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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北平动

  朱权站在沙盘边上,手中持着一根木杆然后对着身边聚拢的一干将领头人们说道:

  “敌即是从西而来,那么撒叉河便是我等最大的屏障,眼下撒叉河正是雨水充沛之时,敌军若想泅渡是并不可能的,但是敌军既然是沿着撒叉河上游行军,那么首先孤准备将重兵部署在大营以北,敌军兵力虽众,但是我军若是加上各卫余丁的话,倒也不逊色敌军多少!

  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撒叉河以南地区!

  大宁都司不日便将有援军前来,这些援军无疑都将从南而来,而我军需要防备的便是敌军分出军队在撒叉河以南阻击我等援军!”

  说着,朱权脸上的神色越见凝重。

  就在朱权说完之后,一名将领立即开口说道:

  “殿下,不如将我大宁中卫部署在撒叉河以南,我大宁中卫乃大宁都司之强兵,敌军即便三倍于我,大宁中卫同样能够应下!”

  开口说话的将领正是大宁中卫指挥使刘占。

  沙盘能够帮助这些将领们了解到战场上地形,而从目前的局势来说,大宁都司即将派出的援军肯定是能够改变战场的一股力量。

  而翁牛特部这里,不光有朱权的大宁五卫同时还有朵颜三卫的军队,这样一来,明军一方的总兵力能够达到三万余人,若是加上大宁各卫中的余丁,以及翁牛特部的所有老幼的话,那么兵力又能增加万余人之多。

  这样一来的话,即便是北元军队兵力超出明军,但是若想一战而定其功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若是战事一旦陷入到僵持局面的话,大宁都司的援军将会显得非常的重要。

  因此,几乎可以断定,北元军队的统帅若是不傻的话肯定会派出军队在撒叉河以南拦截,而且北元部署的军队肯定不在少数。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刘占才会立即向朱权请战。

  而刘占的话音刚刚落地,陈忠和张昭两个人也是立即开口说道:

  “殿下,不如由我前卫前往南岸布防”

  “凭什么是前卫,我大宁后卫同样精锐,殿下,不如将此重担交由我后卫!”

  看到陈忠c张昭等人纷纷请战,朱权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好了,都不用争了,这个任务就交给大宁中卫了,刘指挥使,南岸的重要性不用孤多说,你也明白,此战若胜,你大宁中卫必在功劳簿前列!”

  就在大宁左右卫与北元军队那图哈部展开激战之时,大宁都司各卫也都紧急动员了起来,而新城卫和富峪卫c木榆卫c全宁卫更是完成了战备,在龚合的率领下随时准备北上支援。

  按照龚合的计划,部署在西部的开平卫暂且不动,开平卫侧后的兴州右屯卫和兴州中屯卫北上,兴州前屯卫c后屯卫及左屯卫则西进部署在开平卫两翼,如此部署也是为了防止北元军队趁着大宁都司防御空虚从西部杀进。

  至于辽东方向的营州两卫之中,营州前卫北上,后卫留守。

  龚合已经派人向辽东都司和北平行都司告急,同时大宁也派出快马将军情通报给金陵方面。

  得益于洪武帝对驿站系统的重视,从大宁都司派出的快马仅用了两天的时间便赶至北平并将北元大举进犯的消息通告给了北平行都司。

  消息传到北平的时候,朱棣正在与一干王府官员在王府花园之中谈笑风生,而当人将这一消息汇报给朱棣的时候,朱棣当时便是脸色大变。

  北元是大明当之无愧的第一敌人,即便是北元远遁大漠之后,大明对北元的提防也从来没有减轻过。

  而与大明相同,北元对大明也是怀揣着咬牙切齿的仇恨,毕竟正是大明将他们从中原花花世界驱赶回了漠北荒凉的老家。

  固然朱棣心中对朱权有所不满,甚至安排自己的人在大宁都司之中与朱权捣乱,但是这并不代表朱棣得知北元进犯大宁都司之后会无动于衷。

  “让燕山三护卫立即做好出征准备,大兴左卫c永清左卫c永清右卫c济州卫c济阳卫c彭城卫五日之内立即到北平府以北集结,另外通知谷王府一声,让他率领三卫亲军做好准备!”

  朱棣刚一说完,只见坐在他下手边的道衍和尚眼睛转了一转然后向朱棣使了个眼色。

  见到道衍和尚的暗示,朱棣随即便挥退了左右。

  “不知大师何以教我?”

  “燕王殿下此言折杀贫僧了,只是贫僧想来,殿下拳拳报国之心,贫僧感同身受,只是烦问殿下一句,殿下以为宁王此人如何?”

  道衍和尚的一句话顿时将朱棣有些为难住了。

  “小十七算是一个聪明人吧,在诸多兄弟之中算得上是比较不错的,只不过不知为何,他一贯不与孤亲密,甚至还有隐隐的敌意!”

  听到朱棣这么说,道衍和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说道:

  “殿下,宁王岂是一个不错便能够形容的,要知道陛下对宁王可是看重有加,别的不说,殿下可还记得,陛下曾经称赞过宁王其性类朕一语”

  道衍和尚说完,朱棣脸上的神色变了一变,不过随即说道:

  “那又如何,陛下再疼爱小十七,也不可能将那个宝座让给他!”

  “但燕王殿下需知,固然十七殿下登不上那个宝座,但是您又何尝不是如此!”

  道衍和尚刚一说完,朱棣脸上的神色立即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

  只不过朱棣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殿下,眼下北元大军不过刚刚犯境,以殿下想来,北元能够出动多少军队?”

  朱棣想了一想然后说道:

  “若是也速迭儿倾巢来袭的话,那么其兵力必不少于十五万人!”

  “殿下所言甚是,但贫僧要问殿下一句,若也速迭儿倾巢来袭,我大明岂有不知之理?”

  这句话,道衍和尚倒是说对了。

  洪武帝当初设立锦衣卫,除了授权其监察百官之外,同样命其在大明周边各国发展网络,以使大明耳目遍布天下。

  胡惟庸一案之后,纵然锦衣卫权势稍减,但是对于大明周边各国的监控却是一直都没有放松过。

  大军出动岂是能够轻易隐瞒下来的,别的不说,纵然草原何其大也,但是十数万人在草原上机动又岂能隐藏的住行踪,另外大军后勤粮草筹集c武器锻造等等,如此规模根本不可能瞒得过重点监视北元的锦衣卫眼线。

  “那以大师看来?”

  “在贫僧想来,北元此次纵然是出动大军,但也速迭儿定不是倾巢而来,也速迭儿枭雄也,弑君篡位,纵登上大宝,但其内部并不安靖,因此其纵然远征定会安排军队镇守后方,这样一来的话,其部定不会超过十万人之数!”

  朱棣想了一想也正是这个道理。

  “北元,大明心头之患,宁王又乃殿下背后之刺,而今两者冲突乃天赐殿下良机!”

  朱棣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道衍和尚话中的意思,聪明如朱棣又怎能不清楚。

  但是纵然朱棣并非良人,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北元击败宁王,乃至入寇大宁,却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站在朱棣身旁的道衍和尚注意到朱棣脸上的神情变幻,对于朱棣心中所想顿时了然。

  “当然,北元乃大明之敌,作为藩王之首,殿下当率军击之,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贫僧要劝殿下的是,眼下大宁方面仅仅是告急,这说明宁王所部与北元大军还没有展开大战,此时便北上援助并非良机。

  以贫僧来看,北上是一定的,但是应当在大宁与北元大战之后,大宁若战胜,殿下虽无功但却也无过,但大宁若败,以大宁都司之力,北元纵然势强也不可能入大宁如入无人之境。

  到时殿下便有充足的时间调兵遣将北上。

  而且大宁若败,对大明或有害,但对殿下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大宁败,宁王威望势必降至谷底,同时必失天子之心,如此一番,与河北,殿下将无人能敌!另外宁王若败,殿下出手力挽狂澜之下,宁王必定感激殿下,纵宁王乃狼心狗肺之徒,但是殿下此举在天下人眼中,日后宁王对殿下但又不利,天下之人都将站在殿下一边!

  再者殿下虽有临机之权,但北平行都司毕竟乃是后军都督府下辖,若无后军都督府之命,殿下出兵名不正言不顺。

  因此,还请殿下从长计议,缓出兵!”

  道衍和尚说完便向朱棣行了一礼。

  而在他说完之后,朱棣的心中也变得纷杂了起来。

  想了好一会之后,最终在朱棣的心中还是认同了道衍和尚所说。

  朱棣轻叹了一声

  “大师既然如此说,孤也当准之,只是这大宁的百姓何其无辜尔!”

  “燕王殿下仁德,贫僧深服之,只是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乃潜龙在渊,若要腾空,些许损失无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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