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十九章 距离
自从张文乐从按摩店出来被赵媛媛碰见后，消息就在班里被传开了，甚至室友都拿他打趣说“可以啊，张文乐，背着我们做出这事儿来，可以理解，都是男人嘛！”，尽管张文乐一门解释什么也没有做，当时完全不知情，但总像是默认一样，大家谁都不再说，却总感觉与大家有了距离，班上平时跟张文乐玩儿的不错的女生更是距离拉的老远，就好像贴得太紧都会染上性病，或者艾滋病，没有人再主动找张文乐，这巨大的反差让张文乐即感忧伤又感到无助，他忧伤的是，尽管他努力的想要澄清自己，身边的朋友要不嘴上应着，心里隔着，要不就是完全不听，没法改变又使得他非常无助，他不曾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此脆弱，昨天还在一起嘻嘻哈哈，今天就视而不见，就好像这个班级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他这个人。
正午时分，杨帆从图书馆前路过，看见张文乐一人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闷闷不乐，心想，八成是因为上次误会的原因。
“怎么？还想那事儿呐！都过去了。”杨帆就地而坐。
“没有，就是——哎——”张文乐深深地叹了口气。
“哎呦，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哎不，我不是说你小人啊！我就是说你自己明白你是个什么人就行了，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多大点儿事儿啊！”
“我不是怕别人误会，我是——就是想不明白——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好像我们现在从来不会埋怨小学时谁抢了我的棒棒糖吃，不会埋怨初中谁抄了我作业一样，为什么人们总是只看现在呢？”
“要不怎么说活在当下。”
一尘大风吹过，把绿化带里的沙土吹了出来，在空中旋转，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杨帆把脖子缩进衣领，屈着身，抖着腿，张文乐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
“这误会我本身是不在意的，但从大家的反映上看，这种交往仅存留在表面，比如学校里有一百个人骂我，你还会站在我这一边吗？”张文乐说。
“总要考虑一下处境。”
“其实就是利害关系嘛！一个档案里有过犯罪记录的人从来是不招人待见的。”
“没这么严重吧！”
“比如说出现了一个新闻，一个18岁少女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杀了，你是什么感想？”
“这个女儿非常冷血。”
“在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经过之前，理论上杀父是不道德的，但是事实的真相并没有任何人知道，在什么都没弄清楚之前，社会舆论的压力会导向这位少女身上，结果可想而知，如果一直没法查清案件原因，就可能被判处死刑，也可能无期，总之大好青春是没有了的。”
“嗯，确实这样。”
“但是，如果说她是因为长期遭受父亲的虐待加性侵，这个案件又该如何判？观众的反应是，这个父亲死有余辜，尽可能的替少女说话，现在，我又要说，如果她的母亲完全知道这事，而且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案件又该怎么办？可能有人会说，这对夫妇狼狈为奸，应该是母亲的责任，又有人会说母亲也是受害者，母女二人都应该宽大处理。”
“这个案件还真不好判。”
“如果这是一条假新闻，传播出来了，依然能引起很大的社会舆论，这件事完全可以做得到，现在水军这么多，给钱就干，但我想说的并不是假新闻怎么编才能吸引人，而是一件事情的背后往往很少人去考虑它的真实性，所有的舆论也都是随着事情的发展而摇摆不定，你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如果这个时候所有人的选择都随波逐流的话，那么离真相只会越来越远。”
“时间应该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就好比在一个原始部落，我在一个毫无经验，并且没有任何人教会他任何本领，在这个族人出行的前方100米的地方放一只野鸡，然后他看见了，并且抓住了它，再走100米我还放一只鸡，以此类推，直到他不想再往前走，也有可能一直往前走，不再回头，但这都不是主要的，你觉得他会有一个什么样的观念。”
“他可能以为每走100米都会看到野鸡。”
“日复一日，他开始确信不疑，并且他有了自己的后代，人越来越多，开始出现了分工，并不需要所有人都出门找野鸡，但也使其他人足以相信这一点儿——每走100米有一只野鸡的存在，因为每天都有人能顺利带回部落，尽管有些人从未出过远门，也会认为这是毋庸置疑的。”
“好奇怪的故事，但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有太多先入为主的观念都需要重新审视一下了。”
“我们不会亲自做的一些事，绝大部分经验和知识都依赖于他人的观察和实践，我们只是借用了他们的说法而已。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真的可以客观审视自己吗？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在看一本书的时候，或者看一部电影，如果里面要表达的与我们的观念背道而驰，我们很大程度上会感到厌烦，或舍弃，并不会使我们的知识得到扩充，很大程度上，我们喜爱一件事物都是心里提前有了一个预期的模板，我们只是不断地在寻找和模板相似的东西而已，因为只有这样的认识我们是可以接受的。”
“想想确实这样，看似涉猎很广的阅读，实际上都是在寻找自己能读的下去的书，或者是观点相同的书。”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人根本无法认识到客观，因为人无时无刻都在主观，即脱离不开主体看待这个世界。但话又说回来，一切知识的不都是为了人而服务的吗？我吃这个苹果是甜的，那就够了，别的动物觉得吃起来是苦的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照你所说，每一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把自己的经验与生活联系在一起，无论他看上去多么神经质，只要他自己能够接受，相信他的人不去质疑，我们就都要去相信他主观认识的一切吗？”
“社会会因每个人坚守自己的信念而变得一片混乱。既然我们一开始就承认客体，强调表述客观，说明我们还相信客观存在。但问题是，客观存在的是我可以完全认识的吗？既然我什么都没法确定，我又该把什么作为认识的研究对象？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的东西就是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没办法确定，如果非要问清楚，一开始的基础认识都会显得摇摇欲坠，那些最根本的因果律都会受到质疑，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并不想去思考这类问题，他们关心的是跟我的实际生活有什么关系？怎么样才能更好的生活，所以科学才在现代社会中受到众人的追捧，因为确实给人们带来了实际的好处。”
“也并不是所有的科学都会被人们所接受，不是吗？比如克隆人与道德伦理的冲突，看到了一个旷世奇才，有多少人想要再复制一个，就好像可以为人类节省下不少时间，但事实上谁也说不准，也可以是造福人类，比如可以挽救濒危动物。”
“当然，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排除不必要的风险，至少做这件事看上去是有意义的。”
“非常同意，尽管我们的科学只是对于人类而言，我们自己制定了规则和理论让我们更有效的去实践，却始终抱着一种承认自身对世界认识的局限性的态度尽可能的去获取新知，合情合理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也是人类所特有的。”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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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想那事儿呐！都过去了。”杨帆就地而坐。
“没有，就是——哎——”张文乐深深地叹了口气。
“哎呦，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哎不，我不是说你小人啊！我就是说你自己明白你是个什么人就行了，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多大点儿事儿啊！”
“我不是怕别人误会，我是——就是想不明白——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好像我们现在从来不会埋怨小学时谁抢了我的棒棒糖吃，不会埋怨初中谁抄了我作业一样，为什么人们总是只看现在呢？”
“要不怎么说活在当下。”
一尘大风吹过，把绿化带里的沙土吹了出来，在空中旋转，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杨帆把脖子缩进衣领，屈着身，抖着腿，张文乐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
“这误会我本身是不在意的，但从大家的反映上看，这种交往仅存留在表面，比如学校里有一百个人骂我，你还会站在我这一边吗？”张文乐说。
“总要考虑一下处境。”
“其实就是利害关系嘛！一个档案里有过犯罪记录的人从来是不招人待见的。”
“没这么严重吧！”
“比如说出现了一个新闻，一个18岁少女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杀了，你是什么感想？”
“这个女儿非常冷血。”
“在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经过之前，理论上杀父是不道德的，但是事实的真相并没有任何人知道，在什么都没弄清楚之前，社会舆论的压力会导向这位少女身上，结果可想而知，如果一直没法查清案件原因，就可能被判处死刑，也可能无期，总之大好青春是没有了的。”
“嗯，确实这样。”
“但是，如果说她是因为长期遭受父亲的虐待加性侵，这个案件又该如何判？观众的反应是，这个父亲死有余辜，尽可能的替少女说话，现在，我又要说，如果她的母亲完全知道这事，而且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案件又该怎么办？可能有人会说，这对夫妇狼狈为奸，应该是母亲的责任，又有人会说母亲也是受害者，母女二人都应该宽大处理。”
“这个案件还真不好判。”
“如果这是一条假新闻，传播出来了，依然能引起很大的社会舆论，这件事完全可以做得到，现在水军这么多，给钱就干，但我想说的并不是假新闻怎么编才能吸引人，而是一件事情的背后往往很少人去考虑它的真实性，所有的舆论也都是随着事情的发展而摇摆不定，你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如果这个时候所有人的选择都随波逐流的话，那么离真相只会越来越远。”
“时间应该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就好比在一个原始部落，我在一个毫无经验，并且没有任何人教会他任何本领，在这个族人出行的前方100米的地方放一只野鸡，然后他看见了，并且抓住了它，再走100米我还放一只鸡，以此类推，直到他不想再往前走，也有可能一直往前走，不再回头，但这都不是主要的，你觉得他会有一个什么样的观念。”
“他可能以为每走100米都会看到野鸡。”
“日复一日，他开始确信不疑，并且他有了自己的后代，人越来越多，开始出现了分工，并不需要所有人都出门找野鸡，但也使其他人足以相信这一点儿——每走100米有一只野鸡的存在，因为每天都有人能顺利带回部落，尽管有些人从未出过远门，也会认为这是毋庸置疑的。”
“好奇怪的故事，但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有太多先入为主的观念都需要重新审视一下了。”
“我们不会亲自做的一些事，绝大部分经验和知识都依赖于他人的观察和实践，我们只是借用了他们的说法而已。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真的可以客观审视自己吗？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在看一本书的时候，或者看一部电影，如果里面要表达的与我们的观念背道而驰，我们很大程度上会感到厌烦，或舍弃，并不会使我们的知识得到扩充，很大程度上，我们喜爱一件事物都是心里提前有了一个预期的模板，我们只是不断地在寻找和模板相似的东西而已，因为只有这样的认识我们是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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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所说，每一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把自己的经验与生活联系在一起，无论他看上去多么神经质，只要他自己能够接受，相信他的人不去质疑，我们就都要去相信他主观认识的一切吗？”
“社会会因每个人坚守自己的信念而变得一片混乱。既然我们一开始就承认客体，强调表述客观，说明我们还相信客观存在。但问题是，客观存在的是我可以完全认识的吗？既然我什么都没法确定，我又该把什么作为认识的研究对象？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的东西就是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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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并不是所有的科学都会被人们所接受，不是吗？比如克隆人与道德伦理的冲突，看到了一个旷世奇才，有多少人想要再复制一个，就好像可以为人类节省下不少时间，但事实上谁也说不准，也可以是造福人类，比如可以挽救濒危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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