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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心 慌

  几场大雪之后,天气也渐渐的变暖了起来,厚厚积压着的云层慢慢的散开,露出了冬日里的丝丝暖阳,摄入心间,暖意蔓延。

  冷月凌深紫色的眼眸淡淡的望着窗外,带着明显的疏离感,让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分明的轮廓微微扬起,伴随着一丝忧伤的情绪。

  “同学们,我们班今天有一位新同学。”老师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所有的同学瞬间抬起了头。只有冷月凌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连眼眸都不曾动一下。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穆千云,大家以后可以叫我千云,很高兴可以跟大家一起学习,请多多关照。”还是那一如既往清澈动听的声音,姣好的脸庞上是一抹恰到好处的甜美微笑,为她本就美丽的容颜更添一份色彩,着实让人喜爱。不出意料的,班级里几乎所有的男生全都是以仰慕的目光望着台上的千云,而女生们也是乐此不疲的交谈着。

  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到哪里都会招人喜欢吧。

  冷月凌没有转头,却在听到“千云”二字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垂眸,心中冷笑一声,目光中的一丝轻蔑却没有让任何人看见,都追到这里来了,看来,真的不能小看她了。

  思绪间,穆千云已经站在了冷月凌的身边,温和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一个“不可以”就要脱口而出,但良好的控制力让他终是淡淡的说道,“可以。”

  仅仅是简单的一个词,却在班中引起了不小的波动,随处都充斥着“凌王子竟然让她坐在旁边诶,不怕琉羽公主不开心吗?”“但我看千云就比琉羽公主要亲切许多”的话语,冷月凌微微蹙眉,忽的想起了自己初来到赫拉尔,或者说沃尔学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个雪发少女,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美丽的只需一眼就可以让人沉沦的银白色双眼望着窗外,白希精致的下颚微微扬起,孤傲,寂寥。如同瀑布一般的雪色长发安静的垂落,很长,却是绝美的,远远看去,整个人就像一个完美天然的掉饰品一般,但她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仅仅是一眼,就已足够让人终生不忘。

  而她,面对周围充斥着的讨论声,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就好似真的是一样无生命的装饰品一般,不由得,会让人感到心疼。她是当时全班唯一一个没有抬头看自己的人,而那句冷冰冰的“无所谓”更是让人冷到心里。

  但是,自从自己这次从伊萨托利因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的身影,看着她的座位上空空荡荡的,心里竟也会变得空荡荡。曽何几时,自己的心,需要她来填满?那她呢,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受。一个明显的答案呼之欲出,冷月凌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她怎会有这样的感受呢,这个无情的人

  而在一旁的穆千云,看着身边这个完美的不真实的男生,心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褐色的大眼睛中,是他刚才略微失神时的模样不知为何,看着他刚才的模样,心中竟有一种深深的落寞感,她在担忧,他心里想的并不是自己

  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那么不可救药的

  穆千云涩涩的笑了一下,尽管如此,那个弧度还是那么的美妙,就好似那只是一个平常的快乐的笑,甜蜜在外,但内在的苦涩却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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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羽,琉羽,你知道吗,外面下雪了!”一大清早的,宫琉霜就兴冲冲的来到了宫琉羽的房间中,动听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流过心间,带来的是无限的温暖与清新。

  姐姐永远是那么的美好,永远都是快乐乖巧的代名词宫琉羽这么想着,竟也扯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只要姐姐好,一切都好。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妈妈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一句话,“无论怎样,都要用生命去保护你的姐姐。”当初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心里的失落感就如泉涌一般,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更加喜欢姐姐,就连自己的最爱的妈妈都是这样。但只因为这是妈妈告诉自己的,自己就会无条件的遵守。虽然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也会如此偏袒姐姐,虽然有时心中还是会有一些失落,但自己也渐渐的意识到,妈妈离开后,姐姐便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就算妈妈不说,自己也会用生命去保护她无条件的。

  突然,宫琉羽感到自己双眸上传来一丝冰凉,虽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布,但那种温和的触觉还是那么的明显,随后,她便听到了姐姐的声音,“琉羽,你的眼睛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雪了姐姐今年,还没跟你一起在雪地上行走过呢”她的声音中是满满的宠溺,却也藏着无尽的温柔,让人一不当心就会陷进去,无法自拔。

  “好。”宫琉羽淡淡的应了声,“外面冷,当心身体。”

  “我会的。”宫琉霜轻笑了声,“别看你平时冷冰冰的,我的身体惦记的比谁都清楚”她突然微微叹了口气,轻柔的说道,“琉羽,现在真的好像以前我们在沁山时的模样”

  宫琉羽的眼眸微微颤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宫琉霜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倒也立刻止住了话题,“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宫琉羽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眸却是失神的望着前方的。

  等到宫琉霜走后,宫琉羽轻轻的抚了抚蒙住自己双眼的纱布,这是今天早晨潘婆婆为自己蒙上的,她说,这纱布是经过了一种帮助恢复治愈眼疾的叫做“芊菱草”的植物的晨露浸泡后制作而成的,只要坚持每天敷在眼睛上,十四天之后就可以恢复了。而这种植物,自然只有沁山上有。

  而对于自己法力的恢复,既然潘婆婆此刻没有告诉自己,必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所以自己也不必多问。

  此刻,她需要做的,只是好好的等待自己的眼睛好起来,也继续等待接下来需要自己去面对的东西。宫琉羽微微蹙眉,最近,虽然失去的法力,但那种不安的感受却依旧缠绕着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摆脱,这种感觉,好像自从他出现了之后就一直伴随着自己。冷月凌,阔别多时,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宫琉羽先是一愣,却立刻调整了情绪,整个过程中,她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在前面等待着自己的,不是光明,不是希望,而是模糊不清的黑暗,即使你靠近了,伸手去抓,却依旧抓不住任何东西,反倒将自己带入了一个更大的谜团中。

  但是,妈妈,就算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谜团,我也要为你解开。宫琉羽坚定的想着,洁白如玉的双手悄悄的握成了拳装。

  冷月凌,南风弈,伊萨托利因,天使还有这种如此真实的恐惧与不安感又或许还有“幻”,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有着什么联系,真相又是怎样的呢?又或者说,这些只是自己杞人忧天,它们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

  宫琉羽闭着的眼眸更加紧了些,这条路,既然踏进来了,就只能走下去,由不得自己退缩,而自己也从来不会退缩。

  虽然,前途一片黑暗。

  虽然,线索一团杂乱。

  但是,我至少摸到了你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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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陪我出去熟悉一下环境行吗?”穆千云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到了中午,冬日的阳光竟也越发温暖起来,整个沃尔学院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阳光中,偶尔还有植物上残留着前几日的雪,更多的,是雪化成了冰凉的雪水,顺着叶子缓缓的低落到泥土中。

  “好。”这时的冷月凌,已适应了穆千云的粘人战术,清淡的回答道,但声音中那份明显的疏离感却依旧存在。

  穆千云扬起了嘴角,愉悦的“嗯”了一声。

  行走在沃尔学院的小道上,的确有一种置身于仙境般的感觉,即便是冬日,依旧有雪白中那一点艳红的梅花傲然绽放着,带来阵阵沁香。

  冷月凌步子轻捷,如似行云流水,但浑身散发出的气韵却是冰冷孤绝的,经由何处,行走在小道上的人都会被他的容貌所吸引,但几乎在同一时刻,就会被他身上那种疏离的气质吓的扭头不敢靠近,唯有那个一直挽着他的胳膊娇小不断的女生浑然不觉,或者说,是感觉到了却依旧这么干。

  听着穆千云清澈的笑声,冷月凌却下意识的皱着皱眉头,不知不觉中,便听到穆千云的说笑戛然而止,“咦,凌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冷月凌猛地刹住脚步,环顾四周,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竟已来到了这里。他默了默,便听穆千云道,“但我没想到沃尔学院竟然还有这么一块孤寂的地方我想肯定没有人会来这里”穆千云试探性的顿了顿,“除了你。”

  的确没人会来,不是除了我,是除了她。

  “这里是银湖。”冷月凌开口解释着,自然不会将心中那一份思虑说出口。冷冷淡淡的声音随即消散在风中,映衬着如此美如画的精致,竟也少了几分常日里的冰冷之感,反倒被一种慢慢的孤寂所充斥。

  穆千云的目光在冷月凌完美的脸部又停留了几瞬,却始终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心中泛起淡淡的忧伤,但那份思虑却转化为了笑颜展现在姣好的脸庞上,她浅褐色的眸子望向了波光粼粼的湖面,湖水虽没有透彻到清澈见底的地步,却澄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浅蓝色的湖面如同一块宝石一般,高贵却灵动。日光下彻,影布石上,湖面竟泛起了点点亮光,远远望去就是浅浅的银白色却是一副美景。

  难怪他会带自己来这里。或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没有什么别的意味

  如此景致,却被一个惊讶的声音所打破,“冷月凌!”

  穆千云下意识的转头,冷月凌却眸子都未曾抬一下,而身后,却是直冲冲的一句“你知道琉羽在哪里吗?”

  冷月凌的心微微一颤,目光瞟了瞟身边神色不明的已然起了戒心的穆千云,凉凉的说道,“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苡蓝迈开了步子,走到了冷月凌的正面,微微扬起下颚看着他,浅褐色的眸子中参杂着愤怒担忧恐惧犹疑“我几乎问便了所有人,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却比任何人都决绝冰冷的跟我讲了一句不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所有的情感都终被担忧所掩埋。

  问便了所有人琉羽的去向难道她的消失并不是这么简单!冷月凌目光瞬间一缩,他深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一个既看不见也没有法力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如果她受到了伤害怎么办。一瞬间,悔恨的情感充斥着全身,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但下一秒,他心中的担忧却被瞬间冲散,他这才意识到,如此敏感的宫琉羽自从知道他跟南风弈的关系后绝对已经猜测到了什么,而倔强的她怎又会放过这条线索,即使是如此的接近她,也永远不能放松对她的警惕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次她离开,再回来就是博弈的真正开始这个想法一形成,冷月凌的心就如同坚固的墙体被巨石瞬间撞塌,粉身碎骨之时,他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的涣散而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深紫色的眼眸已然变得更加的深沉,更加的冰冷,更加的让人捉摸不透看来,自己的速度也要快些了

  苡蓝不是没有注意到冷月凌的那一刻失神,立刻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语速极快,问的却极轻,好似在惧怕着什么。

  冷月凌深沉的紫色眸子直直的望向苡蓝,苡蓝不禁被他眼中的阴沉之气吓的朝后退了一步,只听他冷冰冰的说道,“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宫琉羽如何,与我无关。”

  话音刚落,苡蓝先是一愣,随即怨愤的看了他一眼后将视线转移到了站在一旁难得的沉默不语的穆千云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半晌之后,她沉声幽幽道,“我知道了。”她又大步向后退了几步,绕过穆千云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苡蓝离开后良久,穆千云才小心翼翼的再次站到了冷月凌身边,她这才发现,刚才看银湖是冷月凌的眸子难得的不是那么的深沉,而是一种如同波澜与星光交相辉映之时那种醉人之情,虽然依旧带着他那独有的疏离孤寂之情,却是让人如此向往。但此刻,他眼眸中有的,已然不是刚才的那份情感,而是被阴沉所笼罩,让人想去猜测他的想法,却又不敢猜。穆千云讪讪的收回目光,低声问了一句“宫琉羽究竟是谁?”话语间,她脸上惯有的笑容也已消失不见。

  “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冷月凌不带任何思索的说道,语气中的冰冷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与我也无关。”

  听着他冷冰冰的语调,穆千云几乎可以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个女生所说的一切,自己的心却又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现在的她,就好像把一样宝贝捧在手心里,但这样宝贝是偷来的,一不当心就会掉掉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你说的”穆千云呢喃着,声音小的如此的不真切,前一秒说出后,下一秒就消散在了风中,她不是想要冷月凌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只想让自己的心在此刻可以更安定一分。

  “我说的。”冷月凌顿了一下后,平静的说道。

  空气中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安静的让人都不敢呼吸。

  “我信你。”过了半晌,穆千云才轻轻的说道,脸上再次绽开了一个甜美的微笑,我信你,不仅仅是代表她相信他,更多的,代表她即使是做他的棋子,她也愿意。其实,从见面的第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冷月凌没有疏远自己必定是有目的的,像他如此无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见面的第一刻就对人动情而态度变好这一切,都太荒唐太不可能了吧。她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有思想,她也看得出人情世故,她不是不知道冷月凌这个人,相反的,她一直都在关注他,原先关注他是因为他绝世的容貌,之后关注他是因为她惊艳的才华,现在关注他,是因为她爱上了他。一切的一切,看似是那么的傻,但她却心甘情愿的去做了,并且傻到直到现在都不后悔,她真的不求别的,只求在他身边就好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父王母后最最疼爱的女儿,因为自己是穆哈斯唯一的公主,自己的每一个愿望实现的都那么的轻易,直到遇见了他,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是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的确,上天是公平的,它没有在任何一个方面都那么眷顾自己,所以,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身边,让自己好好的努力去争取,而不是索取。

  所有人都夸自己聪明,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傻

  至于那个叫宫琉羽的人,既然凌都说了没关系,那就当他们没关系吧,何必,要再为自己添堵呢?但是,即便如此,并不代表自己愿意一味的承受,倘若,倘若有一天,会有人横刀夺爱,她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凭借自己的力量,想必对方也会遍体凌伤的。

  这么想着,穆千云的嘴角的弧度又向上弯了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凄凉

  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穆千云轻轻的踮起了脚尖,樱唇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脸颊,仅仅一瞬,她便离开了那光滑白希的连女生都会嫉妒的脸颊。

  而下一秒,冷月凌的目光也随之而来,一丝复杂的情感攀上了他的眼眸,但他始终没有动,那紫色的眸子就这么紧紧的盯着她,明明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穆千云却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最后,只听他冷淡的轻声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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