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毁坛
四野开阔，秋风弥天，三五团云朵被粗犷地堆积在视线尽头。
大省牵着逐日走在众人前面，身后是默然不语的柳儿和古飞凤，走在队末的是沐风，不知想着什么，一会儿低头缓行，片刻又抬头望望天。
“不走了，不走了，闷死人啦！”
古飞凤耐不住压抑的气氛，终于爆发了出来，大省回头看时，她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凤儿妹妹，才过了多大会儿啊，又犯小姐脾气啦哈哈”
沐风立即收敛起凝重的神情，哈哈大笑着紧走几步赶了过来，站在古飞凤面前东瞅瞅西看看。古飞凤看到他讨嫌的表情，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把嘴巴撅向另一边。沐风故意大声说道：“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
话已经说出来大半句，突然记起身边还有康柳儿，沐风赶忙收住话头，讪讪地笑了起来。
“凤儿妹妹，谁又惹着你啦？快起来，草里也许有蛇”
还不等柳儿说完，古飞凤猛然蹿了起来，不住回头看看刚刚坐过的草丛，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拍拍屁股，安下心来。
“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然后争取在天黑前赶到云来客栈投宿吧”
说罢，大省从马背上解下几皮壶水，和一些干粮分到众人手中。柳儿拿起皮壶喝了几口，就转交给古飞凤，看着手中从妙应谷带出的食物，她怎么也下不了口，不一会儿晶莹的泪珠有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大滴大滴掉在食物之上。
“柳儿，你就痛快的哭一场吧”
大省站她身边，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关切还是淡漠。
“今天之后，吕大哥希望你还像往日一样开朗、乐观，好吗？”
听到大省的第二句劝慰，柳儿缓缓低下头将整张脸埋在双臂间，放声哭了起来。古飞凤和沐风也停止了吞咽干粮，相互对视一眼，下意识望了几眼，同时看向别处。
柳儿的身子起起伏伏，很长时间之后，平静了下来。大省拍拍她的肩膀，走到逐日身边啃起了干粮。
“柳儿姐姐，你看天边的夕阳好美啊”
古飞凤看到康柳儿已经吃了一会儿干粮，有意坐到她身边，指着远方小心翼翼地感叹了一声：“是啊，真美”
柳儿一边嚼着干粮，脸上也现出了沉醉的表情。大省靠在马背上，看到柳儿多少恢复了几分昔日的神彩，心中宽慰不少，望着夕阳出神。沐风躺在乱草丛中，随口吟诵了两行古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孤鹜、秋水你哪只眼睛看到啦，哪只眼睛看到啦！快说！”
沐风吟诵的尾音还没有落下，古飞凤故意挤兑他几句。沐风鄙视的瞥了她一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古飞凤见他一副欠打地样子，作势就要冲上去踢上几脚。
柳儿望着笑闹地两人，心中的块垒化开了七分。
“别闹啦，咱们也该出发了”
大省一声轻喊，四人收拾一番，再次行进在了荒野中，不过此时几人心情轻松了许多。在柳儿的掩护下，古飞凤时不时悄悄凑过去，对沐风踹上几脚，沐风躲躲闪闪，嘻嘻哈哈。
几人来到云来客栈的时候，夜幕已经彻底降临。望着招牌上醒目的四个大字，沐风快跑几步第一个走进客栈。
然而迎面而来的却不是满脸汉子冯猛或者妖娆多姿的花无眠，重彩画成的麒麟和牡丹依旧在壁间，眼前赔笑的已经换成了陌生人。大省心头掠过一丝狐疑，仔细察看了几眼店中人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走到掌柜的身边打听一番，才知道花无眠两人早已在十日前将客栈抵给了别人。问到她们的去处，掌柜的也说不清楚。
几人感叹几句，带着满腹的猜测在店中歇息了一宿。第二日天色微明，四人一骑飞速赶往辋川镇。途中他们雇了三匹高头大马，其余再无别的事情发生，返回的路途出人意料的顺利。
遇到一条小河，河中游弋着几对白鹅，跟着白鹅继续溯流而上，眼前是三五个捶衣涤布的村妇，大省四人在马上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是滋水的一根支流。于是快马加鞭，渐渐听到滋水主干淙淙的水声，望着粼粼的波光，四人走进了辋川镇。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寒冷的原因，街上行人零零星星，寒风当街扫过，乱叶和尘土扑面袭来。鲜有的几个行人，望见四匹高头大马，由远及近，赶忙远远避开。
“吕大哥，不应该啊，往年这个时节来镇上闲逛的时候，常常游人如梭，热闹非凡啊，现在连走街叫卖的小贩也没几个啊”
古飞凤不提说大省早已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因为从进镇到现在也没看到一名辋川弟子。
“情况有异，大家小心点！”
叮嘱一声，大省扬鞭打马，向辋川派总坛疾驰。沐风三人紧紧追赶了一阵，突然看到飞奔在前面的大省勒紧马头，停了下来。靠近时才看清，原来他坐在马背上似乎在端详着什么，不一会儿，毫不迟疑地飞身下马，一脸凝重地走进缓步前行。
“奇怪，辋川总坛门口怎么连个把门的弟子都没有？！”
“嘘！”
不等古飞凤继续感叹，柳儿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随即也跳下马来。
四人拴好马匹，走进空无一人的辋川总坛，第一眼就看到“墨家北脉”的金字招牌看起来十分别扭。细看之下才发觉，金字招牌似乎曾碎为数块，如今被人重新拼接在一起，然而拼接之后的金子显然有些残缺，似乎有好几块已经无法寻回。
诛邪大会当日人头攒动的大厅，此刻分外空旷，大省等人从大厅中穿过，依稀可以看到高台的痕迹。
进入几个门洞内查看下来，竟然碰不到一名弟子，也没有看到打斗的痕迹，大省摸着随处可见的灰尘，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其中玄机，于是望了望沐风，沐风也摇了摇头。
“吕大哥，难道辋川总坛迁往别处了？”
“长安大派迁坛，怎么会不告知江湖各派呢，何况，何况”
柳儿本来想说何况辋川总坛的金子招牌明显被人打碎，担心增加大省的忧愁，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们离开的时候应该不是匆匆忙忙的”
“是啊，应该只在大厅有过打斗的痕迹，并且打斗的痕迹还被人仔细的清理了，其它各处整理的有条不紊，显然是有计划的离开。”
接起沐风的话头，大省说出了自己的分析，随后也倒出了心中的担忧。
“只是，一名弟子也没留下，有些违反常理”
“这有什么，也许他们遇到了非常之事，才出此非常之策”
看着大省愁眉渐锁，柳儿赶忙安慰了一句，大省望着她，叹息一声，神情坚定地说道：“说起来，倒有些像从枫师兄的作风，也许真出了什么非常之事。”
说罢大省大步流星地走出辋川总坛，古飞凤在身后追问道：“吕大哥，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去买肉吃！”
大省头也不回，径直前行，柳儿等人半信半疑，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那是一间熟肉铺，在辋川镇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店面陈旧，看起来平日生意也好不到那里去。进店后就看到伙计趴在肉案上酣睡，掌柜的倒没睡着，不时长吁短叹。看到大省四人进店，竟然还揉了下眼睛，才堆起笑脸迎了上去，随手在肉案上使劲拍打了一下，伙计被猛然惊醒。
“几位来了，今日要切什么肉下酒啊？”
“十斤牛肉，两斤猪耳，再叫伙计帮忙打一壶老酒”
“好咧”
掌柜的答应一声，欢快地切起了熟肉，伙计接过大省手中银两，开心地蹦出门去打酒了。
功夫不大，酒肉已经备齐，大省并不招呼大家吃食，直接拎在手中，走出肉铺。
转过几个街角，遇到一个茶棚，生意也十分的萧条。大省招呼众人围坐在一张布满油污的桌前，就着热茶吃牛肉，自己却走向对面的胡同口。
行至胡同口的一个向阳的墙根下，大省放下猪耳和老酒，直接离开。似乎有些不放心，又返回解开包裹着猪耳的油纸，拔掉老酒的**塞，才频频回头的折回茶棚。
几口热茶下肚，又吃了三五片牛肉，就听到一声清脆地咳嗽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更加清晰。四人一同看向墙根，就看到一个手拄拐杖的佝偻老头，捏起一片猪耳，正笑眯眯地望着这边。
“董老伯，还记得小侄吗？”
大省招呼一声，赶忙笑呵呵地走向老头，沐风等人正打算跟着过去，大省连忙抬手阻拦。
“原来是你小子啊，怎么会忘呢，快陪老伯一起吃肉喝酒呵呵”
等到大省走到近前，董老伯才出了大省，连忙招呼他席地而坐，一同吃喝。灌下几口老酒，又一连吃了两片猪耳，董老伯脸上的笑容立时更加灿烂了，缓缓说道：“还是老刘家的猪耳解馋，呵呵”
说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一眼大省，继续说道：“老鹿走后，多少日子了，哎”
“老伯开怀饮酒，不必想别的，以后小侄有机会就给你送猪耳来”
听到大省这几句话，董老伯狡黠地笑了笑，开口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打哈哈，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出来，再拖延下去，猪耳都不香了”
董老伯眼放精光，把猪耳放在鼻子下嗅了又嗅，静等大省开口。
“哎，小侄只是想打听辋川总坛的情况，顺便来看看您”
“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听老头子给你仔细说说吧”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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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飞凤耐不住压抑的气氛，终于爆发了出来，大省回头看时，她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凤儿妹妹，才过了多大会儿啊，又犯小姐脾气啦哈哈”
沐风立即收敛起凝重的神情，哈哈大笑着紧走几步赶了过来，站在古飞凤面前东瞅瞅西看看。古飞凤看到他讨嫌的表情，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把嘴巴撅向另一边。沐风故意大声说道：“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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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省头也不回，径直前行，柳儿等人半信半疑，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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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斤牛肉，两斤猪耳，再叫伙计帮忙打一壶老酒”
“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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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口热茶下肚，又吃了三五片牛肉，就听到一声清脆地咳嗽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更加清晰。四人一同看向墙根，就看到一个手拄拐杖的佝偻老头，捏起一片猪耳，正笑眯眯地望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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