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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们所面对的其他威胁。”

  我等待着,希望感觉到他的响应或赞同,但却毫无音讯,让我的心又窜起了一阵慌乱。我很难确定惟真的意识在何时会与我同在,更从来不知道他是否感应到我想要传达给他的想法。

  我再一次纳闷他为什么不直接把指令传给端宁,既然他都已经花了一整个夏季的时间对她技传有关红船的讯息,为什么他现在如此沉默?有可能是他技传给她了,但是她有所隐瞒?还是,她只向帝尊透露?我不禁深思。或许弄臣脸上的伤痕正反映出帝尊因惟真发现自己不在时出了什么事而慌张;至于他为什么找上弄臣当代罪羔羊,这可有得猜了。或许,他只不过是把弄臣当出气筒,而弄臣从来就不怕去得罪帝尊,对其他人也一样。

  那一夜稍晚的时候,我去找莫莉。虽然在这时候过去挺危险的,因为现在有更多人聚集在这闹哄哄的城堡里,也需要更多仆人照顾他们,但我的疑心无法阻止我。当我敲门的时候,莫莉透过房门问道:“是谁?”

  “是我。”我不可置信地回答,因为她以前从来没问过。

  “喔。”她回答后便打开门,我也一溜烟地进门,并且在她走到壁炉边时把门拴好。她蹲在壁炉前毫无必要地添着柴火,看也没看我。她穿着蓝色的女仆服装,头发也还是绑起来,身上的每一道线条都在警告我,让我知道自己又有麻烦了。

  “对不起,我最近都没什么空来。”

  “我也觉得抱歉。”莫莉简短回答。

  她没给我什么机会说完开场白。“这阵子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非常忙碌。”

  “忙些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心中已然明白这个对话将如何继续。“没办法和你谈的那些事情。”

  “当然。”表面上她的语气既镇静又冷酷,但我知道其实她的暴怒正逐渐蔓延,我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引燃怒火,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一样,看来我还是得直接应付自己的问题。

  “莫莉,我今晚来这儿是因为--”

  “喔,我知道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你终于肯过来了。唯一让我惊讶的就是我自己,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每天忙完了就直接回房等待着你,明知机会渺茫却仍期待你可能会出现?其实我可以做其他事情,像是最近有好几场吟游诗人和傀儡戏的表演,都是帝尊王子安排的。我可以和其他仆人一起围坐在小壁炉边看表演,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而不是上楼面对孤寂。或许我也可以忙些别的,像厨娘答应让我在她不忙的时候使用厨房,而我有灯芯材料、yào草和兽脂,真该在yào草正香的时候好好运用这些,但是我没有。我只是上楼呆在这里,明知机会渺茫却仍指望你会记得我,想和我共度些许时光。”

  我像海边的岩石般承受她一波接一波的言语浪潮袭击,却无计可施。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只得趁她喘口气的时候低头注视自己的脚。当她再度开口时,语气中的怒气逐渐消退,但更糟的是,痛苦和气馁取代了原本的怒气。

  “斐兹,这真的很不容易。每次当我认为自己接受事实了,但转个弯却发现自己又再度陷入等待中。但是,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了吧,是不是?永远无法拥有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时刻,也没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她停顿了一会儿,低着头紧咬着下唇,当她再度开口时,声音颤抖了起来。“我看到婕敏了。她真漂亮,而我甚至借机跟她说话……我问她们的房间是否需要更多蜡烛……她害羞地回答我,但很亲切,甚至谢谢我如此关心她们,这里可没有什么人会感谢仆人的。她是……她人很好,是位淑女。噢,他们绝不会允许你娶我的,那你为什么想娶一位仆人为妻?”

  “对我来说你不是仆人,”我平静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把你想成那样。”

  “那么,我算什么?我也不是个妻子。”她平静地指出。

  “在我的心中,你是。”我痛苦地对她说。这是我仅能给她的一丝怜悯的安慰,我也因她接受了这个说法而感到羞愧。她走过来将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温柔地拥抱她,过了一会儿更紧紧抱住她。当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时,我对着她的秀发柔声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有……怀孕吗?”

  “什么?”她伸手一推离开我的怀抱,抬头注视着我的脸。

  “你怀了我的孩子吗?”

  “我……没有。不,我没有。”她稍作停顿,“你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事?”

  “我只是有点纳闷,就这样。我是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我们结婚了,而我到现在都还没怀孕,邻居就会对我们猛摇头。”

  “真的吗?”我从来没想到这一点。我知道有人怀疑珂翠肯是否不孕,因为她婚后一年来都没怀孕,但她的不孕是个公众话题,我却没想到连邻居都会如此对新婚夫fù寄予厚望。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就会有人给我他们母亲的泡茶偏方,或是野猪牙粉让我在晚上加进你的麦酒里。”

  “是真的吗?”我将她搂近我身边,傻傻地露齿而笑。

  “嗯。”她回我一个微笑,然后笑容缓缓褪去。“是这样的。”她平静地说道,“我有服用其他yào草防止自己受孕。”

  我可没忘记耐辛那天的教诲。“我听说如果fù女长期服用那一类yào草的话会生病。”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语气平淡地说道,“况且,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她有些刻薄地补充。

  第122节:毫无希望的目标

  “就只剩灾难了。”我承认。

  她对我点点头。“斐兹,如果我今晚说'是',如果我怀孕了……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

  “现在想一想。”她恳求我。

  我缓缓道来:“我想我会……想办法在某处替你找个地方(我会找切德,我会找博瑞屈

  ,然

  后求他们帮忙,我心里发毛地想着),一个安全并远离公鹿堡的地方,或许是上河。我会抽空去看你,也会想办法照顾你。”

  “你是说你会把我摆在一旁。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不!我会维护你的安全,让你呆在一个没有人会羞辱和嘲笑你独自抚养孩子的地方,当我有能力时,就会去找你和我们的孩子。”

  “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可以离开公鹿堡,你和我,然后现在就到上河?”

  “我不能离开公鹿堡,关于这点我也已经尽我所能向你解释过了。”

  “我知道你解释过了,我也试着了解,但我不认为你不能走。”

  “我为国王所执行的任务是……”

  “那就别做了,让别人做。跟我一起走,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我不能。事情没那么简单,国王不会准许我就这么离开。”我们不知怎么地就站远了,只见她把双手jiāo叉在胸前。

  “惟真走了,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会回来。黠谋国王一天比一天虚弱,帝尊也准备随时继承王位。如果你所说帝尊对你的感觉有一半是真的,等到他真的当上国王,难不成你还想呆在这里吗?他为什么想留你?斐兹,难道你看不出来一切正逐渐瓦解?近邻群岛和渡轮镇只是个开端,劫匪不会因此罢休。”

  “所以我才更应该留下来执行任务,若有需要的话,为我们的人民而战。”

  “一个人无法阻止他们。”莫莉指出。“没有人像你这么固执,为什么不把你所有的固执拿来为我们而奋斗?为什么我们不远走高飞,过河到内陆远离劫匪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为什么我们得为了毫无希望的目标而放弃一切?”

  我无法相信她竟会说出这些话。如果这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那便形同叛国,但她却把这些说的很稀松平常,好像我们和那个不存在的孩子比国王和六大公国加起来还重要。我无法回答她。

  “唔。”她平视着我,“对我来说这是真的。如果你是我的丈夫,而我也生了我们的孩子,这对我来说就有这么重要,而且比世上任何东西都重要。”

  那我该怎么说?我明知她不会满意,但还是得实话实说:“你对我来说也如此重要,非常重要。但是,这也正是我要留在这儿的原因,因为你不会逃避闪躲那么重要的事,反而应该挺身捍卫它。”

  “捍卫?”她提高嗓门,“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们无法保卫自己?但我明白。我曾站在劫匪和我的侄儿女之间,差点就没命了。当你经历过这些,再来跟我谈捍卫!”

  我沉默了。不仅是她的话深深刺伤了我,这番话也让我想起自己曾抱着一个孩子,眼睁睁看着血沿着她那冰冷的小手流下来。我无法想像再度经历这种事情,但若这是我的任务,我责无旁贷。“不能就这样逃避,莫莉。我们要不就是挺身奋战,否则就只得在战败后遭屠杀。”

  “真的吗?”她冷冷地问我,“这只是因为你把对国王的忠诚摆在我们之前吧?”我无法面对她的双眼,只见她嗤之以鼻地说道:“你就像博瑞屈。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跟他有多像!”

  “像博瑞屈?”我可给弄糊涂了。她这么说可真令我出乎意料地吃惊,更别说她的语气好像把这当成一项过失。

  “没错。”她倒很肯定。

  “因为我效忠国王?”我还是弄不清楚。

  “不!因为你把国王看得比你的女人……或是你的爱人,甚至是你的生命还重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了!你看吧!你还真的不懂。你就只会忙碌着,然后表现出一副你知道所有了不起的事情、秘密和所有发生过的重大事件的样子。所以,你不妨告诉我,为什么耐辛痛恨博瑞屈?”

  我此刻真是彻底迷失了,完全不知道这和我的不是有什么关系,但我知道莫莉一定将两者联想在一起了,只得极为谨慎试着说道:“她为了我责怪他。她认为博瑞屈把骏骑带坏了……所以才有了我。”

  “就是了!你看吧!你看看自己有多傻,事情根本不是这样。有天晚上蕾细告诉我,她那时喝多了点儿接骨木酒,我当时提到你,她则说到博瑞屈和耐辛。耐辛原本爱着博瑞屈,你这傻子,但他不娶她。他说他爱她但无法娶她,即使她的父亲愿意让她屈尊下嫁,只因他已经用生命和剑宣誓效忠自己的主子,也认为自己无法公私兼顾。喔,他说他希望自己可以随心所yù和她成亲,也希望自己在认识她之前没宣誓效忠,但还是一样,他说他就是无法娶她。

  他对她说了些傻话,像是无论马儿多么愿意,它却只能佩戴一付马鞍什么的。所以,她就告诉他,那么,走吧,就走吧,追随这位对你来说比我还重要的主子,而他也这么做了。就像你一样,如果我那么告诉你,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她的两颊上红彤彤的,只见她甩甩头转身背对着我。

  这么看来,这和我的过错确实有关。而此刻就在故事的点滴片段加上别人的评述而逐渐成形时,令我感到心烦意乱。博瑞屈首次遇见耐辛的故事。当时她坐在一棵苹果树下,吩咐他帮她把脚上的刺拔出来。很少女xìng会如此对她丈夫的属下如此要求,倒像是直率的年轻女仆对吸引她目光的年轻男子所提出的请求。还有,他在我那天晚上提到莫莉和耐辛时的反应,只是重复耐辛所说有关马和马鞍的言论,让情况更清楚了。

  “骏骑知道这些吗?”我问道。

  莫莉转身端详着我,她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却也忍不住要说完这个故事。“不。本来不知道。耐辛当初认识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博瑞屈的主子,而博瑞屈也没告诉她到底谁是他所效忠的主子。原本耐辛根本不想理骏骑,只因她心中仍有博瑞屈,你知道。但是骏骑很固执,根据蕾细所言,他简直爱她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也因此赢得芳心。耐辛那时答应了婚事,对他说好,她会嫁给他,但事后才知道他是博瑞屈的主子,而且是在骏骑吩咐他把一匹特别的马送给她时才知道的。”

  我忽然想起博瑞屈在马厩看着耐辛的坐骑说:“我训练过那匹马。”我不确定他在训练丝绸的时候,是否就知道这匹马是要送给他心上人的礼物,而且是她的未婚夫送的。我打赌一定是这样的。我总觉得耐辛是因为骏骑极度关心博瑞屈而讨厌他,但现在这个三角关系可变得更微妙了,而且痛苦得多。我闭上双眼摇摇头,感叹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没有一件事情是单纯美好的,”我自顾自地说道,“总是包覆着一层苦苦的皮,也总是藏着酸酸的果核。”

  第123节:黑暗的日子

  “是的。”莫莉忽然间好像气消了似的坐在床边,而当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时,她也没赶我走。我握住她的手,心中翻搅着千般思绪。耐辛如何厌恶博瑞屈的饮酒嗜好,博瑞屈如何唤回她的宠物小狗,和她如何把它放在篮子里随身携带,还有他如何注重自己的仪容和举止。

  “你无法看见一名女子,并不代表她也无法看见你。”喔,博瑞屈。到现在他仍抽出时间照顾那匹她几乎已经不骑的马儿,而耐辛至少也曾拥有一段美满的婚姻,和她所爱的男人度过了几年的美好时光;就算他们之间的关系因政治yīn谋而变得复杂,但总还是欢欢喜喜的度过那几年。那么,莫莉和我将拥有什么?就只有博瑞屈现在拥有的这些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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