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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7章 岩风

  我是岩风,我比巍翎更早来到妙清山,尽管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儿。

  我和巍翎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要亲。这样的感情不会是个人之间就会产生,比如岚依,她对我们就不会像我和巍翎之间那样真诚。

  尽管那个时候我还小,但是我能感觉到师父带回来的这个女孩子来者不善,可是我不能直接告诉师父,我不想让师父认为我是个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是的,我喜欢讨好师父,但不是谄媚的那种,是因为师父真的对我们很好,我想回报她,所以即便巍翎离开了妙清山,我都不会离开,没有别的原因,我就是想陪在师父身边。

  鬼门大开,天下大乱,此刻巍翎还在微聆阁,我和岚依随师父出战,终于俘虏鬼往飒天,并将他送至微聆阁关押。

  我对人间的情爱并没有兴趣,可是巍翎不是这样,而岚依竟然也不是,她们都对鬼王动了感情,于是岚依便不惜伤害巍翎。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不让我们和鬼走得太近,我也清楚有些鬼是好的,可是师父的话我不能不听,身为大师姐总该做好榜样。

  几百年过去了,师父给巍翎下了任务,让她在回妙清山的途中收集一百个鬼胎,这对曾经的巍翎来说不是难事,可是她已经被鬼王的原形吓破了胆,别说一百个,就是一个都有难度。

  一百个鬼胎有什么用?

  没有用,鬼能有什么用呢,师父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巍翎做回原来的自己,彻底忘掉那些不该发生的事。谁都没有想到,往往事与愿违,巍翎不仅没有忘记,反倒完完全全把曾经都记起来了。

  巍翎上路没有多久,飒天就出现了,如果不是他们遇到了僵尸,我还不知道飒天离巍翎那么近。

  说实话,我不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感念于飒天对巍翎的痴心一片。可是师父的话不论对错,我都要执行。不,师父的话从来就没有错过,我只能逼飒天离开,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们隐瞒。

  我本不想下山,就这样一直陪着师父,可是师父突然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交给了我一个任务,我说过,师父的话我必须得听,所以我一定要下山了。

  我知道岚依特别想离开妙清山,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只是我只能对她说抱歉,这次下山的人只能是我。

  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我遇到了巍翎和小羽毛,隐隐约约察觉到飒天可能还在附近,可是我有我的秘密任务,为了不透露太多,我也只能不去过问他们的事。

  巍翎终于赶回了妙清山,完成了任务,飒天为了她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这样也好,总规可以长相厮守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岚依竟然变成了鬼,她终于可以去自己的想去的地方,再不会有处处管教她的师父,和与她面和心不和的师姐妹,她想做什么随她去,只要别太伤天害理。

  而我也要继续去完成我的任务了。

  师父问我:“有线索了吗?”

  我摇了摇了头:“师父,请再给徒儿一些时间。”

  “我不应该抱这希望,孩子,如果你累了,你可以回妙清山,也可以去任何地方,我不再要求你了。”

  “师父交代的事情,徒儿一定能做好。”

  我的任务不比巍翎简单多少,巍翎走的路线是固定的,从微聆阁到妙清山,而我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甚至我每个地方都要去,而且结果是未知的。

  这一路上,我也会遇到妖魔鬼怪,需要自己去一个一个收拾他们,我也能体会巍翎一个姑娘出行有多么艰辛。

  过大古山的时候,我遇到了千年石怪,幸得一俊朗少年相助才平安越过大古山。

  “你为何不彻底降服了那石怪?”

  “石怪不曾害人,他只是误以为有人侵占了他的地盘,岩风姑娘此去何处?”

  “无处。”

  “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难免不安全,既是无处,也不如有人相伴。”

  我以为我也遇到了一个飒天一样的人,谁料这少年与千年石怪是一伙的,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伺机将我掳回大古山。

  我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千钧一发之时,一鹤发老者临空而来,两下就把千年石怪和少年降服了。

  我刚要道谢,想起那少年也是用招数欺骗我,便不敢相信眼前的老者。

  “你当真是要救我?”

  老者看出了我的疑惑,让那千年石怪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年头,救人还不落好了。”老者悻悻地说。

  “多谢老人家。”

  “老人家?哈哈,我很老吗?”

  虽是老者,却一副顽皮的样子。

  “不知您怎么称呼?”

  “这你叫我老叔叔就行了。”

  “刚才还不让我说您老呢,您救了我,该怎么报答您呢?”

  “这个简单,有酒就行。”

  老叔叔与我有相似之处,不问来路,不问去处。

  “老叔叔,这杯我敬您。”

  “姑娘家,不要喝酒。”

  “就喝这一杯,放心,我不会跟您抢酒的。”

  “你这丫头有意思,看你也是修道之人,来这花花世界做什么呀?”

  “这是个秘密。”

  “哈哈,好,那我就不多问了,但是作为老叔叔,我得叮嘱你一句,人心险恶,恶过鬼胎,你可不要太相信人说的话,尤其是男人。”

  “那老叔叔您的话呢?”

  “你觉得呢?”

  见老叔叔几杯酒下肚,竟流露出些许伤感。

  “老叔叔,您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啊,是这酒不够烈?”

  “不,酒是好酒,只是我看见你,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您也有个女儿吗?”

  “不,是儿子,也不对,我还有个女儿,只是我从来没见过。”

  “抱歉,您既然想儿子了,就让他来看看您嘛。”

  “他是找不到我的,是我自己要离开家,离开亲人,把这世间周游遍了,竟有些想回到亲人身边,看来真是年岁大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我。”

  “不管您什么时候见到您的亲人,此时此刻您就把我当做您的孩子吧,我以茶代酒陪您喝两杯。”

  “好,你这个姑娘,老叔叔没白救。”

  酒足饭饱,我与老叔叔也该分别了,我们甚至连名字都不曾知晓。

  “姑娘,路上当心,我们就此相忘于江湖了。”

  “老叔叔,有缘自会相见。”

  与老叔叔分别后,我有些想念师父了,从没有离开过她这么久,我得抓紧了。

  途经仙人山,想着去看看巍翎吧,她和飒天现在一定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可是今天的微聆阁怎么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我正想着呢,一支飞羽针朝我射来,我挡了回去,以为是巍翎在和我开玩笑。

  “巍翎,你这针法越来越不精准了。”

  出来的却是小羽毛。

  “岩风姐姐,原来是你,我以为是”小羽毛哭着说。

  “以为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巍翎呢?”

  “岚依掳走了飒天,姐姐去救飒天,却一直没有回来。”

  这个岚依,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你别着急,告诉我岚依在哪里,我这就去救她们。”

  按照小羽毛说的,我找到了岚依的洞邸,这里妖气弥漫,哪里像是从妙清山出来的人应该待的地方。

  我正要砸门,大门却自己开了。

  “师姐,你是来找我的吗?”岚依站在门内问。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样子,浑身弥散着阴森。

  “巍翎呢?”

  “我就知道,师姐怎么会来看我呢?想见巍翎师姐是吗,跟我进来吧。”

  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会不会是岚依的伎俩。

  “怎么?不敢进来吗?”

  我又什么不敢进的,于是我跟着她走了进去,门重重在我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我还是心头一沉。

  岚依带着我在她的新住所兜了一个大圈子:“师姐,我这里还不错吧,比在妙清山可舒服多了。”

  “巍翎在哪里。”

  “别急,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我见到巍翎时,她昏迷在岚依后堂的一间屋子里。

  “巍翎,巍翎!”我叫了她好几声,她都不醒。

  我摇着岚依的肩质问她:“你把她怎么样了?”

  岚依推开了我的手:“巍翎师姐为了一个男人真是不要命了,智商都下降的厉害,你放心,她没有死,只是中了我的蛊,要死也是十天之后的事。”

  “你最好快点给她解蛊,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师姐,我们还没分胜负,师父就让你下山,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对谁不客气!”

  岚依竟然先对我出手,那我只能与之一搏了。

  她一定是吸取了诸多阴气,难怪巍翎会不敌她,与已经变成鬼的岚依交手,我也难以取胜。

  我们手中的剑斗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师姐果然厉害,我心服口服,只是这也没这么重要了。”

  “你已经得到了飒天,就放过巍翎吧。”

  “哈哈哈,来人,把飒天带上来。”

  这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醉山鬼王飒天吗?他已经被岚依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岚依,你不是喜欢他吗,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他又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喜欢的人,所以我还有喜欢他的必要吗?他们两个,我都恨!再说了,他现在就是个废人,我要他何用!不如让他们两个死在一起好了!”

  “岚依,你太狠心了。”

  “我是鬼嘛,狠心一点才称职呀。”

  “岚依,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求你放过巍翎。”飒天虚弱地说。

  岚依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你们两个,真是让我恶心,我偏不随你愿,我要当着你的面,一点点放干巍翎的血。对不起了,二位师姐。”

  岚依刚要举剑朝巍翎刺去,南边传来一声:“孽徒!”

  北边传来一声:“谁敢伤我儿性命!”

  二人从天而降,岚依防不胜防,受了重重两击,倒在地上。

  我一看,原来是师父,而另一个人竟然是老叔叔,难道他就是飒天的父亲,那他也是鬼了?

  见师父望着老叔叔目瞪口呆,她一定察觉出了他是鬼,我如不劝解,她可能会对老叔叔出手。

  我刚要和师父解释:“师父,这位老叔叔”

  师父打断了我的话:“老道空”

  老叔叔也开了口:“山人,别来无恙。”

  一听这话,我也惊呆了,老道空就是师父让我下山要找的人,一个特别重要的人。

  那天,我刚和岚依说完话,师父就把我叫了过去,她问我:“岩风,这次你还是不打算下山吗?”

  “是,只要师父不赶我走,我就会陪在师父身边。”

  “可是这次我真的要赶你了。”

  “师父”我慌了,我做错了什么?

  “别害怕,听我说,这次让你下山,是要你完成一个任务,下山的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岚依。”

  “师父,您要求做的事,我一定做到。”

  “来,坐到我身边来。”

  师父把我拉到她身边坐下,她从来没有以这种语气跟我说过话。

  “师父,究竟怎么了?”

  “岩风,你是不是觉得我更偏爱巍翎,对你要求太严格了?”

  “没有,师父,巍翎比我优秀,理应对我严格。”

  “不,我心里有数,巍翎是我恩人的孩子,我应该替他们照顾她,可你我必须严格要求你,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抬起了头:“师父,您说什么?”

  “这个秘密,我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你能够以正常的心态修道,也为了不让你的其他师姐妹有风言风语。现在你已经成长了,你需要去做这件事,这个秘密也不用隐瞒了。”

  “师父,这太突然了。”

  “还要叫我师父吗?”

  “母亲”

  “我的好孩子,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个事实,很多年前,我也曾和一个鬼王相爱,并先后生下了你和一个男孩儿,后来,鬼王不安于现状,想要去游历世间,他不顾我的挽留,带着你的弟弟离开了我们,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与他还有你的弟弟从未见过面,所以我想让你下山去找到他。我不是要见他,我恨他,但是母亲知道自己上了年纪,我只是想见我的儿子一面,哪怕他已经面目全非,成了和他一样的鬼。”

  “母亲,我知道了,难怪你这么恨鬼,这么不希望巍翎和飒天在一起。”

  “是,我恨,我不希望巍翎像我一样,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父亲,让他和弟弟来见您。”

  没想到,救我一命的老叔叔竟然就是我的父亲老道空,我费尽心机要寻找的人。

  老道空笑盈盈地对我说:“姑娘,你说的还真没错,我们果然有缘再见,没想到你还是我老相好的徒儿啊。”

  “呸!谁是你老相好,岩风是你的女儿!”

  老道空怔住了,我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

  “女儿”

  “是,我来到世间,就是为了寻找您的。”

  “这真是太巧,山人你说是不是?”

  “谁是来找你的,我是找我儿子的,你当年狠心离开我们,我就发誓与你不再相见,见你,便要将你千刀万剐!”

  师父朝老道空砍去,老道空组拦住了她:“山人,是我对不住你,我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嘛,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让咱们能够团聚的。”

  “呵呵,你玩够了,知道回来了,我却不认你了。”

  “别这样,当年是我太年轻,是我对不住你,这些年我也明白了,还是家人重要,我最终是放不下你们的。”

  “你少废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儿子呢?”

  师父这是糊涂了吧,我不得不提醒一句:“师父,飒天就是我弟弟啊。”

  师父如梦方醒,她回过头,看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地飒天,冲过去抱着他说:“老道空,你看你造的什么孽,我差一点,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我那巍翎徒儿是在替我救赎啊!”

  “哈哈哈,你们这一家人还真是感人呐,难怪师父不同意巍翎师姐和飒天在一起,原来师父自己年轻时也有风流往事啊,原来岩风师姐你与师父还有这样的关系,难怪那怪只有我一个外人”

  “你给我闭嘴!”我看见岚依就生气,她此刻也只剩一口气息,可是说话还这么不饶人,我顾不了这么多了,一掌将她打死。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老道空在一旁拍手称快。

  “是我的女儿,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师父还是不愿意原谅老道空,毕竟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太能原谅他。

  “岩风,帮我劝劝你母亲,我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会好好陪在她身边的。”

  “你确定?”

  “我保证!”

  “哎呀,你们的事儿一会儿再说,先救巍翎和飒天吧。”

  师父说:“巍翎是我最爱的徒儿,要不是她,飒天恐怕早就死在我的手中了,她与飒天也是真心相爱,只是她中毒已深,恐怕我要将毕生功力都传输于她,她才能恢复原来的她。”

  老道空说:“孩子们都还年轻,既然你这么做,那我就将我的功力传输给飒天,我们两个从此隐居山林。”

  我看着师父,她已经开始对巍翎运功了,也许她已经同意了老道空所说的。

  从此,师父和老道空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老人,她把妙清山交给了我,从此我任重道远。

  世间的鬼那么多,多到除不尽,多到不停生。有的人,今天是人,明天就成了鬼;有的鬼,只是面目狰狞,却也流着热血。

  鬼胎较之人心,输赢实难定夺,一切皆有定数,随他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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