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接班人
在一条青石铺就的道路上，江玲牵着司马飞的小手心事重重地走着。
在从风雷寺下来的过程中，她问司马飞为什么会突然跑到风雷寺那边？
“昨天，一个叔叔告诉我，说我并不是什么道术师，还说妈妈你早已经和爸爸商量好，让我以后只当农民。”司马飞低着头稚声稚气地说，“我说我不相信，然后他就说，明天那里有看小孩子是不是道术师的活动，我有没有骗你，你到时候一过去就知道了。还有，他说不能告诉妈妈你，不然就去不成了。”
江玲心下一凛，忙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那叔叔长什么样？”
“他”司马飞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高高的，脸大大的，还长着很多胡子。”
这不是大多数男人的特征吗？也是，小孩子哪分得清哪个特征该记，哪个特征该忽略呢。
江玲暗想：“这明显就是一个阴谋，我该不该回去提醒应伯伯呢？”可转念又想，“我早已不是湖光山派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蹚这趟浑水呢？当时他找我的时候，我就是因为一时心软，结果把阿游置于这场斗争之中，现在连阿飞都受到牵连——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那是去年秋分时节，应水月来访他们家时，江玲正给这两个孩子准备晚饭。
他们一起用过晚饭后，江玲让司马游监督他的弟弟睡觉，然后请应水月到院子的石桌石凳那里。
应水月抚须感叹：“唉，时间过得真快啊！想当年，第一次看见你，你还是那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还记得吗，我当时就对你父亲说，让这小妮子认我作伯伯吧，不然长得这么标致，等她长大后，肯定会让这里掀起一番风雨。”
江玲笑道：“这还得多谢谢应伯伯的先见之明，记得当年我行完及笄之礼后，有多少媒人向我家提亲，我父亲都被提烦了，就甩一句：‘要提亲的找她伯伯去，我可做不了主！’结果，家里就真的清静了很多。”
说着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应水月道：“其实我当年的想法是让你多跟方儒他接触，看你们俩能不能日久生情，结果情是有了，都成了兄妹感情。唉，缘份这东西，真的不能硬掺和。”
“可我跟无忌结婚那天，所有亲戚朋友都缺席，连我爸妈都没过来见我们一面，可您还是在百忙之中过来喝我们的喜酒，祝福我们，不是吗？”
“我最乖的侄女能找到这么好的老公，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参加你们的婚礼，见证你们的爱情嘛。只是当时有公事在身，只能喝一小杯喜酒，现在想想真是深引为憾啊！”
“应伯伯您能够来，已经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了。事后无忌他还说，应伯伯您真是他见过的最有趣的长者呢！”
“无忌真是无忌，亏他能想到这样的词汇。他要是真这么说的话，那么他应该也会跟你讲过我是这里最狡猾的老头吧。”
“我一直认为应伯伯是除我父母外最可亲的人。”
“啊哈，看样子他真的这样跟你讲过。”应水月哈哈大笑，丝毫没有介怀的样子。倒是江玲有种亵渎长辈的感觉。
应水月笑声过后，说：“其实无忌这样讲也没错，我从小就生活在商贾之家，在那种明争暗斗的环境下，能顺顺利利活到现在，没有点心机也确实说不过去。原以为搬到了这一个边陲之地，远隔世道，终于能够清闲下来，没想到人心不古啊！”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声。
江玲关怀道：“应伯伯有什么心事吗？不知道能否跟玲儿讲一下，让玲儿也能帮您分担一下压力。”
应水月又长叹一声，说：“阿玲，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看待，有件事就不打算再对你隐瞒：再过几年，我可能就要‘退位让贤’了！”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之所以能坐上这个位置，可以说完全是靠肩膀里的这个伙计。”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肩，“但人现在是越老越没用，连这个伙计也开始躁动不安，要丢下我这个老家伙。”
江玲知道他左肩里的共体兽是百足龙王，是个性情很狂暴的木道系异兽，但共体兽既然能和宿主结契，最起码说明他们之间有一种感情在里面，怎能因为宿主年老力衰而轻易抛弃？
应水月似乎早就料到江玲会有这样的想法，解释道：“百足龙王本来就是一个生性凶残的生物，母亲在饥饿条件下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下手，外人就更不用说了。它现在还安安分分地躺在我的身体里，是因为我还有实力压制它，一旦现出败象，就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已经做好打算，再过几年就和它解契，将它放归自然，到那时我就是这湖光山派最没用的糟老头啦！”
“应伯伯您千万别这样说，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敬重您的人品。”
“这个我知道，可就怕有的人可不这么想。你也知道，我们湖光山派其实是由三大不同的势力组建而成的。当年建立门派的时候，为了选出掌门人，这三股势力可是争执不下，都差点发生流血冲突。最后我和另外两股势力的领袖张疏影和江无恨约定，以武立判，最终赢的那个人就为掌门。
“当时的情形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三人在深林中决斗，张疏影最先出局，然后我和江无恨在那里拼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在耐心上赢了他。江无恨一直耿耿于怀。
“江无恨为人禀性不坏，就是好胜心过强，不甘人下。这些年来我也很照顾他的心情，他的手下我都是安排要职，他自己另设府邸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是大家能够和睦相处，让我们这支道术师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
“然而，近年来，我们外派的寻探小组不断地寻访到幸存的同胞，一些同胞还主动要求和我们建立联系。这本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没想到却伤害到了他的自尊心。也是，江无恨曾经是威震泉州的共青帮大当家，现在却被他当年的江湖好友知道他屈尊次位，他的脸面自然不会好看。
“因此，这些年来，江无恨一直致力于寻找我的把柄，好逼我主动退位。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在我力量衰弱上面做‘文章’呢？”
江玲赞同地点了点头。
应水月又叹了声气，继续讲述，但这次的声音却压低了很多，还略带歉意：“我心里面其实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培养出一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接班人，能够拯救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群体。这个接班人呢我心里面已经有一个人选，而且也只有那人才有资格。阿玲，”他突然话锋一转，“能让我成为阿游的老师吗？”
江玲虽然逐渐有一种预感，但当应水月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她还是大吃一惊。
“应伯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阿游，他还是个孩子。”
“阿游继承了无忌的六节道骨，悟性又好，如果不在他正在成长的阶段给他最好的学习环境，以后这将会成为他最大的遗憾。”
“可”
“阿玲，难道你想让这只鲲鹏最终成为一只普普通通的鸟吗？”
江玲这时竟潸然流泪：“哪个母亲不想自己的孩子有更大的成就，但无忌生前曾跟我讲过，他并不是什么黄金血统，只是基因变异才得到这六节道骨的，以致阿飞跟普通人无异。而阿游虽然遗传了他的道骨，但他的肝脏与普通人无异，储存不了多少道能。”
应水月脸上现出诧异的表情，但很快又平复下来：“原来是这样！那阿游他更应该需要帮助。我曾认识一位神医，能治天下奇症，如果阿游这个也算是一种病症的话，一定会被医治的。”
“这真的能医好吗？”
“嗯，只要阿游跟着我，应伯伯向你保证，不仅让阿游成为真正的道术师，而且是最伟大的道术师。”
“他在你身边，会不会让江无恨多想，而伤害阿游啊？”
“不会的，”应水月柔声道，“相信你应伯伯，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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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风雷寺下来的过程中，她问司马飞为什么会突然跑到风雷寺那边？
“昨天，一个叔叔告诉我，说我并不是什么道术师，还说妈妈你早已经和爸爸商量好，让我以后只当农民。”司马飞低着头稚声稚气地说，“我说我不相信，然后他就说，明天那里有看小孩子是不是道术师的活动，我有没有骗你，你到时候一过去就知道了。还有，他说不能告诉妈妈你，不然就去不成了。”
江玲心下一凛，忙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那叔叔长什么样？”
“他”司马飞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高高的，脸大大的，还长着很多胡子。”
这不是大多数男人的特征吗？也是，小孩子哪分得清哪个特征该记，哪个特征该忽略呢。
江玲暗想：“这明显就是一个阴谋，我该不该回去提醒应伯伯呢？”可转念又想，“我早已不是湖光山派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蹚这趟浑水呢？当时他找我的时候，我就是因为一时心软，结果把阿游置于这场斗争之中，现在连阿飞都受到牵连——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那是去年秋分时节，应水月来访他们家时，江玲正给这两个孩子准备晚饭。
他们一起用过晚饭后，江玲让司马游监督他的弟弟睡觉，然后请应水月到院子的石桌石凳那里。
应水月抚须感叹：“唉，时间过得真快啊！想当年，第一次看见你，你还是那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还记得吗，我当时就对你父亲说，让这小妮子认我作伯伯吧，不然长得这么标致，等她长大后，肯定会让这里掀起一番风雨。”
江玲笑道：“这还得多谢谢应伯伯的先见之明，记得当年我行完及笄之礼后，有多少媒人向我家提亲，我父亲都被提烦了，就甩一句：‘要提亲的找她伯伯去，我可做不了主！’结果，家里就真的清静了很多。”
说着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应水月道：“其实我当年的想法是让你多跟方儒他接触，看你们俩能不能日久生情，结果情是有了，都成了兄妹感情。唉，缘份这东西，真的不能硬掺和。”
“可我跟无忌结婚那天，所有亲戚朋友都缺席，连我爸妈都没过来见我们一面，可您还是在百忙之中过来喝我们的喜酒，祝福我们，不是吗？”
“我最乖的侄女能找到这么好的老公，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参加你们的婚礼，见证你们的爱情嘛。只是当时有公事在身，只能喝一小杯喜酒，现在想想真是深引为憾啊！”
“应伯伯您能够来，已经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了。事后无忌他还说，应伯伯您真是他见过的最有趣的长者呢！”
“无忌真是无忌，亏他能想到这样的词汇。他要是真这么说的话，那么他应该也会跟你讲过我是这里最狡猾的老头吧。”
“我一直认为应伯伯是除我父母外最可亲的人。”
“啊哈，看样子他真的这样跟你讲过。”应水月哈哈大笑，丝毫没有介怀的样子。倒是江玲有种亵渎长辈的感觉。
应水月笑声过后，说：“其实无忌这样讲也没错，我从小就生活在商贾之家，在那种明争暗斗的环境下，能顺顺利利活到现在，没有点心机也确实说不过去。原以为搬到了这一个边陲之地，远隔世道，终于能够清闲下来，没想到人心不古啊！”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声。
江玲关怀道：“应伯伯有什么心事吗？不知道能否跟玲儿讲一下，让玲儿也能帮您分担一下压力。”
应水月又长叹一声，说：“阿玲，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看待，有件事就不打算再对你隐瞒：再过几年，我可能就要‘退位让贤’了！”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之所以能坐上这个位置，可以说完全是靠肩膀里的这个伙计。”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肩，“但人现在是越老越没用，连这个伙计也开始躁动不安，要丢下我这个老家伙。”
江玲知道他左肩里的共体兽是百足龙王，是个性情很狂暴的木道系异兽，但共体兽既然能和宿主结契，最起码说明他们之间有一种感情在里面，怎能因为宿主年老力衰而轻易抛弃？
应水月似乎早就料到江玲会有这样的想法，解释道：“百足龙王本来就是一个生性凶残的生物，母亲在饥饿条件下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下手，外人就更不用说了。它现在还安安分分地躺在我的身体里，是因为我还有实力压制它，一旦现出败象，就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已经做好打算，再过几年就和它解契，将它放归自然，到那时我就是这湖光山派最没用的糟老头啦！”
“应伯伯您千万别这样说，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敬重您的人品。”
“这个我知道，可就怕有的人可不这么想。你也知道，我们湖光山派其实是由三大不同的势力组建而成的。当年建立门派的时候，为了选出掌门人，这三股势力可是争执不下，都差点发生流血冲突。最后我和另外两股势力的领袖张疏影和江无恨约定，以武立判，最终赢的那个人就为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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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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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水月脸上现出诧异的表情，但很快又平复下来：“原来是这样！那阿游他更应该需要帮助。我曾认识一位神医，能治天下奇症，如果阿游这个也算是一种病症的话，一定会被医治的。”
“这真的能医好吗？”
“嗯，只要阿游跟着我，应伯伯向你保证，不仅让阿游成为真正的道术师，而且是最伟大的道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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