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勾魂
外婆上门的时候，蒋二坐在门槛上傻乎乎地笑 , 哈喇子流了一脸。
他手里捏着蒋大生前最喜欢的一双运动鞋。蒋阿姨一问 , 他就说蒋大说他没有鞋子 , 脚上冷。
按我们这里的习俗 , 死人下葬是不能穿鞋子的。尤其是这种死得蹊跷的人，就是怕有了鞋子便等同邀请了他们回阳间来。
外婆说，当时蒋二虽然疯癫 , 但一看到她就目露凶光，那表情根本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
这一看就是让鬼勾魂了 , 下手的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亲哥哥蒋大。
但要说蒋大有冤情外婆也不信。
这模样看着像是厉鬼害人，恐怕事情的源头还是在蒋大最初中邪那件事上。
于是，外婆决定将最初上了蒋大身的那水鬼给叫出来。
外婆让蒋阿姨拿来一只鸡 , 割开脖子将血淋在白米饭上。
只是这活鸡流出来的血竟然半点热气都没有 , 还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腥臭。
外婆变了脸色 , 连忙让蒋阿姨把这米饭到屋外埋了。
她说这是厉鬼怨气重 , 连祭品都不愿意吃。一般来说，除非这鬼有天大冤情，否则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外婆再三问了蒋阿姨蒋大生前是否还有其他的冤屈 , 可蒋阿姨却什么都答不上。
这么说来，如果不是蒋阿姨有意隐瞒，那就是勾走蒋二魂魄的根本不是蒋大的灵魂。
外婆回家取了桃木剑和三清道祖相 , 又用绳子将蒋二给捆绑起来 , 又抓了一把香灰在他的额头上画下一个符号。
顿时 , 蒋二就像是犯了羊癫疯，一边口吐白沫一边抽搐起来。
外婆手中的桃木剑在地上哒地一敲，蒋二顿时就僵硬了。
他的眼睛一直向上翻，眼珠直接翻到了后面，只剩白惨惨的眼白对着外婆。
蒋阿姨惊叫一声 , 当场就晕了过去。蒋二则拉开了嘴角 , 也不出声，就这么盯着外婆笑个不停。
外婆一看就知道 , 传统的送魂方法肯定是行不通了。这东西压根就是怀着恶意来的，既然如此就只能将这魂给打出去。
只是可怜了蒋二小小年纪，若是魂魄承受不住打魂 , 后半辈子就算不痴傻 , 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了。
即便如此 , 外婆还是拿着桃木剑在蒋二身边跳了起来。她每走几步，桃木剑就在地上哒地敲一下。敲击频率越来越快 , 最后哒哒哒地如同擂响的战鼓 , 不断冲击着蒋二身体里的邪灵。
蒋二的身体再一次动了起来，像是被看不见的拳头攻击似的，一会儿前仰一会儿后合，嘴里啊啊地发出痛呼。
最后，蒋二忽然没了力气，整个人倒了下去。
外婆上前翻开他的眼皮，就看见孩子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原样。
她喊醒了蒋阿姨，让她给儿子解了绳索放到床上去，又让她将桃木剑悬挂在儿子床头。
外婆说 , 那东西还没有完全死心，只是暂时被赶走而已。
蒋阿姨已经吓傻了 , 外婆说什么她都只会点头。
当天晚上 , 蒋二就从家里跑出来了。他在我的窗户下来回绕圈儿 , 嘴里一直说着“晚晚姐 , 哥哥想你了”之类的话。
这事儿我却是不知道的。因为那晚外婆让我去她屋里睡。
我只知道第二天蒋二是在河边被发现的。他的手里抱着兄长生前的衣物，因为冻了一晚上已经发起了高烧。
蒋阿姨愤怒地来拍我家的门，说是我们害了她一家。外婆却让我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 又说即便来勾魂的不是蒋大，蒋二被缠上也和他兄长脱不了关系。要说是谁害了谁 , 该是蒋家危害了我才对。
蒋阿姨恼羞成怒地说不出话来，而外婆却提出一个要求：她要把蒋大挖出来开棺。
这种要求蒋阿姨当然不肯答应了。
可不论她如何将外婆骂得狗血淋头，外婆却只是说：“你如果想要保住自己小儿子 , 这棺就必须得开。我实话跟你说吧 , 你大儿子的魂压根没去投胎。”
蒋阿姨一听就愣了。
外婆接着解释道：“那天做法 , 你儿子的魂魄却不肯离开。这种事情我们活人强求不了 , 所以我只能祭祀了一些食禄，希望他能够安安分分的别生事。”
换句话说，就是蒋大的魂魄应该还待在棺材里。
蒋阿姨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 靠在门框上站都站不稳。
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也没理由再反对了。外婆二话不说喊了几个从前得过她照顾的男丁，扛着锄头铁锹就上了山。
谁也没想到 , 等待他们的不是安安静静待开的坟头 , 而是一片血淋淋的狼藉。
一只毛茸茸的黑色生物蹲在坟地里 , 手上不知捧着什么东西大快朵颐。
那东西看上去有一个成年男人的体型，头顶竖起一对尖尖的耳朵，绒毛之下露出酷似人类的五官，屁股后面却拖着一根长尾巴。
“都别动。”奶奶脸色大变，“这是山魈。”
据《山海经·海内经卷》载 , 山魈“人面长臂 , 黑身有毛。”
又有《国语·鲁语》载：“夔（kui，二声）一足 , 越人谓之山臊。”
在古语当中，夔指的是水神。外婆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害人的水鬼，偏偏就遇到山魈掘坟这种事 , 不可谓不巧合。
从现代生物角度来说 , 山魈就是狒狒。这些东西体型庞大喜怒无常 , 一旦被激怒那么在场几个拿着农具的男人定然不是它的对手。
好在外婆带了一些祭祀的道具，其中就有新鲜切好的鸡肉。
“去。”外婆手拿肉块在山魈面前抖了两下 , 然后用力将肉往后方的山林扔去。
山魈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啼叫 , 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可埋藏一代代村民的坟地却是一片狼藉，四周几乎没有完好的坟头，骷髅的断臂和没有完全腐烂的血肉到处都是。
几个胆子小的村民腿肚子打颤，就差原地跪下来忏悔了。
外婆见他们不中用，索性自己拿过锄头往蒋大的坟头走去。
说来奇怪，那么多的坟墓都被挖开，偏偏蒋大这最新鲜的坟头完好无损。山魈绝非食腐生物，所以究竟为何放过蒋大的坟，个中原因不觉叫人玩味。
外婆觉得：那山魈恐怕是被什么东西惊扰 , 所以才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自古山野精怪最易受天地气场变化影响。如果有至邪之物作祟，倒是可以解释山魈的反常举动。
外婆一边想一边挖开了坟 , 叫人起了棺盖之后 , 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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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捏着蒋大生前最喜欢的一双运动鞋。蒋阿姨一问 , 他就说蒋大说他没有鞋子 , 脚上冷。
按我们这里的习俗 , 死人下葬是不能穿鞋子的。尤其是这种死得蹊跷的人，就是怕有了鞋子便等同邀请了他们回阳间来。
外婆说，当时蒋二虽然疯癫 , 但一看到她就目露凶光，那表情根本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
这一看就是让鬼勾魂了 , 下手的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亲哥哥蒋大。
但要说蒋大有冤情外婆也不信。
这模样看着像是厉鬼害人，恐怕事情的源头还是在蒋大最初中邪那件事上。
于是，外婆决定将最初上了蒋大身的那水鬼给叫出来。
外婆让蒋阿姨拿来一只鸡 , 割开脖子将血淋在白米饭上。
只是这活鸡流出来的血竟然半点热气都没有 , 还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腥臭。
外婆变了脸色 , 连忙让蒋阿姨把这米饭到屋外埋了。
她说这是厉鬼怨气重 , 连祭品都不愿意吃。一般来说，除非这鬼有天大冤情，否则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外婆再三问了蒋阿姨蒋大生前是否还有其他的冤屈 , 可蒋阿姨却什么都答不上。
这么说来，如果不是蒋阿姨有意隐瞒，那就是勾走蒋二魂魄的根本不是蒋大的灵魂。
外婆回家取了桃木剑和三清道祖相 , 又用绳子将蒋二给捆绑起来 , 又抓了一把香灰在他的额头上画下一个符号。
顿时 , 蒋二就像是犯了羊癫疯，一边口吐白沫一边抽搐起来。
外婆手中的桃木剑在地上哒地一敲，蒋二顿时就僵硬了。
他的眼睛一直向上翻，眼珠直接翻到了后面，只剩白惨惨的眼白对着外婆。
蒋阿姨惊叫一声 , 当场就晕了过去。蒋二则拉开了嘴角 , 也不出声，就这么盯着外婆笑个不停。
外婆一看就知道 , 传统的送魂方法肯定是行不通了。这东西压根就是怀着恶意来的，既然如此就只能将这魂给打出去。
只是可怜了蒋二小小年纪，若是魂魄承受不住打魂 , 后半辈子就算不痴傻 , 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了。
即便如此 , 外婆还是拿着桃木剑在蒋二身边跳了起来。她每走几步，桃木剑就在地上哒地敲一下。敲击频率越来越快 , 最后哒哒哒地如同擂响的战鼓 , 不断冲击着蒋二身体里的邪灵。
蒋二的身体再一次动了起来，像是被看不见的拳头攻击似的，一会儿前仰一会儿后合，嘴里啊啊地发出痛呼。
最后，蒋二忽然没了力气，整个人倒了下去。
外婆上前翻开他的眼皮，就看见孩子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原样。
她喊醒了蒋阿姨，让她给儿子解了绳索放到床上去，又让她将桃木剑悬挂在儿子床头。
外婆说 , 那东西还没有完全死心，只是暂时被赶走而已。
蒋阿姨已经吓傻了 , 外婆说什么她都只会点头。
当天晚上 , 蒋二就从家里跑出来了。他在我的窗户下来回绕圈儿 , 嘴里一直说着“晚晚姐 , 哥哥想你了”之类的话。
这事儿我却是不知道的。因为那晚外婆让我去她屋里睡。
我只知道第二天蒋二是在河边被发现的。他的手里抱着兄长生前的衣物，因为冻了一晚上已经发起了高烧。
蒋阿姨愤怒地来拍我家的门，说是我们害了她一家。外婆却让我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 又说即便来勾魂的不是蒋大，蒋二被缠上也和他兄长脱不了关系。要说是谁害了谁 , 该是蒋家危害了我才对。
蒋阿姨恼羞成怒地说不出话来，而外婆却提出一个要求：她要把蒋大挖出来开棺。
这种要求蒋阿姨当然不肯答应了。
可不论她如何将外婆骂得狗血淋头，外婆却只是说：“你如果想要保住自己小儿子 , 这棺就必须得开。我实话跟你说吧 , 你大儿子的魂压根没去投胎。”
蒋阿姨一听就愣了。
外婆接着解释道：“那天做法 , 你儿子的魂魄却不肯离开。这种事情我们活人强求不了 , 所以我只能祭祀了一些食禄，希望他能够安安分分的别生事。”
换句话说，就是蒋大的魂魄应该还待在棺材里。
蒋阿姨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 靠在门框上站都站不稳。
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也没理由再反对了。外婆二话不说喊了几个从前得过她照顾的男丁，扛着锄头铁锹就上了山。
谁也没想到 , 等待他们的不是安安静静待开的坟头 , 而是一片血淋淋的狼藉。
一只毛茸茸的黑色生物蹲在坟地里 , 手上不知捧着什么东西大快朵颐。
那东西看上去有一个成年男人的体型，头顶竖起一对尖尖的耳朵，绒毛之下露出酷似人类的五官，屁股后面却拖着一根长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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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代生物角度来说 , 山魈就是狒狒。这些东西体型庞大喜怒无常 , 一旦被激怒那么在场几个拿着农具的男人定然不是它的对手。
好在外婆带了一些祭祀的道具，其中就有新鲜切好的鸡肉。
“去。”外婆手拿肉块在山魈面前抖了两下 , 然后用力将肉往后方的山林扔去。
山魈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啼叫 , 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可埋藏一代代村民的坟地却是一片狼藉，四周几乎没有完好的坟头，骷髅的断臂和没有完全腐烂的血肉到处都是。
几个胆子小的村民腿肚子打颤，就差原地跪下来忏悔了。
外婆见他们不中用，索性自己拿过锄头往蒋大的坟头走去。
说来奇怪，那么多的坟墓都被挖开，偏偏蒋大这最新鲜的坟头完好无损。山魈绝非食腐生物，所以究竟为何放过蒋大的坟，个中原因不觉叫人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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