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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戏曲在傍晚的福镇里是唯一的大众娱乐,所以镇子里看戏曲的人很多。

  我们来的时候,外面几个人正在搭着台子。王姨带着我直接进到后台,找一个名为垂柳青的人,王姨跟我说垂柳青是这个剧团里的当红花旦。在见到垂柳青以后,我总感觉此人油头粉面有些女气,这也可能是因为常年演旦角的缘故,但是我个人不是很喜欢这个人。垂柳青在见到王姨后,眼光就一直停留在王姨身上,总觉得有些色眯眯的,让我感觉到厌恶。

  王姨似乎和垂柳青很熟,开口直接说“我带侄儿过来,找你要两张前排票。拿来吧”说着话伸出手。

  垂柳青笑了一下,把手搭在王姨肩膀上“哎哟,咱们啥关系。你等着”,扭过脸对旁边一个孩童说“你去给我拿两张前排当中的票来,快去”

  孩童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王姨把搭在肩膀的手拍了下去,嗔道“咱俩还没啥关系呢,别老惦记着吃我豆腐。”

  垂柳青拍了拍手,笑道“这不是快了吗,不差这一两天”

  王姨笑着啐了垂柳青一口。

  我在一旁看两人打情骂俏有些尴尬,连忙把头转到一边去。

  王姨瞧见了,随即皱着眉头,拿拳头打了一下垂柳青胸口,说“都是你,没瞧见有孩子吗”

  垂柳青哈哈一笑,忙说“赖我,赖我,这不是瞧见你高兴的就没注意吗?”

  这时候孩童跑了回来跟垂柳青说“柳爷,剧务说票早就卖完了”

  垂柳青听完,立马皱起眉头绑着脸,责问孩童“你没跟剧务说是我要的吗”

  孩童点头“说了,剧务说他也没办法”

  “奶奶的,滚开”垂柳青伸手推了一下孩童。孩童摔在地上,委屈的就哭出来了。

  垂柳青也没理,回身对王姨说“今天戏好。票卖完了,不过没事,我去去就回。”

  王姨伸手去扶孩童。顺带着瞪了眼垂柳青,说“你拿孩子撒脾气干嘛,这孩子又没什么错。”

  垂柳青摆摆手“得得得,我去给你们弄位置去”说完转身就走了

  王姨哄着孩童,孩童把眼泪强忍下去。笑着说“没事,没事。吃这碗饭的都是这么过来的。”说完,依旧红着眼眶转身走了。

  我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王姨过来有些生气的说“我最讨厌就是他摆威风的样子”。我知道王姨说的是垂柳青,尽管我不喜欢,但是这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只要王姨自己喜欢就好了,所以我没有开口说什么。

  垂柳青很快就回来了,在王姨面前一拍胸脯“妥了,我在前排给你加了两个座。”

  王姨“哼”了一声,说“这还差不多”说完,牵起我的手往外走。

  垂柳青连忙喊“那个谁,带他们认认座去。”

  依然是刚才那个孩童出来,把我们带到台前落了座。

  看安排的座就知道垂柳青在这个戏曲团很有话语权,居然把座安排在第一排还要靠前的位置上。而且和别人孤零零的一张椅子不同,我们的是两张太师椅当中还有一张八仙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瓜子等一些的零嘴。

  坐下来以后,王姨问我“你觉得垂柳青这个人怎么样。”

  我耸了耸肩膀,没说话。

  王姨接着问我“怎么了,诚宝你是不是不喜欢他呀。你别看他刚才那么凶,其实对王姨可温柔了呢”

  “哦”我回应了一声。不关自己的事不愿意多说,这是我在继父母那里养成的习惯。

  王姨见我没什么反应,也不说话了。

  等了一会儿,台上吹起乐器,戏曲正式开始了。

  两个侍女扶着老太太扮相的出来,老太太唱到“老身祖居在河东”

  王姨激动地拉着我,“快听,快听。唱的是穆桂英挂帅”

  我压根听不懂,都想打盹了。王姨却十分兴奋,特别是穆桂英出场的时候都快蹦起来了。

  我提起精神仔细瞧了瞧,发现穆桂英就是垂柳青扮演的,难怪王姨这么兴奋。

  看着看着,觉得台上冒出来一个人。脸上画着不对称的红白脸谱显得不着调,身上穿着花衣,头带着凤冠,我也不懂那个人是干嘛的。台上其它人来来回回的在后台进来又出去,只有他一直在台上晃悠也没有唱词,觉得有些奇怪。

  在穆桂英过场时,那人跟随在穆桂英身旁慢慢的抬起手,袖子滑落露出一截手臂。我看见这人手臂干瘪的像枯树枝丫,手指尖的指甲呈黑色并且尖锐细长像是动物的爪子一般。不明白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个人跟着穆桂英,也没听说过有这种角。

  我伸手碰了下王姨的肩膀,王姨转过脸问我“怎么了,诚宝”

  我指了指台上“王姨,那个是谁啊”

  王姨笑了笑“那个就是穆桂英啊,今天的主角”

  我摇摇头,说“不是那个,是穆桂英旁边的那个抬着手的”

  王姨伸着脖子瞧台上,嘴里说着“没有啊”

  我皱着眉头又瞧了一眼,那人依旧抬着手跟着穆桂英,我对王姨说“有啊,就左右脸画着不对称脸谱的那个,指甲像是爪子似得又尖又长”我极力和王姨形容着,可王姨依旧说没看见。这时候我感觉后背凉凉的,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心想难道就我能看见?。

  忽然那人尖锐的爪子朝着穆桂英抓了下去,我赶紧跳起来喊到“小心”。只见爪子透过穆桂英什么也没抓着。

  这一喊周围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瞧我,连台上演员也顿了一下,发现没什么事赶紧接着往下演。

  王姨连忙把我拉到她身边问我“诚宝,你这是怎么了”

  我感觉浑身冰凉,语气也有些颤抖“王王姨,”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台上,台上有鬼”

  王姨摸着我脑袋,说“傻孩子,哪有鬼啊”

  我惊恐的又瞧了一眼台上,此刻那人正站在台沿边盯着我,和我不过两米距离,这时我才发现不是他脸谱左右不对称,而是他五官都不对称。我吓得连忙趴在王姨腿上,不敢再去瞧台上。

  王姨把我扶起来,瞧王姨脸色也开始有些不好看“诚宝,你可别捉弄王姨啊。王姨可胆小呢”

  我连忙摇头,“真的有,就在台上盯着我呢。”

  王姨小心翼翼的问我“会不会是诚宝看错了呢”

  我拉着王姨死命摇头,这时候有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大爷过来,对王姨说“管好小孩子,台上正演戏呢,干嘛呢这是”

  王姨连忙解释说“小孩说看见台上有脏东西”

  老大爷往台上瞧,然后说“哪有什么脏东西”,接着皱起眉头拉了一下我肩膀说“什么脏东西啊”

  我慌忙着手脚并用给老大爷形容说“台上那个人五官歪的,花着红白道的脸谱。穿着花衣,头上戴凤冠”

  听到我说头戴着凤冠,老头接着问我“什么样的凤冠啊”

  我回头又瞧了一眼台上,这时那人已经没在看我,只是继续跟在穆桂英身后走着。

  我认真瞧了一下那人头上的凤冠,上面满是大红色的绒球,在正当中的绒球被替换掉,用一个大珠子代替。

  我就把看见的和老大爷形容了一下,老大爷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王姨觉得这个老大爷应该知道些什么,问了句“孩子说的是谁啊”

  老大爷紧锁眉头,说了三个字“百日红”

  王姨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拉着我起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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