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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次日

  次日。

  张苍隐约听见。

  “铃铃铃。”

  很单调的铃声,像是历史文献视频中,在两百多年前,家用座机电话大行其道时,座机电话的铃声。

  迷迷糊糊的张苍,可以肯定他家里没有座机这种古董,那这铃声就只会是手机铃声。

  在这个智能手机的时代,设置这种来电铃声的人,几乎就是。

  之所以没有后续的评价,是还没睁开眼睛,但是思考能力已经具备的张苍,不想认为自己跟不上时代,更不想认为自己的脑子有问题。

  张苍知道,有一种手机,只有一种来电铃声,因为这种手机并不是为了私人的个性而存在,因为这种手机在这个世界的现存数量绝对不会超过百部。

  这种手机他就有一部,也许还是唯一在私人手中,属于个人使用的一部。张苍现在会这么想,是因为他已经知道,有一个单以个人权势排名,也许可以排到世界前一千位的,负责条星国军队后勤的高官在三个月前,毫无预兆的突然消失,同时消失的人,还有他的一个儿子。

  张苍在得知这事的当天,脑子里几乎就一个念头,当初让这对父子忘记一些事的决定,做对了。尽管在当时,他自己都认为,浪费精力只是为了心安,这个决定属于多此一举的行为。

  在两个月前,张苍就已经无法从任何正常渠道,看到这对父子的存在,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这对父子。虽然张苍很清楚,这对父子还活着,只是生活很辛苦。

  监狱,本来就不是可以让正常人正常生活的地方。

  这对父子的遭遇,让张苍因此明白,与这部手机一起转了三个国家才到他手上的,手机功能说明书上对手机的介绍,也许真的没有一点折扣,他可以放心的使用这部手机了。

  放心的原因,是张苍不相信条星国的所有权力高层会一致脑残,会为了一部主要功能只是无法追踪窃听的安全手机,摧毁太空中全部的通信卫星。

  而且,摧毁条星国的所有通信卫星,只是不让张苍占便宜使用这部手机的第一步,还只是进行第一步就必须付出的代价。

  因为电话铃声而有了意识的张苍,在还没睁开眼睛时,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只是不确定是重感冒还是发烧,又是因为什么而生病。直到他睁开眼睛看清环境。

  这套房在根据张苍的要求重新装修后,窗户成了摆设,所有的光明都出自室内,来自全天候开着的灯。

  张苍无法从灯光里判断时间,只能大致猜测,他在今天白天,也有可能是昨天喝多了。而房间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是关着的。

  张苍一手按着昏沉疼痛的脑袋,一手扶着主卧房门吃力的站起后,在看似普通的电子锁上输入密码,开启隐藏的开门验证系统,再次输入密码,刷脸,按上掌纹,接着刷瞳膜。

  繁复的验证过程结束了,卧室的房间门自动打开,张苍扶着门走进房间,关上门后扶着墙撑着电脑桌,就像没看见桌上已经安静的特殊手机还有各种用途的手机。

  愿望,对他来说太亏了。

  张苍晃着脑袋,走过电脑桌后扶着立柜继续向前走,摸着墙绕到床头柜边,取出医药箱。

  胡乱吃完感冒药与退烧药的张苍,取出腋下温度计一看,张苍骤然眯眼,怕打针的他毫不犹豫的继续翻弄医药箱好半天确认没错后捅了自己一针,直接上床。

  次日。

  “381,安全了,没变成傻子。”苏醒后的张苍,忍着臀部的疼痛,第一时间伸手摸了下额头,感觉还好的他起床,捂着臀部一瘸一拐的再次测量体温,吃消炎药,喷麻醉剂。

  “老顾,你昨天给我电话是什么事。”

  “张先生您好,我想问您下周吃什么菜系,希望没打扰您。”

  “恩,我知道了,你看着安排,现在立刻弄点吃的上来,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另外,我刚退烧而且感冒刚好,情况就这些。”

  “您在家!您您没事吧,您开门,媛媛就到。”

  “我已经没事了,别大惊小怪。”张苍放下不等他说完就已被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拆下卡换到原先的随身手机里,走出房间,关上门。

  顾家媛在资料上是个性格开朗,挺受同学和朋友喜欢的十九岁女孩。

  据张苍所知,她只在家变破产的那个阶段消沉了一点时间,在他插手顾家的事把他哥哥捞出来,举家搬迁到皇城市,且在张苍的安排下在皇城市开始新生活后,她又恢复了天性。

  顾家媛能红着脸忍着羞涩,像是对待家人,更像是对待她父母一样,强势的把张苍推回次卧,在老顾送来药粥后,照顾张苍吃喝并且硬是帮他擦身换上次卧的衣服,而且对这套第一次见的室内环境目不斜视,也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应该是老顾事先对她有过交代。

  她的这种表现是否能让张苍满意,看张苍的反应就知道,他忍着各种不适应无奈配合,让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在他家呆了三个多小时才坚决让她离开就是答案。

  把人送走,开门回到主卧房间的张苍,浑身清爽的他松了一口气,苦笑。

  张苍开始收拾医药箱,想到之前的三十九点八的体温,张苍翻看了下随身手机里的联系人,确定自己在浑浑噩噩中,没有打急救电话也没有联系谁是因为什么后,看了眼巨大的电脑和手机,苦笑。

  “都知道找老顾一家了,怎么就不知道找私人医生,看着吃比小命还重要,对我来说还真够讽刺的。不过,我这吃货属性是怎么回事,生活无忧的小时候好像也没这方面的迹象啊。

  估计也是副作用,没答案的事没必要纠结,记得重点关注下这方面人才就可以。”

  张苍站在镜子面前,一脸苦笑,喃喃自语。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站在立柜前的张苍,缓缓扭头,望向电脑桌上,电脑边的五部手机。

  “温主任,我是张苍,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张教授,您太客气了,您在学校的事就是我的事,您说。”

  “学校的事?”张苍微微眯眼,沉吟两秒后,道:“温主任,我近期可能还是没办法去学校,以后有可能更不稳定,学习时间都没办法保证,成绩就更不用说了,我也不想这样,实在是事情太多,您有好一点的建议吗?”

  “张教授,我会想办法,不过我只是个副主任,迟早压不住,您是否再考虑下,我相信我的领导也会尊重您的意思。

  “温主任,如果能做到和现在差不多,那就过明路吧。”张苍突然没心情哈哈下去了,直接打断。

  “明路?什么张教授,对不起,我也想不到多管您闲事的那几个的学生,也不知道是谁家里和上面的领导有关系,我们这个院系在学校里说不上话,院里的领导也顶不住,来我这拍桌子非要我给个如此维护您的说法,我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吗?呵呵,只是领导拍下桌子发个火他就把我给卖了,呵呵,没什么好生气的,他又不欠你什么。”张苍边听温科的解释一边考虑,在他说完后,也有了决定,改变主意安慰道:“温主任,您千万别这么说,遇见我这样的学生,您的压力有多大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您帮了我多少忙,我心里记着呢。没关系,说了就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想让人知道的初衷,也只是希望有个安静点的环境,在神文的研究成果还没达到我的设定目标时,不受名利影响继续研究。”

  “。”

  “原本就是这么决定,现在变成为理解他为他考虑而同意,聊胜于无的好感,意外的收获。”挂断电话后,张苍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换了个电话继续打电话。

  “程斌,我是老张。”

  “。”

  珠香岛市,富豪酒店。

  笔直站着接了个电话的程斌,脸色苍白,缓缓放下握着手机的右手,动作很僵硬,就像一个机器人像是机器打开了开关,在手臂放下后,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次日,午,十五点。

  珠香岛市,界新区,禺上别墅区,126号。

  这座独栋别墅是谁的产业,在珠香岛市,在其它行业不好说,在心理学这个行业,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知道,这是珠香岛市最著名的心理学专家之一,戴瑞坤教授的家。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戴瑞坤的客厅里,没有一个下人,十多位年纪至少五十岁以上的中老年男女,全靠他的两个儿子陪同四十岁的管家,来回端茶倒水做着佣人的事。

  “爸。”

  “什么事?”

  “”

  “我知道了,下去吧。”

  “诸位兄弟姐妹,有个朋友急事找我,一会我得下楼接下他,可能还得失陪会听下是什么事,实在是抱歉。”

  “老哥老姐们,老戴这是怎么回事。”

  “你阿,就是沉不住气,要这么说才对。老戴啊,什么客人这么有面子得你亲自迎接,介绍我们认识下。”

  “也是巧了,还真得介绍你们认识。”

  “小戴,你行了啊,巧不巧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哈哈,老廖,你就别调侃他了,他现在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儿子也在呢。委婉,委婉点。我猜下,是不是那个从国内来的,不知道帮谁办事,但是出手很大方的程斌!”

  “谢谢杜姐,您猜对了,就是他,说是有急事找我已经在路上了,半小时后到。”

  “哈哈,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分,以小戴现在的身份给这个数的见面礼不算多,难得的是有心,知道小戴讲究吉利。更难得的是,听说这个程斌初次拜访小戴时,给他带路的下人都是八百八红包,管事的是八千八红包。”

  “程斌背后的人,行事周全手头又大气小戴和我们玩花活,很符合他的思维规律,不奇怪。”

  “。”

  “珠香岛市也就这么大这么多人,又是一个行业的,在座的都是我的前辈,戴哥家的这个聚会,小弟我有幸在座,可不敢怕说错话。

  我们这行业在东女国内也开展起来了,虽然那些人的两下子,给我提鞋都不配,更别说在座的各位前辈了。但国内那些人的身价,用时髦话来说就是白菜价,做事更是不讲究无所顾忌什么活都接,加上来回不用过关很方便那些有钱土包子可不知道一分钱一分货,小弟我没有各位前辈的本事,我的日子和十几年前相比,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这程斌是从专程从国内来的,从他想认识我们的事看,他背后那人走的路我知道各位前辈不喜欢听这话,我就不讨人嫌了。我看着,这就是个细水长流的生意,而且以程斌的行事方式看,他背后那人的顾忌比我还多,肯定不会损了我的名头。

  戴哥这是拉小弟赚钱呢,我一会肯定会和他一起下去接人。”

  “小李,你珠香大学心理学教授的职称是怎么回事?你这水平有待长进啊!别唱了,饭都吃不饱了,还管程斌背后的人是做什么的,给钱大方就行。瑞坤,就冲你有钱赚记得叫上兄弟,这个双簧我帮你接一句,算我一个。”

  “。”

  “小戴,我已经退休三年了,你连我都邀请,这人的手笔太大,老姐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扛不住,我现在记忆力也不行了,除了几十年的老关系,认识谁都是转眼就忘,我就不凑这热闹了。”

  “杜姐,瑞坤我拉走了瑞坤,听你在邀请电话里事先透的底,小猎头程斌背后的人有点邪门,那个韩洋是什么人,我已经找国内的学生问过了,就他的那点家底和明面上关系网,这人肯定和韩洋没关系。程斌背后的人能够说动你让你冲锋陷阵,这人和韩洋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更何况这人要的是一个长期合作的顾问团。

  以这人的身家,怎么会和韩洋夫妻过不去,我昨夜分析了一夜,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对这人一无所知只能通过程斌分析这人的情况下,我是怎么也摸不着头脑,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认不认识程斌背后的人。”

  “远哥,我们认识也有二十三年了,我是什么人就不说了,但这事我有必要骗您吗?程斌背后的这个人啧,这事是我牵头,但我知道的真的就那么多了,这人可能提醒过程斌怎么防备我们,程斌也做过功课,想通过变成刺猬的程斌分析这人,在我摸出一个底后,我就彻底放弃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这人惹不起?我们还没上船呢,这警告是不是早了点?”

  “不是,我摸出底是,程斌也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他也不知道!麻烦了,好坏各半,坏就不说了,好在这人不会把话说透。不管这人要我们办什么案子,就事论事别想太多,就收钱办事的话,杀人放火出再大的事也扯不到我们头上,就这样吧,我再拖着你,老廖会骂人了。”

  “”

  “廖哥。”

  “小戴,阿远什么意思。”

  “远哥和我说,我们。”

  “哦。原本我还想着再了解下,考虑下这个顾问能不能做,现在不用想了,阿远这个假仙都准备接活了,我还考虑什么。

  我们这职业如果对钱不对事,和耍嘴皮子的律师差不多是一个性质,说法说不到我们头上,只要过得了心里这个关,这就是个工作。冠冕堂皇的话我就不说了,如果循规蹈矩的看个病,这个德那个心的,家都养不了的话那就是个笑话,这话你还记得吧。”

  “廖哥,您的每句话我都记着呢。”

  “看来这活又是个工作了。唉,我和阿远同岁,今年都是六十八,按他的话来说,就凭我们入了这行后所做过的那些事,能活到这岁数该知足了。沙嘴湾的那套别墅,是我去年刚看上的,这一年我在私下里一直在后悔,不该过早放出七十退休的话,现在就剩两年了。

  在东女国在这个行业,身价最高的一批人差不多都在这了。以我来看,现在已经有半数人会看在钱和我们几个的面子上,会下楼接下那个程斌,卖个面子给他背后的人。

  小戴,你先前卖关子说人来了再说,我来了,别的我也不问你了,你就给我句话,你把场面搞这么大到底能不能收场,你对这人的财力有没有底,你别到了这岁数还闹出笑话。”

  “廖哥,当年若是没有您和几位前辈的引路,就没有今天的我,真不是我想和您卖关子,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廖哥,一亿,一亿东女币!您的药放那个口袋。

  廖哥,您别激动,我对这人一无所知没关系,我提供给这人的账户上面,已经收到一个亿的基金了。有这一个亿保底,诸位前辈的身价再高,程斌带来的案子就算针对的是皇帝的事,也足够分上一次了。我帮这人牵头组团的事,最多就是没有下次的虎头蛇尾,怎么也不会是笑话,您就放心。

  您,您先喝水,别急,我知道。唉,怎么在您的印象里,我还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我一收到这钱,就立刻找人转出去又洗了一遍了,不干净也干净了,沈哥。”

  “老廖,瑞坤说什么了,看着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

  次日。

  东女国,十三日,凌晨三点半。

  皇城市,甸亥区,社联公寓,六号楼,八零三室。

  “门没有问题,墙有问题,太薄。”

  “阻止个人行为的话,应该够了。如果不是个人,墙再厚也没有用。”

  “个人行为?恩,不硬来的话,你家确实不好进。”

  张苍与万晓东,在客厅对坐,万晓东身前摆的是白酒,张苍身前摆的是红酒。

  在张苍的印象里,从他开门把万晓东请进门后,类似正经事的对话,近半小时就只有这么一句。

  张苍在开门前问过答案,可以确定万晓东对他,心中没有恶念。但是他猜不出,万晓东为何会在看到他之后,脸色大变,随之一脸愁苦沉默寡言的样,只能简单的陪着客套,等着。

  “想着都不合适,张先生吧。”互敬三杯后,万晓东看看张苍,终于开口了。

  “都可以。”张苍点头,总觉得问题没这么简单,想想反正都开口了,就干脆直接问道:“晓东,你这样,不只是因为称呼问题吧。”

  “恩,我发现你生病了。”万晓东低头倒酒,道:“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让我妈出院回家吃药,如果是在医院,起码病情不会恶化得太厉害。”

  “关心则乱,是你想太多了。”张苍终于明白,万晓东为何是这个态度对待他了。知道原因后,他淡定的道:“过于关心你妈de病,加上你已经看到真实的我,确定了老张其实只是小张,再加上我的一脸病容,三者相加的刺激,让你失去了起码的思考分析能力,可以理解。”

  “您说,我听。”万晓东抬头,看着张苍道:“还是之前的相处模式比较好一点。”

  “可以。”张苍点头:“如果我对药的效果没有信心,不确定这药能够治愈至少缓解你妈病情,最起码也比她继续呆在医院里等等待治疗更好,我何必说我有药。

  我知道,你刚才肯定想过,如果耽误了治疗以致让你妈早去的话,你该把原本对你有恩的我,看成什么人的问题。你甚至有过怀疑,我是不是想让你妈早点死,好让你早点心无牵挂一心一意的帮我做事。”

  张苍说到这,停顿了下,等待。

  万晓东欲言又止,最终沉默喝酒。

  “感谢你没有否认,感谢信任。”张苍笑道:“我可以直说了,你似乎忘记你妈原本就撑不了多久的事。不管你有没有想到,对我来说,不给你希望,保持现状对我的好处最大,还不用冒险。”

  张苍说着摇头,又道:“冒险好像说不上,因为我也信任你。现在这情况,不先解决你怀疑药效问题的根源,说这些等你冷静后就能想明白的事,好像是个错误。”

  “问题的根源?”万晓东问了句。

  张苍避而不答,反问道:“我有说过,我是医生吗?”

  “好像没有!”万晓东有些明白了。

  “如果是你,得了感冒发烧这样的小病,就算手上有价值连城的好药,你舍得用吗?”

  “不舍得”万晓东愣了下,红着眼站起,恶狠狠的盯着张苍看:“把药给我。”

  “郁闷,原来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说明白,我却想当然的和你说了一堆废话,这毛病,要改!”张苍仿佛没看见万晓东那副,你不给我就杀了你的表情,镇定的道:“晓东,你也有一堆毛病要改,自己想。欲速则不达,这个点,你想怎么回去。还有,飞机比较快。”

  “对不起。”万晓东坐下,看看酒杯,抓起白酒瓶。

  “别,不管你酒量如何,剩下的大半瓶下去会不会喝醉,如果你想早点把药安全的带回去。”张苍看到酒杯是满的,立刻猜出万晓东抓起白酒瓶是想做什么,连忙开口提醒。

  张苍看着万晓东一脸纠结,手上还抓着酒瓶,又道:“晓东,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不是什么人,以我们的关系,没必要这么见外,你说呢。”

  “老板,敬您。”万晓东放下酒瓶,端起酒杯,一仰头,三两白酒就灌进了嘴里。

  “都可以。”张苍点头,态度不变。

  次日。

  早上十点。

  张苍站在镜子前,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抓着手机,手机在他耳边。

  “万晓东母亲是否已经吃下我特制的山楂丸。”

  镜子里,能看见张苍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的指节突然开始发白。

  万晓东是昨天早上五点半离开,机票都是他帮忙定的,不到九点就起飞的航班,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如果万晓东足够信任他,他母亲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出院,还没吃下他用一颗山楂丸分成两半,重新鞣制的两颗山楂口味的小号神药。

  “正常,别什么事都往‘信任’上面扯,如果万晓东这种人,你都不能尝试信任他的话,问题肯定在出在你身上,可悲的是你。事关他母亲的病,严重点说事关其母的生死,他还在考虑属于人之常情,你别想多了。”

  张苍心中想着别想太多,人却握着手机,久久不语。

  张苍放下电话,从镜子前走开,没在房间停留,向客厅走去。

  张苍不知道,确实是他想多了,如果他没有临时改变主意想着节省精力,按原先的习惯与步骤先问下万母是否已经出院,然后再问万母是否已经吃药的问题,有了万晓东已经办好出院手续并且把母亲带回家的答案,他就可以猜出,万晓东还没让他母亲吃下所谓的神药,也许有其它原因,不至于因此伤心到又想喝酒了。

  如果张苍知道万晓东在这一天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事,也许还会想喝酒,却绝对不会是因为伤心。

  桥泉村,万晓东家。

  农村的房子,一般有个很大的厅堂,可以摆上很多张椅子,可以容纳很多人万晓东的家,也是如此。

  闻讯赶来的邻居,他们家的构造和万晓东家差不多,都知道万母的卧室就在厅堂旁边,也知道万母今早从麟锦市的医药出院后,一路舟马劳顿的刚到家没多久正在休息,所以围着一言不发的万晓东,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但是声音都不大。

  万晓东已经放弃解释了,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解释了无数次,次数多到嗓子说哑了,一说话喉咙就痛的程度了。

  “晓东,经济有困难,大家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但是你不能因为没钱,就这样把你母亲接回家等死啊。”

  “晓东,小时候你生病的时,你爸妈可没有让你自生自灭。”

  “东东,我们都知道,你妈没多少时间了,她就剩这么点日子了,你就不能再坚持下,非要做出这种事这样伤她的心?听我的,赶紧把你妈送回医院,她在这段时间里,病糊涂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多,也许来回了你妈还不知道这事。”

  “晓东,你爸妈养你这么大,你养他们几年了,你这么做还是人吗?”

  “。”

  “怎么会这样,特么的一句话说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一言不发的万晓东,心中的火气越积越多,可看着周围对他说这些话的人,都是熟悉的,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周边邻居,他只能垂着头,心中怒吼。

  昨天为母亲办理出院手续时,因为需要主治医生的签字,这个主治医生问他是否要换医院治疗时,他说接母亲出院回家,还不等他说完,这个主治医生就翻脸破口大骂,可他还不能生气。

  不只是因为,万晓东知道这个主治医生对他母亲的病很尽心,也因为彼此认识。这个主治医生的妻子,也是桥泉村人,娘家和他家在同一条巷子,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医生的妻子,在儿时喜欢跟着他身后,也就是邻家的女孩。

  万晓东隐约有点明白,这个主治医生为什么一开口,就为他定性,认定他不为人子,还当场打电话给他妻子,把这事闹大闹得纷纷扬扬,惹出一堆人明里暗里的劝他别这么做,明里暗里的说他不是人,不为人子,不为人。

  不想出卖张苍说出神药的事,又不敢当着母亲的面,改口说什么换医院治疗之类的假话,什么都不能解释的万晓东,只能单一的解释他不是这种人,忍着一肚子气嗓子都说哑了。最终忍到晚上脾气发作差点动手打人了,主治医生的领导出面协调,这才办好了他母亲的出院手续。

  办好出院手续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了,顶着一堆负面名头和一肚子的委屈,陪着好像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母亲,在医院里过了一夜,在今天早上才包了辆面包车把母亲接回家。而在家里等着他的,是一堆等在他家门口的老邻居,就是现在围着他喋喋不休的这些人。

  怒欲发狂的万晓东知道,面前的这些人不能打,别说动手,就是出口恐吓都不应该,因为口出恶言的他们,恶意并不深,这事错的是他。也许,错的也不是他,错在张苍有不可思议的神药最错的是,他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不符合常识的神药。

  万晓东还知道,如果神药有效,他在两个月后,在他母亲病好后就要离开,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陪着母亲了。虽然他走后有钱请保姆代替他照顾母亲,可在他母亲的心里,保姆不如邻居,邻居不如他。

  退而求其次,他不能得罪这些邻居,这些在品性上也许有更多小算计小瑕疵,但是在本质上比城里人干净得多,不知道好多少的邻居。

  “咔。”

  嘈杂的声音中,突然冒出一声很清脆的碰撞声,厅堂突然安静。

  “别说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求你们别说了,我真的知道她是我妈。”跪在地上的万晓东,扯着脖子低声嘶吼出想说的最后一个词:“亲妈。”

  街坊邻居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转身出门。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知道她是我亲妈!”

  还有邻居没走,无论没走的邻居是谁,谁说话,说什么,万晓东就挪下跪着的方向,面对这个说话的邻居回上这么一句,邻居说一句他就用沙哑的嗓子回一句,这这么一句翻来覆去的说。

  十分钟后,最后一个街坊邻居,满面怒容的骂了万晓东一句,也走了。

  那一下跪的太干脆,膝盖乌青的万晓东忍着痛,走到大门前,关上带着沉睡的母亲回来后,就没办法关上的大门,顶上门栏。

  后背靠着门的万晓东,如释重负,抬起右手摸了摸腋下,咧着嘴笑。

  万晓东家,厨房。

  万晓东用两个杯子来回倒着开水,不时抿一口测试水温,在水温可入口后,他开始脱衣服。

  脱下衣服的万晓东赤着上身,在他厚实坚硬的胸膛上,缠绕着一圈圈的透明胶带,左腋下,有一块明显的凸起。

  透明胶缠了太多圈太多层,半天才揭下一层的万晓东,拿起菜刀,直接在腋下的鼓起处,割了一刀,挖出一个密封好的塑料瓶,匆匆忙忙的端起眼前的温开水,向他母亲的卧室走去。

  小心推开门的万晓东,看见躺在床上的母亲正在擦眼泪后,全身僵硬。

  暗地里伤心欲绝被儿子这么发现的万母也愣住了,在看到儿子胸前缠绕着一圈圈的胶带后,她的眼睛就红了。

  “东东,是我不对,别生我的气。”万母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但是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欣慰。

  万晓东僵硬的身体软了,笑了。一肚子的火气和委屈就在万母的一句话里,化成不受控的眼泪流下,烟消云散了。

  “妈,下次有话就说,别这样装糊涂了,不然你伤心了我都不知道。”万晓东走到床前,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抓着药瓶扶着母亲坐起后,小心翼翼的抓着瓶子,扭开瓶盖。

  “东东,委屈你了,都说知子莫若母,我竟然被外人说的话影响,是我不好。”万母接过两颗黑乎乎的药,直接塞进嘴里。

  “这有什么委屈的,小时候我误会你和我爸的次数多了去了,你们什么时候对我说过委屈,真的生过我气了。”万晓东把水杯递给万母。

  “这药软软的,不用水。”万母推开万晓东的水杯,含糊不清的问道:“东东,这药那来的,怎么吃着味道这么像山楂丸。”

  “山楂丸?”万晓东放下水杯,抓起药瓶闻了下,又闻了闻刚才过药的手,疑惑了下语气坚定的说:“妈,顶多就是味道像,但是这药肯定不是山楂丸。”

  “我知道,看到你贴了这么多透明胶,我就知道这药肯定得来不易。”万母说着扯着万晓东的胳膊让他坐在床边,睁大眼睛开始寻找透明胶的头,边找边道:“透明胶粘着东西藏在左腋下,方法是不错,你小时候这样藏烟藏钱,我和你爸知道后,就按你说给我们听的时间,也被你瞒了快半年”

  “啪!”

  “我都说了几次了,透明胶粘多了对身体不好,怎么现在这么大了还不听话,不帮你撕了,你就在这赶紧给我撕了。”摸了一圈找不到透明胶捏接点,看又看不清的万母拍下万晓东的胳膊,命令道。

  万晓东忍不住想起小时候,他母亲总能立刻找到透明胶的粘结位置,快速帮他撕下透明胶的事,有点心酸,点头应道:“好。”

  “东东,你是我儿子,能让你这样藏起带回来的药有多贵,妈能想象得到。你买这么贵的药钱从那来的,或者你为了这药答应别人什么事,你消失两天才把药带回来,能不能把药退回去我不知道,但是你的性子我知道,不吃你肯定不会答应。”

  万母盯着万晓东撕透明胶,又道:“这次,我吃也吃了,我就不说别的了,你的性子我知道,我的性子你也知道,不管这药有没有用,你以后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我一想到你为了我的病,已经欠下那么多钱那么多人情,下半辈子该怎么过,我就想早点死了算了呜呜。”

  万母说着忍不住哭了。

  “妈,别哭了,就那点钱那点人情,凭你儿子的本事,还债也就是几年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哭成这样给我添堵吗?”万晓东皱眉,知道安慰对他母亲效果不佳,也不习惯说什么安慰话的他,直接把手伸向腋下的裂口,道:“还有,我保证这药有效,两个月后你就痊愈了,说什么死不死的,晦不晦气,烦不烦啊,哎呦,疼死我了。”

  “你这孩子,你慢点撕啊,该,知道痛了,说了你多少次了,还这么藏东西。”万母的注意力瞬间被万晓东的呼痛声转移。

  “知道了。”万晓东一脸不耐烦,心中有一丝五味杂陈,并不纯粹的得意。

  “。”

  次日。

  早上十一点十六分。

  张苍接到万晓东的电话。

  “老板,这都过去一天时间了,我妈口头上说有效果舒服多了,可是我一听一看一问就知道她说的是假话这药的效果要多久才能出来,是不是。”

  “一天?24小时!”记起昨日大致在何时使用精力的张苍,拿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后,骤然眯眼。

  “你别想多了,我可以肯定这药有效,我也没拿错药。这药的生效时间比较长,最快也要等十二个小时,正常情况下,除了少部分的人,多数可以在四十八个小时内可见效果,这点我已经事先告诉你了,所以我才会交代你回去后,尽快让你妈吃药。”

  张苍面无表情,用疑惑的语气又问道:“晓东,你是前天早上回去的,怎么到现在还没看见效果,你是什么时候让你妈吃药的。”

  “我可以肯定,快十一点,但是肯定不到十一点的时候。”

  听到万晓东说出的时间,张苍就松了口气,表情也随之和缓下来。在大致确定是误会后,也许因为愧疚,他急着问道:“怎么这么迟才吃药,发生什么事了?”

  万晓东原本不想说,在张苍好奇与劝说已经吃了药,急也急不来的说法下,万晓东还是急着在几分钟内就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

  “晓东,我一会转点钱给你,等药生效后,让你妈帮忙隐瞒下身体的恢复状况,等你妈明显感觉身体好了不好,可以出行的时候,你找个借口带着你妈出门四处求医,找个合适的地方找到神医或者神药,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张苍听完万晓东说的事情后,眯着眼睛说道。

  万晓东好一会才开口道:“老板,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知道怎么做了,我小舅和我妈关系还行,在我妈病愈后,我会劝她。”

  “晓东,没必要这么做,老人家多数故土难离,弟弟家和自己家完全是两码子事,尤其是长住的情况下。”张苍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万晓东的话,他又不是傻子,他放慢了说话速度,边想边道:“晓东,你听我的,如果你现在还没说出药的出处,和你妈说下,让她帮你保密就可以,别说多余的话更别做多余的事。

  你别忘了,这条线在你身上,你不说谁也不知道神药的出处在谁那,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也不信你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明白了吗?”

  “我妈没问,我也没说,她并不知道药是谁给我的,谢谢您。”

  “说谢好像早了点,不怕这药没效果吗?”

  “不可能,您说过这药有效了。”

  万晓东说这句话的语气过于决绝,好像与他先前说过的某句话对冲,张苍虽然想不起来是那句,但是总感觉不是好事,因此皱眉。

  张苍想不到让他不安的原因出自那里,但他随后想到不是好事的根源,可能在神药无效的基础上。反之,如果神药有效,好像好处很大,能让万晓东更感激他。

  想法很快,从张苍皱眉到松开眉头,时间还没过去三秒,他笑道:“恩,你放心吧,这药的效果我知道,你等着就行,挂了。”

  张苍结束与万晓东的通话后,立刻拿起拨打免费电话的手机,开机,直接按下重拨键。

  “我想治愈万母的病。”张苍轻车熟路的锁定万母的样子,同时在脑子里带过钟慧卉这个名字,对着白银国的通信公司的电话客服说道。

  因为这个客服的声音听着完全是个男性,张苍一说完就习惯性的立刻挂断了电话。

  “万晓东老妈钟慧卉的维护时间,换算的话只比上个月的维护时间多了整整一小时。以前也是一个月一次维护,所以时间增加肯定不是因为病情恶化,因为一天治疗一次的痊愈日期,和上次一样还是两个月零三天。看来,影响有够快的,幸好她是间接关系人,幸好她只是个普通人,多一小时也只需要三小时,就算近期情况特殊,不换算是六个小时,不过挤一挤,勉强还是可以挤出六小时精力。”

  “时间就像海绵,挤一挤总会有的,这话真有道理。”张苍边说有道理,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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