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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为,他长得高高瘦瘦,木木讷讷,最大的特色乃是两只眼睛个会转动,也很少开阖,除非是洗脸时、除非在睡觉时,因此,好事者就给他冠上了这个尊号。

  站在左边的是钟文昌,外堂之主,站在右边的是韦召亘,刑堂之主。

  还有三个人倒是出乎麦小云的意料之外,他们分别是阮世德、吴至祥、占金城。

  这三人原是该帮武汉总舵主的内堂主及外堂主,当年因为作恶多端,自被麦小云挑去了水寨之后,就无法再重整旗鼓,建寨立舵。

  究其原因乃是一不容于白道上的正义之师,二也不再为当地的船户和渔民所信任、所接纳,是以到处流浪、广打游击,也曾经几度找麦小云报复过、觅仇过,可是功能不足,心力不逮,只有徒呼奈何。

  自从洪振杰由地狱门返回了万坛,就招集了他们,安置了他们在万坛之内,以备不时之需。

  所谓不时之需,那就是在扩张势力之时需要他们,在谨防麦小云追讨公道之时也需要他们,如今,这不时之需的时候终于来临了,因为麦小云果然找来了北京。

  阮世德一晃手中的钢刀说:“麦小云,今日你已经进入了牢宠之内,认命吧!”

  “嗄!”麦小云淡淡地说:“就凭你们?”

  “不错,就凭我们。”

  阮世德说得昂然、说得傲然、也说得悍然。

  麦小云轻笑了一声说:“不见得吧?你们哪一次不是倚多为胜,以众击寡,结果呢?”

  “那不一样,以前我们仓促成军,而今日,却经过刻意的部署,不信,你可以朝四周看一看。”

  阮世德他们如今的头领是舵副、堂副、由于朱信弘为人木讷,口齿龃滞,因此皆由他发言对答。

  麦小云果然环目朝四周瞄视了一眼,见对方的确布防严密,而这时,河岸边又爬上了四个人来,那是划船的人和凿船的人。

  “阮世德,你可曾听说过,蝼蚁虽多,那也只是一群蝼蚁,又何足为虑呢?”

  麦小云口中说是轻松,但他的手却已经把系在衣襟上的宝剑慢慢地给解了下来,因为他感到事态果真有些严重。“嘿!麦小云,就算你是猛虎,如今已是虎落平阳;就算你是蛟龙,今日里蛟龙也被困在沙滩之中了。”

  “弃械……投降……吧!本座……可以饶尔不死!”“相思树”朱信弘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坛下总舵里的人选,其功力俱高地外放各地的舵主堂主他们,因此,有时候被派巡视稽察,或者催收钱粮帐款的“钦差”,就有优越之感,就有倨傲之状。

  “嗄!你能作主?”麦小云说:“洪振杰呢?怎不见洪振杰亲自出来?”

  “对你这个……后生晚辈,又……又何必劳动帮主,本座……一样担当……担当得了,说话算话!”

  难怪朱信弘口出大言,他虽然也曾与对方jiāo接过一次,但那个时候,麦小云急于会晤在北海鹄等的姜致远,是以聊作应付,随即脱身而走,就这样,朱信弘误解了,他以为麦小云的功力也不过尔尔。

  那难道洪振杰由地狱门返回北京总坛之后没有说他去了哪里?又如何去的?还有南下截拦翡翠玉如意的结果又是如何?没有说,他当然不会说,人总是要面子的凡坍台的事能掩则掩、能瞒则瞒,谁又会自刮胡子?把臭事给抖露出来,尤其是在自己属下的跟前。

  “恐怕不行呵!”

  麦小云这话是一语双关,一是指对方无权作在,二则是说朱信弘的能力不够。

  “什么不行?”

  “喔!我说不行,我手中的剑也是不行。”

  麦小云掩饰地,也曲意地说着。

  但是,不论作何种解释,似乎都拂了朱信弘的意,因此,他生气了,这一生气,言语倒是顺畅了起来。

  “不行你就试试!”

  他脸色一狞,双拳一捏,跨步就走了上去。

  阮世德却是肚中雪亮,他曾经吃过麦小云的苦楚,并且还不止一次,因此唯恐朱信弘大意有失,前右臂一挥,大声地说:“上!人家一起上!”

  战斗开始了,有人舞刀越剑,有人扬掌踢腿,尽其所极,竭其所能,既激烈,又紧凑。

  这六个人的功力,都已经列入了高手之林,是以麦小云颇为慎重,不然的话,他也就不会摘下他的佩剑了。

  尤其是“相思树”朱信弘,他的眼睛虽然转动不灵,但听觉却尖锐万分,响动不管如何繁杂,声音不管如何轻从,他都能分出先后,都能洞烛其微,丝毫不漏,点滴无差。

  麦小云进退飘忽,游移穿chā,虽然打得从容,打得轻松,但一时之间,想取胜却也不太容易,因为他要保持实力,以留待着洪振杰的出现。

  就在这个双方打得有声有色的时候,忽然,渡头那边也起一噪动,接着,有人吆喝,有大应声,旋即对答了。

  “停步,里面不准进去!”

  “怎么?难道这河塘边的山坡地是你家的私产?”

  “虽不是我们所有,但属我们管辖。”

  “嗄!是皇帝准的,还是府尹派的?”

  “都不是。”

  “那你们凭什么阻止我过去?”

  “我们乃是专管码头、水路的万里船帮。”

  “哦!原来你们是江湖上的万里船帮,怪不得这般霸道,但我现在走的乃是陆路,应该碍不着你们的事吧?”

  “真是狗咬吕洞宾,你难道没有看见有人在争端,有人在打斗?”

  “这么说我倒是误解阁下的好心了,但是,看看热闹,乃人心所趋。”

  “刀qiāng无眼,不看为妙啊!”

  劝阻的人倒是诸多解语,十分耐心,其实,那是由于来者气宇轩昂、相貌不俗,因此有所顾虑,不然,哼!劝阻的人又刻意的瞧了对方一会,又说:“别以为你身佩宝剑,或许也是江湖中人,但是,你要知道,那些打斗的人全是武林中一流高手。”

  “不错,这点我还看得出来。”

  “你既然看得出来,那又为何非看不可?”

  “见猎心喜,不过,我也说过,自会衡量,自有分寸。”

  劝说的人起先施威吆喝,待一看清来者的人品气概,他软了下来,遂改以劝解,如今,对方竟然是软硬不吃,他顿时又狠了起来。

  “不行,你不能进去!”

  “我非进去不可!”

  “别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嗄!”

  被阻者他调侃起来了,说:“酒,我颇有所好,但是对不相识者之酒,却什么都不吃。”

  “呸!那大爷也非要灌灌你不可了。”

  他是谁呢?这个劝阻者,他乃是万里船帮北京总舵属下也堂之主韦三丰。

  韦三丰宝剑一摇,陡地朝对方刺了出去。

  “恐怕你还不行。”

  他又是谁呢?这个被劝阻者,他乃是宇内三庄一帮之一,沈家庄的老三沈逸川。

  沈逸川飘身而退,他顺势也拉出了青锋,一回一旋,立即还之以颜色。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看他飘退的姿势,看他出剑的状况,再看看他一回一旋的速度及方式,着着现能,处处见功。

  剑风刮衣,衣翻带摇,剑气触肤,肤砭ròu麻。

  韦三丰的心中,虽然已经知道来人也是身属江测,但是,他自矜身份,倨傲过甚,在两相对答之间还是懒得去动问对方的姓氏和名号,真待对方身形一动,剑招一出,他不由吓了一跳,极度的震惊起来了。

  韦三丰依样葫芦,立即飘身而道,可是,飘退的身形慌急局促,几近狼狈、纷沓的脚步凌乱不稳,显得踉跄。

  外围的人员见了个个愕然,其中的一个将手中长刀一挥,道:“弟兄们,大家上!”

  这个人叫刁谷山,原先执掌该帮武汉总舵的刑堂,如今委屈了,暂编在北京总舵刑堂为副座。

  又是一场混战开始了,但是,沈逸川战来却轻松得很,因为喽罗们不够看、不中用;高手相扑,他们根本chā不上手,轧不上脚,唯一可以做的,只有站在旁边助助威、呐呐喊,如此而已。

  韦三丰和刁谷山二人员经联手,却仍不是沈逸川的对手,因此,十几招一过,一方步步进逼,一方则节节败退。

  外围与内场的距离,大概有十余丈之远,内场的人早已经发觉外围所警戒防守之处也出了事故。

  但是,在混战中万里船帮的人,由于忙于应付强敌、无暇顾及,主要的,也是中间隔着土丘阻碍,还有芦苇遮掩,因此,间间隙隙,隐隐约约,只听见声合,看不清人影。

  麦小云则不一样了,来人一到,口甫出声,他耳熟能详,他目税能辨,立时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喜只喜在心中,在脸上却不动声色。

  沈逸川和韦三丰他们越打越进、赵来尴近,于是,身形业了,面貌清了,阮世德一见个禁惊惶地叫了起来。“啊!沈逸川!”

  他不叫还好,他不报名也没有关系,这一叫喊,这一报出来人的姓名,万里船帮的舵主、堂主,全都惊了心,于是,军心涣散了,士气崩溃了……原本,他们由于人众势盛,由于麦小公心有旁骛,以致战况仍是旗鼓相当,铁锚并称,如今,失措了,散乱了,彼此之间也配合不起来。

  朱信弘略经思虑,他当机立断,顿时下达了命令。“弟兄们,我们不争一时,暂且撤退回舵另作打算。”

  “怎么?”麦小云北上的原因要找洪振杰,他游斗的目地也是在等洪振杰,沈逸川这一出现,非但没有帮上他的忙,反而搅了他的局。

  是以焉能轻易地放过对方走路?说:“要打就打,想退就退,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容易,朱信弘,你必须要付出一个代价来。”

  既然沈逸川坏了他的事,那麦小云初见对方到来之时,心头又为何一喜呢?那是他另有所图、另有所求。

  麦小云图的什么?求的又是什么呢?请原谅,天机尚未到来,就算卖个关子吧,待下回再作jiāo待。

  朱信弘双眉往上努力一挑,两颗不会转动的炯炯眼珠,不由更加突了出来,他说:“麦小云,你可不要弄错,本座并非怕你,只因为时辰施得太漫长了,双方胜负难分,一无了局,这岂是办法?何如待来日再一较短长!”

  “是吗?你以为在下真胜不了你们?”

  “事实俱在。”

  “好,那你就再试试吧!”

  “哼!”朱信弘冷冷地说:“什么戏法,你尽管变出来吧!”

  “注意了。”

  麦小云纵身而起,他高冲三丈,接着,凌空翻滚,迂回盘旋。

  “云天青龙!”

  功力登堂入室,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沈逸川不由赞叹地呼出了声。

  继之,“云天青龙”展鳍了,探爪了,摆尾了,他腿剪臂弓,倒挂而下,森森剑尖直指对方面门,对方的咽喉,对方的心胸,包括着前身所有的重户大穴。

  朱信弘大惊失色了,心颤胆跳了,他想退,无处可退,他想躲,乏地可躲,因为麦小云身在半空,落点能远能近,剑锋随左随右,追踪着他,笼罩着他。

  怎么办?凉“拌”!朱信弘周身真的发凉了,如今,唯一可以做得到的,那就是闭上眼睛,口中微微轻呼出声。

  “我命休矣!”

  麦小云身形泻落在应落之处,朱信弘的面前,剑尖正指上应指之处,朱信弘的喉头。

  没听任何声息,不见点滴鲜血,而朱信弘也无丝毫的感觉,他不由又睁开了木然的眼珠,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麦小云。

  麦小云一不下手,二不讽激,只是淡淡地说:“朱信弘,你还是派人去叫洪振杰出头吧!”

  朱信弘无言地摇一摇头。

  “怎么?你不服气?尚yù逞强?”

  “不是的。”朱信弘叹息了一声,然后悠悠地说:“坛主一听阁下来了,他就翩然离坛而走了。”

  “哦!去了哪里?”

  “不知道。”朱信弘歇了一下又说:“不过,他事先曾经说过,要回昆仑一趟。”

  “此话当真?”

  “不信你可问问其他的人。”

  麦小云双目瞥了在场每一个口呆目瞪、惊惶失措的万里帮众,然后废然地收起了宝剑,说:“好吧!你们走吧!望能好自为之。”

  走了,走了,万里船帮的人全都走了,带着丧气,夹着尾巴,平时那股不可一世的气焰,已经是漫在河里,抛向天外……麦小云收起了宝剑,他走上几步朝沈逸川说:“三叔,你怎么向北边来了?”

  沈逸川也将青锋归了鞘,他说:“你四叔的地盘在南边,而我,没办法,只好朝北边求发展了。”

  “那如娴她们呢?”

  “她们为找你们兄弟,当然也往南边跑了……”沈逸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转口地说:“咦,你不是去了九华山?为什么反到北地来了?地狱门怎么样了?”

  他又奇又急,是以发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麦小云遂将此行经过说了一遍,听得沈逸川震动连连,嗟叹连连,久久尚难平息。

  麦小云也是心有所牵,于是接着说:“那如娴他们是和四叔走在一起了?”

  “不,一如往常,一如从前,他们是各走各的。”

  “这……”麦小云心有不安,他迟疑了一下又说:“她们……她们……”

  “别她们、她们了。”沈逸川了解对方的意思和感受,于是他笑笑接口说:“不在乎的,以沈家剑术,以如娴的为人,她们姊妹在江湖上通行无阻,决对不会有事,不然,‘黑白双娇’的名头是如何闯出来的?”

  经对方这么一说,麦小云心中的石头也就落了地。他也报之以笑地说:“三叔说得不错。沈家庄乃宇内……”

  “算了吧,以前也许是的。”沈逸川睨目瞄了麦小云一眼,接着又继续地说:“如今嘛!在你们麦氏昆仲的面前,可就不敢再这么说喽!”

  “三叔,你真是在取笑我?”

  麦小云显得有些惶恐,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安。

  沈逸川连忙解释说:“喔!不,不,我们是彼此恭维,互相夸耀。”

  笑意浓了,心情舒了,这一对岳婿叔侄。

  过了一会,麦小云说:“三叔,这次遇到你,我真是遇到了救星……”

  “怎么?”沈逸川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