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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8照顾你吃喝拉撒

  是了,他并不是全全然然为了她唐白。

  不过,可以了,他能做这些,她已经很满意了。

  “我现在好了,你有人参,我的咳嗽就能压制。”唐白劝道:“有吃的有喝的”

  “我不接!”顾少钧坚持。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唐白道:“错过了时机,再长起来就难了,你是真的想腿废掉是吗?”

  顾少钧沉默不说话。

  唐白仔细想来想去,都想不到顾少钧拒绝的理由。

  “把衣服给我!”顾少钧忽然转过身问唐白要衣服。

  唐白一愣:“干什么?”

  “尿尿!”顾少钧没好气。

  唐白将貂皮大衣脱了给他,自己捂着熊皮坐着。

  不多时,顾少钧回来,将拐杖靠在墙壁上,看着自己的短腿出神。

  “你不接腿,是不是怕”唐白忽而狡黠一笑:“怕我不方便伺候你尿尿?”

  还有拉屎。

  顾少钧恼羞成怒,狠狠瞪她一眼:“不知羞耻!”可是,却是没有否认。

  原来是因为这个。

  唐白不气了,也不闹了。她坐在火堆旁边,披着熊皮,开始思考。

  顾少钧就瞧见她忽然捡了一大堆木头回来,每日用匕首雕雕凿凿的。

  两日过去,出现了两个盆,还有一个中间是镂空的凳子。

  “你就用它们。我去洞外守着,你好了叫我,我蒙上眼睛,不看,直接倒出去就好了。”唐白诚恳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若是瘸了,侯夫人侯爷该多难受啊?难道你想因为这么一点破事,就任由一条腿废掉?”

  “人生啊,只有失去生命和失去健康是痛苦的,失去健康比失去生命更痛苦。”唐白循循善诱。

  “歪理。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有什么痛苦的。”顾少钧对这一点倒是深信不疑:“喝了孟婆汤,啥都忘记了。”

  “可是,活着的人痛苦。”唐白想到爹娘和大哥:“为了那些在乎你的亲人们,他们少一些痛苦。”

  她说着,就想起这两年多,自己是如何活过来的,梦里面的那些噩梦,又该是如何才能不来呢?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意识的流下,她多想再见见爹娘和大哥。

  顾少钧没想到她会哭。她之前咳成那个样子,被野猪伤的鲜血淋漓,也不曾见她哭。

  美人的泪是极有杀伤力的。

  “好,你别哭,我接便是了。”他也不想腿残废。

  如唐白所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才对。

  若是为了屎啊尿啊的,真的废了一条腿,好像也不值得吧。

  如今她也好了,有人参压制她的咳嗽病,倒是也可以放手一搏。

  如此休息了两天,每日唐白去拿肉回来烤着吃了,再清理一下洞里,去看看陷阱里面有没有动物掉进去之类。

  “准备好了吗?”唐白这几日摸了几次顾少钧的骨头,和他商量了今日动手。

  “我这两节骨头错开了,只要将它掰正,再上夹板夹住,就好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原理是这样的,唐白表示同意。

  将准备好的木棍扔给顾少钧咬住,她按照顾少钧指引,摸住他说的错开的那两节骨头,狠狠心,咬着牙,只见顾少钧闷哼一声,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双目瞪得通红。

  唐白摸了一下,感觉是一整根了,忙将顾少钧前几日削好的野猪骨头,用她那破棉袄上面撕下来的布条捆紧了。

  那个小窝前面,早已经搭好了个木架子,唐白将用布条结成的环挂住顾少钧的腿。

  如此,他人平躺着,腿掉在木架子上,是一个很平稳的姿势。

  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要坚持不动,结果应该是好的。

  唐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伺候好顾少钧的生活起居。

  烤肉给他吃,喂他喝水,晚上睡觉,都没问题。

  尿尿的时候,他说一声,唐白蒙上眼睛,将盆子端到他面前。他便自己解决,有时候位置不对,还会握着唐白的手调整一下。

  拉屎的时候,唐白扶他稍微坐起来,将盆放在他身下,他再坐上那个镂空的凳子。拉好了唐白蒙上眼睛,端着盆去小溪边清理。

  如此,一日一日的,倒是没有那么拘束了。

  唐白甚至还捡了些松木,放在火里面烧了,洞里弥漫着一股松木香味。

  墙壁上的划痕还是一日一日的在增加,唐白依稀记得,她是正与初二,与阿竹被赶出来,正月初三,将阿竹托付给了苏一。随后自己一个人走了近一个月,走到了泰山。那末,顾少钧来寻自己时,大概是过完了正月,已经二月初了。

  壁上的痕迹已经有三十多条,大概已经三月份了,外面的小溪流,今日她出去时,已经渐渐融化了。

  顾少钧拖回来来的大熊和野猪肉,也剩的不多。

  他的腿休养了近二十天,好了很多,能拄着拐杖自己出去尿尿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唐白既盼着苏一早日找到他们,却又害怕苏一找到他们。

  随着小溪流潺潺流动,和积雪的渐渐融化,唐白的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

  天气越暖和,苏一找到他们的概率也就越大,她就和顾少钧要分开了。

  她还是时常咳嗽,只是不像以前咳的那样厉害。顾少钧来找她,想来是阿竹说过的,因此不止带了人参,还有鹿茸和灵芝。

  想来整个侯府的好东西,都被他搬来了。

  一点一点的消耗,如今也所剩无几。

  但是撑到苏一回来,却是没有问题的。

  如此又过了几日,唐白甚至每次都去掉下来的那片林子里面张望,上面却静悄悄的,没个声响。

  一日一日的期盼,又一日一日的失望。

  等壁上的痕迹满了六十,唐白和顾少钧都坐不住了。

  食物早已经没有了,现在靠唐白在溪流里面插鱼度日,挖的陷阱里面,时不时有兔子野鸡什么掉下去,勉强果腹。

  顾少钧拄着拐杖已经能走了,就是还有些瘸。

  唐白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就连一向能沉住气的顾少钧也忍不住了。

  他终于开口问唐白,外面可有什么动静。

  唐白摇头不语。

  苏一如此忠心耿耿,是不会至主子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不顾的。

  那末,是什么阻止了他们过来寻找的脚步?

  唐白想不通,顾少钧却能隐约明白:“是不是苏一”他没有再说。

  “或许我想多了,是朝中有变,侯府受到了波及”顾少钧改变了话语。

  唐白却是明白,他担心的更多,只怕是后者。

  是啊,顾少钧是侯府的独子,只要有一线希望,侯府就不会不来寻他。

  况且,他与苏一,是在泰山上分开的,他开始怀疑苏一遇到危险,甚至于,也命陨泰山。

  可是,苏一武功高强,泰山上除了野兽,冬季里也是寥寥可数,不可能都遇到啊。

  那末,他开始怀疑苏一也出事了,因此他和苏一都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可他马上意识到,苏一出事的概率很小。

  那就是,侯府出事了。

  心里一惊,忍不住去握紧了他的手。

  顾少钧却是越想越有可能。

  “皇上苏醒以后,我听从皇命,做了不少事情。若是真的侯府被波及,那就是,皇上又出事了,而且是无法再醒来治理朝政的事情,大皇子拿侯府开刀”他越想越是。

  忽然抬头看了唐白一眼:“皇上吃的药,应该不会药效这么短吧。”

  唐白没由来她这样问,想了想在古书上面看到的三元丹的功效,道:“那药是毒药,根本说不准,今日还是好好的,明日忽然去了,也是有可能的。”

  “是什么药?”顾少钧又问,他看了唐白一眼:“希望皇上不要出事。”

  顾少钧忽然笑了,有一种得意和释怀。

  唐白瞧着他的笑容,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既愤怒,又失望,定定的看着顾少钧的眼睛,那里面的算计早已经不见踪影,唐白却笃定,刚才自己看见了,的确是看见了。

  唐白一下子心虚,却又陡然明白过来,看了顾少钧一眼,眼里是一抹惊讶和心痛,却最终还是告诉了他:“三元丹。”她不希望顾少钧将希望寄托在随时可能驾崩的皇上身上。

  可是,心里怎么突然这么难过。

  因为顾少钧套她的话。

  三元丹?顾少钧正思忖着,想这个是什么东西,半响才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却忽然瞧见唐白正用一种难过的眼神盯着自己,像是遭遇到信任之人的背叛。

  “你大可不必费尽心思套我的话,只要你问我,我不会瞒你。”唐白强自忍着委屈,不让眼泪流下来:“若是你找我,是为了这事情,当初你找到我时,开口问,我一定会说的。”

  原来啊,原来,顾少钧找她,只是等待这种时机,想知道皇上到底服用了什么药,谁给他吃的。

  顾少钧,你用心思,不惜还断了一条腿,居然,是为了算计我!

  唐白不想再看见他,转身走出山洞。

  她已经可以确定,顾少钧于她,真的是一点旧情就都没有。他也明知道,唐白对他歉疚,对他毫不设防,甚至于,她希望顾少钧有用到她的时候。

  毕竟,是她先误会了他,辜负了他的深情厚谊,拒绝了他的一切挽留。

  而如今,顾少钧是彻底望了他们这段情,甚至真的毫无留恋的将她抛弃于记忆之外,想知道什么信息,居然将她当作陌生人一般来套话。

  呵,陌生人啊。

  唐白心里痛得要死。

  她是答应了相国大人,为了保住她和阿竹的命,谁也不说的。

  可她对顾少钧不设防。

  既然答应了,就算是要死了,她也只会信守诺言。

  所以,顾少钧不明着问,却暗地里套她的话。

  她中计了。

  但是,于她来说,顾少钧既然能提到皇上的药,说明隐约已经嗅到了风险,她说不说,都只待皇上驾崩之后,一验便知。

  纸是包不住火的。

  顾少钧也不是那种会满天下嚷嚷的人,他更不敢告诉皇上。

  如今皇上倒行逆施,一意孤行,早不是先前那个明主,值得万民敬仰,百官效忠。

  只是,不管她说与不说,这是她的选择,顾少钧这样套她的话,怎么不教她难过。

  唐白在外面,一直待到天黑了,才回到洞里。

  虽然没有冬日里那么冷,可是,春寒料峭,外面也顶不住,况且,野兽开始出没了。

  她一向怕死,从来都是。

  顾少钧已经在熊皮里面躺下,唐白如今只穿着单衣,依靠在墙壁上,瑟瑟发抖。不住的咳嗽,这一咳,又咳出少许血来。

  但是,她宁愿冻死,也不愿意跟一个陌生人睡在一起。

  还是个居心叵测的陌生人。

  顾少钧抬眸望她,暗自有些懊恼,他试了试自己的腿,如今不用在吊在架子上了,行动灵活许多。

  可是,他喉咙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夜里悄悄起来,见唐白睡在火堆旁还是蜷缩成一团,将熊皮盖在她身上。

  唐白感受到了,悄悄睁开眼睛,熊皮给她了,他盖什么?

  到底没有动。

  半夜起来添了柴火,她瞧见顾少钧不在洞里面,起身,刚走到洞口,就见他披着貂皮大衣,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光打在他瘦黑的脸上,衬得颜如刀刻般分明。

  唐白悄悄看了一会儿,回到火堆旁,重新睡下。

  两个人三天没有说话。顾少钧捂在熊皮里面不动,唐白就穿着他的貂皮大衣干活。

  顾少钧要尿尿,唐白就将衣服给他,自己披着熊皮暂时待着。

  她已经下了决心,不管有没有找到他们,她都是绝计不再出去的了。

  顾少钧带来的那些人参灵芝,渐渐的也没有了。唐白的咳嗽又渐渐压不住,一日比一日厉害起来。

  不过顾少钧的腿已经好了很多了,她咳不咳的,也没什么要紧。

  山谷里的桃树开花了,已经快到四月了吧。唐白终于不用貂皮大衣也能出去了,她将包袱里面的春秋装拿出来,都穿在身上。虽然还是有些冷,但是白天足可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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