛，只是想听一下你的看法，又不是吃了你，紧张个什么劲。”史裘赞赏地拍了下王振的肩头，然后史裘又招呼众人坐下，只是那酒桌附近只得三张椅子，史裘c宋汶肯定是能分得一张，王振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史裘又喊了声：“王老板，这是你的地儿，你怎么可以没得座位，来来来，一起坐下来。”王振百般无奈，只得坐下，但那屁股也只敢沾在椅子的边上，生怕那史裘史衙内又出什么鬼问题来刁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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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汶见史裘有自己的主意，就由得他自由发挥，安心在一旁看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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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裘一坐下，屁股往后面挪了挪，总算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了一下周围，才说：“这位置选得也真是”苦于词汇的匮乏，往后的话在史裘嘴巴里面转了好多圈，才憋出一个棒字，听得身后的耿耿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史裘听到笑声，就也回头瞪了耿耿一眼，耿耿也不怕，睁大眼睛回瞪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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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板。”史裘苦于日常调教无方，对耿耿也是无可奈何，便转移了话题。“这你开的还是酒楼呢，咱们广州地的父母官来到你这，也不招呼一下，你想恭维宋大人清廉，也不能挑在这饭点，他不饿我还饿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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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饿，这吃了多少顿了都，耿耿默默腹诽着。宋汶也是被他调侃得哭笑不得，只能指着史裘，一直说，“你啊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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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小的疏忽了，这就去安排。”王振早就不想在这里待着了，这如履薄冰的感觉还真挺不是滋味，赶紧起身下楼，让伙计们上菜上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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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上来置了新的一桌，满满当当的一桌，一点也不逊色之前给史裘上的。于是，史裘c宋汶c王振又重新坐下，就在那刚才那桌的旁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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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次有宋汶在场，上的酒水也不是醪糟了，而是上好的瑞露酒。那宋汶也不是个酒囊饭袋，怎么也是个正正经经的崇宁年间进士，待一杯饮尽，就吟了句：“及来广南，而饮瑞露，乃尽酒之妙，声振湖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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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诗好诗，宋大人真是个风流倜傥人物，换我啊，还真的作不出这诗来。”史裘也学着宋汶的样子，一饮而尽，只是那酒量远远不及，还没待酒液下了肚子，就被呛得够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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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耿又被史裘这狼狈样给逗弄得笑了，这次，史裘可忍不住了，拿着杯子就往耿耿脸上凑去，耿耿往旁边一躲，史裘也一样追了过去，看来这杯酒耿耿是逃不掉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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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振也举起了酒杯，只是那头压得很低，那杯子也几乎挡住了他的脸。王振只想着，快点吃完喝完，这班人赶紧走掉，这一惊一乍的，命都得短好几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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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啊，那被呛了酒的事情，史裘怎么可能只让自己受罪，于是冒出了一句：“你们知道吗？辛押陀啰是中了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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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王振刚喝进去的酒水，真的从嘴里喷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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