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大公国和小司徒
第二日的清晨，赵吹雨和冯安在客栈掌柜的指引下，一路穿巷过街再问路，终于看见了两颗大槐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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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大槐树中间有一条幽静的街巷，宽窄可以过马车，但并不显得如何奢阔，街道两旁不知是何家的宅院，没有传出来一丝声音，很多参天大树从院墙里伸出来，搭在三两行人的头顶，遮住春日的青光，洒下一片阴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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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街巷的中段，有两处府邸大门相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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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边那家阶旁肃立的石狮格外干净，上面没有显眼的灰尘落叶，朱门紧阖，铜环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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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边那家却显得要衰败很多，门上漆皮脱落，两道封条颓然无力地在风中飘着残余的片段，石狮只剩下了一个，另一个不知道被搬去了何处，即便剩下的这一个也已残破，缺而漏爪，基座后方积着黑糊糊的老泥，像是凝固的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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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吹雨看着前方那座残破的石狮子，想起小时候在石狮旁和姐姐嬉戏打闹，然后被府里大人捉去家法收拾的往事，紧接着走过府旁那道角门小巷，他仿佛又看见了四岁那年为了躲避先生的木板，带着那个姐姐勇敢离家出走的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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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安的目光在两扇大门和赵吹雨的脸上往复，感觉到他此刻心情暗淡复杂而低落，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觉得心情有些低落了起来，觉得这巷子的风有些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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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对别人说我是赵吹雨，但不是那个赵吹雨。”赵吹雨突然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沉，说道：“不管我怎么辩解，我始终都是赵吹雨，无论是在山匪寨子里，还是在这个破败的公国府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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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安没有说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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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破败的院子正是前大公国赵忠的府邸。永乐初年，皇帝陛下巡视蜀地，上安城内爆出通敌卖国的大案，九卿共同主持审理，三公及诸侯百官旁视，最终确定赵忠叛国罪名成立，赵府被满门抄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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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早已被办成铁案，朝野之间根本没有人想到去翻案，即便有些记得此事的人偶尔想起那些本不应该死去的仆妇管事之流，痛惜之余更是痛恨赵忠此人罪恶滔天，自己身败名裂也就罢了，还连累那么多无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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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国府被朝廷收回后的十余年间，曾经出现过几次要被赐出，只是受赐的官员一听说是此凶地，纷纷谢绝，上安城地阔宅多，他们倒也不怕自己没地方住，只是这样一来，这座府邸早便一直空在这条街巷中，变得越来越衰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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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末年，皇帝陛下病逝，唯一的子嗣新皇登基，便再也没有人提及这些事了，不敢揣摩圣心，因为有传言说新皇曾经很崇拜这位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公国，导致现在大公国的位置也空缺着，没有人敢提出让谁去坐这个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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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公国府大门时，赵吹雨眼眸里的黯然一闪而过，面容再也看不到任何异常的情绪，他没有停留，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缓一丝，依旧如平常迈步走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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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年已经过去了，过去的都画上了一个句号，现在是太初年，一切都将重新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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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平静地走过长巷，走过朱门和破门之间，寻寻常常，就像是两个最寻常的外乡游客春日里误入了上安城某条街巷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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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尽头拐角的一处饭馆，赵吹雨和冯安二人坐在角落一张小桌上，安静地吃着小菜喝着稀粥，听着周围那些街坊老户的闲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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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凶宅没人要，可是对面的宅子却很抢手，为什么？当年大公国和小司徒对门而居，大公国府被满门抄斩，小司徒却扶摇直上，如今已经是地官司徒，听说太傅大人马上就要卸官了，如今呼声最高的就是让沈平司徒去做那太傅了。他老人家当年住过的府邸，你说说有多人官员想沾沾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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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在街坊里居住了十几年甚至几辈子的老户们来说，最值得他们聊的事，自然便是当年公国府的叛国案和小司徒的青云大道，每日围着说这些倒也说不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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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沈平司徒，他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司徒，后来却忽然之间青云直上，这里面有什么秒事，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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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这事闹地那么大，宫里都发话了，住在这片街坊的人，谁没有听说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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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年男子摇摇头，嘲讽地说道：“堂堂地官小司徒，却娶了一个悍妻，正室夫人因妒生恨，居然对妾室的肚子下手，这还不出奇，结果那妾室千辛万苦地生了出来，她还要对那可怜的孩子下手，最后要不是宫里下旨，谁知道府里会闹成什么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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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只知道是宫里发话了，知道是谁发话了吗？”先前说话那人一声冷笑，双手向着上安城被遥遥作揖，道：“那是太后娘娘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亲自手书一封交给沈大人，命他管教好自家婆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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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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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旁饮酒的那数人对视一眼，露出了然于心的神色。全天下都知道，大夏有一位极其了不起的太后娘娘，深得先皇宠爱和信任，新皇登基之后还帮助新皇批阅奏折一段时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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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太后娘娘，你们还记得当年那一件白衣案吗？”突然，有一人小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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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一听见有人这么问，旋即有人让他噤声，然后小声说道：“谁不知道当年大公国的夫人武艺高强，却是为了幼子的事大闹朝廷，引起了太后娘娘不喜，听说连姐妹情义都断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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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国夫人当年究竟因为什么事去宫里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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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幼子当时还在腹中，赵家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了，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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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还是少说为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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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旁的数人点点头，喝着手中的小酒，又聊起了当年沈平小司徒的家中趣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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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旁的众人一片唏嘘感慨，赵吹雨和冯安在角落里拨着碟中的咸菜丝，默默听着，喝稀粥的声音也是很唏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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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大槐树中间有一条幽静的街巷，宽窄可以过马车，但并不显得如何奢阔，街道两旁不知是何家的宅院，没有传出来一丝声音，很多参天大树从院墙里伸出来，搭在三两行人的头顶，遮住春日的青光，洒下一片阴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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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街巷的中段，有两处府邸大门相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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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边那家阶旁肃立的石狮格外干净，上面没有显眼的灰尘落叶，朱门紧阖，铜环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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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边那家却显得要衰败很多，门上漆皮脱落，两道封条颓然无力地在风中飘着残余的片段，石狮只剩下了一个，另一个不知道被搬去了何处，即便剩下的这一个也已残破，缺而漏爪，基座后方积着黑糊糊的老泥，像是凝固的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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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吹雨看着前方那座残破的石狮子，想起小时候在石狮旁和姐姐嬉戏打闹，然后被府里大人捉去家法收拾的往事，紧接着走过府旁那道角门小巷，他仿佛又看见了四岁那年为了躲避先生的木板，带着那个姐姐勇敢离家出走的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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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安的目光在两扇大门和赵吹雨的脸上往复，感觉到他此刻心情暗淡复杂而低落，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觉得心情有些低落了起来，觉得这巷子的风有些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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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对别人说我是赵吹雨，但不是那个赵吹雨。”赵吹雨突然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沉，说道：“不管我怎么辩解，我始终都是赵吹雨，无论是在山匪寨子里，还是在这个破败的公国府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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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安没有说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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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破败的院子正是前大公国赵忠的府邸。永乐初年，皇帝陛下巡视蜀地，上安城内爆出通敌卖国的大案，九卿共同主持审理，三公及诸侯百官旁视，最终确定赵忠叛国罪名成立，赵府被满门抄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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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早已被办成铁案，朝野之间根本没有人想到去翻案，即便有些记得此事的人偶尔想起那些本不应该死去的仆妇管事之流，痛惜之余更是痛恨赵忠此人罪恶滔天，自己身败名裂也就罢了，还连累那么多无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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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国府被朝廷收回后的十余年间，曾经出现过几次要被赐出，只是受赐的官员一听说是此凶地，纷纷谢绝，上安城地阔宅多，他们倒也不怕自己没地方住，只是这样一来，这座府邸早便一直空在这条街巷中，变得越来越衰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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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末年，皇帝陛下病逝，唯一的子嗣新皇登基，便再也没有人提及这些事了，不敢揣摩圣心，因为有传言说新皇曾经很崇拜这位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公国，导致现在大公国的位置也空缺着，没有人敢提出让谁去坐这个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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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公国府大门时，赵吹雨眼眸里的黯然一闪而过，面容再也看不到任何异常的情绪，他没有停留，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缓一丝，依旧如平常迈步走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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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年已经过去了，过去的都画上了一个句号，现在是太初年，一切都将重新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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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平静地走过长巷，走过朱门和破门之间，寻寻常常，就像是两个最寻常的外乡游客春日里误入了上安城某条街巷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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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尽头拐角的一处饭馆，赵吹雨和冯安二人坐在角落一张小桌上，安静地吃着小菜喝着稀粥，听着周围那些街坊老户的闲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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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凶宅没人要，可是对面的宅子却很抢手，为什么？当年大公国和小司徒对门而居，大公国府被满门抄斩，小司徒却扶摇直上，如今已经是地官司徒，听说太傅大人马上就要卸官了，如今呼声最高的就是让沈平司徒去做那太傅了。他老人家当年住过的府邸，你说说有多人官员想沾沾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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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在街坊里居住了十几年甚至几辈子的老户们来说，最值得他们聊的事，自然便是当年公国府的叛国案和小司徒的青云大道，每日围着说这些倒也说不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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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沈平司徒，他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司徒，后来却忽然之间青云直上，这里面有什么秒事，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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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这事闹地那么大，宫里都发话了，住在这片街坊的人，谁没有听说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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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年男子摇摇头，嘲讽地说道：“堂堂地官小司徒，却娶了一个悍妻，正室夫人因妒生恨，居然对妾室的肚子下手，这还不出奇，结果那妾室千辛万苦地生了出来，她还要对那可怜的孩子下手，最后要不是宫里下旨，谁知道府里会闹成什么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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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只知道是宫里发话了，知道是谁发话了吗？”先前说话那人一声冷笑，双手向着上安城被遥遥作揖，道：“那是太后娘娘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亲自手书一封交给沈大人，命他管教好自家婆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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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旁饮酒的那数人对视一眼，露出了然于心的神色。全天下都知道，大夏有一位极其了不起的太后娘娘，深得先皇宠爱和信任，新皇登基之后还帮助新皇批阅奏折一段时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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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太后娘娘，你们还记得当年那一件白衣案吗？”突然，有一人小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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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一听见有人这么问，旋即有人让他噤声，然后小声说道：“谁不知道当年大公国的夫人武艺高强，却是为了幼子的事大闹朝廷，引起了太后娘娘不喜，听说连姐妹情义都断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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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国夫人当年究竟因为什么事去宫里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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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幼子当时还在腹中，赵家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了，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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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旁的数人点点头，喝着手中的小酒，又聊起了当年沈平小司徒的家中趣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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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旁的众人一片唏嘘感慨，赵吹雨和冯安在角落里拨着碟中的咸菜丝，默默听着，喝稀粥的声音也是很唏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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