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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

  她低低地笑着,诚心诚意地望着我:“美人,你真好。”

  正在此时,帝辛下了朝来,与此同时一起来的,还有黄妃。

  看见他,曰璃的伤痕犹在眼前,心底总有些隐隐的不快活。

  黄妃亲亲热热地扶了帝辛入座,他们今日的兴致好似很高,眼角皆带着开怀的笑纹,脸颊亦是欢愉的红润。看在我眼里,却并不那般愉快了。

  敷衍了事地上了茶,我便在一旁闷闷地坐着。曰璃命膳夫传了膳来,皆是帝辛爱食的菜色。平时不觉着什么,今日却觉额外刺眼。

  也许是黄妃殷切地为帝辛布着菜,笑靥如花的神采令我心底一阵恶寒。说不出究竟具体为了什么,不痛快的感觉太过明显。

  帝辛叫黄妃哄得开怀大笑,我侧目睨着,发觉黄妃的容色姣美,娇笑起来时尤为美丽几分。微醺的酒意上了面颊,烈xìng的酒水在她唇边残留了一滴。半推半就地牵制住了帝辛的手,殷切地就往红唇边送,盈盈笑道:“大王,您帮妾擦去嘛。”

  帝辛笑着循着她的牵引将手覆上她的面颊,肌肤莹白如玉,添了几分酒意的红晕愈发惹人怜爱。黄妃微微闭目,一切已是水到渠成。我的心开始抽痛,也嫉妒地发狂。我以为帝辛一定会醉倒在她的温柔乡里,缠绵悱恻。

  我yù别过眼去不看,可他却在最后一秒缓缓垂落了手。

  这是我与黄妃都不曾预料到的。

  他的眸浑浊得难以辨明情绪,可我却莫名相信,他的心已经清醒了。黄妃缓缓将一双眼睁开,眸光凄清。

  帝辛的侧颜依旧硬挺却冷漠,我以为他会怒,可就在一行泪从黄妃的眼眶中落下的那刻,他沉着脸发声了,声嗓低沉地让人心里莫名难过。

  他说:“你走罢。”

  宽阔的袖袍在沉默中一挥,挡住了外头斜照入室的昏黄光晕。黄妃的唇角勾起一抹神伤的苦笑,她的眸中皆是心碎的剪影,玉手用力按着桌几令自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几乎站不稳,她还是醉着的。她故意将自己灌醉,又自以为灌倒了帝辛,扶他来我殿中。她为着的是什么?想要取我的地位而代之,亦或是帝辛的爱?

  黄妃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鹿台。

  而我与帝辛,也陷入了无声的沉寂。

  他的酒意还未完全醒,我叹了口气,为他烹上一盏醒酒茶。几块山楂,几片橘皮,皆是了然于胸。他原是不爱这样酸甜的口味的,因着我喜欢,他也欣然接纳了。

  将茶盏放在他面前,方才种种,若说心里没个疙瘩,不可能。刚想收手去里间歇着,他的手轰然用力抓住了我的手,力道霸道得令人心惊,我被扣得生疼,整个手臂近乎被拧了一弯,下意识用劲挣扎。一正一反,正巧将那盏滚烫的茶水打翻在地。滚烫的汁液,骨碌碌滚向一旁的青铜酒樽,翻得彻底,我的心意一分不剩。

  这样的声响俨然是将他弄得清醒了,他的眼眸不再是大雾笼罩,却是带了几分yīn鹜的清明。我不懂他为何发怒,是气黄妃,还是在气自己?

  总之我愣在那儿,进退两难。曰璃见状不妙,上前去收拾了滚了很远的青铜酒樽。地上的水还是滚烫,散在地毯上有种氤氲的热气。我忆及她的手上还有伤,旧伤未愈,断不能再添新伤了。忙上前扶住她道:“你别动了,等下我亲自收拾。”

  帝辛却在此刻,暴怒的神经似乎被我点燃,疯了一般地将桌上膳食尽数扫落于地。满桌珍馐,一瞬全部变为了恶心的废物。有油污飞溅到曰璃身上,她刚上过yào的手臂,决不能再次感染。我顾不得去考量其他,急急忙忙为曰璃验查着伤处。

  我的心阵阵抽痛,可怜的曰璃,对我那般忠诚的曰璃,她又一次因为我,伤痕累累。她勉力忍着痛,想冲我笑,却怎么也笑不出了,只掩饰不住地皱紧了眉头。

  还未等我起身质问,帝辛疯了一般的暴怒已然轰然而至。他用力地一掌重重拍在桌几上,那一瞬,我好似听到了桌几碎裂的声响。

  我不可置信地回身与他对视,他亦凝着我的脸庞,眸中尽是愤怒与难以抑制的神伤。我心里的委屈也在一瞬间被击溃,方才的嫉妒,还有曰璃的痛苦,哪一样不是拜他所赐?我的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只想他快点离开,哪怕他多待一秒,我都怕控制不住地疯掉。

  他还坐在原位,我却心伤地只想逃开。从前有多盼着他来,而今就有多不想面对。我转身朝里间走去,他的声嗓却从背后传来,绝望却强硬:“苏妲己,你心疼那么多人,为什么就不能心疼心疼寡人?”

  心疼?我好似听到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话,商王帝辛,坐拥天下,又有黄妃这般的红粉佳人在侧,还会缺人心疼么?

  我嘲讽地笑了,我并不脆弱,声音却莫名带了哭腔:“帝辛,你的偏执太过了。你对曰璃那般,对黄妃那般。你伤害这商宫里待我最好之人,又在我面前对黄妃温柔有加。”我的眼泪几乎掉落下来,却生生忍了回去,我的心难受得好像一个泄了气的皮囊,强迫自己笑,勾起的唇瓣不看也知是何般凄清。

  我无力地说:“你说你会教我如何去爱,可我努力过,也坚持过。自以为能与你相爱了,你却偏执地不懂得去爱了。”

  他望着我,也笑了,却那么苦涩。他摊开双手,宽阔的袖袍扫过每一寸冷寂的空气,我感知得到他的难过,只是我心里也全是难过,怎么可能互相劝慰?好似两块冰,谁都无法暖了谁。一旦触及了火焰,就只剩了汪洋的虚无。

  他好似要问些什么,却努了努嘴,没再说出口。

  帝辛走出门,我没有拦着他,只记得他的背影,宽阔、却凄凉。

  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可那份爱太过沉重。从前我感念于他对我的真心,宁愿拼了xìng命、放弃仇恨也想换取与他偕老的机会。我以为爱能解决一切,却不想爱的最初是感觉,终端却是xìng情的能否吻合。

  可是,我们不是相爱的吗?

  ☆、赤灯

  我搞不清楚帝辛怒在何处,总之他是走了,接下来的几日里,虽托人传了信儿来告知我保重身子,人却是切切实实见不着了。

  我这日里制了些木瓜酥,曰璃来为我打下手。金黄的脆皮馨香好闻,淡淡果香令人心神愉悦起来。我打定主意给帝辛送过去,寻常夫妻间,没个磕碰也是不可能的。何况是我与帝辛这般的感情,稍不留意,便是火烧燎原般的爱恋,热烈却也能摧毁一切。

  曰璃着了身喜气的胭脂色衣衫,笑嘻嘻地打包好吃食,笑道:“美人这般心意,大王瞧见了定喜欢。”

  我的心有一瞬的沉下来,旋即想想从前之事,心里总有个什么想法呼之yù出。梨涡浅笑间,我用手请按了按尚泛着温热气息的食盒,笃定地朝摘星行进。

  摘星一切如旧,门口的悉人垂手而立,原是很平稳的气氛,不想一见着我便一个个儿成了束手无措的模样。这样一出,我心里也顿然慌了。那悉人一张俊脸苍白着,眼圈急得泛了红,我牵了她冰凉的手来,压抑住心底的慌乱,言语一出口也含了几分颤意。

  “怎么了?”

  那悉人低头抹了抹泪,yù开口言语,还是哽住。只颤着手指了指殿内,声嗓愈来愈低了:“您自个儿进去瞧瞧罢。”

  我的心,一下就慌了,忙将食盒往曰璃怀里一塞,悉人们为我将沉重庄严的殿门启开,有淡淡的灰尘扬起,我径直大步跨入摘星,迫切地寻找着那个满心牵挂着那个男人。

  一切如旧,似乎并无什么怪异之处。所有的物件一如我初次踏入此地一般,没有半分差别。只是,我怎么也寻不着帝辛的人影儿。

  我摆不出焦急的神情,只心里一直在打鼓,慌得停不下来。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攥紧的掌心汗湿粘稠。奇怪,明是寒冬腊月,我的手却也不得安宁。一层不在,我又上一层。如此循环往复,终是寻不到他的踪影。顿开的窗有风入了来,我仿佛嗅到了淡淡的气息。不是气味,仅仅是帝辛的气息。很荒唐的罢,我敢确信,那就是他的气息。

  我加快了脚步,气喘吁吁地朝顶楼登去。果然,循着蜿蜒而上的阶梯,我看到他及地的衣摆。而空中,尽是热烈烂漫的红。一刹间,近乎点染了整片天穹。

  我怔住了,那是一盏盏以红纸罩着的灯,靠得愈近,身上就愈暖和。浓浓郁郁的热流与烟火气,像蹿红的火流dàng涤在身侧。一片一片火烧云飘dàng在天边,似焰、似血、似穿腾的奔流,和着排排点染的赤灯,愈发热意融融。

  而他的身影,若隐若现在赤灯深处。

  灯火阑珊,我禁不住步步向前,靠得愈近,就愈觉着身热。我与他只差亦毫厘的距离时,他回身忽然拥住了我。紧实的拥抱将我紧紧裹住,热得我近乎快要发狂。而从心底蔓延滋长的爱意,也变得愈发浓厚。

  奇怪,我明明是心里打了个结的,期待他来解开。可帝辛就是帝辛,他的方式永是那般不问缘由而粗暴,轻而易举地将结生生掐断。他用力地抓住了我的背,好似出了很多汗,带着狂野而强烈的情绪,却又不乏无奈的叹息。他低低地叹道:“美人。。。”

  我垂下眼睑,温声回道:“嗯?”

  他将下颌抵在我的肩头,刻骨得有些生疼,带着点诚惶诚恐地试探:“寡人,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好像谁都有些不快的时候,更何况,他本就是一国之君。时时顾惜我的情绪,好似也是不可能的事。我叹了口气,只得淡淡回着:“算不得失望,只是偶然有些许的感伤罢了。”

  他轻吻了我的耳垂,没再解释其他,只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寡人不喜欢黄妃。”

  我想起那件事,心里总也有个疙瘩,恍似被闪了一下似的,挣开了他的怀抱。他有一瞬发愣,我旋即觉着有些不妥。还是压抑了心头的委屈,酸酸回了一句:“其实黄妃,也是很好的。”

  他可能觉得好笑,眼角有了笑意,五分力气地扳过我的身子,我撇开眼神。他也不管其他,只温柔捏起我的下巴,在我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吻。

  后来,帝辛给我讲述了那时的情景,我就愈发觉得黄妃可怜。

  夜色垂暮,我还是去了黄妃处。

  帝辛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入的地界,难得悉人也没拦我。西宫的烛火半明半暗,有些扑朔迷离的昏黄。森冷的夜风拂过衣领,还有些乍暖还寒的刺骨。我命曰璃在殿外守着,只身入了西宫。

  殿里出乎意料的冷清,半分声响也无。我从前尚未来过西宫,不想这里竟简朴至此。一张旧桌几上,一茶壶,几双耳筒杯而已。再行至内殿里,淡淡纹路的梳妆镜算不上鲜亮,斑驳印记显现。透过凄冷的月色,我从镜中看到了床榻上蜷缩着的一团。

  隔着一层被褥,我是看不清她的脸的。回身向前走去,她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我愈行愈近,小心翼翼地轻唤着:“姐姐,黄妃姐姐?”

  她并未给我任何应答,周遭是一片的死寂。有风趁虚而入地掠过我的侧颜,冻得人一激灵。我行至她身畔,总觉着脊背生凉。我小心翼翼伸手去撩她身上的被子,有股诡异的触感似电光般迅速遍布全身。她的躯体怎会如此坚硬而冰冷?

  恐惧遍布全身,我‘蹭’地壮着胆子一把将被子拉下。我的心几乎在那一瞬静止了,滔天的恐怖气息将我震惊地立在原地,一时动弹不得。床榻上的那一团哪里是黄妃,分明是一具冰冷的干尸。唇边的血已干涸了,苍白的面容上死死瞪出的一对眼,带着不甘与猛烈的愤怒。我不可置信地凝着她,垂落而下的黏腻的发丝还残存在她左脸,颤抖着手去撩开她的碎发。这张脸,绝非黄妃的面孔!

  回过神来,完全失了勇气再留在此地。我感知到了无边的绝望和无能为力,只能疯了一般往外跑。

  西宫怎生这么大,满身的汗污混着凝重的夜色,风吹落花瓣的声响似野鬼在哭。失魂落魄的我,仿似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般,在西宫里是怎么也绕不出去了。恍惚间,我觉得好似要在这殿里困死。

  寂静中,隐约听着有人唤我,断断续续的声嗓传入耳中,我不敢轻举妄动,随手抄起一湿漉漉的木棍紧紧攥在手里,浸湿了的背靠在石柱上,冰冷却给了我些虚无的安全感。那声音越来越近,我手心里全是汗,用尽全身力气将木棍抡过头顶,孤注一掷地要与来人一拼生死。

  “美人。。。美人?您在哪儿啊?”

  这分明是曰璃的声音!

  我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大喜过望地赶忙探出身来,因着方才过度的恐惧,我竟才发觉嗓喉早已沙哑了。我用力地挥着手,曰璃一见我忙快步朝我跑过来。我的恐惧得到了莫大的纾解,不过只一瞬,我便急急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曰璃的笑容有些傻气,气喘吁吁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大王方才差人去鹿台召过美人,悉人找不着便找上了我。曰璃怕您耽误了时辰,这才进来寻您。”

  我呆滞地点了点头,曰璃看出了我的魂不守舍,捏紧了我的手,往殿外快步走道:“美人先随曰璃出去,看得出是受了惊吓,此地不宜久留。”

  我与曰璃手掌紧紧jiāo握,她头脑清晰地带我走出重围。身形依旧是那般瘦削,可我却觉得,这个曾经一直要我去保护和照顾的女子,忽而成长成了成熟而利落的样子。不过才十几的年岁,已能独当一面了。

  我一度处于精神紧张至崩溃的边缘,这一路也是走得思路并不甚清晰。我不知道床榻上那具冰冷的尸体究竟是谁,也不知道黄妃究竟在哪。好像有什么可怖的现实在黑夜的帷幕中隐忍着,正待时机给我与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