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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62.重返大清(67)三合一

  重返大清(67)

  一眨眼, 就到年跟前了。一进入腊月,林雨桐就开始忙着节礼的事。不光是京城内的还有地方上的官员, 都得叫人家感觉到皇恩浩荡。

  董小宛虽然是干熟悉了的。但这一年跟一年的情况还不一样。往往这赏赐的多寡和分量, 代表着四爷对官员的满意度。这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可林雨桐自己也有很多拿不准的,那只能问四爷。

  晚上梳洗完了躺下, 四爷才发现他多了一个任务, 就是给官员打分。每个人名字后面跟着五个小星星, 觉得是几星就在哪个星星上面画个勾就行。

  这样当然不是不行,但是就是叫人觉得别别扭扭的。

  “这是咱们私下里的评价,跟朝廷那个不相干。”林雨桐说的毫无压力, 直接从他手里拿过去,“你躺着闭眼, 我念你听着”

  然后林雨桐报一个名字,他就说一个数字。配合的默契极了。

  这么多官员,愣了没有哪个是他想不起来的。这么下去真真是得累死个人了。

  念了一会子她就歇了, 过去伸手给他按摩, “浑身的肌肉都硬邦邦的, 横竖快年假了,真得歇几天了。”

  半天没等到四爷说话,低头一瞧,这是又睡过去了。

  连林雨桐都盼着放假, 可想而知被奴役了一年的大臣, 心里是什么想法。几次去给四爷送饭, 就听见侯见处的官员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说的都是放假以后的事。这个说到时候都到我家,我那有好酒,咱们烤肉喝酒,不醉不归。那个说还是拉倒吧,不想干别的,就想在床上赖上三天三夜。紧跟着旁边就有人故意打趣这人说,你是新纳的小妾没时间陪吧,三天三夜,那你可得悠着点。紧跟着就是哄笑之声。

  林雨桐嘴角翘起,那位大人有没有新纳的小妾不知道,她就知道,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这盼着放假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反正还不到日子,就开始计划着放假以后的事。

  等回过头林雨桐瞧见四爷放在手边的几本书,将折叠的地方翻开,她眨眨眼睛,从心底觉得四爷的确是有些不地道。

  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林雨桐拿着手里的《汉律》,四爷用笔勾画出来的一段翻译过来是:吏员五日一休沐。意思是政府工作人员每相隔四天可以休息一天。

  再换一本,是司马迁的史记,其中折起来的是百万君传,里面也有对假期的规定,说是官员每五日洗沐归谒亲。”相比于西汉时期的规定,这时的“休沐”不但可以洗澡休息等,还可以回家看望老小c夫妇团聚。

  将这两本放在边上,林雨桐觉得四爷绝对不会按照这个来规定假期的。干四天休息一天,不要太美。

  果然另一边还放着几本。

  “永徽三年以天下无虞,百司务简,每至旬假许不视事,以宽百僚休沐。”林雨桐嘴里啧啧有声,永徽是唐高宗的年号,这是翻看唐史了。从这个时候开始,官员工作十天才能休息一天,也就是上旬c中旬c下旬各一天。这三天休息时间被称为“浣”,从此假日又有了“浣”的称谓。浣跟沐异曲同工,都是洗涤的意思。反正挺形象的。洗澡换衣服把自己打扫干净的意思。

  这对于地方上的主官来说,这一天当然是无所谓了。这一类官员,后衙住的是家眷,前衙是办公之地。这跟在家其实没差别。但对于底层官员来说,比如幕僚衙役,这些人平时是不能回家住在班房的。每隔十天允许回家一次,这就跟住校生每星期都要回家一样,少了真不行。就是京官,离家远的都是在班房凑活。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按这个来算,一年也就是三十六个法定节假日。

  太少了一些。

  再往后看,是一本《文昌杂录》,这是宋史了。里面记载了除了旬日放假之外,元日也就是春节c寒食c冬至各放假七日;天庆节c上元节c天圣节c夏至c立春c人日c中和节c清明c七夕c末伏等也都放假。这样一算,一年的法定假日达到了七十四天,加上三十六天旬休日,共一百一十天这就跟后世的法定节假日比较接近了。

  元史被四爷撇在一边没看,这个不具有参考价值。林雨桐记得,好像四爷前几天还说过一嘴,她当时顾着看孩子,也没往心里去。如今一翻,才发现人家一年到头放假只有十六天。这是压榨的有点狠了。

  可尽管对元史不怎么认同,可到了明清两代,多少还是受了元代的影响,政府官员就没有汉唐宋时期宽松的休假制度了。“旬休”制逐渐削减甚至取消,全年只保留三个假期,即春节c冬至及皇帝的生辰。具体的是月假三天,加上元旦c元宵c中元c冬至等节日可放假十八天,每年休假只有五十多天。清朝前期的休假制度基本上沿袭明朝,如今四爷脸生日都不过了,估计这些人不是心疼寿礼,而是遗憾又少了一天的假吧。

  等四爷回来她就拿这个问四爷,“要改现在的休沐制度?”

  四爷将书拿过来瞧了瞧,“这得跟内阁商量。”

  林雨桐就吐槽:“这制度用人用的太狠。”

  四爷就拿书瞧她的额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要真是这么着,我也没必要在这里翻看史书了。”他就掰着手指跟林雨桐算,“别看法定节假日少,但除了法定节假日,这时候的“临时请假”制度却宽松人性的很。我跟你举个例子,如果官员因为有急事而无法及时回官署办公,怎么办?规定是,‘急假者一月五急,一年之中以六十日为限,千里内者疾病中延二十日。’”

  也就是说一个月里允许请五次急事假。一年里总数不得超过六十天。若是远行因病延误还可宽限二十天。加起来就是八十天。也就是平均一个月可多出六七天的假期来。这八十天的假,想分开用想合起来再用,都行。这在后世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不管是事业单位还是企业单位,真没听过可以这样的。

  四爷见她惊诧就又道:“还有那些父母住在三千里外的,每隔三年有三十日的定省假,这个是不包括来回路上所花费的时间的。如果父母在五百里外,每隔五年有十五日的定省假;儿女行婚礼时,有九天假期,不包括旅程。其他近亲行婚礼,假期分别为五天c三天天;父母亲去世,强制性放假三年。如果是军职,则为一百天”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放假的日子可真是不短了。

  林雨桐觉得,要是这种情况的话,这假期制度真不是非改不可。多人性化化啊!毕竟谁家还没点事了。后世那虽好吧,但对于个人而言,没事的时候朝九晚五的还好。真要家里有事了,家里父母病了,孩子需要照看了,谁谁谁家娶媳妇,谁谁谁家嫁女儿。假请不到,说啥都是白搭。人跟人越走越远,也跟这些有关系。人越来越忙,一年见不了一面,在一块说不了两句话。虽说电话方便联系,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然后两人嘀嘀咕咕半晚上,这事到底是暂时搁置了。

  来年再说吧。

  毕竟很多事情不好改的。就比如父母去世守孝三年这事,四爷能说不准吗?除了特殊情况对特殊的人才以外,这个现在真不好改。

  雍正六年就在大家都忙忙叨叨中到来了。

  去年过年,林雨桐没露面,孩子没过百天,她坐的是大月子,一直坐了三个月。今年却不好再不露面了。

  一进入腊月,就跟着四爷回宫了。去年是四爷一个人回去的,该祭扫的祭扫,完了就直接回了园子,压根就没在宫里过夜。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好几趟。这回孩子还小,四爷不叫孩子折腾,干脆就都回宫吧。这四只小的说起来还没回来过。

  女眷的年宴就设在长春宫。

  先是招待宗室女眷,接着是勋贵人家,再然后是命妇。一拨接着一拨,一天接待一拨。程序都是一样的,先是拜见,然后行礼,然后坐下来一起喝茶说话,实在是没话可说了为了叫大家不显得尴尬,一起去戏园子听戏,吃点点心茶水,占着嘴占住耳朵,简直不能再好了,终于不用再找奉承的话说了。跟皇后说话累的慌啊,不光要找不重样的话,还得小心着,想着这话是不是犯了忌讳。

  所以说谁都不缺戏看,可宫里的戏大家看的都可认真了。

  林雨桐几辈子都没学会听戏。

  说对牛弹琴说的就是她这号的。以前还罢了,跟着人家看就行。人家叫好她抿嘴笑,含蓄的表示唱的确实是好。人家打赏她就跟着打赏,没人瞧出来她对戏是一窍不通。可现在这一招不行了。觉得好大家都不敢叫好,得等着自己先叫好了,人家才敢。

  可林雨桐一听戏就跑神了,把这回事早就忘了。所以在招待这些官员家眷,朝廷命妇的时候,就气氛就显得有点沉闷。前两天宗室福晋和勋贵人家,那就好了很多。很多都能跟林雨桐搭上话,妯娌们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等到招待勋贵家眷的时候,像是觉罗氏,还有太后娘家人,坐在一起也都是有说有笑的,台上只管唱,那就是个背景音乐,大家下面私聊感觉也挺好。可等到这些大臣家眷了,林雨桐只能说真心不熟悉。于是这就尴尬了。

  林雨桐真走神呢,然后猛的听见有人发出低低的抽噎之声。她猛的惊醒,这是怎么了?台上演的什么戏啊,把人给听哭了。这大年下的,点戏也都是有讲究的。打死他们也不敢唱那种期期艾艾的戏。

  醒过神来往台上一瞧,也不知道是什么戏,反正是丑角,动作滑稽的不得了,叫人忍不住嘴角就往起一翘。这戏能把人看哭了?

  她皱眉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边上的很多夫人就跟着林雨桐的视线往过瞧。

  那么大的声音谁听不见啊?

  越过好几排人,靠后的位子上坐着一位看着装应该是四品恭人的夫人,多大年纪看不清楚。不是林雨桐的视力不行,实在是这位刚开始拿着帕子在脸上抹泪,然后被林雨桐这么一看,起身立马跪下了。头低低的抽噎的声音更大了。

  台上也不敢再唱了,都跪下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惹了贵人们不高兴了。

  林雨桐知道这些人不容易,在宫里演戏,一个不好就是杀头的罪过。她摆摆手叫董小宛,“赏下去。叫他们先歇歇我瞧着来的孩子不少,你跟班主说,不用约束孩子,渴了饿了只管吃喝去。”

  董小宛应了,低声跟林雨桐道:“那位夫人是詹事府少詹事林大人的夫人方氏”

  林雨桐了然的点点头,叫董小宛忙去了。这才吩咐张起麟把这位方夫人请过来。

  方氏起身不敢说话,走路一直低着头,瞧着也是怕的,脚底下都打飘。过来噗通一声就跪下来,“见过见过皇后娘娘臣妾有罪”

  林雨桐叫人将她扶起来一边坐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有什么委屈就好好的说”

  这话一说,方氏眼泪瞬间又下来,才坐稳就从椅子上滑下来,“皇后娘娘,臣妾有冤臣妾的女儿死的冤枉”

  出了人命案了。

  在座的这么多人呢,看着方氏就像是看个傻子。凭你天大的事情,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在皇后的面前闹出来。

  方氏好像因为女儿的死被刺激的不轻,“臣妾就是忍不住”

  林雨桐摆摆手,“没关系!人命大如天,可怜天下父母心,叫白发人送黑发人起来吧。起来好好说。”

  “臣妾的女儿今年十九了,一个月前臣妾收到消息,说是女儿没了”

  正说着,林雨桐打断她,“你闺女的夫家是谁家?”十九岁了,按照现在这个世情,早就嫁人了。还有,这位夫人用词很怪,什么叫做收到消息说是女儿没了。这女儿没了,该要报丧的。不能说两个娘家人都不通知吧。这就说不过去了。因此才有了这么一问。按照门当户对的说话,她这女儿的夫家至少也是个四品官家。又有高门嫁女的俗话,她如今又说是冤枉,那这肯定是亲家比他们家的门第要高吧。

  方氏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尴尬,声音也明显低下来,“小女并没有嫁人”

  没有嫁人?

  没有嫁人,那就该是在家里才对。怎么能说是收到消息呢。

  她没言语,只听着她说,看她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小女五年前入宫了”不想方氏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入宫了?

  什么意思?

  听着姓氏她家是汉人啊。汉女入后宫的情况比较特殊,除了皇上皇子这些瞧上被带回来的,基本是没有私下入宫的途径的。选秀不选汉女,即便有汉女那也是汉军旗的,姓氏上表现为某佳氏。董小宛说的是林大人,说的是方氏,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是汉臣人家。那女儿是怎么入宫的?

  就是采选宫女,也是从包衣人家采选。所以这事就更不合理了。

  她这么一问,方氏面色就带着几分羞恼,“臣妾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说是宫里要选人”

  那就不对了!宫里要选人是不会也不敢到汉臣家里选的。要是她家丈夫不允许,这事成不了。但到底是这位林大人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但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内务府都脱不了干系。

  林雨桐没打断她,听她继续往下说。

  “小女进了宫,后来听说是分到了阿哥所,伺候的是四阿哥这两年消息少的很,直到一月前才接到消息,说是人已经没了臣妾是心疼难当,这人没了,是怎么没的,臣妾总得弄个清楚明白。这才四处打点探听消息,听那些经手搬尸的人说身上没一块好皮肉,愣是被活活打死的”

  这问题就大了。别管人是怎么进来的。但这人死了,还是活活的被打死的。没有通过慎刑司私下动刑,就是皇后也没这个权利。

  林雨桐就朝站在一边的富察氏看去,几个儿媳妇今儿都在,在这里帮着林雨桐接待客人。

  富察氏在刚才听到说在阿哥所伺候四阿哥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如今再被皇后一看,她的脸就白了,噗通一声跪在林雨桐面前,“儿媳不知。儿媳管家不利,请皇额娘责罚。”

  林雨桐叫富察氏起来,却转脸问方氏,“你家女儿叫什么名字?”

  “小女闺名芳华”方氏胆怯的看了富察氏一眼,低声道。

  富察氏皱眉,“芳华的名字本福晋没听过,府里的名册里也没有这么个人。”说着,顿了一下,“而且府里也没有缠足的婢女”

  没错!满人家的姑娘是不缠脚的。但是汉人家的闺女没怎么见过不缠脚的。所以,这个特征特别明显,要真有,富察氏也不敢要的。

  方氏的表情就更不自然了,“小女幼年跟随公婆住在乡下,是没有缠足的”

  林雨桐看向方氏的眼神就少了几分怜悯,这位林大人应该是出身寒门,十多年前要么是还没考中,要么就是官位不显。将子女留在老家这本也没什么。只不过后来发迹了,高位上来了,可这汉人家的闺女不缠脚,得不了什么好姻缘的。这么一说,他家的女儿进宫,这方氏不可能什么都不清楚,估计也是想进宫来拼一个前程的。

  富察氏察言观色,知道皇后对这方氏没什么好印象,马上追问道:“那你家女儿身上还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小女眉间一颗胭脂痣”方氏急忙道。

  富察氏就知道这说的是谁了,继而心里多了几分恼怒。如今皇后当面,她是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扭身回了一句,“高氏身边倒是有个叫红花的大宫女,像是跟方夫人的女儿,高氏一个月前报过儿媳,说是宫女病逝了,已经送出府安葬”

  别的婢女富察氏可能不知道,但是高氏c富察格格还有新进的一位侧室乌拉那拉氏,他们身边的人,富察氏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身上的特征和死亡时间这都对上了。那八成就真是了。

  这牵扯到弘历的后院,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拉开。顾着弘历和四爷的面子,也不能再往深了问了。

  这里面少不了后院的阴司事。从方氏的话里听的出来,平时他们家跟这个女儿来往的并不频繁,知道的消息也不多,连这孩子在宫里叫什么名字,也不甚清楚。可偏偏的,女儿一死就知道了。知道了就算了,一直隐忍不发,却在这个时候当众给揭开了。

  这是为什么?

  还不定背后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交易呢。

  林雨桐只能以这里面牵扯到内务府,一定要彻查的名义停止了询问,叫人将这位方夫人好好的送回家。

  这个年宴就在这么一种不怎么愉悦的气氛中结束了。

  林雨桐跟四爷说了,四爷跟着皱眉,内务府这几年不是没整顿,付鼐是自己人,这两年他管着内务府,里里外外的都整顿了好几遍了。如今还出了这样的事,这就只能说明,还清理的不干净。

  四爷叫了付鼐进来,说事去了。

  林雨桐却对林家女儿的案子,不再多问一句。

  董小宛欲言又止,“不往下查了吗?”

  不必了。

  这里面的事,富察氏自己会弄明白的。

  富察氏从宫里回去,肚子里就憋了气。高氏身边出了事,马上就有人把消息送了出去。就怕闹不起来一般。不用问,这都是出自后院的几位。高氏一直就嚣张,不管是自家爷上谁屋里去,她总有办法把人勾过去。后院早就风起云涌了。她一直就懒的搭理,不敢在自己这里放肆就算了,至于其他的,狗咬狗去,不管谁赢了,她自己没吃亏就行。

  但在自家府里,不管怎么闹腾都行,这要是在外面丢人了。叫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搁。

  后院没谁看高氏是顺眼的,可有能力做这样的事,并且做成这样的事的,却不多。

  富察格格家远没有这么能耐。其他的侍妾就更不济事了。

  只有一个有这能力,那就是皇后的亲侄女乌拉那拉氏。

  本来去年年底就该把人给接进府的。日子都订好了私底下也都跟乌拉那拉家说好了的,可高氏不知道是怎么跟弘历说的,最后日子给改了。当然了,也跟皇后不待见乌拉那拉家有关。去年年底,本想着觉罗氏夫人怎么着也该回乌拉那拉家过年的吧。却不想皇后直接给拦住了。这意思还不明白,就是想给娘家一个教训。

  后来自家爷要改日子,跟自己说的时候理由也是这个。他说,晾晾乌拉那拉家,别坏了皇额娘的事。

  她想想这么说也有道理,就没有深究,后来才听说其实是高氏在爷们面前给内进门的侧福晋下蛆呢。

  也难怪,高氏一直求医问药,差不多把药都当饭吃了,想生个孩子出来。这要是来上一个劲敌,她的希望就更渺茫了。所以,她这么做有这么一个理由在,谁也没多说什么。

  耗了一年了,乌拉那拉家找了好几次,再把人晾着就不好看了。再加上皇后叫自己筹备女学,皇上又叫自家爷制定什么考试章程,桩桩件件都是长脸的事。她就琢磨着皇后给了自己脸,自己也得给皇后把脸撑起来。等乌拉那拉家再来问的时候,她没通过四阿哥,就直接给定下来了。回来跟弘历说的时候,就道:“到底是娘家,她自己能给娘家没脸,别人去不行。咱们适可而止吧。”说完又笑道,“再说了,人家那姑娘,号称是满蒙第一美人。相爱比妾身的容貌还要更上一层才是”

  弘历的眼神果然就亮了,没几天就把人给接进府里了。

  那姑娘是漂亮,不光是漂亮,还新鲜。

  洞房花烛那晚,弘历被高氏给绊住了,一晚上都没过去,愣是叫这位主在婚房里枯坐了一宿。转天见礼的时候,弘历才瞧见人家的容貌了,从那之后,整整一个月都歇在乌拉那拉氏那边。

  后来,还是高氏把弘历又勾搭走了。富察氏对后院管的紧,对高氏的手段自然也查了。常不常的叫人偷偷做一些小布片子穿戴什么手段富察氏说出来都嫌弃脏了嘴。反正不管怎么着,就是把人给勾搭走了。这高氏就跟乌拉那拉氏扛上了。

  不过现下看了,乌拉那拉氏的格局不是高氏能比。高氏就是在男人身上下功夫,而乌拉那拉却是一出手就想直接废了高氏。

  那位红花估计就是在弘历不去高氏的那个月里,被气不顺的高氏虐打而死的。这事做的应该并不怎么隐秘。乌拉那拉氏知道了,才有了如今的事。想想那方氏选在那样一个场合爆出这件事,在她不是对亲生女儿真心爱怜的基础上,就不难判断出,这位母亲应该是有所图谋的。谁能给她好处,或者说是给林家好处呢?

  背景不身后绝对办不到。

  詹事府,主要职能就是教导太子。为东宫而设立的。可现在没有东宫的情况下,这少詹事其实真没什么权利。说起来是四品官,其实就是闲职。显然,林家并没有什么背景,要不然也不会在吏部安排在这样的地方。虽然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是由皇上亲自认命,但这吏部举荐也要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么一个没背景的人家,敢做这样的事吗?

  不敢的!

  除非背后有人给撑着。

  跟自家府里有关,又有背景。不是自己,也不可能是自家爷。那就只有乌拉那拉氏了。

  乌拉那拉家到底如何,别人不是很清楚,但对于林家来说,这样的人家就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贵人了。皇后娘娘的娘家嘛,又是得宠的皇后,在他们看来,这或许就是一次机会。于是发难了。

  这事都不用去查,她也不想去查,一查查到承恩侯府,这再跟皇后见面得多尴尬。心里清楚就行了。只是这事对外该怎么说呢?

  正想的出身,弘历回来了,皱眉就问,“今儿是怎么回事?”

  长春宫的事一出,消息就传到前面了。皇阿玛但是什么都没说,算是给了自己面子。可这自己回来却不能什么都不问。大年下的,当着那么多朝臣,自己额后院起火了。这人丢的还不够吗?

  因此语气就不算是很好。

  富察氏心里翻白眼,憋气的很,但还是不得不柔声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这人就是这脾性,你软他就软,你硬他比你还硬。因为心里委屈的要死,脸上却不能露出分毫,“这事我正为难着呢”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终于等到主心骨回来的样子。

  弘历就比较受用,神色也缓和了。坐下由着富察氏服侍,宽衣净面之后,端着茶抿了一口,才叫富察氏继续说,“到底是妇道人家,爷也是苛责了。”

  富察氏噎了一下,谢了他的体恤。这才道:“爷之前叫我不要跟高氏计较,我知道。也都记着呢。这里面有许多不能说的事,这一点我心里还能没点谱。自那之后,高氏的事情我就不怎么管了”说着还幽怨的看了弘历一眼。

  弘历有些不自在,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自己有时候答应福晋会过来歇着,但被高氏一打搅,往往就失约了。福晋却从来没为这个拈酸吃醋过。他心里有数。正想着该怎么安抚福晋呢,就听她继续道:“爷正用着高家,我还能为这个难为爷?咱们是夫妻,这点信任还没有?”

  弘历放下茶盏,拉住富察氏的手,十分感慨的样子。

  富察氏垂下眼睑,带着几分为难,“可这次只怕爷不舍了高家都不行了”

  乌拉那拉既然设局走到这一步了,自己要是不趁势推一把,实在是说不过去。只有把高家彻底的压下去,高氏才算是真废了。

  弘历面色一变,“真是高氏”

  富察氏点点头,“红花那闺女想来爷还有些印象,一直都是服侍高氏的。听这些奴才说,高氏自打分到阿哥所,伺候的就是高氏这丫头长的很有几分姿色”

  弘历嘴角就抿住了。这么一说,他心里倒是有点印象了。好像是高氏不方便的时候,叫那丫头伺候过两回。叫什么他也没留意没想到那么死了。

  富察氏一看弘历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还有事。她都懒的管了,只做不见的道:“爷只一味的宠着高氏,却不想高氏是什么出身,一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为奴为婢的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最后还落了那个一个下场那些个汉臣们,许是瞧不起那位林大人,但对爷您来说,他们就又会怎么看您呢?他们不会细分是非对错,满汉冲突也不是是非对错能评判的。他们只会想着,在您的心里,难道汉臣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只够给包衣家的姑娘做婢女的?士可杀不可辱!他们会觉得您瞧不起他们,在羞辱他们”

  弘历的面色一下子冷凝起来,起身在屋里来回的转圈圈。

  富察氏跟着起身,“高家是要紧,可这汉臣的心更要紧。孰轻孰重,爷心里得有数”

  弘历低头没言语,回头看向她,“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富察氏咬牙道:“这里面应该有乌拉那拉家的手笔”

  弘历皱眉,“乌拉那拉氏不安分?”

  何止是不安分?

  真要说起来,这样的格格指给宗室里别的阿哥,那都是嫡福晋的料子。高氏跟她比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再说了,后院哪个女人是安分的?安分了还有活路吗?

  富察氏沉默了一小会,只道:“年轻难免气盛”

  年轻?

  这话有些滑稽。

  弘历摇头,“都说她有几分皇额娘的品格,爷看是画皮难画骨”

  对这个,富察氏不想评价。跟皇后娘娘比,她哪里够格?

  却不想弘历眯起眼睛继续道:“这么攻击高氏,怕也是冲着高斌去的。就是不知道她是自己行事呢?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这个倒是叫富察氏糊涂了。什么叫做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他这到底怀疑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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