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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用过膳,唐云芝才和孟阶道,“你跟着我去祥鹤塘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宋琬将唐云芝和孟阶送出门外,才回了屋。天气渐渐转暖,火龙已经没有烧了。但夜里还是有些凉,宋琬便拢了一个披风坐在炕上描花样子。

  祥鹤塘是新辟的院子。以前唐云芝和孟昶是住在正房大院的,那里宽敞些,但如今对唐云芝来说却是睹物思人。宋琬便让管事婆子打扫了祥鹤塘,唐云芝和罗衾都住在那里。

  唐云芝先打着帘笼进了厢房,孟阶就跟在后面,罗衾则乖巧的去了她自己的房间。丫头们沏了茶上来,孟阶伸手接了一盏。

  “母亲。”孟阶将茶钟放在了小炕几上,抬头看向唐云芝。

  “我看你很是疲累,是题目很难答吗?”唐云芝蹙着眉问。

  孟阶摇了摇头,“这倒没有,题目答得都很顺畅。”

  唐云芝脸色才放松了一些,“那就好。这么多天没有好好歇过了,快回去睡吧。”她蹙着眉,一脸心疼。

  孟阶点头,拱手和唐云芝抱了一拳,又道,“那母亲也早些歇息。”他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

  一阵疼痛袭来,孟阶眉头紧皱。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青布直裰上在心脏那个地方,有血迹印了出来。

  他蹙了蹙眉,和打灯的小厮道,“你去和夫人说,我有事要处理一下,不必让她等我了。”

  小厮连忙去了。孟阶这才往松竹堂的后面去了,洗墨跟在后面,担忧的道,“伤口怕是又裂开了,公子好歹去包扎一下。”

  孟阶看着渗出来的血迹越来越多,他扶着墙壁喘了一口气,才道,“去你房里,悄悄地。”

  洗墨又皱眉,“公子真不打算告诉夫人这件事吗?”

  “不能让她知道。”孟阶扶着洗墨,嘴唇的颜色都有些发白了。

  宋琬将针线放下,扭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蹙着眉道,“都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儿?”

  小厮却是摇了摇头,“小的不知道。”

  “下去吧。”宋琬挥了挥手,闷闷的歪到引枕上。

  喜儿看了她一眼,连忙过来相劝,“姑丈肯定是有事才出去的,小姐不必担心。”

  宋琬摸着突突直跳的右眼皮,摇着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她又想起孟阶刚刚在净室里竟呆了有半个时辰。

  宋琬心中一紧,起身去净室看了一眼,只见浴桶里的水全放完了,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异常的地方。她挠了挠后脑勺,疑惑的嘀咕,“到底哪里不对了?”

  外面的月色很好,宋琬在游廊上走了一圈,却依旧没有看到孟阶的身影。

  街道里已经响起了三更的梆子声,明月和喜儿在一旁轻声劝道,“都这么晚了,小姐要不你先睡吧。”

  宋琬抬头看着被咬了一口的月亮,声音低沉,“我还不困,再等一会吧。”

  孟阶就站在柱廊后面,他看着宋琬一直不进屋,无奈的叹了一声气,和洗墨道,“拿你的衣服来。”

  第九十九章

  洗墨找了一件差不多的青布直裰和孟阶换上了, 袖口却是短了些。孟阶伸手拽了拽, 才起身走了出去。

  洗墨连忙跟上去, 他看着短了一截的衣摆,问道, “公子, 夫人不会发现吗?”

  孟阶低头看了一眼,下摆的地方果然短了许多。他顿了顿脚步,蹙眉说, “勉强凑合一下吧。”

  他说着便径直往游廊那里过去了。借着月色,宋琬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朝这里走来。她一眼就认出了是孟阶, 匆匆下了台阶。

  孟阶快走几步,拉住宋琬的胳臂, 强打着精神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他脸上一片清冷,也不知是不是月色的原因,看上去有几分苍白。

  宋琬怕他责骂,指着黑漆漆的天空道,“看月亮呢, 正好等着你回来。”她顿了顿, 又问, “你去哪里了?”

  “就在花园散了散心。”孟阶抬头看了宋琬一眼,蹙着眉敲了敲她的额头,“我不是给你说了,要你先睡吗?”

  宋琬吃痛, 揉着额角嗔道,“我可能是白天睡得太久,晚上倒没什么睡意了。”

  孟阶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他伸手捏了捏宋琬软乎乎的脸颊,拉着她一并进了东梢间。

  打开扇,便是内室。屋里就燃着两个烛台,视线有些昏暗。只走了几步路,孟阶就觉着有些喘不上气,腿脚发软。他扶着一旁的高几坐到炕上,握着宋琬的手道,“快去睡。”

  “你不睡吗?”宋琬心头又有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来。她看向孟阶,只见他眉头紧皱,看上去十分的疲惫。

  宋琬又蹙眉问,“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累到了?”

  会试上答卷定然十分的费脑子,宋琬还以为孟阶是累着了。她拉着孟阶的手便往拔布床的方向走去,“快去床上躺着。”

  伤口就在左面,宋琬这么一拉,便又牵动了伤口,立即有血涌了出来。不一会,便湿透了新换的中衣、外袍。孟阶连忙用手捂住血迹。他迅速的躺到拔布床上,用右手拉了锦褥盖上。

  宋琬见孟阶突然快步走到她前面,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就见孟阶已经闭上了眼睛。看来是真的累了,宋琬笑了笑,拿着银剪子灭了一个灯台。

  宋琬害怕吵到孟阶,小心翼翼的脱了外衣爬到床上。她又另拉了一个锦褥,刚要躺下,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还很浓厚,似乎就在身边。

  怎么会有血腥味?宋琬蹙了蹙眉,却扭头看向了孟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宋琬轻轻将手搭在孟阶身上的锦褥。

  她刚刚拉起锦褥的一角,便见孟阶微微睁开了眼睛道,“乖,快睡了。”

  宋琬咬了咬嘴唇,轻声问孟阶,“你是不是伤着了?”

  一阵沉默后,孟阶摇了摇头。宋琬不相信,拉着锦褥道,“你松手,让我看看。”

  孟阶却是不放,“乖,我是真的累了,让我睡会。”

  宋琬看着孟阶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突然捂着胸口干呕了起来。孟阶见她掩着嘴唇,十分难受的样子,不由得攥紧了手掌。

  “这样好些了吗?”孟阶微微抬起了身子,一手轻拍宋琬的背。

  宋琬见他终于松了手,连忙拉开了盖在他身上的锦褥。只见孟阶胸口前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染透了一大片,而血迹还在不断的往外蔓延。

  宋琬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孟阶微微怔忪,闭了闭眼一会儿,才轻声道,“没什么的,就是个小伤口。”

  宋琬似乎吓得不轻,眼泪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落下来。她伸着颤抖的手去解孟阶身上外袍,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是是不是很很疼”

  孟阶嘴角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摇了摇头,伸手拭去宋琬脸颊上的泪水,“乖,真的没有那么疼。”

  宋琬的手虽在抖索,却是极小心,生怕再弄疼了孟阶。她将外袍、中衣都解开,伤口便露了出来。

  左胸口的地方,有一道刀伤,很长很深。伤口周边的ròu微微向外翻着,用了针线缝了起来,一共七针。鲜红的血不停地顺着伤口涌出来,宋琬连忙拿了锦帕捂住。

  她看着血一会又染满了锦帕,慌忙下了床,翻箱倒柜的找yào箱。她头脑还算清醒,慌着拉了两个抽屉,便想起yào箱被她放在了衣柜的第三个格里。

  她又光着脚跑到衣柜前,打开扇门将yào箱拿了出来。yào箱里储备了止血的yào粉,宋琬颤抖着拿了几瓶yào扫了一眼,当看到瓶子上写着凝血粉三个字样时,便将yào箱扔在了一旁,拿了yào瓶过来。

  “你快躺下。”宋琬吸了吸鼻子,扶着孟阶躺平。她又拔开yào盖,将粉末倒在冒血的伤口上。一瓶yào,还没有用过,全都让宋琬倒在了伤口上。

  一会子,血才慢慢止住了。宋琬又拿了纱布过来,小心翼翼的将伤口裹上。此时床上床下已是一片乱糟糟的了,孟阶看着宋琬哭的通红的眼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傻子,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严重。”

  宋琬撇了撇嘴,表示不相信。她抹了眼泪,将床上的剪刀、纱布和yào瓶都收拾了搁到yào箱里。

  孟阶见她光着脚丫在地板上跑来跑去,还要抱着yào箱放到衣柜里,无奈的道,“明儿再收拾,快上床上来。”

  宋琬这才又爬了上来,她就躺在床的一侧,生怕再碰到了孟阶的伤口。孟阶却伸手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轻笑道,“刚刚还学会骗人了?”

  宋琬仰头看向孟阶,指着伤口道,“如实招来,到底怎么回事?”

  今儿晚上的应天府似乎很不安宁,不止京城一片慌乱,就连隔着十几里路的宛平似乎也有些不正常。城门紧锁,大道上不时地有一排排禁军过去。

  夜深了,谢府里却灯火通明。府门前,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谢光之子谢严的院子了。

  只见内室里,三四个太医整齐的排成一排候着。谢光就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看上去很是焦急。

  “胡太医,我儿他到底怎么样了?”谢光看着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纱布的谢严,不耐的问道。

  那胡太医连忙躬身回道,“回大人,令郎并无大碍。”

  “那怎么还不醒?”谢光又冷声问。

  胡太医敛眸瞄了谢光一眼,战战兢兢的道,“令郎失血过多,身体极是虚弱,怕是一时还醒不过来。”

  谢光皱眉,“那什么时候能醒?”

  “回大人,将煎好的汤yào喂下去后,再过半时辰,令郎就差不多能醒过来了。”胡太医年岁大了,不便一直弓着身子,此时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意。

  谢光扫了他们一眼,声音才和缓了一些,“都下去吧。”

  丫头端了yào碗进来,谢光接过来,亲手喂谢严喝了下去。他这才去了另一间房子,召了当时跟在谢严身边的人。

  一共六个随从,死了四人,还剩下两人,身上都负着重伤。谢光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低声道,“可看清那些人都是谁了?”

  他声音虽小,听起来却yīn森森的。

  两人都摇了摇头。那些人出手又狠又快,要不是他们两个运气好,就也被抹了脖子了。

  谢光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要你们有何用?”他微微一顿,看向守在门口的护卫,“处置了。”

  那两人连忙求救。谢光却连看他们一眼都没看,眼神冷冽,十分的yīn狠。

  他在这里坐了一会,就听外面有人来报,“大人,公子醒了。”

  谢光轻轻点了点头,迈步往内室去了。谢严刚刚醒来,还十分的虚弱。他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说话也十分的虚浮,“爹”

  谢光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床前,“严儿啊,疼不疼?他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和刚才的狠戾完全不同。

  谢严比孟阶伤的还要重些,他身上挨了两处刀伤,都又深又长,用了针线缝起来,许久才止住了血。但他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爹,我没事。”谢严喘了两口气,又道,“那些人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得人相救,孩儿怕就要死在路上了。”

  谢严被送回来时,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饶是谢光纵横官场十多年,也是吓得不轻,脑袋一片空白。

  跟在谢严身边的人,武功都是拔尖的。却被那些不知来路的人一刀抹了脖子,可见那些人的功夫已经到了极是可怕的地步。

  谢严能回来,便是从黄泉路上捡回了一条xìng命,实在侥幸。

  “回来就好。”谢光面庞凝重,又问,“严儿,你可看清那些人是谁了?”

  谢严却是摇了摇头,“父亲。那些人的功夫套数孩儿从未见过,变幻莫测,快如闪电。若不是早有准备,只怕一刀便会成为亡命人。”

  “那你认为会是谁?”

  谢严扫了一眼屋内的人,立即都退了出去。他才说,“这么可怕的功夫套数,恐怕只有江湖上的人”说到这时,他眼眸微眯,低声道,“孩儿又想了想,江湖上的人定然不会轻易的掺和进来,只怕是有人刻意所为。太子和睿王,两者必有其一。”

  第一百章

  “真是陆芮手下的人吗?”宋琬不确切的问, “他不是不谨慎的人, 若是被谢家父子认出来, 那太子这盘棋可就要费些功夫了。”

  如今永隆帝日渐衰弱,越发的依赖谢光。若是谢光真察觉了那些刺客是陆芮的人, 那朝堂上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只怕太子的宝座也坐不大安稳了。

  孟阶点了点头,说,“太子和陆芮既然布这个局, 必然早有准备,他是不会让谢家父子看出一丁点破绽的。”

  李崇庸真是打得一出好算盘。若是此次刺杀能够得手, 那便是剪掉了鸟儿身上的一对翅膀。谢严虽不是朝廷重臣,但他却是谢光的左膀右臂。谢光能够在朝廷上屹立十多年不倒, 其中他的功劳是最大的。

  即使刺杀不成功, 谢家父子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动的手。而李崇庸那边却只是失去了几个死士罢了。

  谢光必会在这件事情上分心,那在他坐上皇位的道路上就会少一些阻碍。

  反正总有一日是要对谢家父子下手的,正好现在小试身手,也可告诫谢家父子一番。

  宋琬害怕自己又蹭到孟阶身上的伤口,僵着身子一动都不动。脖子便有些酸痛了, 她便将孟阶放在她身上的手拿到一旁, 胳膊支着一边脸颊, 看向孟阶,“那你怎么看出来那些人是陆芮手下的?”

  孟阶一脸倦意,微闭着眼道,“他亲口告诉我的。”

  那些人的确是行走江湖的, 只不过他们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陆家的死士。但他们并不在陆家,而是四处谋生,而且他们做任务只按信号接头,根本不晓得上家是谁。就是谢光追究到底,也查不出这些人和陆芮有关。

  宋琬惊诧的道,“他疯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