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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入谷

  闻听白相骊的死讯,端坐马鞍的吕大省有些恍惚,定定神,勒紧缰绳,翻身下马,立刻扶起计划瘫软地上的白随远,怔怔问道:“怎么会误闯化身谷呢?事先不是说好的不要盲目入谷吗?!哎 ”

  “师叔祖,师傅他老人家也是一时糊涂,想着在谷口追赶几个逃窜的歹人,没想到时间一长,就出不来了,呜呜 ”白随远强打精神说了个大概,又呜呜哭啼起来,大省不愿再刺激他,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站在马前等着白随远自己缓过神来。

  也许是泪水流尽了,白随远渐渐从巨大的悲痛中暂时抽离出来,仰起头望着眉头紧锁的吕大省,正色说道“对了,来之前掌门师叔有交代,说化身谷的两道外围关卡已经破尽,为防止谷主人溜出来害人,掌门师叔和赵掌门几人已经安排大伙将化身谷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等您带去破除瘴气的灵药,大家一口气剿了化身谷!”最后说到“剿了化身谷”,白随远先是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再将牙关紧咬,才把最后几个字从牙缝中挤了出来。大省看到这一幕,怜惜之情更增添了几分,再次躬身搀扶起白随远,安慰道:“师傅没了,还有师叔祖、掌门师叔,还有 ”

  说到此处,大省忽然记起鹿走渊、白从龙、白从松几人,一股难以抑制的悲痛开始在胸中徘徊,于是将马缰绳送还白随远手中,背过身,沉声道:“好好努力,相骖在天之灵一定会护佑你的。”

  左手牵马,右手低垂,白随远站在夜风中久久不肯离去,直到大省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街灯暗影里,才重重地点了点头,重新跨上马背,匆匆赶回辋川总坛。

  第三日晨曦微露,大省正想躺卧床上稍稍合下眼,窗外突然传来雨点般的拍打声,凭气息判断应该不是习武之人,大省心中有些纳闷,正要打算推开窗户看看。却听吴虎头冲那人嚷嚷道:“哪儿来的小娃娃,模样倒不错,找吕盟主什么事情啊?”

  “这位辋川派的师兄好,我是,哎,我怎么看你们不像辋川派的师兄啊,老实说,你们是干什么的!”窗外之人起先以为吴家兄弟是保护大省周全的辋川派弟子,言语间颇为恭敬,再看二人衣着和行径,瞬间疑窦丛生,不由得反过来质问几句。

  吴虎头本来就缺根弦,加之十分讨厌别人逼迫自己,也不管年纪悬殊,伸手抓住陌生少年的脖子,平地提了起来,吓的对方面白如纸,却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来。正在这时,不知吴狗头哪里来的觉悟,一把打在弟弟右手手腕上,瓮声翁气说道:“人家既然是来找吕盟主的,就该盟主发落,你捣什么乱,虎子,快把手松开!”

  “好吧,留给吕盟主发落吧。”吴虎头也不坚持,五指一松,少年人噗通跌坐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吴家兄弟互相对望一眼,同时待着痴傻之气笑了起来。少年人看准机会,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开好远,开口骂道:“你们是什么怪物,阻挠我拜见掌门哥哥,看他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们,咳咳!”大约是气息尚未通畅的缘故,少年人还没骂几句,自己先干咳起来,立刻引来吴家兄弟更加放纵的傻笑。

  门板轻响,大省迈步走了出来,高声吩咐道:“狗头,虎头,你俩别笑了,赶紧给这位小侠客道歉!”。少年人看到他也顾不上危险,一阵小跑,穿过吴家兄弟,来到近前,委屈说道:“吕大哥,他们欺负我,他们是坏人,哼!”说完,还学着大人的模样,冲着吴家兄弟冷哼一声。大省看到他稚嫩的神情,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声道:“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是你的狗头、虎头两位哥哥,别看他们为人痴傻,着实有一身盖世神功呢。”

  “奥,原来是自己人呀,差点闹出误会,我听柳儿姐姐说过两位哥哥,教书先生常说的“大智若愚”用来形容他们最合适了,哈哈。”经大省一解释,少年人瞬间豁达起来,三五步踱到吴家兄弟身边,还不忘品评一番。老大吴狗头早就停止了傻笑,一直在考虑着是否给眼前的跪下来磕头道歉,只是年龄差距太大,实在下不了决心,这时听到少年人唤自己哥哥,赶忙招呼吴虎头和自己一同蹲下身,拱起拳头对少年人说道:“都是哥哥不好,弟弟不要怪罪啊,改天有好吃的分你一份啊,嘿嘿”。

  “对,狗头说的对,分你一份,嘿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吴虎头根本就没搞清楚状况,看到吕大省和哥哥都对少年人客气,自己也跟着客气了一句,不过那神情实在过于勉强,惹得其余三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大省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充满期待地问道:“憨虎,是不是你师傅找出破解瘴气的法子了?”

  “嗯!”憨虎重重地点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回应。高悬几日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大省心中着实高兴,顺手又摸了一把憨虎的头顶,语无伦次道:“憨虎果然是个有灵气的孩子,是吧,哈哈”。

  三日后,随着无数堆柴和先后被点着,身处化身谷外围各处的人们同时闻到浓烈的雄黄味,一些鼻子灵敏的甚至还嗅到了细微的异香。白相骖组织完弟子们点火后,迅速回到大省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师叔,火堆全点着了,不过这法子真有效吗?只是在柴火中加些雄黄和苍术就可以破除这里经年集聚的瘴气吗?”

  被这么一问大省忽然大笑起来,笑罢,轻声道:“快去叫兄弟们在这里聚集,咱们还有后手呢。”

  “是!”白相骖答应一声,冲入四下弥漫的浓烟中。功夫不大,古飞彪、杨沐风、赵清岚、闻七爷、赵不聚、赵不散、半痴、古飞凤等顺义盟中精英,以及无数弟子人众跟在白相骖身后陆陆续续来到大省近前,柳儿大致点数了一遍,人数应该在五千左右。

  估摸着众人已经到齐,大省清清嗓子朗声说道:“顺义盟的兄弟姐妹们,为了这一天我们等了许久,为了这一天我们也损失了许多,哎,别的也不多说了,想想鹿前辈、想想周真人,还有白从龙、白从松两位前辈,还有无数个被他们灭门的无辜百姓、被他们痛下杀手的英雄好汉,兄弟们,拼了!”

  “拼了!拼了!拼了!”

  地动山摇的喊喝声混入滚滚浓烟,在化身谷各处激荡回响。

  在众人脸上扫过扫视过无数圈后,大省带着肃穆的神情,沉声道:“八角,发槟榔!”

  得到命令,八角带着药王洞弟子们穿梭在人群中,快速发放着槟榔,每人五颗,很快就分了个干干净净。看到八角等人已经回到身边,大省自己拿起一颗槟榔,大声说道:“兄弟们,嚼槟榔!”,说罢塞入口中嚼了几下,随手解下玄铁刀,第一个踏着浓烟冲入化身谷。

  破得了瘴气并不意味着可以破了化身谷,因为柳霸早已在谷中各处布置了大量消息机关,埋伏下无数强弓硬弩、阴狠杀手。从冲入谷中开始,众人注定要面对一场艰苦卓绝的攻坚战。

  冲在最前的是吕大省和白相骖带领的辋川派精锐,众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是时不时有人莫名其妙地跌入陷坑,或者遭到暗箭的伏击。眼看着弟子们伤亡不断增加,大省挥刀挡开一支弩箭,厉声喝道:“聚拢过来,快!”。弟子们不敢大意,果断围在大省身旁。大省立即下了第二道命令:“挥刀,引牛入厨!”。随着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担当先锋的辋川派弟子终于相对相对顺利地推进了很长一段距离,见到弟子们毫发无伤,大省拍了拍白相骖的肩膀,叮嘱道:“就用这个房子,继续往前推进,疲乏的话,可以在安全的地方稍加歇息,遇到空旷的大方千万不要贸然前行,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请师叔放心!”白相骖答应一声,作势就要指挥弟子们继续冲杀,大省拉了拉他的手臂,沉声道:“师叔要去瞧瞧清岚他们有没有遭遇什么困难,切记,不要与大家拉开太大距离,不要在空旷的地方贸然前行。”说罢,大省拱拱手,快速离开。白相骖大略回味了一番的大省的话语,高声命令道:“放慢脚步,小心提防!”众弟子开始且走且战,稳扎稳打地向化身谷深处探路。

  也许是谷中气候一贯如此,赵清岚带着玄天观的弟子们没走出多远,四周开始升腾起浓浓的白雾,加之胡乱游荡的浓烟,几乎到了面对面也无法相互看清的地步。考虑到再走下去随时都可能中埋伏,赵清岚尽量放开嗓子高喊道:“众弟子听令,原地待命,不得随意走动!”

  话音未落,惨叫之声频频响起,显然有不少玄天观弟子不幸丧命,赵清岚忍不住咒骂几句,却只能无可奈何留在原地,耐着性子继续想着对策。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