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翟三毛的故事
农村的夜晚有一种魅惑的宁静,尤其是在那个年代,电视还没普及,村里的人们睡得早,电灯关的早,整个村子在九点左右就看不到什么光亮了。
今夜,是马家老三头没了的第三夜,夜里,老三头家里灯火通明,不过从全村来看,两下一对比,这更显得别的地方的安静。
老三头家隔壁,司马富腰里别着菜刀,手心出汗,和儿子司马年一齐等待那素有鬼名的阴阳先生翟三毛。
翟三毛如期而至,他又瘦又黑,走路几乎一点声响都没有,司马富忽然看到门帘外边伸进来一只手,心里一紧,就去摸腰里的菜刀。
那手当然是翟三毛的,瘦的皮包了骨头,上面残留着红色的液体,司马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鬼手。
鬼手后面,走进来一个瘦削的黑脸汉子,两道目光先是扫了眼司马富放在腰上的手,笑了笑。
翟三毛走进了屋子,司马年近距离看着让爸爸害怕的这个几嘬毛的男人,心里再次有了相互看穿的感觉。
司马年和翟三毛对视着,两人的眼睛里都有了异彩。
就这样,二人丝毫没理会旁边如临大敌的司马富,一直对视了几秒。
直到翟三毛一阵头晕,扶住了门框。
司马富抬手把儿子拦在身后,说翟三毛你到底要怎么的。
翟三毛和司马年对视那几秒,他是动用了魂力的。
魂力,顾名思义,是来自灵魂的力量,魂师特有的神秘力量。
咱们先不急说魂师的方方面面,单说翟三毛,他为什么要来见司马富家。
之前翟三毛说了,他要收司马年做徒弟,这倒不是假话。
魂师不是怪物,也是生活在你我身边的正常人,只不过他们数量很稀少。
魂师数量有多少呢?这么说吧,翟三毛活了这么久,司马年是他见过唯一一个,除了自己以外的魂师!
翟三毛阴阳先生的本事,是他师父教的,但他师父也不知道翟三毛是魂师!
这里面的事情,还要从翟三毛出生说起。
翟三毛是他妈怀孕十个月零六天出生的,这里的十个月是老说法,换算成现在的孕周,是四十周,也就是满打满算的孕期。
提前出生的孩子不少,但超过孕期不出生的,很少。
翟三毛出生时,母亲难产死了,从小和酒鬼父亲一起生活,酒鬼父亲一醉酒,就揍翟三毛。
当爹的不顾家,小翟三毛几乎吃了上顿没下顿,要不是邻居们见他可怜,不时接济他一个馒头一碗饭,小翟三毛不被打死,也得饿死。
不过翟三毛因为难产害死了母亲,村里人都说他克父母,身上不干净,所以大人们都不让孩子们和翟三毛玩。翟三毛经常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门口,看天。
那年,翟三毛父亲终于因为醉酒,一头栽倒在雪地,再也没醒来。
村里人帮忙,草草的埋了翟三毛爹,翟三毛没哭一声,他说他知道,他看见了他爹的死。
人们只当翟三毛疯了,可前来给翟三毛爹超度的阴阳先生,却觉得翟三毛有慧根,一番交谈后,这位阴阳先生越看翟三毛是越喜欢,起了收翟三毛为徒的念头。
前面讲过,村里人虽然离不开阴阳先生,可都觉得他们身上有鬼气,不待见他们。但凡家里有出路,大人们是不会让孩子去做这个和死人打交道的行当的。
阴阳先生收徒难,而恰好翟三毛没地方去,两个人一拍即合,当下阴阳先生就收了翟三毛做徒弟。
别看翟三毛营养不良,可聪明的很,师父教的符咒,他几下就弄懂了,学艺五年,老师父觉得翟三毛可以出师了。
翟三毛于是离开师父,离开故土,四处给人家葬礼当阴阳,在那一带,也混出了名声,至少吃饭不成问题了。
一天,翟三毛得到了讯息,说老师父快不行了,要见翟三毛。
翟三毛当下大哭一场,靠着两条腿,三天里硬生生走了两百多里路,去见老师父最后一面。
可他还是没见到这一面,老师父没等到翟三毛,去了。
翟三毛忍着难受,给师父做了超度,然后在坟前大哭了半天,才回到师父住处,收拾老人家遗物。
师父无儿无女,一个人住在一个山村的边上,人们都说那是鬼屋,所以里面的东西倒是没人动。
就这么收拾着,翟三毛在老师唯一的木头箱子的底,发现了一卷黄纸。
他打落灰尘,摊开黄纸,里面的文字都是草书。
好多字翟三毛是不认识的,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给他认出了大概,这古卷叫《阳明魂书》,是一类叫魂师的职业修炼的法门!
书上说,不是魂师,这里面的文字你一个也别想认得,里面详细记载了魂师的特征,翟三毛一对照,他全符合,这才知道,自己就是这书中所说的魂师。
翟三毛继续当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翟三毛和魂师翟三毛,在外人看来,没什么区别,对于他自己来说,也区别不大。
依然和死人打交道,依然被需要,依然受人冷落,孤零零的翟三毛,最终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了,决定结束当走方的阴阳,在蔡沟定居下来,成为了这十里八乡的阴阳先生。
要说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修习了《阳明魂书》,能感觉到常人感觉不到的东西。
非要说的话,就是魂魄。
所有人都说魂魂,其实魂和魄是不一样的东西,翟三毛炼《阳明魂书》,懂得了非常多不为外人道的东西,这些东西积压在心里久了,不觉感到寂寞,于是起了收徒的念头。
上面说了,阴阳先生收徒,难。新社会信这个的人也越来越少,难上加难。
但也不是绝对没可能,有些人知道翟三毛要收传人,把家里养不起或者捡来的孩子送给翟三毛,想让孩子吃这一口饭活下去。
但翟三毛都拒收,说送来的孩子都没有慧根,阴阳先生这行,要是师父不收,就入不了门,人们只好悻悻而去。
为什么不收,其实只有翟三毛自己知道,他要收的不是普通的阴阳术传人,他要找的是魂师!
魂师怎么找呢?其实说起来非常简单,有句话叫魂师见魂师,一眼一个准儿。魂师之间那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要是常人,凭你聪明机变,魂师不给你显露本事,你也瞧不出来半点。
翟三毛趁着给人当阴阳的机会,留心观察着村里的孩子,碰碰机会,他一找就是十几年,终于在马家坳,在马家老三头的丧礼上,看见了司马富二儿子。
那种感觉,错不了,这孩子和自己一样,都是魂师。
寻找这么多年,他这个半道子魂师,终于见到了另一个魂师,怎么能不激动。
他一打听,这孩子怀胎长达十二个月,绝对是好慧根。
所以,翟三毛下决心一定得收了司马家老二做徒弟,他进门就试司马年的魂力,没想到这孩子愣是和他对视了几秒,还把他弄晕了。
按照《阳明魂书》,翟三毛这是魂力不如司马年的表现,也就是说,想收人家当徒弟,他还不够格。
翟三毛扶着门框,看着目光丝毫不乱的司马年,暗叹一声,真是英才出少年。
翟三毛身体一倾斜,一件东西从怀里跌落,啪的落在司马富家的屋地上。
翟三毛一惊,伸手要拿起来那东西,却不想司马年手疾眼快,先于他捡了起来。
“给我!”翟三毛看着司马年。
司马年退后一步,躲在了司马富身后。
“还我!”翟三毛发怒了,眼睛里都是怒火
司马富看到翟三毛眼睛里的光,感觉头晕,一头栽倒。
这样司马富身后的司马年再次和翟三毛对上了眼,翟三毛刚才吃了亏,闭上眼睛。
司马年扶起父亲,司马富吓得瑟瑟发抖。
“别过来,我不怕你!”司马年对翟三毛说。
翟三毛闭着眼,说我知道你不怕,不过那是我的东西,能不能还我。
司马年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让翟三毛这么紧张?没错,就是《阳明魂书》,这是他压箱底的宝贝,藏在封套里,随身带着。
翟三毛这时候也没了收徒的念头,当人师父,总不能能耐比人还小吧。
他只求要回《阳明魂书》,然后一走了之。
司马年呢,到手的东西,也不准备还他。
两人这么一僵持,屋外来了人,听响动还不止一个。
李红梅搬的救兵来了。
翟三毛后悔了,好好的收徒不收,非要试司马年,现在徒弟没收到,还当了恶人。
不过这天下哪有后悔药吃,翟三毛当机立断,走。他跟司马年说,这东西千万保存好,别给人看,等以后他回来取。
说完,翟三毛就出了屋,外面一阵喧闹,翟三毛不知使了什么法儿,外面的人愣是没看清人,翟三毛就出了院子。
李红梅当先进了屋,见司马年站着,连问没事吧,翟三毛呢,司马年说没事,翟三毛已经走了。
司马富吓得发抖,对上翟三毛,他毫无还手之力。
李红梅请的人进了屋,都是她的本家亲戚,但李老太怎么说都不来。
亲戚们问怎么了,司马富哆嗦着把翟三毛要收司马年做徒弟的事说了,大家都说别担心,不答应也就是了,咱们这么多人,他还能用强?
司马富想说翟三毛真能用强,可转念一想,要是这么说了,那大伙儿非得问到底怎么回事,那司马富就得把司马年能和翟三毛对望的事说了,司马年还不被当怪物了。反正这么一闹,翟三毛应该也不敢再来了。
人们说了一会儿话,有的笑话司马富胆小,连一个黑瘦的翟三毛也怕成这样。
一会儿,亲戚们都走了。
李红梅看出丈夫不对劲,问怎么回事。
司马富就把翟三毛和司马年对望的事儿说了,最后他说:“我看他一眼就头发晕,老二硬是没事儿!”
夫妇俩都看着司马年,心里是同一个念头:这孩子不会真的是……
李老太:听说看书的人不投推荐票?老婆子我来会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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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红梅当先进了屋,见司马年站着,连问没事吧,翟三毛呢,司马年说没事,翟三毛已经走了。
司马富吓得发抖,对上翟三毛,他毫无还手之力。
李红梅请的人进了屋,都是她的本家亲戚,但李老太怎么说都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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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了一会儿话,有的笑话司马富胆小,连一个黑瘦的翟三毛也怕成这样。
一会儿,亲戚们都走了。
李红梅看出丈夫不对劲,问怎么回事。
司马富就把翟三毛和司马年对望的事儿说了,最后他说:“我看他一眼就头发晕,老二硬是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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