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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寡人宠幸苏美人,王后也有异议么!”

  商王的发怒令姜后的两儿:殷郊、殷洪赶忙上前求情。帝辛不耐地就要拂袖而去,殷郊尚有理智在先,可那殷洪却是年少轻狂,见求情无果便将矛头转向我,怒目而视道:“苏美人乃亡国祸水,父君不可再生宠信!”

  殷郊一惊,忙要捂住殷洪的口。我微微一笑,父总是最了解子的,帝辛就是算准了殷洪的xìng子,才生了此计。我取了夜明珠下殿,冲殷洪妖媚一笑:“二王子何必如此焦躁?”我步步走向殷洪,他极嫌恶的步步后退,直至退到又夜风灌入的窗棂。我朝下望去,不由慨然一叹,原来摘星竟是如此高。

  帝辛,他不愧是帝王之才,心够狠!

  我深深闭目,借着众人的盲点,从摘星顶楼坠落。

  我知道我不会死,因为帝辛飞身而过,我的身子在呜咽冷清的夜风中吊着,他的速度极快,宽阔的手臂牢牢将我拥住。我为了活着,紧紧地靠在他的胸口。蓬勃的肌理下‘扑通’作响的心跳好似振聋发聩的鼓点,直引着我的心从制高点坠落,又腾云而上。是他亲手推我入万丈深渊,却又做戏地将我在边缘拉回。

  帝辛,你视我于一把刀,为你除尽荆棘。却不知,我最想除去的人是你。

  在空中腾飞旋转下坠之际,我拔下发间的一颗珠钗,死死chā入了他的心口。

  血,喷涌而出,染透了我的衣襟。他面目一狞,死死扣住了我的腰间,咬牙切齿道:“你不想活了么?”

  我的笑涣散却冷艳:“帝辛,我想死,你也别想活!”

  他飞快拔下珠钗,蚀骨的痛意让他有些虚弱。我静静等着他松开我,我摔得粉身碎骨那刻。却不想及地的那一瞬,他用尽力气反身一扑,生生垫在了我身下。

  他为什么又救了我?

  血一簇簇染红了我的衣襟,丝毫感知不到疼痛的我,心里有些难过。

  悉人们尖叫着下来为帝辛检查着伤口,我还惶然地跟在身后,一直陪着他重又躺在摘星的塌上。御医见了帝辛的伤势,连连叹息着道:“若是这伤口再深上一分,大王可就活不成了!”

  姜后颦起双眉,哭得嘶声裂肺,指着我痛心道:“苏美人,你的心好狠!大王为了救你跌落摘星,你怎么还下得去手来害他!”

  我无声地摇着头,是啊,他为什么要留着我?是为了假死的约定,还是以后还能用得上我?帝辛不可遏制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痛呼,接着气若游丝道:“苏美人。。。侍疾。”

  ☆、侍疾、奢靡

  我不知道帝辛为什么要留我侍疾,姜后等人皆跪地相劝,帝辛却执拗地将我留在他的身边。

  我取了温水濡湿了纱布,解开他鲜血淋漓的衣襟,御医虽已上过yào了,可方才这一动,又有鲜血汨汨而出。

  他一贯是很少抱病喊痛的,如今只稍稍一动就痛地咬紧牙关,发出‘嘶嘶’声。

  我的指尖轻触到他光洁的肌肤,又一次瞧见了他右胸处的长长疤痕。他忍着疼,笑了起来:“这道疤是寡人当年征战东夷时所伤,那次寡人差点就死了。”

  我定定地望着他:“为什么?”

  他笑得轻松,好似感知不到疼痛:“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些伤实在平常。”

  我的心漾起一丝波澜,看着他撕裂的伤痕。匕首深深剜入肌肤的刻骨滋味,隔着空气直直地飘到我的心里。好深的伤口,若真chā入了他的心堂,我的心境是否真会快乐?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执拗地继续追问道:“为什么要我来为你侍疾,你不怕我再对你动手么?”

  他只是笑着无言,我的心绪纷乱如麻,好似有千万只虫蚁在肆意啃咬,只想将那念头尽数抛开。声线亦高了几分:“帝辛,你要怎样处置我大可直言,不必对我这般温柔笑着,你这样让我心里很不好受。你明知道我想杀了你,如今这般,是想告诉我。。。”

  “你不会杀了寡人。”他打断了我。

  不会么?他可是我的仇家啊,除了杀了他,我活着的意义又在何处?

  我的唇角扬起一抹倔强的笑:“不,这世上最深刻的情感,支配着我存活的根基就是一个字‘恨’。倘若你今天留我一命,给了我翻身的机会。假以时日,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没有问我缘由,只将目光落在了外面的凄清月色里。冷寂的月,撒了满地的银霜。

  良久无言后,想来他已喉间干渴,我为他斟上一盏茶来,他淡淡一瞥,一饮而尽。

  他说:“你说‘恨’是这世间最深刻的情感,寡人却觉得,孤独才是永远都赶不走的yīn霾和黑暗。”

  “孤独?”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面庞,字字珠玑:“可孤独是件多么奢侈的东西,一个人只有什么都有了的时候,孤独这种多余的情绪才会跑出来。”

  方说完这话,我自觉言行有失妥当。却也不愿去请罪,只疲乏地将头转向一边。他的侧颜孤傲不逊,硬朗地像盛年才逝的苍鹰。半晌,他很认真地问我:“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爱?

  我冷笑:“妾不懂何为爱。”

  他的手扣住我的下颌,强迫我与他对视,语气坚定不移:“不懂就要学。”

  我的眉宇紧蹙,一字一句诉说着我的不平:“妾举家上下都为歹人所害,妾的心里满是仇恨,再也装不下除此以外的任何东西。如果大王要求妾的心里有爱,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帝辛面上的强迫渐渐散去,转而化为了郑重的承诺。

  他说:“那就让那个歹人来补偿你,教你如何来爱。”

  往后的日子里,帝辛没有问我杀他的缘由,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只是每次我为他拆布、上yào的时候,他总是额外与我闲话几句。有时是今日膳房的菜做的淡了,有时是外面飞过一只很笨的鸟儿。

  我将煎好的yào吹凉,喂他入口。那时他正笑着跟我谈起方才飞驰而过的一只老鼠,我瞥了他一眼,啐道:“大王不觉着自己有点幼稚么?”

  他不紧不慢地喝着yào,好似在细细品着里头的苦味:“寡人险些被你杀了,如今你又与寡人共处一室。依寡人现在的体魄,随时都可能命丧黄泉。而只有在这个时候,寡人才能想些轻松的事。”

  我看着他安详的神色,缓缓开口:“其实妾一直想问一件事。”

  帝辛颔首示意我开口,自被我‘杀’了一次之后,他好似对我的问题都很感兴趣。我凝着他的眸问道:“大王一直自称为‘寡人’,寡,是孤独的意思。您征战四方,俘虏众多子民奴隶。这样能减轻您的孤独么?如果不能,那您的作为又是为着什么?将他们的领土践踏于脚下,看着百姓流离失所,这您就好受了吗?”

  帝辛的笑容中藏了几分苦涩,缓缓抬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庞:“寡人yù收复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等地,就必须不能手软。”

  “那大王您的版图,您的政绩重要。百姓的xìng命就不重要了么?”

  帝辛被我逗笑了:“你不是巴望着寡人的江山败掉么?”

  我叫他问得一时怔忡,赌气地撇过头去:“妾才没有。”

  他眉眼含笑,揉了揉我的发丝:“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自我坠楼一事过后,帝辛依着计划严惩了殷洪,姜后为其母,亦是全然失了宠。帝辛生生压下了我行刺他一事,日日侍奉在他身侧,我在商宫的地位是扶摇直上了。

  有人说帝辛对我是百依百顺,哪怕我要拿万里河山于手掌心赏玩,他都会拱手奉上。我只笑笑不语,帝辛这个人,即便有爱,也绝不糊涂。

  不可否认,他毁了我一家上下,却是个有雄途伟略的君王。

  时日像流水般过去,平静却安逸。没有想过,我在商宫也会有这样的安稳日子。帝辛因着伤病连日不朝,内殿也只允准我一人出入。两月的时光似莅临世外桃源,有些时候,我甚至忘了自己本来是谁。

  帝辛的伤,在一个秋日里休养完毕。而鹿台高殿,也休憩完好。

  这日里我于寝殿吃茶,帝辛下了朝入了鹿台。自伤好之后,帝辛就回到了那个深谋远虑的残酷君主。而我觉得,我又一次成为了他的棋子。他好似极欢喜地盛装前来,将我牵起笑道:“美人,鹿台高殿已建好,随寡人到上头宴饮一番!”

  手心依旧是空dàngdàng,失了帝妾间该有的温存。

  我被他牵引着登上鹿台的最高处,正是一览众山的豪迈视野。远处的天山重岩叠嶂,影影绰绰地美得有些虚幻。我的家乡,好似就在那山巅的最低处,有那么一处安乐的乡野之地。

  帝辛牵我入座,庭下有舞姬正盛装歌舞。迤逦腰肢令人沉醉,宛若三春扶柳的摇曳生姿。

  帝辛的眼中一片清明,不曾有片刻美景落入眼底。

  他的声嗓沉郁而坚定,带着命令的口吻低声道:“寡人与你有默契的是吧。”

  我的心咯噔一下,有一瞬的停滞,还是淡淡笑着:“妾与大王,相知相许。”

  他的唇角漾起一抹笑意,语气中有放心:“好。”

  循着他的指尖指引的方向,我看见了早已挖好的一通天巨坑,定睛一看,里头竟注满透明的水。我有些震惊,问道:“大王建这池子做什么?”

  他挑眉,故意说与那不远处的大臣听:“那池中并非白水,乃烈酒矣。寡人以酒注满那巨坑,可在池中划水,此唤酒池。若是舞得渴了,就取酒来饮,岂不快哉?”

  那大臣听得几乎跳脚,帝辛如此作为,大抵是故意令那大臣放松警惕,以令其以为有可乘之机罢。我顺着帝辛,柔媚笑道:“大王妙思,口渴便取酒来饮,若是饥饿了,又该当如何呢?”

  帝辛为我的机智高兴,指向不远处片茂密丛林,朗声一笑:“美人不若寡人聪明啊,依寡人而言,就取ròu糜来悬挂于枝头,此唤ròu林。若是饥饿,便可自取ròu糜来食,也算是君民同乐了。”

  我倚在帝辛的肩头咯咯笑着,那大臣终于按捺不住,疾步走到中央轰然跪倒,一字一句好似都是精忠之言:“这酒池ròu林一出,天下百姓会怎样思虑大王。届时东夷起兵,大王有该当如何?大王可要三思!”

  帝辛面露嫌恶之色,粗暴回道:“思个屁!”

  大臣的额头已磕出了血迹,一次次与地面的重重碰撞都听得人心惊。帝辛却好似没看见,宣了歌舞上台,管弦丝竹之音奏起,舞姿缭乱了整个鹿台。恍若与灿烂的云霞融为一体,舞姬展露的笑颜春光般明媚,繁华却罪恶。

  靡靡之音惹得我逐渐心醉,倘若帝辛真的对我言听计从,商的国运兴衰,崛起或败落,是否都会与我有关?罢了,我就是一个坏女人呵。一杯杯烈酒伺候得帝辛下了肚,待他微醺之时,我妖娆一笑,倾城遍野:“大王,您瞧这些宫人们怕是舞累了呢,叫她们下去领赏罢。”

  帝辛高声笑着,用力拂袖:“就依美人之言,都去酒池中痛饮一番罢!”

  众人皆大惊失色,连连跪地求饶。我以凌厉的眸光冷冷一扫,继而蹙眉靠在帝辛臂上,柔柔道:“大王,她们不依呢。”

  帝辛一瞬暴怒,双眉紧蹙愤愤起身,厉声呵斥道:“都没听见寡人与苏美人所言么!叫你们入酒池饮酒已是额外恩赏,若有人敢不从,统统处死!”

  我的眉宇间尽是穿肠之dú,冷冷瞧着那可怜的宫娥们纷纷朝注地极深的酒池行去。瞧着她们于岸边扶着取酒来饮,大臣却迟迟不退,我忽然有些不懂,看似一片忠肝义胆,为何帝辛定要多加刁难?容不得我多思,帝辛用力捏了捏我的掌心,我笑了,推了推帝辛魅惑道:“大王,这可不好看呢。”

  帝辛的面上一阵死寂,冷冷吩咐:“都跳入酒池中饮酒!”

  众人一阵哀嚎,听得人怜悯而心痛。可即便再可怜又有何用?终是被权势压下,纷纷或自主或被动地下了酒池。未习得水xìng之人,只折腾了几下便没入池中。而习得水xìng之人,不住饮酒下,亦会醉酒失却意识,最终只怕也难逃一死。

  我瞧着她们瘦弱的身子在无际的酒水中翻腾,不知怎地忆及了我全族惨死的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也是这样绝望、哭声如此凄切。我的心里是快意和痛感相互jiāo织的奇怪感觉,报复,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是泯灭了良知的疯狂攫取,为了报复一个君主,不惜令他的江山子民一起陪葬。

  无数的宫人在酒池中失了xìng命,惟余了几人得以生还。酒池用完了,ròu林呢?

  帝辛微微一笑,残忍的微光从瞳仁中一闪而逝:“丢到ròu林里去。”

  然后,是几千佳丽无一生还的累累白骨,在我干枯的心中,洒下了一把带血的骨灰。那带着报复的血迹,莫名的没有给我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非伪更,修文!!!!

  ☆、pào烙

  酒池ròu林一事,在女娲予我的幻境中,我看到了史官认真将其载入史册。

  没有人知道,奢靡的背后,残忍的反面隐藏着什么。而史官所书写的原因,是我的狐媚惑主。

  大抵历史的轮回,朝代的兴替便是如此,胜者为王,金戈铁马战天下。而亡国之君,必是受人蛊惑,而女子,就成了背负恶名的千古罪人。

  我站在鹿台的顶端,笑了。

  遥遥望去,我看见姜后的仪仗正往我这疾步赶来,她急得连轿辇都未乘,想来是得了消息便来劝阻了。

  她身着一身铁锈红常服,上绣鸳鸯鸟儿的纹样。鸳鸯,是两情缱绻的鸟儿啊。待姜后行至大殿中央,那大臣一见她跪于他的身畔,泪水轰然而落。老泪纵横的面容上,如缕的褶皱凝成了岁月的痕。

  姜后痛心地将那大臣拥住,有泪在眸中凝结,低低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