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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2章

  傅老太太看着这个孙女道;“你先在娘家住下,看常家人如何反应。”

  三姑娘傅书岚不哭了,知道老太太不能不管她,心里稍安,瞅了一眼旁边安慰她的孔凤娴,孔凤娴朝她点点头。

  傅书言看在眼里,这又是孔凤娴出的主意,让她找娘家做主,三姑娘傅书岚明知道娘家不能不管她,否则也不敢明目张胆跟婆婆叫板。

  傅书岚回娘家还住原来的闺房,在家住了两日,也不见常家的人来接,心里没底,朱姨娘着急,背地里道:“常家是铁了心,不想要姑娘了,我看老太太也没什么章程。”

  孔凤娴安慰她,“三姐放心,国公府不会让常家休了三姐,常家休了三姐,国公府脸往哪里放?姐姐做错了什么?公婆面前晨昏定省,婆母生病,床前侍奉,姐姐的丫鬟被公公占了,难道还问姐姐的错?常家若休了普通媳妇也还罢了,休的是国公府的姑娘,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傅书岚也是靠着娘家的名头,才敢这么作,现在惹出事,心里开始害怕,说话声气低了,“你不知道,我婆婆这回是豁出脸面不要,铁了心要休了我,我公公原来向着我说话,我婆婆寻死觅活的,不敢向着我了,夫君不敢替我说话。”

  傅书岚的丫鬟飞跑进门,“少夫人,少夫人,常家来人了,老太太派人把夫人找来了。”

  傅老太太看三姑娘傅书岚总在娘家住着,不是回事,派人去请忠顺伯夫人。

  忠顺伯夫人带着儿子前来傅府。准备好来跟亲家摊牌的。

  花厅有外男,傅府的姑娘们不敢出去,都躲在帷幔后听里面说话,傅家除了大太太,几位太太都在花厅里陪着客人。

  傅老太太和颜悦色地道;“亲家,我们家三姑娘嫁过去惹亲家生气,老身这厢给亲家赔礼,告个罪,是老身家教不严,教导无方。”

  忠顺伯夫人文氏是一肚子的气,闻听傅老太太几句话,便不好意思发作,忍住气道;“老夫人严重,说来不怨国公府,是常家家门不幸,是我当初看走了眼,糊涂油蒙了心,当初好好的亲事推了,娶了个祸害回来,我自作作受。”

  说着,怨恨地朝身旁站着儿子看了一眼,又接着道;“老夫人,不是我不给亲家面子,老夫人是不知道,这媳妇在婆家都做了什么,她是想着法把我气死,她才称愿,老夫人,谁家的儿媳能把婆婆气得不想活了?她是真有本事,让我再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我拿跟绳子立刻了结了。”

  忠顺伯夫人越说越气愤,傅老太太心底也恨这三姑娘,既然当初你抢了你姐姐的婚事,就应该好好过,堵堵别人的嘴,现在闹成这样,连傅家都跟着没脸,给人说小话,陪不是,你就是有理,当小辈的把婆婆气成这样,首先就不占理了,你男人有心向着你,这种形势下,还敢站在你一边吗?你公公若站在你一边,不是火上浇油,父子俩都不敢出头,现在不是擎等着吃亏,你婆婆抓住一个错,便可以休了你,三姑娘太不知轻重,还自以为得计。

  丫鬟们给忠顺伯夫人端茶,打扇,给忠顺伯夫人文氏降火,停了一会,傅老太太等忠顺伯夫人消消气,方道:“亲家,老身不护短,自家姑娘的性子老身知道,所以当初不想把她嫁到伯府,想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再嫁出去,和睦过日子,当初伯夫人求娶三丫头,三丫头自己也百般愿意,出嫁前,老身跟她说的明白,嫁入伯府,是她自个选的,好坏自己承受,只当没有国公府这个娘家,如果被婆家休了,她只要死路一条,国公府断不能收留她,夫人若执意不要这个儿媳,领回伯府,随意处置,要她死还是要她活,我傅家保证不过问。”

  傅老太太话里话外,当初我傅家不想把这个姑娘嫁给你伯府,是你死乞白赖的非要娶她,三姑娘不嫁到你们家,我傅家自然配一个合适的女婿,也就不能闹出这场事,归根结底,是你们伯府的错,还好意思闹什么,当初三姑娘嫁你们家,跟娘家断了关系,你要休了她,她是个死路一条,伯府逼死媳妇,恶名传开了,将来哪家姑娘敢嫁到伯府。

  傅老太太咬住当初起始缘由,即便自家姑娘有何不妥之处,傅家都占了理,伯府主动求娶,现在反过来要送回娘家退货,当初我们国公府就知道这桩婚事不合适,把好的姑娘给你,你偏生不要,后果你伯府就应该承受。

  忠顺伯夫人被堵的没有话说,此刻是肠子都悔青了,傅老太太说的何尝不是这个理,放着嫡出的姑娘不娶,非要个庶出的姑娘,听说曾定亲的二姑娘至今未嫁人,忠顺伯夫人懊悔得什么似的。

  傅老太太喘了口气,突然道;“敢问亲家夫人,三姑娘在婆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令夫人这个当婆婆的这样愤恨?预除之而后快?”

  忠顺伯夫人一下给问住了,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媳妇的行径,她说不出口,期期艾艾的,憋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显然,休妻要说出正当理由,理由还要站得住脚,平民百姓家的媳妇都不是想休就休的,还怕人娘家找上门兴师问罪,国公府的姑娘那就更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

  傅老太太朝文夫人身旁站着的常姑爷道:“亲家不好说,姑爷说说,你媳妇哪里不合你母亲的意,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令你母亲死活不容你媳妇。”

  常怀玉红脸,说不出口,半天,嗫嚅道:“书岚她,她顶撞母亲。”

  傅老太太明知故问,“三丫头什么事顶撞婆母,你跟我说说,姑娘不好,我教训她,婆母是长辈,胆敢顶撞忤逆,傅家可没教她这个规矩。”

  “这个………”常怀玉这个半天,没说出个长短来。

  傅老太太奇道;“怎么都不说,到底是什么事?”

  傅老太太命丫鬟道;“去,把你三姑娘陪嫁过去的丫鬟找来。”

  傅三姑娘就躲在帷幔后面,丫鬟跟在姑娘身旁,听老太太一叠连声找,忙走出去,给忠顺伯夫人行礼,“奴婢拜见夫人。”

  转过身,束手恭立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有事唤奴婢。”

  傅老太太道;“你说说,你家少夫人因何得罪你家夫人?你老实地讲,你要有一句不实之词,看我可饶了你。”这丫鬟是傅家陪嫁过去的,卖身契在三姑娘傅书岚手里,且家里人都在傅府做事。

  当下明白傅老太太的意思,道:“夫人寿日那晚,姑娘屋里的红菱姐奉姑娘命去前厅找姑爷,伯爷喝多了酒,不知怎么就……”

  说着,瞄了一眼伯夫人,接着道;“伯爷就要了红菱姐,事后,姑娘知道,气得够呛,想要责罚红菱,红菱已经是伯爷的人,老太太想,哪里有儿媳敢责公公屋里人的,别说是公公收用过的,就是公婆屋里的下人,姑娘都尊重几分,姑娘又怕这事说出去让人笑话,就把红菱的卖身契还给了她,让红菱的娘领回家去,红菱家去后,发现怀上伯爷的种,红菱她娘没办法,只得来求夫人收了红菱,言说自家姑娘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又怀了孩子,不能留在家里,让左邻右舍指脊梁骨。”

  屋里的几位太太,听着都难为情地低下头,事做下了,话分怎么说,丫鬟嘴里一说,这事不是三姑娘傅书岚的不是,反倒是傅书岚这个儿媳深明大义,全了伯府名声。

  傅老太太满意这丫鬟伶牙利嘴,把不是当理说。

  傅老太太道;“这个事,要说三丫头没错,也没错,公公占了自己的丫鬟,还能找公公兴师问罪吗?要说有错,也有错,丫鬟没好生教导,身子不干净,为了全主子的名声,就该三尺白绫了结了。”

  忠顺伯夫人脸红不阵白一阵,恨媳妇同时恼恨丈夫,如今让她在亲家面前没脸。

  傅老太太对那个丫鬟道;“你下去吧!”

  丫鬟下去,傅老太太看着忠顺伯夫人道:“亲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如果真是这样,公公占了儿媳的丫鬟,这事传出去,可好说不好听,别人不说媳妇不贤,反倒要说公公为老不尊,婆婆迁怒儿媳,不管真相如此,都是一桩家丑。”

  忠顺伯夫人满脸通红,她怀疑儿媳是故意设下圈套,引公爹入了圈套,无凭无据,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今休了儿媳,伯府恶名远扬,忠顺伯在朝老脸没地方放,夫荣妻贵,丈夫丢脸,她日后还怎么出门。

  傅老太太看出伯夫人表情不似来时坚决,缓了缓,道:“亲家,老身有个提议,不知你肯不肯?”

  忠顺伯夫人忍气,道;“老夫人说来听听。”

  傅老太太道:“老身知道亲家心里过不去这一关,不如这样,把儿媳送去别院,离了夫人的眼,岂不是清净,不妨跟夫人说句实话,伯府要休了三丫头,老身本预不管,可我府上还有尚未成婚的几位姑娘,别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

  忠顺伯夫人心里寻思,今日硬要休了儿媳,伯府和国公府撕破脸,闹到哪里,似乎都是伯府不占理,儿媳不在七出之列,说她忤逆婆母,又怎地忤逆了?人前这个媳妇对婆母恭顺,挑不出什么大错,凭你有理,这桩事说出去都是家丑,傅家老夫人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不想管这档子事,为了国公府几位未出阁的姑娘,给儿媳留个名分,不给国公府这个脸,两家闹僵,同朝为官,日后成了仇敌,此事闹得满朝皆知,伯爷没脸做官了,不如听从傅老夫人说的,把儿媳安置到别院,死不死活不活的让她守活寡。

  想到这,气稍平,道;“既然老夫人这么说,我听老夫人的,把儿媳安置到伯府京城的别院,省得儿媳看我这婆婆不顺眼。”

  三姑娘傅书岚在帷幔后听见,就想要出去,暗怨祖母怎么出了这么个主意,被孔凤娴拉住,暗自给她使眼色。

  躲在帷幔后偷听的傅书言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这事如果不是傅老太太出头,任他是谁都难圆满,这对她三姐姐已经算是个最好的结局,去伯府别院住,还有伯府世子嫡妻名分,衣食无忧,温饱可保证,如果傅书岚运气好,伯夫人寿数短,前脚走了,伯爷和夫君接她回伯府,就有盼头了,总比即刻让夫君休弃的好,要是被伯府休了,依大太太的个性,恨透了她,娘家断然不能留她,只有送去家庙,青灯古佛为伴,结局更为凄惨。

  两下说妥了,傅老太太道;“请你家三姑奶奶出来。”

  丫鬟请三姑娘,孔凤娴压着傅书岚,摇头意思是她千万别冲动,两家人都在,傅书岚知道不能做无理的事。

  丫鬟扶着走出后堂,给老太太先叩头,傅老太太道:“去,给你婆婆陪个不是,不冲别的,你是小辈,惹你婆婆生气,就是你的错。”

  傅书岚识时务,只得违心上前跪在婆母面前,“惹婆母生气,原是媳妇的不对,请婆母大人不记小人过,念在媳妇年轻不懂事,饶了媳妇。”

  又磕了三个头,忠顺伯夫人看出她心不甘情不愿,侧过身子,“我可不敢受你的礼。”

  傅书岚起身,傅老太太对伯夫人道;“媳妇是不是跟你回去?”

  忠顺伯夫人余怒未消,生硬地道:“我看她还是留在娘家,待我回去,吩咐人把别院收拾妥,她不用回伯府,直接搬过去住。”

  傅老太太送走忠顺伯夫人,对傅书岚道;“你暂时在娘家住几日,等着伯府派人送你去别院,我也只能做这些了,以后你好自为之。”

  傅书岚对老太太不满,安排自己住别院,不是守活寡,夫君跟两个通房快活,便宜了两个小贱蹄子。

  孔凤娴扯扯傅书岚的衣袖,跟傅书岚一起回房去了。

  朱姨娘过来探听消息,一听伯府要把傅书岚送到别院,就着急了,“姑娘被送到别院,以后还能回伯府吗?万一姑爷被那起小蹄子勾了魂,生下庶子,把姑娘仍在外面,不死不活的,姑娘人老珠黄了,孤苦伶仃,岂不是可怜。”

  孔凤娴安慰道;“姨娘,三姐姐现在年轻貌美,只要用点手段,把姐夫笼络住,姐夫待在别院,不回伯府,三姐姐上头没有婆婆管束,小夫妻二人,多自在逍遥。”

  事情从两面看,傅书岚听孔凤娴这么一说,离开伯府,不是什么坏事,不用晨昏定省,侍候婆婆,看婆婆脸色,既离了婆婆的眼,夫妻还有单独相处的空间。

  又有几分担心,道:“我离开伯府,万一那两个小蹄子趁虚而入,夫君移情别恋,或是婆母又安排人给夫君,拴住夫君,把我不理不睬,我可怎么办?”

  孔凤娴看跟前没外人,就朱姨娘和傅书岚的贴身丫鬟,小声附耳道:“三姐何不学学烟花女子是怎样拴住男人的,用什么手段?”

  这话要是别人听了,估计要啐一口,孔凤娴真是了解三姑娘傅书岚,傅书岚还真听进去了,风尘女子靠的不就是床上功夫,取取经,又有何难?

  三日后,伯府来接人,把傅书岚送去别院。傅府里只有朱姨娘真正难过,大太太知道,直念阿弥陀佛,老天报应了这个害人精。

  晟庆三十年,秋,朝廷特开恩科,选拔人才,京城及各省上下都议论科考之事,傅四老爷傅瑞被派往山西任主考官,傅四老爷到傅老太太屋里辞行。

  傅老太太道;“走这么急?”

  傅瑞道;“朝廷历任主考官要在圣旨下达五日内离京赴任。”

  傅老太太道:“你一个人去外省,身边没个人照顾,不如带上侍妾桂姐,平常饮食起居有人经管。”

  傅瑞道:“朝廷外派的主考官要求极严,不得携带家眷和过多的仆从,不得辞客,不得接见旧友人,一路上不得游山玩水,到了地方锁院,一日三餐及所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